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白烨

顧可欣再醒來時，發現自己被帶回白曼文的家，房間與上次沒有任何變化，衣服被換過了，她一動彈，白曼文立刻醒來。

“你醒了，要吃的什麽嗎？我點外賣。”白曼文抱着顧可欣不願撒手。

坐起來清醒了片刻，顧可欣忽地想起昨天的事情，着急的詢問，“ 現在怎麽樣了？！他還活着嗎？”

渾身都充斥着不安，仿佛有什麽緊緊的拽着她，要把她拽入無人的深淵。

“放心，已經脫離危險了，你媽媽也找回來了，不過情況不太好……”白曼文細聲安撫着顧可欣。

聽到這裏，顧可欣長松了一口氣點點頭，知道那人沒事，不想再說話。

她大概也想到她媽媽是什麽情況，一天到晚神志不清，覺得誰都想害她。

白曼文把睡衣換下，拿起手機點外賣，用手摟着顧可欣，“今天要去醫院嗎？警察肯定會找你問話的，你別怕，我肯定陪着你。”說完又想親親顧可欣。

顧可欣皺眉把人推開，“誰怕了，牙都沒刷別親我，發生這麽大的事你還笑得出來。”

昨晚的事情真的就像是做了一個噩夢，看着白曼文被推開後一臉受傷的樣子，搞不懂這個人腦子裏到底在想什麽，也換起了衣服。

“你現在好好的在我面前，我有什麽笑不出來的，別人是死是活和我又沒有關系。”

白曼文的聲音從顧可欣身後傳來，顧可欣将自己的衣服穿好，看着白曼文一臉茫然，才發現白曼文大約是在想她腦子裏在想什麽吧。

不過自己對她真的這麽重要嗎？她還是搞不懂。

兩人簡單的吃了早飯，就直接去了醫院，顧青寒似乎在醫院守了一夜，臉色看起來特別差，封安依舊昏迷不醒。

三人守在病床旁邊，沉默了許久。

白曼文意識到什麽，說是去買點水果先離開了病房，顧可欣有些奇怪，不是明明說好會陪着她嗎？居然把她一個人留在這裏。

Advertisement

顧可欣擡頭看了一眼顧青寒，顧青寒一直看着躺在床上的人。

這兩人感情居然這樣深嗎？說實話，顧可欣和兩人幾次相處下來，實在覺得兩人和自己想象中差很多，顧青寒并不像是一個會欺騙利用的人渣，封安也不像是一個滿腹詭計的小人。

“顧可欣。”

“嗯？”

顧青寒突然喊她，讓她吓了一跳，她緊張的看向對方。

“這些年你應該受了不少委屈吧？”

顧可欣別過頭，不願回想起這些年，“現在問這些有什麽意義。”

“我不知道在你心裏究竟是怎麽想我的，我必須要告訴你，我從來沒有做過對不起你媽的事情，當年我和你媽媽是真的相愛才結婚的，我也不在乎她有一個孩子，對我來說這根本不算什麽。”

顧可欣不說話，她那時候太小，幾乎不記得什麽事，她什麽都不知道。

“但是你媽媽的情況你也知道，你媽媽懷孕之後總是覺得我背叛了她，每天疑神疑鬼，不是吵就是鬧，最可笑的是是她居然覺得我出軌對象是封安，我當時覺得可能是她懷孕比較敏感。”

“我沒想到你們出生後，你媽媽的情況越來越差，大概就在你四歲左右，有一次封安來家裏送資料，你媽媽瘋了一樣拿着刀追砍着封安，要不是鄰居及時報警，恐怕也是今天這樣。”

這些事其實顧可欣是相信的，她最想知道的是為什麽他父親明明知道趙傲珊是一個瘋子的情況下，把自己丢下，讓自己每天活得提心吊膽，讓自己的性格也變得奇怪。

“我準備把你們全帶走，畢竟把孩子留在她身邊很危險，我帶走你弟弟的那天，你不知道去哪裏一晚上都沒回家，你媽媽威脅我說，要是我再出現在她面前，她就帶着你們一起自殺。”

“別說了。”顧可欣猛的站起來，她已經聽不下去了，沖出病房。

此時白曼文早已買好水果在外等着，沒想到顧可欣會這樣突然沖出來，她抓住顧可欣，“顧可欣，怎麽了？”

為什麽白曼文明明回來了，不進去陪着她，不是說好不會讓她一個人嗎？！雖然她不想這樣無理取鬧，但這不是白曼文答應她的嗎？

又想到之前白曼文似乎和顧青寒他們是認識的，心裏猜到應該是故意留她在裏面聽顧青寒給她講故事。

顧可欣一甩手，也不知道究竟是因為誰，心中怒火又壓不住，大吼道：“放開，你是早就知道，故意看我笑話呢？”

