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過夜

杏花林中,落英缤紛,馬兒悠哉,馬背上的兩人瞧着是親密依偎在一起的模樣,可真實情況卻是另一番景象。

陸琢仿佛感覺不到疼痛一般,慕容璃口中血的腥味蔓延開,感覺到腮幫子都酸了她才松口,低着頭不發一言,盯着他手背上幾處牙印往外冒血,聽着他一遍一遍道歉。

“對不起……”

所有的解釋皆是蒼白無力的,道歉亦于事無補,這些他心中明白,可除了道歉不知該說什麽,該做什麽。

她不願承認她就是薛青芷,他不敢逼得太緊了。

慕容璃漸漸冷靜下來,将扣在腰間的手撥開,冷淡道:“該道歉的人是我,方才氣急了傷了将軍,不過我得提醒将軍,我這人自幼有父兄慣着,行事向來不計後果,您日後可要留心了。”

聽起來軟綿綿的一句話實則字字透着兇狠之意,言外之意此次她算是口下留情了,往後她只會下手更狠。

陸琢本就不善言辭,加之心中理虧愧疚,越發不知該與她說什麽。

“呵,像根木頭似的。”

慕容璃無比嫌棄地道了一句後又推了推他的手,也不管他手還在流血,催促道:“我要下去,你讓開。”

陸琢不禁失笑,甩甩手上的血,翻身下馬,而後擡起雙臂打算抱她,被她拒絕了。

她是用腳将他的手擋開的,而後自行下馬,動作十分娴熟。

陸琢有些驚訝,畢竟方才出門時她還說害怕來着,這才片刻功夫便這般厲害,瞧她這娴熟的動作與姿勢,哪裏像是不會騎馬的大家閨秀。

見識過她的‘厲害’之後,發現她确實不是什麽大家閨秀。

新婚之夜敢往夫君頭上淋酒,還将夫君的手咬得血淋淋的,這可不是一般的大家閨秀。

找了這麽久,終于找到她了,可陸将軍此刻既歡喜又有幾分惆悵。

她厭惡他,恨他,巴不得他早一點去死。

下馬之後,慕容璃往前走,頭也不回,陸琢牽着馬跟在她身後,心想着這樣也好。

只要她還在,他便心滿意足了。

走了一段路,前方便是陸琢的那座宅子了,慕容璃停下腳步,轉過身看着他。

“你為何帶我來此?”

陸琢并未回答,将馬拴在樹幹上後走向她,在離她一步之遙時停下,微微傾身,她往後躲,他輕笑道:“進去一看便知。”

故作神秘,慕容璃心下鄙夷,随後轉身繼續朝前走進了那宅子。

宅子不大,布置也就那樣,門是開着的,但裏面沒人,進了院子發現石桌上放着茶水,兩杯喝了一半的茶還是熱的。

“有客來?”她問陸琢。

陸琢勾唇道:“嗯,貴客。”

慕容璃還想再問,身後傳來輕微的響動,兩人同時回頭看去,一俊朗男子牽着一美婦走來,兩人旁若無人般親昵,一路偏頭私語,笑容滿面。

兩人皆是慕容璃認識的人。

“碧玉?”

來人正是才成婚不久的慕無傷夫婦。

慕容璃與慕無傷無甚交情,但慕無傷與她堂兄寧王交情頗深,她見過幾次,但她與慕無傷的妻子玉珠郡主相熟。

玉珠郡主原是太後的侄女,名喚朱碧玉,是國舅府的嫡出千金,可國舅寵妾滅妻連親生女兒也不放過導致父女離心,朱碧玉與朱家脫離了關系,被寧王收為義妹,而後被陛下封為玉珠郡主改姓慕容賜婚給醫官慕無傷。

慕無傷與寧王本就要好,後又娶了寧王的義妹,而寧王妃又是慕無傷的義妹,兩家可謂是親上加親了。

慕容璃與玉珠郡主相熟,如今又成了堂姐妹,關系自然親近。

見到慕容璃,玉珠郡主便松開了慕無傷的手,歡喜地撲向她,熱情地給了她一個擁抱。

“阿璃,你怎會在此?”

