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莊園迷霧07 閉嘴吧,姐姐

荒野裏雜草叢生, 沒有人跡。

走過莫約一裏路,曲昭的腳下便失去了血跡的指引, 可是放眼望去,前路仍是沒有盡頭,周圍全是及膝高的野草稭稈,曲昭篤定道,“但凡兇手有藏屍的意圖,那肯定會選擇走西南向的荒野,這裏四面的地形狀況相似,土地被遮蓋, 容易迷路,也容易藏屍,搜查難度要大很多。此為地利。”

曲昭話語間, 天空正紛紛揚揚的落着白雪, 她輕輕拂去落在肩頭的積雪, “原本我常年在塞北帶兵征戰, 只要天空上有太陽,甭管在什麽地方我都會辨別方向, 偏偏今日頭頂全是灰霾的烏雲。倒是給兇手趕上了有利于他的天時, 我們繼續往深走,迷路的概率很大。”

宗仁思索片刻, “我有一計。

如今有雪,看情況再晚些時候還會起霧,視線大概可以看到半裏路。

同行跟随共有十二個士兵, 他們身型結實顯眼,我們利用士兵來做标記,每走半裏路, 就放一個士兵在原地站崗,如此形成一條人鏈,我們還能繼續前行走六裏路,有突發情況也可以通過人鏈傳遞。”

安排人鏈的搭建順序時,曲昭撓頭出言道,“我站人鏈的中間承前啓後。我腳程快,功夫強,兩邊出事都能照應到,最穩妥。”

宗仁瞥了曲昭一眼,眼神裏有深意,“姐姐,我做人鏈的第十二環,你是最後的自由人,你的偵查能力更強,對血和屍體的氣息更敏感。”

宗仁頓了頓,他的手指搭在曲昭的衣袖處就沒放下來過,說話語調一轉,嘟囔道,“那我是大理寺卿,要給手底下的士兵做表率,肯定要繼續往深處走,荒野裏清冷陰森,肯定藏着許多駭人的野蛇野鬼,所以......”宗仁偏了偏腦袋,俯身輕輕靠在曲昭耳畔旁低聲道,“我要你留在身邊保護我。”

一瞬間,曲昭幾乎被撩撥到耳根發紅,她沒有說話,板起臉孔,擡腳就朝前走。默許了宗仁的安排。

也不知道這天氣怎麽這麽炎熱,曲昭擡手在面頰兩旁扇了扇風,直到周遭起了呼嘯的風聲,夾雜着雪點落在她的耳尖,冰沁沁的,她才覺得舒服一些。

沒過一會兒,曲昭心裏又惱火起自己的反應來,只覺得讓宗仁在兩人的相處裏占了上乘,她堂堂塞北小将軍可不能接受,這怎麽能行,這萬萬不能行!

曲昭面不改色的,暗地裏卻計較上了,尋思着等下戲弄宗仁給自己找補回面子。

荒野幽深仿佛沒有盡頭,士兵按照宗仁的吩咐每半裏路就停下一人站哨。

直到第十二個士兵立正站好,曲昭和宗仁也沒有查找到有任何關于老李屍體的蛛絲馬跡。

忽然,草地裏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響。

Advertisement

宗仁警覺的往曲昭身旁挪了挪,小聲問道,“姐姐,野蛇野鬼是不是要來了呀?”

曲昭蹲下,徒手伸進蓋雪的草堆裏摸索了兩把,揪住一個竄動的軟物,毛聳聳的,她将制造窸窣聲響的兇手舉起來,是一只髒兮兮的拉聳着長耳朵的兔子。

宗仁:“......”

曲昭捏住髒兔子的後頸放到宗仁眼前,打趣道,“野蛇野鬼沒有,倒是有一只可以烤來吃的兔子。”

兔子好像能聽懂曲昭的話,長耳朵立馬警覺的立起來了,原本垂下的四足開始往宗仁的方向撲騰,它或許覺得宗仁面色溫潤,氣質如玉,宛如出塵的嫡仙,嫡仙怎麽能吃兔子呢?

誰知宗仁伸出手,輕輕蓋住了兔子烏亮祈求的眼睛,無視它的求助,給曲昭捧場道,“姐姐還會烤野兔,太厲害了。”

兔子:“.......”

曲昭頓時有些遺憾,像是作惡失敗的地痞,“宗仁,我對你很失望。如果是小時候那個可愛的你一定會說:兔子這麽可愛,姐姐怎麽能吃兔子,我們不吃兔子好不好?”

啧,找補回面子,曲昭心情頗好,當着宗仁的面吹了一記流氓哨。

宗仁默默從曲昭手裏接過那只瑟瑟發抖的兔子,暫時把它放進自己的袖袋裏,沒有計較它兔身的泥巴,給了兔子一個可以避風擋雪的地方,然後不看曲昭一眼,繞開她繼續在荒野裏前行,而後鼻尖哼出一聲,控訴曲昭道,“閉嘴吧,姐姐,還能不能專心查案了?”

