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 騙局(二) 控制欲
稽晟只知曉, 但凡是阿汀要的東西,哪怕是這條命,他都給。卻也獨獨不知與姑娘家的相處之道。
遑論, 戰場上厮殺搏鬥以武力取勝的夷狄王哪裏會哄人啊?
至于張玉泉說的話, 稽晟雖半信半疑,可身子卻是實誠。先叫人去挑了幾匹江東城新出的料子, 又去珠寶首飾閣拿了幾樣金貴的珠簪,末了,不忘去街頭買了兩串冰糖葫蘆和一袋糖炒栗子,左右随從拎着東西回來時,天都黑了。
然稽晟進到院子頓了步子,回頭吩咐幾人把東西送進來, 自己則留在院外, 等人都走幹淨了, 才輕咳一聲, 微微咧嘴, 笑容僵硬又勉強。
漆黑的夜,寒風刺骨。
高高大大的男人站在那裏一動不動,衣袍被風掀起, 他嘴角翹起的弧度極不自然, 一遍遍反複,薄唇幹澀得起了皮。
屋子裏暖光融融,他眸色深沉, 眼前浮現姑娘嬌羞芙蓉面,過了許久,才擡腳往前去。
臨到門口,步子再一頓。
實則他并不知阿汀氣的到底是什麽, 只不過二人親近了幾日,凡是有一點不尋常,他會本能的察覺出來。
譬如,阿汀夜裏不會主動滾到他懷裏;白日裏用膳,她也不怎麽說話;再到出門前,她也沒有叮囑,沒有留戀不舍的目光。
罷了,姑且信張玉泉一回。
稽晟揚着笑推開門,只見屋內冷清,買回來的東西完好地堆在圓桌上,不曾有人動過。
那抹僵硬的笑就此褪了個幹淨。
稽晟往屋裏一掃,确是無人,他臉色因而沉了沉,轉身時才聽見隔壁小廚房的說話聲,稽晟疾步走過去,甫一推門便是濃濃的藥膳味兒。
裏頭一老一少齊齊看過來,瞧見東啓帝寒沉的臉色,不由一怔。
四目相對時,忽而“哐當”一聲,桑汀手裏的沒拿穩的瓷蓋子唰的掉下,正中腳面。
Advertisement
她還沒反應過來便被男人攬住身子抱到了一旁,與此同時,稽晟踢開了那蓋子:“你在做什麽?”
“我——”桑汀才将開口,誰知話未說出口就被堵了回去。
稽晟抓住她手腕,聲音沉沉:“手上的傷還沒好,你來這裏做什麽?”
聞言桑汀愣了愣,讷讷低頭去看包裹了一層薄紗布的手掌心。
是那夜大火,不小心被燙到的。
可是稽晟忽然這樣說話好吓人,好似一夕之間回到了剛醒來那時候,莫名的畏懼。
她膽寒地縮了縮脖子,讪讪扳開他的手,低頭悶聲說:“已經快好了,不妨事。”
稽晟臉色更陰沉:“跟朕出去。”說完,他眼神淩厲掃了其阿婆一眼,冷聲斥責:“你是死的嗎?朕要你何用?”
桑汀見狀臉色微變,不知又是什麽惹到了這位脾氣大的,她連忙去扯了扯稽晟的袖子,語氣委婉說:“大人,是我自己要過來的,再說也沒有傷到哪裏,不關阿婆的事,你別生氣,我……”
其阿婆已經垂頭跪下,小心拽了拽她的裙擺:“是老奴失職,請皇上恕罪!”
稽晟冷着臉瞥了桑汀一眼,話是對其阿婆說的:“是該罰。”
“皇上!”桑汀急急抓住他,“這不關阿婆的事,好端端的,你做什麽要這樣不分青紅皂白?”
稽晟卻冷嗤一聲:“朕是帝王,想如何便如何,還需要什麽理由?”
他語氣冰冷得不近人情,高高在上的姿态遙遠又陌生,像是身着天子冕服,站在金銮殿睥睨下來。
桑汀不由得怔住。
稽晟怎麽變成這樣蠻不講理了?
