8 地宮07 痛是正常的
曲昭沒有摸宗仁,她不滿的問道,“第四個壯漢符合所有兇手的特征,你為什麽不當庭逮捕他,他是短暫雇來勞作的工人,明日天亮後,依照律法他就要被釋放了!”
宗仁沒有得到撫慰,有些委屈的端坐回案幾後面,他同曲昭解釋道,“姐姐,大理寺審案要遵從周朝律法裏的規定,在人證物證都沒有的情況下,即使确定兇手是誰,光憑心證也不能給他定罪。”
曲昭冷着一張臉,到底不好對宗仁發作,她壓了壓脾氣,“京城這地界辦事就是束手束腳,那便只能眼睜睜的看着兇手逍遙法外了?”
宗仁輕輕搖了搖頭,他篤定道,“我不會讓兇手逍遙法外。”
“姐姐,兇手是用麻繩勒死蔡明志的,而蔡明志有幾枚指甲在掙紮時嵌進麻繩中剝落,但是士兵在四合院裏并沒有找到麻繩,也沒有找到指甲,他把作案工具帶走了。尋常的麻繩哪裏都有,可是帶着蔡明志指甲的麻繩就能夠作為破案的關鍵物證。”
曲昭瞥了宗仁一眼,“你怎麽知道兇手沒有銷毀麻繩,點火燒掉,丢擲後山,扔進水井......想要銷毀麻繩太輕松了,你也得找得到這條麻繩不是?”
案幾上,宗仁眼眸垂着,面容平靜,給自己斟了一杯茶,他端起白釉瓷杯,徐徐飲盡已經冷掉的茶水,“姐姐,我們來打個賭,如果我能找到兇手作案的麻繩,以後我就叫你昭昭,不叫你姐姐了;如果我找不到的話,願賭服輸,條件任你開。”
曲昭頓時眯眼打量起宗仁來,他的容貌姣好,眉目如翠羽,唇畔帶着些許茶水彌留的濕潤,這樣的男人偏偏端坐在莊嚴的清風殿裏,好像是天上聖潔的明月,讓曲昭想要摘落凡塵裏玷污。只是這輪月不再清新寡淡,宗仁現在頗有野心,不叫她姐姐,要叫她昭昭,就是想和她平起平坐呗,她偏不如他願。
曲昭嗤笑一聲,戳了宗仁額頭兩下,“一日小弟,終生小弟,有些不該動的念頭,你想都不要想。翻身做主人,等下輩子吧。”
宗仁:“......”
宗仁擡手,廣袖下露出一截白皙的手背,他用指腹點了點自己被曲昭戳過的地方,擡頭看向曲昭,語氣委屈,“姐姐,我的額頭是不是紅了?”
曲昭瞥眼去瞧,的确有一點點紅,都怪宗仁生的太矜貴了,她勉強負一下責任吧。
清風殿裏燭火昏黃,曲昭用溫熱的掌心壓在宗仁泛紅的額頭上,給他揉了揉,結果原本指腹大的紅印子,在曲昭揉完後,居然變成了巴掌大。
“?”曲昭當場就想甩手不幹了。
偏偏宗仁還好奇的問道,“姐姐,為什麽我感覺額頭有些許鈍痛?”
曲昭穩住了面色,“痛是正常的,我在幫你活血化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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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仁聞言,認真的拍馬屁道,“姐姐,你的手法挺有效的,雖然會痛,但是我感覺整個額頭都是暖融融的,血液好像真的變暢通了。”
曲昭:“......”
