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基建開始

這也是理所當然了。

離開了穿越過來的玩家們聚居的村落和城市，律小江更加深刻認識到，這就是個茹毛飲血的蠻荒世界，哪怕是鲛人兄妹這樣智能程度高的NPC角色，和她這個高科技時代來的人相比，也是極其蒙昧的。

【鲛鳕】：什麽是“烹饪”？

【大江東去】：就是再加工一下，用火烤一烤，灑點鹽或者其他調料，美味度就更好了。

【鲛鮦】：火？你有火？

【大江東去】：不能叫有火，如果你放開我，我可以生火。

【鲛鮦】：你是不是準備用火來燒死我們？

男鲛人眯了眯眼，握緊了手中染血的銅匕首，似乎随時準備暴起殺人。

【大江東去】：我為什麽要殺你們，你妹妹這麽可愛，我只是生一團很小的火，把魚烤熟就好了，你不是會控水嗎？如果你覺得危險，随便控一股水來滅火不就行了？

【鲛鳕】：阿兄，沒問題的，我相信她，是好人……我也想知道，烹饪過的魚，是什麽味道……

女鲛人果然是這個游戲劇情線唯一的生機，只要想辦法吸引住她，說不定靠嘴炮就能平安離開這裏。

男鲛人看着自己妹妹那張露出希冀的臉，果然很是動容，不情不願地解開了律小江身上的水流束縛，同時用匕首架在何清渠的脖子旁，告訴她如果敢耍花樣就殺了她的同伴。

鲛人真是十分單純的種族啊！

怪不得容易被人族抓捕和殺害！

威脅何清渠有什麽用，別說律小江和他萍水相逢，有時候哪怕真是一對情侶，也可以輕易抛下對方逃生。

不過這是男神的堂弟，不是普通的游戲網友，不可能放任鲛人傷害他。

律小江一邊随手做了個取火鑽弓生火，一邊琢磨着：這個劇情點的NPC人物果然智能程度很高，自己以前在《蠻荒時代》玩過這麽多服，卻從來沒有遇到這樣厲害的NPC，能夠根據玩家的話，互動反饋到這種程度——不僅能夠簡單對答，還能夠識別和學習玩家所說的新詞彙，幾乎就像真人了。

即使是這個世界的新手村NPC、野人NPC，也沒有這麽逼真的。

律小江看了一眼何清渠，她不是沒有考慮過何清渠關于這個世界的游戲理論，但綜合種種跡象，還是越發覺得自己關于穿越世界的推測靠譜。

畢竟人工智能技術真的還沒發展到這一步嘛！

她手上的活路也沒停下，為了避免鲛人覺得受到威脅，沒敢拿出自己的石器武器，只是用路邊撿來的燧石片，刮掉魚鱗，把魚身上不能吃的東西掏幹淨，在洞口附近的溪流沖洗幹淨，便随意找了樹枝串起魚，轉動着烤起來。

随着時間過去，烤魚的香味慢慢飄出來，雖然沒有鹽，但也許是接近入海口附近的魚，自帶鮮香，光聞味道就已經非常誘人了。

律小江已經聽到鲛人兄妹瘋狂咽口水的聲音了，不禁莞爾。

【鲛鮦】：喂，你，烤好沒有，快給我妹妹吃一條，不然我我……我馬上殺了他！

這兇巴巴的鲛鮦，竟然還有點可愛。

律小江當然是把最先烤好的兩條魚給鲛人兄妹吃，因為個人不喜歡剔刺，她利用魚皮下自帶的魚油，将整條魚烤得外酥裏嫩，雖然鲛人那一口尖利的牙齒并不在乎這些，可她作為廚藝愛好者的尊嚴，不允許她因為客人牙口好就胡亂對待自己的烹饪作品。