白曼文皺眉。

“你瘋了嗎？這是醫院！我知道什麽？又看你什麽笑話了？”白曼文根本什麽都不知道，她只是想讓顧可欣把以前的事情解決，不想讓她不開心了，也不顧青寒究竟和她說了什麽又讓顧可欣的情緒變得很不穩定。

現在顧可欣只想離開這裏，她不是不相信顧青寒所說的，她只是覺得自己可憐，她覺得自己就是一個笑話。

她漫無目的的在路上走着，回過神來，她才發現自己竟不知不覺的到她姐姐方雅山的房間。

方雅山的房間依舊還是和以前一樣，除了落了些灰從未改動過。

無論方雅山在她不知道的地方做過什麽，她都覺得這個世界大概只有方雅山能懂她心中暗藏的痛苦。

自己究竟都在做些什麽啊……真的就想和方雅山一起離開好了。

“顧可欣！顧可欣？！你在嗎？”白曼文的聲音從樓下傳來。

緊接着是上樓的腳步聲。

顧可欣慌張的手一抖，才發現自己手上拿着的小刀掉在地上，“叮咚”的一聲。

“顧可欣？”白曼文聽見動靜立馬摸索過來。

白曼文看見地上的小刀，臉色鐵青的把顧可欣從浴室拽了出來，正想開口，顧可欣捂着臉哭了起來，這會什麽也說不出口，把人抱在懷裏，親親拍打後背安撫。

顧可欣也緊緊的抱着白曼文，手拽着白曼文的衣服，眼淚止不住的湧出來，“對不起……”

她真的不想再因為這些事情變得不像自己了，能不能讓這些快點結束。

“沒事，我不會和你生氣的，無論你做什麽我都不會生氣的。”白曼文無論如何都沒辦法和顧可欣生氣，她真的真的太喜歡她了，她怎麽舍得這樣對她。

只是顧可欣最近的狀态的确不太對勁，總是喜怒無常，有時候還特別嗜睡，會不會是生病了？

等顧可欣情緒穩定下來後，白曼文陪着她把封安出事後續事情一起處理完，配合警方調查，将趙傲珊送入精神病院，顧可欣又被帶去看了心理醫生，有些輕微的躁郁症。

雖然醫生建議吃藥輔助治療，但顧可欣十分堅決的拒接，白曼文自然不想逼迫顧可欣，決定找心理輔導慢慢來。

白曼文也很想自己來開導顧可欣，但是到現在這一步，她很清醒的意識到自己的自大，她沒辦法完全幫到顧可欣走出過去的陰霾。

顧可欣回家的時候依舊是望着窗外發呆，忽然想起還有一件事沒有解決，“送我回家吧，謝謝。”

白曼文不滿的撇嘴，她們直接幹嘛這麽客氣？“你為什麽不肯吃藥？”

顧可欣被問心中一愣，低着頭，“我不想變成我媽那樣。”

白曼文忍不住控出一只手揉了揉顧可欣的頭，顧可欣不舒服的推開白曼文的手，賭氣般整個人轉向靠窗的一邊，“別這樣弄我，我可是你的主人，獵犬。”

“知道了，我的主人，旺~”見顧可欣還能開玩笑，白曼文也算是放心下來。

“乖~”被人這樣哄着，顧可欣心情瞬間也變好了許多，用手摸了摸白曼文的頭。

顧可欣她不想吃藥，是因為她之前看過一些關于精神疾病的書和視頻，有很多患者都說自己在服用藥物後變得更加嚴重，她太害怕自己會變成趙傲珊那樣。

她看那些當然不是為了趙傲珊，而是為了她自己，她曾想成為一個心理醫生，這樣就可以治好趙傲珊，趙傲珊好了就會對她溫柔一點。

可現實總是殘酷的，她也不知道是小時候從樓梯摔下來磕到腦袋的原因還是怎麽，她幾乎記不太住東西，比一般人付出更多的努力才考上方雅山所讀的這所大學，其中還有運氣的成分在裏面。

想着想着，困意再次襲來，白曼文在旁邊講了什麽也聽不清楚，就昏昏沉沉的睡去。

再次醒來天又已經暗了，不過這次白曼文沒再她身邊，她起床上了個廁所，準備下樓喝個水，找點東西吃。

前幾天已經喊人把家裏全面的清潔過，客廳沒有開燈，卻傳來說話的聲音，聽起來好像是白曼文在和誰打電話。

“你想幹什麽？”對方不知道說了什麽，白曼文聽起來很不耐煩，“行了，別哭了，我挂了。”

“你和誰打電話？”顧可欣把燈打開，白曼文立馬轉向身後看向她。

“你醒了，是我弟打的，對了，餓了嗎？我可以給你煮個水餃。” 白曼文站起來準備往廚房走。

顧可欣立馬阻止了，這裏可是她家，搞得她還是客人一樣，“你休息吧，我自己去。”