見慕容璃被勒脖子,勒得快要喘不過氣了,陸琢給了慕無傷一個涼飕飕的眼神,慕無傷無奈上前将妻子拉開。

“你可輕點兒啊,陸将軍板着臉跟要吃人似的,生怕你将雲霞郡主給怎麽樣了。”

玉珠郡主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也不怕不茍言笑的陸琢,回過頭來對着他就是一通數落。

“裝模作樣給誰看呢,陸将軍若真有心又豈會做出那些令阿璃難堪的事,新婚夜害她昏迷,回門時不見人影,這些事是人做的?”

陸琢抿唇不語,冷着一張臉,慕無傷尴尬一笑,趕忙打圓場。

“人家夫妻間的事你瞎摻和些什麽,而且回門那日他是去……”

陸琢打斷了慕無傷的話,沒讓他繼續說下去。

“無傷,有勞了。”

言畢,陸琢拱手朝慕無傷行了一禮。

慕容璃與玉珠郡主皆是一愣,慕無傷則是滿臉無奈,嘆道:“你這是作甚,身為醫者,我自然不會見死不救。”

陸琢看了看慕容璃,而後向慕無傷表達謝意。

“多謝,欠你一頓酒。”

“……”

這人表達謝意還真是與他的人一樣無趣且讓人覺得毫無誠意。

慕容璃不明所以,陸琢又不解釋,最終還是慕無傷告知真相。

原來新婚夜那晚慕容璃暈倒後陸琢替她診過脈了,診出她脈象異樣并不僅僅是暈厥之症那麽簡單,之後他便去見了慕無傷,請慕無傷為她看診。

慕無傷在醫術上的造詣幾乎是無人能及的,但要請他親自看診并不容易,陸琢也不例外。

陸琢之所以錯過陪慕容璃回門是因為去給慕無傷跑腿辦事了,慕無傷答應為慕容璃診治,作為交換,陸琢去幫他尋一珍貴藥材。

聽慕無傷說完,慕容璃的心情有些複雜難言,平日裏陸琢為人冷漠,對她也是一樣,新婚之夜甚至連蓋頭也未掀,卻在她發病昏迷時去幫她求醫。

就算挨揍也未向她三哥解釋一句。

屋中,慕無傷為慕容璃診脈完畢,無意瞥見她盯着房門口發呆,順着她的目光而去,慕無傷心下了然。

“陸琢這小子有時雖像根木頭樁子沉悶無趣,其實他人挺好,他背負了太多,許多事身不由己,這是他第二次求我,郡主在他心裏也并非無足輕重。”

慕容璃垂眸,默了默才道:“他上回求你可是為了薛……是否為了寧王妃?”

慕無傷和善微笑,“皆道郡主聰慧,今日一見果然如此,但我還是想為陸琢講句公道話,他與寧王妃之間并非郡主所想的那般,你們既然已成了親,你何不試着信他,畢竟這場姻緣是郡主好不容易求來的,方才無意瞧見郡主對他下口,着實有些吓人。”

聞言,慕容璃微怔,随即耳根紅了。

“方才你們瞧見了。”

非禮勿視,但無意便撞見了,慕無傷覺得失禮,“并非有意,望郡主見諒。”

這事兒本就尴尬,慕容璃也不是得理不饒人的性子,不好接話便只笑着點了點頭。

雖與慕無傷接觸不多,但也知曉他有時不近人情,但與投緣的人相處時他謙和風趣并不難相處。

這時陸琢走了進來,慕無傷斂了笑,面色頗為凝重。

陸琢問:“如何?”

瞧見慕無傷神情凝重,陸琢更加擔憂了,又道:“究竟如何?”

見他真的急了,慕無傷不再賣關子,取出先前陸琢去見他時帶去的藥丸。

“若這真是給郡主服的藥,你們就該去問問配藥的大夫了,這藥不能救郡主的命,反而會要了她的命,但依我所見,這藥應當不是郡主平日裏服的,因為這藥最多服三次就會沒命,我瞧郡主的脈象應當只服用過一次,算算時間,該是在你們大婚那夜。”

慕容璃錯愕:“藥被人換過了?”