一霎那的驚疑似煙火,轉瞬即逝,不知怎的,她心裏開始咕嚕咕嚕地冒酸水,眼眶也澀澀的,泛起朦胧水光來。
桑汀撒開手:“那你連我也一起罰吧。”
“娘娘萬萬使不得!”其阿婆急忙搖頭,“是老奴不懂事,才叫娘娘金貴之身來了東廚,請皇上寬恕!”
“阿婆……”桑汀又氣又急,分明是有許多話要說,可是回身看到男人冷漠的臉色,卻什麽都說不出口了。
稽晟冷眼瞧着,隐約發白的唇抿得死緊,襯得臉色鐵青,叫人不寒而栗。
一室死寂。
僵持良久,稽晟低聲斥道:“還不滾出去?”
其阿婆聞聲連忙起來,臨走前暗暗朝桑汀搖頭,蒼老的臉上滿是擔憂。
那廂,稽晟的神色已寒凜至極,語氣重重地吼道:“立刻給朕滾!”
桑汀駭得肩膀顫了顫,後背泛起細細密密的陰寒,她看着其阿婆消失在門口的身影,忍不住低低抽泣了一聲。
“哭什麽?”稽晟在身後反問,聲音寒涼。
桑汀急忙抹去滾落的熱淚,轉身瞪了他一眼:“我沒哭!”
稽晟頓了頓,眸中滑過一抹異樣,牽動心間,只一瞬,他未曾深究,視線掃過火爐上冒着熱氣的藥湯,倏的冷笑一聲,問:“日日熬這些做什麽?怕朕活太久嗎?”
“你——”桑汀氣得臉兒通紅,嫣紅唇瓣微張,硬是一句話也說不出。
她怎麽會害他啊?
這個人活似吃槍. 藥了一般,開口閉口的'朕、帝王',句句沖着她來,今日她也不曾招他惹他!
她怎麽還敢說他?
且分明是他先錯了,如今還理直氣壯……
想着,眼淚不争氣地掉下來,桑汀咬緊了下唇,急急走過去要拿藥罐子,被稽晟一手攔住:“不要命了嗎?”
“讓開!”桑汀紅着眼推走他,拿了濕巾帕包裹住藥罐手柄,将藥湯倒到碗裏,撲鼻的苦味很快被風吹散在空中,她端起來一口喝下:“你一口都不曾喝過,如今我喝了,要死也是我先死!還是毒藥嗎?”
話音落下,她把碗重重放在竈臺上:“你以為我像旁人一樣處心積慮的來要你的命嗎?便是你給我,我也不要!”
稽晟身形僵了僵。
桑汀氣呼呼地走開,步子又快又急,邊走眼淚便一邊掉,如斷線珠子止不住一般。
外邊夜色濃啊,姑娘也真真是被氣到了,那金豆豆不要錢似的掉。
稽晟不禁恍然,一腔燥郁上淋了雨,他猛地轉身拉住她手腕,壓得極低的嗓音有些嘶啞:“我只是怕你燙到手!”
那句'不要命',不是說那藥湯。
桑汀輕輕哽咽,下唇被咬出了兩個血印子,她用力抽回手,可是男人死死攥緊。
“不許走!”稽晟上前一步從身後抱住她,胸膛滾燙,灼得人心發慌,慢慢的,他聲音低下來:“別走,別走……”
桑汀現在一點都不想理這個莫名其妙的瘋子。
她用力扳扯開腰上的臂彎,可是怎麽用力也扳不開,到最後身子軟了疲了,仍舊沒有撼動分毫。
稽晟那雙手,是拿刀握劍的,她怎麽抗衡得了?