“哦?”曲昭挑眉,看着那個生氣炸毛的白衣背影,邁腿跟上去,走到宗仁身旁,用肩膀撞了他一下,“你現在翅膀那麽硬,都敢命令我了?”

宗仁瞥了曲昭一眼,把孤零零吹冷風的爪子拍到曲昭的束衣袖口上,“抓野兔就明明白白,抓我的手就迷迷糊糊。”

“走吧。”到底是查案要專心,宗仁恢複了正經清冷的模樣。

曲昭斂起神色,朝前又走過半裏路,到了宗仁應該停下的位置,兩人分別,随後只剩下曲昭一人。

按說曲昭走過半裏路,自己應該折回,偏偏她耳尖,在風停間隙聽見了細微水流湧動的聲音,她眉頭一簇,心裏有種預感,如果要藏屍體,靠走得遠抛屍被找到只是時間問題。根據原先的推演,兇手逗留京郊的時間是有限的,莫不如沉屍水裏,今年的冬季太冷,很快湖河都要結冰,倒時候有人發現老李失蹤報案,也遲了,要等來年開春冰雪消融才有可能在湖河裏捕撈老李的屍體。而那個時候,老李怕是已經成為了無數魚群的腹中餐,只剩一副無法确定身份的森森白骨,他永遠也不可能沉冤得雪。

所以兇手在賭的是結冰封河!

曲昭閡眼聽了一會兒孱弱的水流聲,追尋方向,而後從背後取下黑劍,一把紮進土壤裏立着,把莫邪當作第十四環人鏈,自行往西邊去了。

越往西邊走,水流聲越明顯,荒草漸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溪邊的各種小石頭,曲昭驀地想起老李的廂房裏養小紅魚的“石洞天”,她才拍腦門想道:對啊,莊園的附近就是有一條河流,老李打造的‘石洞天’裏面,就撿了這裏的小石頭鋪在水底,他把小紅魚帶回自己的廂房養着,還頗有用心的複制了河流裏的環境。

曲昭來到溪邊,溪水澄澈,并不渾濁,緩緩的向着下游蜿蜒流淌,她垂眸掃了一圈,目光定在一個水草旺盛之處,水草在溪底搖曳之際,隐約露出裏面的一個猙獰的黑眼珠。

曲昭幾乎可以确定那就是老李的眼珠!

曲昭活動了一下手腳,沒有猶豫就跳進了溪河裏,涼水浸濕束衣時,她的腹部忽然冒過一絲刺痛,她沒有在意,唇畔分開吐出幾個泡泡,繼續往底部游。曲昭滿滿的呼盡胸腔裏的空氣,直到下沉到可以撥開那些繁雜的水草,裏面躺着一具詭異的裸屍。

曲昭手臂拖起裸屍腰腹和腿彎,緞靴蹬起,迅速浮出了水面,水花在曲昭冒頭時四濺,她的發帶斷開,頃刻間墨發垂下都在嘀嗒着寒涼的水珠。

曲昭濕淋淋的抱着裸屍上岸時,束衣全部貼住她玲珑飽滿的曲線,她瑟縮的打了一個噴嚏,然後又打了一個噴嚏,走沒幾步路再打了一個噴嚏。

塞北回來的曲昭小将軍頓時震怒道,“區區一點寒風和區區一點雪花罷了!冷是不可能感覺冷的!風寒是不可能感染風寒的!這可不是我身體變差了,而是宗仁在想我,我得趕快返回了。”

當曲昭背着黑劍,抱着裸屍,渾身濕透沾滿寒霜地出現在宗仁的視線裏時,他愣了一瞬,也沒空關注裸屍的情況,趕緊上前,邊脫外裳邊說話,“姐姐,你的嘴唇發白了,我怕你感冒,今日是白袍不是紅裳,袍配黑束衣,穿起來絕對是孤冷俠客,手裏再抓一把莫邪,整條街都要膜拜你。”

曲昭用指腹搓了下自己的唇,心想着她現在身體狀況看起來很虛弱嗎,居然淪落到要接受宗仁的外裳。

不過宗仁一番話給足了曲昭面子和裏子,不接受好像說不過去了,孤冷俠客也挺好的。于是曲昭沒有抗拒,任由那件外裳裹住了自己的軀體。

而後,一介文官宗仁居然還想接過那具裸屍。

武将曲昭側身一避,抱着老李已經僵硬浮腫的裸屍,“你夠了啊,你這是看不起我了。”

宗仁抿了抿唇,轉而道,“那我幫你提着黑劍吧。”

“啧。你別碰我的劍,她只認我一個主兒。”曲昭手裏握着的莫邪,不欲與宗仁口舌,嫌棄他磨叽,繞開他緞靴邁開,一馬當先走在前面,“走完回程的七裏路,我怎麽樣都熱了,我還在天寒地凍的山溝裏打過仗呢,真以為我像你一樣嬌氣,連一點苦都吃不得了?”