本來律小江是打算接下來的兩條烤來慰勞一下自己和何清渠半日來的擔驚受怕和寒冷陰濕，結果鲛鳕吃完一條魚，幹脆爬到火邊來，黑洞洞的眼眶就這麽對着她。

鲛鮦也把眼睛一瞪，故作兇狠，直勾勾看着她。

沒辦法，接下來烤的兩條，後面的兩條，再後面的兩條……都烤給了這兩兄妹！

鲛人的胃怎麽這麽大，跟無底洞似的，難道NPC的胃都是無底洞？

律小江手都烤酸了，想念起自動旋轉烤架……

好在鲛人的胃還是有底線的，終于吃滿足了的鲛鳕，終于羞羞答答地想起讓律小江烤點給她自己吃，這才算放過她了。

可惜這時她已經累得不行，勉強烤了兩條魚，與何清渠分而食之，就癱倒在草堆上，一動也不想動了，也不想逃走。

關鍵是也沒法逃走——鲛鮦又立刻用水流将律、何二人捆了個結實，仿佛這是他新抓到的奴隸，幹活歸幹活，幹完還是要用鏈子拴起來的。

也許是累了，也許是疲憊，也許是直到鲛人兄妹還用得着她，至少今晚沒有生命危險了，律小江心裏踏實了，放松了警惕，很快在山洞裏那層厚厚的幹草上入睡了。

第二天早上，律小江醒來，直直對上了鲛鳕那雙黑洞洞的眼眶，吓得她差點叫出聲。

【鲛鳕】：你醒了？

饒是律小江已經習慣了鲛人NPC高度拟真的行為模式，她此刻也不禁有一絲恍惚，就好像這些NPC随着游戲世界成精了，他們也跟着“活過來”了一樣。

【大江東去】：有……什麽事嗎？

【鲛鳕】：我阿兄今日又捕了許多許多魚來，你可以盡情烹……饪了。

擡了擡自己還有些酸的手，律小江內心：我謝謝你啊，我能說其實我也沒有那麽喜歡烹饪嗎？

【大江東去】：我今天有點累……

鲛鳕也不說話，就歪着頭，用她黑洞洞的眼眶看過來，滲人得很。

【大江東去】：但我還是可以烤魚的！

鲛鳕扯開嘴角，露出她那一排滲人的大尖牙，律小江努力把這理解成一個笑。

鲛鳕給律小江解開束縛，等到走出山洞，她才看到了什麽叫“許多魚”，那真是……她可以在這裏烤上幾個月，烤到世界進入星際文明，烤到天荒地老……

這個劇情線有毛病！

如果不是聽說鲛人淚可以暫時離開這個世界回到自己的現實世界，她現在雙手自由，真想直接登回她的蠻荒之地。

【大江東去】：弄個水池，把這些還活着的魚養起來！

律小江看了看那一地還在掙紮跳躍的魚擺擺，感覺自己的雙手很快就可以報廢，哪怕回到現實世界，也可以當個快樂殘疾人了。

【鲛鮦】：你在命令我？

【大江東去】：不是命令你，是建議，這些魚我一時半會兒烤不完的，如果魚死了太久，烤出來就不好吃了，所以最好讓它們盡可能長久地活着。

【鲛鮦】：那……什麽是“水池”？

這鲛鮦看律小江行動自由也沒有任何逃跑和攻擊意圖，反而跟他讨論起養魚，也不再像昨日一樣動不動就要殺他們，而是一門心思投入養魚大業，倒顯得愈發憨直可愛了 。

律小江用樹枝在地上畫，又各種比劃，自己又親自用樹枝挖了挖土，才勉強讓鲛鮦理解她的意思，開始帶着何清渠一起挖水池。

鲛鳕就軟軟趴在洞口，像一個詭異的吉祥物。她看不見東西，但是，就在洞口吹吹風，聽他們叽叽喳喳商量幹活，她也露出表情輕松惬意來，似乎很是快樂。

鲛鮦帶着何清渠一起挖水池，律小江自己到樹林深處去撿了一些昨日被鲛鮦用大水沖斷的樹枝回來，暗戳戳從背包裏拿出尖石，把這些樹枝削成可用的長直木，看到鲛鮦并沒有因為她使用尖石而表示警惕，不由得松了口氣。

不用工具，怎麽幹活嘛，要是她能掄石斧，她能幹得更快！

更重要的是，就連鲛鮦也變得願意相信他們了，接下來就該琢磨鲛人淚該怎麽獲得了……

直接要？

拿烤魚換？

時間在胡思亂想和手忙腳亂中過去，律小江很快已經用長直木在地上搭好了兩個一米來高的X型架，那邊鲛鮦和何清渠很快在挖土中打成一片，互相嫌棄對方幹活慢，相愛相殺。

何清渠是典型的人類思維，沒有鏟子也用石板和木頭硬做了一個木鏟子出來，為了做鏟子，還要求鲛鮦用水流給石板和木頭打孔抛光，活活把一個法師當機床使。

至于鲛鮦，用水流就可以形成一把鋒利的鏟子來鏟土，但是這應該需要很高的【智慧】值。

【智慧】在這個游戲裏就相當于法力值，但需要配合一定的技能發揮作用，甚至配合的技能大部分是治療等輔助技能，而律小江歷來臉黑，不容易遇到NPC學習特殊技能，所以從來都走的厚血戰士路線，給自己加點也只加【血量】和【力量】，智慧什麽的都是随緣的，只要面對一些精神攻擊的時候有抵擋之力即可。

她打開自己的面板，看了看個人狀态：

【等級】：LV.10

【經驗】：49873/51200

【血量】：332/690

【力量】：590/590

【智慧】：200/200

【飽腹】：121/200

這些數值上限，跟她踏上這條遠行路的時候一模一樣，除了【力量】和【智慧】暫時沒有因為沾染負面狀态而下降，【血量】和【飽腹】的數值實在很不怎麽樣，希望等會鲛鮦能看在烤魚的份上，同意她去森林裏找一找補血的草藥吧。

早知道，就多刷幾次“大禹治水”副本再出來了，現在後悔也沒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