“不知。”慕無傷搖頭,“也許是被人動過手腳,亦或許是配藥的人故意為之。”

陸琢擰眉,不禁又松了一口氣,霜兒将藥給她服下時他瞧見了,詢問一番後總覺得不踏實,幸虧那時他留了一個心眼,從霜兒那拿了兩粒帶給慕無傷。

若是發現得晚了,後果不堪設想,他也不敢想。

陸琢看着慕容璃,想說什麽,礙于有外人在場又忍住了,只輕輕握住她的手,溫聲安撫:“莫怕,我不會再讓別人傷害你了。”

榆木疙瘩忽然就開竅了,慕無傷看得咂舌,但也樂見其中,只不過觀察雲霞郡主的反應,似乎與傳言的不一樣。

傳言說雲霞郡主對陸将軍一往情深,可眼下這反應不太對勁兒啊。

陸琢這根木頭主動了,雲霞郡主一臉不樂意的樣子是怎麽回事。

想起近日關于兩人新婚夜及回門那日的流言蜚語,慕無傷認為兩人鬧別扭了。

人家夫妻間的事,他不好摻和也不好點破,盡到醫者本分便可。

“郡主的身子暫無大礙,稍後我開個方子,你找個信得過之人去抓藥或是你親自去較為穩妥些。”

慕容璃不自在地掙了掙,陸琢微不可察地笑了下,松開她的手,而後一本正經地向慕無傷致謝。

慕無傷夫妻倆留下藥方便離開了,連招呼也未打一聲悄悄離開的,慕容璃是之後在石桌上發現玉珠郡主給她留的信。

說是給她留了寶物,就在附近,讓她仔細找一找。

慕容璃找了一圈,在一旁的樹枝上找到一個包袱,裏面放了兩瓶藥及一些布條,一看就知是慕無傷留下給陸琢用的。

也不知陸琢到底是能忍還是皮糙肉厚,手被她咬成那樣了始終一聲不吭,如今正在竈房燒飯,瞧他那架勢,今夜似乎打算在此留宿。

慕容璃進竈房去看,米已下鍋,火也生起了,陸琢站在一旁盯着桶裏的魚犯難,她走過去往桶裏看了看。

“哪裏來的魚?”

陸琢道:“無傷他們原本打算在此多待幾日的,這魚是他們從府中帶來的,聽無傷說是玉珠郡主愛吃魚。”

慕容璃不禁失笑,心道:這小慕大夫倒是個知冷知熱的好丈夫,大老遠的還從家裏帶魚來。

瞥見陸琢的手,她認命嘆了口氣,“魚先放一放,先包紮一下你的手。”

陸琢擡起手看了看,不以為意輕笑道:“皮外傷而已,不妨事。”

“你不妨事,可我嫌髒。”

慕容璃懶得與他浪費口舌,拽着他出了竈房。

這期間誰也沒出聲,慕容璃仔細地給他上藥包紮,陸琢安靜地看着她。

遠離了世俗紛擾,這一日是歲月靜好。

那兩條魚最終是慕容璃處置的,她煮了個魚湯,又随便炒了幾個小菜搭配。

自始至終陸琢對她一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郡主會做菜這件事無半分好奇,她做菜,陸琢便在竈前添柴。

她沒吃多少,餘下的陸琢一人吃光了。

入夜後,慕容璃的不自在越發明顯,她将所有屋子瞧了一遍就只瞧見了兩張木床,而櫃子裏只放了一套被褥,也就意味着夜裏她得與陸琢同床共枕。

陸琢從外面進來便發現她苦大仇深地對着鋪好的床自言自語,發現他進屋後便不出聲了。

他不解地問:“怎麽了?”