宗仁一路都默默跟着,卻不再說話,直到回到關家的莊園裏。

因為死者為大,裸屍死相慘狀,且渾身一.絲.不.挂,曲昭便找到一間空置的寝間,暫時安放裸屍。

士官們跟在曲昭身後,走進安放屍體的寝間裏,無疑不是在誇贊曲昭的厲害,他們圍在裸屍旁邊,有人已經拿出小細毛筆,攤開《錄事薄》,就等着宗仁開始推演。也就是這時候,他們才發現一起回到莊園的宗仁不見了。

這時,阿陸出聲道,“大人有事要辦,說一刻鐘後回來。”

宗仁跑到第一座有勞工居住的莊園裏面,從袖袋裏摸出幾粒碎銀子,向身體健碩的農婦們買冬日閑置的舊衣物。

農婦們收下銀子,自然樂得把壓箱底的舊衣物拿給宗仁。

宗仁想了想曲昭發白的面頰,順便問農婦要多了一件物什,以防萬一。

宗仁俯身挑出幾件棉絮厚實的,敞開來在空中抖了兩抖,散去黴味和灰塵,而後捧在懷裏往曲昭所在的第三座莊園走。

期間,宗仁袖袋裏毛聳聳的兔子撲騰亂動,好像是嫌棄裏面太悶,宗仁只得把它放出來,搭在自己臂彎裏,他垂眸看着兔子,兔子也仰頭與他對視,兩對黑而亮的眼睛交彙在一塊兒,宗仁說:“你媽媽真不乖。”

兔子聽不懂啊,無辜的歪着兔臉,粉鼻子輕輕抽動,因為天時太冷,又主動的鑽回了宗仁的袖袋裏。

宗仁:“......”這兔子真的是野生的嗎,怎麽不用馴化它就自己會鑽袖袋了呢?

宗仁默默移開眼,決定不和兔子計較。

宗仁回到第三座莊園的四合院時,看見曲昭用柴薪給自己生了個火堆,大咧咧的坐在一旁邊淋雪邊把凍紅的手指骨撐開攤在火堆前,顯然是覺得冷了。

習武之人耳尖,曲昭聽見宗仁的腳步聲,一向好面子的她趕忙把手收回去,裝作若無其事的坐着,吹着口哨,眼神望天,說話間都是呼出的白氣,“我在看雪,你不要誤會。”譬如不要誤會她是冷了。

宗仁沒打理曲昭這話,迅速把衣裳塞進曲昭懷裏,擡腳就走,“我會裝作不知道,我哪次是沒有給你面子的,我從來都是把你捧得高高的。對我來說,只有姐姐的身體是最重要的。”

留下話後,宗仁迅速推開木門,閃身躲進了安放着老李裸屍的寝間。

曲昭:“......”我真是給你三分顏色,你就開染坊了。

曲昭不服,為什麽有一種身份對掉了的感覺?宗仁可真會往自己臉上貼金啊,明明是她,全京城最威武霸氣的大姐頭:曲昭!在照顧!身體——孱弱無比!性格——矯情做作!胸懷——小如米粒的宗仁啊!

片刻後,曲昭氣悶的揉了兩把頭發,發現自己的黑發已經快風幹了,她起身拍拍屁股,倒是勉為其難的找了間無人的廂房換掉一身要結成冰渣的束衣,她給自己找了個臺階下:畢竟是宗仁的一番心意,不接受總歸過不去,她可是折損了自己的大俠風範在遷就宗仁!

曲昭忽然在一堆棉衣裏摸到了一樣難以言喻的物什,她攤開來一看,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默,“......”

操!

為什麽宗仁連她來月事都知道?

宗仁的推演能力已經強悍到這個地步了嗎?

同類推薦

娘娘帶球跑了!

娘娘帶球跑了!

新婚之夜,她被五花大綁丢上他的床。“女人,你敢嫁給別的男人!”他如狼似虎把她吃得渣都不剩。“原來強睡我的人是你!人間禽獸!”她咬牙切齒扶着牆從床上爬起來。她是來自現代的記憶之王,重生歸來,向所有欠她的人讨還血債。可這只妖孽之王,她明明沒見過他,卻像欠了他一輩子,夜夜被迫償還……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大宋将門

大宋将門

沒有楊柳岸曉風殘月,沒有把酒問青天,沒有清明上河圖……
一個倒黴的寫手,猛然發現,自己好像來到了假的大宋……家道中落,人情薄如紙。外有大遼雄兵,內有無數豬隊友,滔滔黃河,老天爺也來添亂……
再多的困難,也不過一只只紙老虎,遇到困難,鐵棒橫掃,困難加大,鐵棒加粗!
赫赫将門,終有再興之時!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