曲昭怕宗仁察覺他的額頭已經腫了,故作不經意的提起另一茬,“你剛剛要和我打賭,葫蘆裏到底賣的是什麽藥?快點講,神神秘秘的,不講我就揍你了啊。”
宗仁背脊挺直,開始同曲昭講道,“姐姐,我們從已知的信息裏,去推演兇手的心理和行動。
首先,這是一場蓄意謀殺,裏面有我們并不知道的因果隐情,所以兇手的行為看上去有些奇怪。
兇手把蔡明志的屍體釘在擂臺裏面,這是個耗時費力的工程,一不小心就會被人發現了,他卻偏要這樣做,說明他根本不怕被抓到。他連屍體都不想處理掉,作案的麻繩很可能也沒有處理掉。
而且,大理寺把醉宵酒家,地宮,和蔡明志府邸來回翻了兩遍,都沒有翻出帳薄,這個帳薄,很可能也在兇手身上,這是治罪判罰的重要物證,若是拿不到帳薄,朱老八沒幾年就會從監牢裏出來,蔡明志手底下其它的賭場都會繼續運營,大理寺就功虧一篑了。
阿肆昨日造訪戶部,特意調出這些人的戶籍查閱,第四個壯漢是流竄人口。兇手就像是在和我們進行一場比賽,他給了大理寺一些線索。抓到了,他認罪伏法;沒抓到,他會帶着物證離開京城。”
曲昭聞言,手指搭在下颌上思忖片刻,将信将疑道,“宗仁,你的推演只是聽上去很合理,可是你仍然沒說要怎麽找到作案的麻繩和蔡明志的帳薄,這兩樣重要的物證。”
彼時,清風殿門上,窗柩麻紙已經映着稀疏天光,夜幕殆盡,白日就要來臨,宗仁起身,“天亮後,阿肆會放勞作工人回家,他勢必會帶上這兩樣物證離開京城。如果我們直接派兵跟蹤,他可能會警覺,反而耽誤破案。因此我們只要在城門布置士兵,等待收網即可。”
“走吧,姐姐。”宗仁推開殿門,邁過門檻,清晨的光點落在他的睫毛上,他眯了眯眼。
曲昭提着黑劍跟上宗仁,踱步下臺階時,她忽然問道,“宗仁,你平常都是這樣破案的嗎?”
“何出此言?”宗仁停下來看着曲昭。
曲昭撓了撓頭,“你要是總想着兇手的心理,我怕你有朝一日成為變态啊!”
宗仁:“......”
曲昭瞥見宗仁眼眸裏溢上的那點委屈,趕忙撞了撞他的肩膀,“跟你開玩笑呢,就你每回都當真,我是擔心你老這樣,會活得很壓抑。你有什麽事,倒是可以跟我說,別憋在心裏。”
宗仁略略垂眸,他的睫毛顫了顫,傾身往曲昭肩膀靠過去,“姐姐,我現在就有事跟你說。你剛剛撞到我的傷口了,痛。”
曲昭鼻尖飄過一股冷冽的薄荷香,晨風拂着她的束衣,她看着宗仁靠近的臉,舌尖抵了抵下颌,心跳開始亂了,她頓時後退一步,手指抵住宗仁的額頭,把他推開,“怎麽會有你這麽嬌氣的男人!”
曲昭數落了宗仁幾句,而後也不看他,手裏握着黑劍,自顧自地往大理寺後棚走。
曲昭背對着宗仁,搓了兩把臉,而後把掌心按在前襟,暗暗平複着因為他靠近而急促的心跳。
曲昭上車馬前,有些懊惱的踢了一腳黃土地上的碎石子,低聲罵道,“就是一個男狐貍精!一靠近我我就心慌!”
宗仁撩開車馬簾布時,下意識就想往曲昭身邊坐。
不想曲昭卻板着臉指了指她對面車壁,“你坐過去。宗仁,你已經長大了,該知道男女授受不親了,不要老是黏在我身邊。”
曲昭毫不意外的看着宗仁流露錯愕的神色,像一只蔫巴的狐貍,耳朵和尾巴都拉聳下來了。
曲昭舔了舔嘴皮子,自己也覺得自己過分,便寬慰道,“這也是為了你好,你整天粘着我,倒時候娶親了,你妻子還不得鬧翻天啊。你就适應一下,很快就習慣了。”
宗仁眼眸暗淡,沒有說話,自己坐到曲昭的對面去了。
曲昭:“......”