慕容璃扭頭看了他一眼,而後迅速坐到床上,脫了鞋便合衣往床上一趟,拉過被子蓋好,不給他留一點位置。

“這裏歸我了,你去別的屋。”

陸琢來到床前站定,盯着她看了許久,表情有點一言難盡,心平氣和地與她商量。

“這床這麽寬,分我一半正好,咱們擠擠先對付一晚,明日我們便回去了。”

慕容璃抱着被子,戒備地望着他,沒有商量的餘地。

“這床太小了,你別來這兒。”

同類推薦

從零開始

從零開始

想要讓游戲幣兌換現實貨幣,那就一定要有一個強大的經濟實體來擔保其可兌換性。而這個實體只能是一國的政府。可是政府為什麽要出面擔保一個游戲的真實貨幣兌換能力?
戰争也可以這樣打。兵不血刃一樣能幹掉一個國家。一個可以兌換現實貨幣的游戲,一個超級斂財機器。它的名字就叫做《零》一個徹頭徹尾的金融炸彈。

穿越之農家傻女

穿越之農家傻女

頂尖殺手因被背叛死亡,睜眼便穿成了八歲小女娃,面對巨額賣身賠償,食不果腹。
雪上加霜的極品爺奶,為了二伯父的當官夢,将他們趕出家門,兩間無頂的破屋,荒地兩畝,一家八口艱難求生。
還好,有神奇空間在手,空間在手,天下有我!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新書《神醫小狂妃:皇叔,寵不停!》已發,請求支持)初見,他傾城一笑,攬着她的腰肢:“姑娘,以身相許便好。”雲清淺無語,決定一掌拍飛之!本以為再無交集,她卻被他糾纏到底。白日裏,他是萬人之上的神祗,唯獨對她至死寵溺。夜裏,他是魅惑人心的邪魅妖孽,唯獨對她溫柔深情。穿越之後,雲清淺開挂無限。廢材?一秒變天才,閃瞎爾等狗眼!丹藥?當成糖果吃吃就好!神獸?我家萌寵都是神獸,天天排隊求包養!桃花太多?某妖孽冷冷一笑,怒斬桃花,将她抱回家:“丫頭,再爬牆試試!”拜托,這寵愛太深重,我不要行不行?!(1v1女強爽文,以寵為主)讀者群號:,喜歡可加~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本文一對一,男女主前世今生,身心幹淨!】
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還有奇怪地小鼎,妖豔的狐貍,青澀的小蛇,純良的少年,誰能告訴她,這些都是什麽東西啊!
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

有了讀心術後,王爺每天都在攻略醫妃

有了讀心術後,王爺每天都在攻略醫妃

21世紀醫毒雙絕的秦野穿成又醜又不受寵的辰王妃,畢生所願只有一個:和離!
側妃獻媚,她各種争寵,內心:我要惡心死你,快休了我!
辰王生病,她表面醫人,內心:我一把藥毒的你半身不遂!
辰王被害,她表面着急,內心:求皇帝下旨,将這男人的狗頭剁下來!
聽到她所有心聲的辰王憤恨抓狂,一推二撲進被窩,咬牙切齒:“愛妃,該歇息了!”
半年後,她看着自己圓滾滾的肚子,無語痛哭:“求上天開眼,讓狗男人精盡人亡!”

權寵天下

權寵天下

天才醫學博士穿越成楚王棄妃,剛來就遇上重症傷者,她秉持醫德去救治,卻差點被打下冤獄。
太上皇病危,她設法救治,被那可恨的毒王誤會斥責,莫非真的是好人難做?
這男人整日給她使絆子就算了,最不可忍的是他竟還要娶側妃來惡心她!
毒王冷冽道:“你何德何能讓本王恨你?本王只是憎惡你,見你一眼都覺得惡心。”
元卿淩笑容可掬地道:“我又何嘗不嫌棄王爺呢?只是大家都是斯文人,不想撕破臉罷了。”
毒王嗤笑道:“你別以為懷了本王的孩子,本王就會認你這個王妃,喝下這碗藥,本王與你一刀兩斷,別妨礙本王娶褚家二小 姐。”
元卿淩眉眼彎彎繼續道:“王爺真愛說笑,您有您娶,我有我帶着孩子再嫁,誰都不妨礙誰,到時候擺下滿月酒,還請王爺過來喝杯水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