桑汀忽然側身咬在那截臂彎上,隔着一層不厚的衣裳,男人手臂上的肌肉結實有力,她發了狠的咬。
然而稽晟一聲不吭,似沒有知覺,劍眉微蹙,漆黑眼眸裏是縱容和隐忍。
沉默中,稽晟忽地道:“我不該說那些話。”
桑汀齒間一松,眼淚卻是越掉越兇了。
她也會怕的。
怕當日江之行所言是真,怕她只是稽晟一時興起的玩|物,怕她動了真心卻換來他一句冷冰冰的帝王。
帝王,高高在上,而她只是罪臣之女,性命難保,任他呼之即來揮之即去。
那她寧願什麽都不要。
桑汀哽咽着問:“你今日是怎麽了?好端端這麽兇做什麽?我也沒有……我根本沒有對你下毒……”
稽晟抱緊她,眸光黯下,默了許久才說:“日後藥湯不必熬了,藥膳不必做,朕沒病。”
沒病……
他輕飄飄一句話,桑汀的心便涼了大半截。
才短短一兩日,日子平平常常,他的脾性卻越發喜怒無常了,偏偏什麽都不說,長此以往,要出亂子的。
一則,她不能回回猜到他的心思。
二則,他的身子扛不住這樣的反複無常。
桑汀深吸了一口氣,仰頭将眼淚壓了回去:“你放開我。”
“不放。”稽晟霸道得很,非但不放,反倒一把抱起人出了屋子。
靜悄悄的夜,二人回了寝屋。
稽晟去端了熱水來,擰幹帕子給她擦幹淨小臉,随即又去換了水,給姑娘脫去鞋襪。
一來一往,男人冷峻的臉上沒什麽表情,動作一如既往的仔細。
桑汀垂眸看着,那股子氣漸漸平息下來了,白皙小巧的腳被稽晟握在掌心裏,癢癢的,她不自在。
“我自己來吧。”桑汀默默縮回腳,稽晟一下捏住她腳踝,擡眸看去,眼神深邃隐隐泛着一絲難以言喻的祈求。
桑汀臉頰一燙。
稽晟溫聲說:“別動。”
她不敢動了,莫名的有些心慌意亂,急忙別開視線四處看,唯獨不敢看稽晟的眼睛。
也是這時,桑汀才看到桌子上堆了層層疊疊的東西,她微微皺了眉:“又有人送禮來了嗎?”
會不會有奇怪的東西?
比如那大煙。
稽晟手上動作一頓,說:“是送給你的。”
桑汀驚訝了一瞬,有些警惕地問:“誰送的?”
稽晟頓默,那句'低下身段去哄'還萦繞在耳邊,他面上浮起些許灰敗,掌心攥住的纖細腳足似玉瑩白,隐隐起了一道紅痕。
他倏的放開手,言簡意赅:“我。”
“你?”桑汀更驚訝了。
稽晟神色變得不太自然,輕咳一聲說:“朕給你的東西,你不要也得要。”
得,這霸道蠻橫的性子是改不掉了。
桑汀抿了抿唇,不說話了,她默默抽開腳,自己拿了錦帕擦幹。
稽晟的手便那麽無措地垂着,他原是要來哄阿汀開心。
桑汀擦幹腳就自己睡到床榻裏側,好生蓋好被子,閉眼睡覺。
她一句話也不說,疏離得不像樣。
稽晟半身蹲在榻前:“我買了糖葫蘆。”
桑汀拿被子蒙過頭。
稽晟又說:“還有糖炒栗子,和酥糖。”
被子裏才傳來一道細小的聲音:“……晚上食這些,要壞牙。”
稽晟繃得緊緊的臉一黑,上榻直接将人撈過來,扯下那被子:“今日是我不好,別氣了,嗯?”
桑汀哭得紅腫的眼兒一眯。
哪有人這麽哄人的?
誠然,東啓帝确是不會,他複又語氣沉沉說:“你是朕的皇後,親自下東廚成何體統?日後不準去。”
“朕今日說的胡話,日後想哭便哭,無人敢攔你。”
“今日的事情,沒有下次。”說這話時,他語氣低落了。
過了許久,沒有回應聲,耳畔的呼吸聲變成綿長。
稽晟垂眸瞧去,姑娘長睫阖着,原來睡着了。他俯身下去,吻在那雙漂亮的總愛掉眼淚的眼睛上。
細數,阿汀每一回哭都是因為他。
他做的,還是不夠好。
翌日啓程南下,街頭巷尾熱熱鬧鬧,依稀可聽見些稱贊東啓帝如何寬厚仁德的話。
趙逸全沒有跟着南下。
姜珥才放了心,可是看到娘娘泛紅的眼眶,她又提起了心思。
畫舫行駛後,姜珥尋了個時機便跑去了桑汀歇息的隔間,臨到檐下,卻先聽到一陣訓斥聲,她下意識頓了步子,躲在柱子後,大氣不敢出。
夾板上,是其阿婆跪着。
稽晟冷眼睨過去:“守好你的本分,切莫自作聰明,不該你管的事,最好別插手,皇後心性單純,你當知曉如何做。”
其阿婆神色變了變,連連應是。
東啓帝這是要把人圈在領地之內,任誰也不能多沾染一分一毫。
然而南下,見到桑決,便注定是不能的。
那是桑汀的父親。
同類推薦

福晉有喜:爺,求不約
老十:乖,給爺生七個兒子。
十福晉握拳:我才不要做母豬,不要給人壓!