宗仁一路都是端坐着,不吱聲,閉眼小憩。
曲昭摸了摸鼻子,尋思着宗仁現在膽子真肥,擺明了是和她鬧脾氣呗。
莫約半個時辰後,車馬停靠在城門外。
彼時,恰逢守城的士兵交接班,宗仁出示大理寺令牌,和守城衛交待了幾句,用自己安排的人手頂替了白班的士兵,“罪犯身長約八尺,體格約兩百斤,一頭黑卷發,蓄着短胡,一身麻衣,腳踩草鞋,有些邋遢。給你們的信息已經很明确,看到可疑的男人就攔下,誰要是看漏看串走神了,回大理寺統一受罰。”
“是!”士兵們應下,把城門打開。
曲昭跟着宗仁上了城門,她瞥了眼伫立在她幾步之外的宗仁,他雙手執于身後,凝眸眺望遠方,再沒有挨得她很近,看上去識相極了。
曲昭收回眼神,俯身搭在青瀝的城牆磚石上,垂眸看着黃土大道上稀疏的行客穿過城門,好一會兒,她看見大理寺放出的十個勞作工人走在回家的路上,三兩勾肩搭背,唯獨那個胡地生的壯漢沉默的走在最後面。
這時候,天上飄起了毛毛雨,落在衆人的頭發上,他們都加快了腳程,很快便消失在了曲昭的視線裏。
天空烏雲密布,百姓唯恐會有傾盆大雨,而後往來的行人紛紛披起了蓑衣,淋一場深秋時節的雨可不是小事。
不稍多時,這雨便簌簌落了下來,濺濕了衆人的腳靴,到午後才逐漸停歇,太陽從雲後探出頭來,期間都沒有看到符合條件的壯漢出城。
曲昭在城牆上站了幾個小時,無聊至極,宗仁沒有粘她,甚至沒有說話,她忍了忍,終究是嗤笑一聲,跑出去閑逛了。
曲昭走在集市裏,聞着香坐進一家面館,點了兩碗牛肉面,嗦得正香,無意間瞥見一個身型魁梧的男人,披着蓑衣,腳邊放着一個竹簍框子,側身喂着另一個披着蓑衣的女孩,兩人的蓑衣都沾染着深跡,想來是淋過雨,只是他們進店後并沒有脫掉。
曲昭一開始不甚在意,直到他聽見了男人哄女孩吃面的絮語,那是胡地的方言。
曲昭眉心一跳,當即謹慎起來。她手裏的筷子故意一滑,跌落在黃土地上,她彎腰去揀時看見男人是穿着布衣束褲和黑布鞋的,而且他還帶了一個女孩,這三個點都和大理寺在逮捕的兇手不一樣。
曲昭松了半口氣,抓着已經髒了的筷子坐回原位,不稍多時,她見男人起身去櫃臺和老板娘結賬,她坐在長板凳上,自下而上看着男人的背影,他的蓑帽下露出半顆後腦勺,是個光頭。而兇手留有一頭黑卷發。
至此,曲昭徹底松了另外半口氣,在木桌臺面盛筷子的竹筒裏抽出一雙幹淨的筷子,埋頭認真嗦面。
餘光裏,那個男人将竹簍框子背在身後,把女孩從長板凳上抱起來,帶着她離開面館,一步,兩步,和曲昭擦肩而過。
曲昭剛嗦進一口熱面在齒間嚼了幾下,慢慢品出了其中的不對勁。衣服可以換掉,頭發可以剃掉,但是一個人的走路姿勢是不會變的,他是後腳跟向內着地,因此布鞋穿久了,內側後面會磨損,那雙黑布鞋底白邊平整,是一雙新鞋。
曲昭捧着白瓷碗,最後狼吞虎咽幾口,一把抹幹淨嘴邊的油花,提着黑劍跟了出去。
街道上人來人往,正是京城每日最熱鬧的時候。曲昭掃了幾眼,就在出城的方向捕捉到了身披蓑衣的身影。因為才停雨不久,縱使他沒有褪蓑衣也不顯突兀,蓑衣會遮住他的骨架,讓人無法輕易辨別出他蓑衣底下的身型,而他懷裏抱着女孩,更好的遮住了他的前胸甚至是面容,好一手障眼法。
曲昭側身避過行人,疾步朝男人靠近,在男人安然無恙的經過城門後,她恨鐵不成鋼的拍了兩下守城士兵的肩膀。
守城的士兵抽痛一聲,不明所以,就見曲昭已經沖了上去。
曲昭一把黑劍攔住男人,大喝一聲,“站住!把蓑帽脫下來!”
身後的士兵這才反應過來,紛紛圍住那男人。
男人懷抱裏的女孩受到了驚吓,趕忙把頭埋進了壯漢的肩膛裏。
壯漢用胡地的方言安撫了女孩幾句,而後他擡眼看着曲昭,緩緩的脫下蓑帽,露出一整張臉,用漢話說道,“既然你們這麽厲害,為什麽這麽晚才破案?”
曲昭一愣,不明其意,只是說道,“認罪伏法吧,你家女孩也不會希望自己的父親是一個逃犯,難道你想讓她跟你過一輩子颠沛流離的生活嗎?”
誰知壯漢懷裏的女孩聽到曲昭一番話後,猛地從壯漢的懷裏掙紮跳了下來,蓑衣裏亮出一把胡刀,向曲昭撲去。她的眼神裏沒有孩童的單純,反而像是一潭死水那般毫無波瀾。
曲昭見過這個女孩,她倚在四合院二樓的欄杆上,看過女孩在擂臺上被另外三個男孩欺負,然後她以一挑三,反擊了回去。
曲昭不躲不閃,迎着胡刀的刀尖,握住了女孩攥刀的手腕,蹙眉問道,“她是你的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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