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章節

女子可以那樣的不同，和林夏在一起的時候卻不會有這種溫馨。

林夏從來不屑于做生活瑣屑，她的理由是，如果有了洗衣機，為什麽要用手洗，如果可以買更好吃的外賣，為什麽要女人下廚房。

蘇生在那三個星期裏寫了一個精致的中篇靈異故事。

每寫完一章夕芸就細細地讀完，然後一臉崇拜地仰着臉看着蘇生，說，蘇，沒有想到你是這樣一個不凡的男子，蘇，我覺得你被生活禁锢得太久了，你應該有更寬闊的生活。

蘇，你若一直這樣抑郁的生活，你會老得很快的。

蘇生看着夕芸一臉誠摯的臉龐，有些無由的感動和親切。

是的，也許自己真的需要更寬闊的生活，即使以無緒為代價。

可是林夏卻說，蘇，你适合做一個書生。

周末的時候蘇生照例給林夏打了電話。

林夏開心地告訴他她公司又拿下了一個州的市場，林夏說，蘇，我不想賺錢，可是我知道錢可以幫你營造一個你想要的世界。

林夏說，蘇，你的一切都好嗎？你一定要完成碩士學業，考到美國來呀。

蘇遲疑了一會，自己到底是好還是不好呢？受傷了自然不算好，可是為什麽自己卻不想離開病房了呢？！

四

蘇生出院的那天夕芸請蘇生吃飯。

席間夕芸喝了很酒。

夕芸将蘇生的酒杯斟滿，一仰頭将自己的倒進了喉嚨。

夕芸說，蘇，謝謝你在我最脆弱的時候陪在我身邊。

蘇生沉默。

是不是這頓飯吃完兩人就将東西分飛，從此永隔天涯。

如果是這樣，蘇生寧願在分手時吃夕芸做的飯菜。

如果不願分離，那又如何要求？

夕芸再次喝幹了一杯酒，眼睛裏已是水光閃動。

夕芸說，蘇，我終于知道有些人你無法把握，有些人注定要錯過。你教會了如何面對失去。可是為什麽人們要選擇失去呢？！

夕芸終于再次伏在桌子上大哭起來。

蘇生将夕芸扶起來，兩人跌跌撞撞地向酒店外面走。

夕芸突然抱住蘇生，蘇，如果我要求一直陪在你的身邊，可不可以？！蘇，我不要連你也失去。

蘇生慢慢将夕芸抱住，原來夕芸是那麽瘦弱，可是卻可以讓他的心充滿安定。一直以來都以為天下都是自己的，自己可以無往而不利，可是真正能抱在懷裏的只是這樣一個柔弱的女子。

蘇生突然覺得林夏是那麽遙遠，遙遠地仿佛在天的另一邊。林夏的面目漸漸模糊起來。

蘇生抱着夕芸看着酒店內外光怪陸離的霓虹燈，一滴淚終于落了下來。

夕芸便成了蘇生的生活的一部分。

蘇生沒有給過夕芸承諾，他無從開口，只是給林夏的電話越來越短，有幾次甚至都忘記了，過後再打過去林夏并沒有怪他。

在周末以外的日子裏蘇生甚至都忘記了林夏的存在。難道忘記一個人也可以如此容易。

夕芸的氣息填滿了整個屋子，她擦的地板，她幫她編輯的文字，她做的飯菜，她晾的衣服。

是不是這就是一輩子的相守。

可是他喜歡夕芸的存在。

喜歡将喜歡的書和夕芸一起看，喜歡與夕芸一起聽最好聽的歌，喜歡夕芸讀到他的小說時的喜悅。

遇到夕芸之後的第三個月他開始和幾個朋友開自己的出版屋。他的生活也更忙碌了起來，他有次拿起電話卻發現已經三個星期沒有給林夏打電話了，有些感慨。林夏，如果我已經忘記你了，你是否同樣可以忘記我？

五

林夏敲開蘇生的屋子裏時蘇生圍着浴巾和夕芸圍着桌子吃夕芸做的香蕉巴士。

蘇生張着鼓鼓的嘴愣在那裏。

林夏一如從前的優雅，更多了幾分成熟的灑脫。

夕芸立即明白了是怎麽回事。

夕芸看定了林夏的眼睛，慢慢地說，你就是林夏吧，你并不能給蘇他想要的，我卻能，是不是？

林夏挾了一塊香蕉在嘴裏慢慢咀嚼了，然後轉頭看準蘇生說，蘇，我知道你一個人在國內很孤獨，我不怪你，其實這樣的巴士我也能做，甚至做得比她還好，蘇，你要相信我。

蘇生看着林夏熟悉而又陌生的眼睛，有些暈眩，自己三個月前朝思暮想了兩年的人就站在面前，自己曾無數次地想像再次見面的情景，為什麽當她出現了卻并無喜悅？

林夏然後走到夕芸面前，揚手甩了夕芸一個巴掌.夕芸的臉上頓時多了四個紅印。

林夏說，賤人，你知道背叛我的下場嗎？

蘇生如獵豹般跳了過去，橫在兩人中間。

蘇生盯着林夏道，你現在亦有動手的習慣了嗎？你以前不是最痛恨暴力的嗎？

林夏笑笑，蘇，你知道嗎？這個女人其實一直便在欺騙你，你若知道了她的故事恐怕便不會這麽袒護她了吧。

夕芸捂着臉蹲在了地板上。

林夏鄙夷地說，這個女人根本就是故意接近你的，她就是我用錢買通了來考驗你對我的忠貞的，她跳樓也是故意的，那樓下的土早就松過了，一切都是事先安排的，你知道嗎？

蘇生一震，慢慢望向夕芸。

夕芸抖動着肩膀，并不敢多看他一眼。

蘇生望着林夏說，既然你已對我生了懷疑，既然你已經知道了我并不忠貞，為什麽你還要來，只是為了拆散我和她嗎？

林夏的包從肩上滑了下來，口紅，手機各種證件灑了一地。

林夏望着蘇生，眼神裏滑過一絲絕望，林夏說，蘇，你也變了，可是為什麽你變了之後我只能更愛你，我知道我現在一點風度都沒有，可是我忍不住，蘇，不要怪我，我只要你，我們以後便再也不分開，蘇，你不能不愛我。

林夏撲上來抱着蘇生。

林夏說，蘇，我們就這樣終老好不好。

蘇生沉默了五分鐘，然後輕輕地說，夏，我們都回不到從前，不是嗎？

林夏便走了。

林夏走的時候說，蘇，你要記住，我會恨你一輩子。

六

後來蘇生畢業了之後便做了一個小出版商和業餘寫手，蘇生在畢業之後第二年和夕芸結婚。

在領了結婚證回來的路上，夕芸問蘇生，為什麽你選擇的是我？你知道我曾那樣地騙過你。

蘇生說，你卻知道我适合怎樣的生活，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