“那我看着你弄，順便也請求主人投喂。”白曼文笑眯眯跟着顧可欣身後。

“當然可以。”看來是因為她，白曼文也沒吃東西。

不過剛剛那個電話還是挺讓她很在意的，白曼文的弟弟？這樣也讓她想起她回來的目的，白曼文弟弟給她的那個文件。

等兩人一起吃了東西，顧可欣怕自己又會忘記，立刻把那個文件拿出來， 覺得挺累的，就想簡單詢問有關于這個方雅山得入社申請的事。

白曼文一看見她手裏的東西，有種不好的預感，眼神立刻就變得警惕起來，“是什麽？”

“你自己看吧，然後給我一個解釋，我會聽的。”顧可欣将文件交給白曼文，沒說多餘的話。

觀察顧可欣的表情，并不像是什麽重要的東西，滿心疑惑的接過文件袋，看見熟悉的文件袋，白曼文似乎意識到顧可欣是準備和她談論什麽事情。

到最後，果然還是繞不過方雅山的是事。

“這個東西是誰給你的？你要相信我，方雅山的事情我真的不知情。”

對面的人絲毫沒有慌張，和顧可欣想象中不太一樣，果然不能相信一個突然冒出來的一個家夥，還是說白曼文演技好到令人發指？

“嗯，我就想聽你和我說實話，我真的很想知道。”顧可欣抿嘴，她現在腦子迷迷糊糊的，真的沒力氣去推測這個事情的前因後果。

“不過這件事也是我的錯，要不是我，她怎麽可能會背着我偷偷和我弟聯系。” 白曼文臉上完全沒有任何波瀾，心裏還是有些小慌張的，她不知道顧可欣究竟會不會相信她。

“你弟？什麽意思？” 聽見如此棱模兩可的講述，更加引起了顧可欣想知道事情真相的好奇心。

白曼文嘆了口氣，自然是想到這個東西是誰給顧可欣的，大約明白這件事真的不能再瞞下去了，“我之前和你說過的，方雅山被人騙了，那個騙了方雅山的人就是我弟白烨。”

白曼文的弟弟叫做白烨，顧可欣并不記得上次那個男孩介紹自己是叫什麽名字了，只知道絕對不是白曼文所說的這個，她果然被騙了。

可是白烨無緣無故為什麽要害方雅山呢？是方雅山也得罪了他？

白曼文似乎猜到她所想的，立馬繼續說道：“不過我真的不知道他為什麽要這樣做，他是我弟弟，我自然會在這件事上把他完全摘幹淨，白烨他那個時候也是這樣，不知道怎麽就知道了方雅山的存在，然後背着我偷偷和方雅山見面。”

連白曼文這個做姐姐的都不知道的原因，顧可欣覺得白曼文的弟弟恐怕也不是省油的燈。

“你知道我們為什麽搬家了嗎？”白曼文突然發問。

“我怎麽可能知道。”顧可欣有些無語。

“我們的雙親所坐的飛機出了事故，我們被爺爺奶奶接到國外去了。”

“叔叔阿姨他們……”顧可欣沒想到居然是這樣的原因，她一時不知道該如何繼續這次對話。

想到上次白烨說什麽白曼文因為父母工作很忙而有什麽感情缺失，大概也都是騙她的。

“沒事，我父母去世後，白烨那時候很小，他一直都以為父母是工作很忙才不會來的，後來慢慢長大才明白，不過他好像不太能接受這樣的現實，你應該也見過他了，他變的很奇怪。”

顧可欣大概知道白曼文所說的奇怪是指什麽，明明是個男孩子，卻裝扮成女孩子的樣子，只要不說話，真的不會有人知道這是個男生。

不過她見過很多這樣的男生，算是見怪不怪，所以當時并沒有覺得白烨有什麽問題，只是一個女裝愛好而已，或者是性別認知障礙。

不過聽白曼文這樣說，這兩種都不是白烨目前的情況。

“那你都沒問過他原因？”

“沒有，問了他也不會說。” 白曼文無奈笑笑。

“那他剛剛打電話和你說了什麽？”

“沒什麽，就希望我能回去。”

“要你回去做什麽？”

“不知道。”

“什麽啊！一問三不知。”顧可欣忍不住翻了個白眼，看來這兩姐弟關系也沒多好。

對話不算順利，文件也不是什麽重要的東西就給白曼文，白曼文哄了着顧可欣，顧可欣坐着消了一會食就回房間，打開了許久沒登錄的專欄，發現居然有很多粉絲催更，不過最近她真的沒有心情更新。

現在對于方雅山的事，顧可欣不會過多追究，她大概也沒辦法追究，只想簡單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麽就好。

白曼文根本不在意別人的事如何，從來沒思考過白烨在想什麽，既然顧可欣這麽想知道，是應該關心一下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