老十陰臉冷笑:就你這智商不被人壓已是謝天謝地!你這是肉吃少了腦子有病!爺把身上的肉喂給你吃,多吃點包治百病!
福晉含淚:唔~又要生孩子,不要啊,好飽,好撐,爺,今夜免戰!這已經是新世界了,你總不能讓我每個世界都生孩子吧。
老十:多子多福,乖,再吃一點,多生一個。
十福晉:爺你是想我生出五十六個民族五十六朵花嗎?救命啊,我不想成為母豬!
言情史上生孩子最多女主角+霸道二貨總裁男主角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新書《神醫小狂妃:皇叔,寵不停!》已發,請求支持)初見,他傾城一笑,攬着她的腰肢:“姑娘,以身相許便好。”雲清淺無語,決定一掌拍飛之!本以為再無交集,她卻被他糾纏到底。白日裏,他是萬人之上的神祗,唯獨對她至死寵溺。夜裏,他是魅惑人心的邪魅妖孽,唯獨對她溫柔深情。穿越之後,雲清淺開挂無限。廢材?一秒變天才,閃瞎爾等狗眼!丹藥?當成糖果吃吃就好!神獸?我家萌寵都是神獸,天天排隊求包養!桃花太多?某妖孽冷冷一笑,怒斬桃花,将她抱回家:“丫頭,再爬牆試試!”拜托,這寵愛太深重,我不要行不行?!(1v1女強爽文,以寵為主)讀者群號:,喜歡可加~

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
回到一九九六年,老謝家的女兒謝婉瑩說要做醫生,很多人笑了。
“鳳生鳳,狗生狗。貨車司機的女兒能做醫生的話母豬能爬樹。”
“我不止要做醫生,還要做女心胸外科醫生。”謝婉瑩說。
這句話更加激起了醫生圈裏的千層浪。
當醫生的親戚瘋狂諷刺她:“你知道醫學生的錄取分數線有多高嗎,你能考得上?”
“國內真正主刀的女心胸外科醫生是零,你以為你是誰!”
一幫人紛紛圍嘲:“估計只能考上三流醫學院,在小縣城做個衛生員,未來能嫁成什麽樣,可想而知。”
高考結束,謝婉瑩以全省理科狀元成績進入全國外科第一班,進入首都圈頂流醫院從實習生開始被外科主任們争搶。
“謝婉瑩同學,到我們消化外吧。”
“不,一定要到我們泌尿外——”
“小兒外科就缺謝婉瑩同學這樣的女醫生。”
親戚圈朋友圈:……
此時謝婉瑩獨立完成全國最小年紀法洛四聯症手術,代表國內心胸外科協會參加國際醫學論壇,發表全球第一例微創心髒瓣膜修複術,是女性外科領域名副其實的第一刀!
至于衆人“擔憂”的她的婚嫁問題:
海歸派師兄是首都圈裏的搶手單身漢,把qq頭像換成了謝師妹。
年輕老總是個美帥哥,天天跑來醫院送花要送鑽戒。
更別說一堆說親的早踏破了老謝家的大門……小說關鍵詞: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無彈窗,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最新章節閱讀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本文一對一,男女主前世今生,身心幹淨!】
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還有奇怪地小鼎,妖豔的狐貍,青澀的小蛇,純良的少年,誰能告訴她,這些都是什麽東西啊!
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