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晚上,聶行風如約去了酒會,很無聊的聯誼酒會,如果不是可以俯覽外面的壯觀海景,這種聚會真可以說是一無是處,不過聶行風對欣賞海景毫無興趣,心思浮沉,都被傍晚看到的那幕占據了。

「行風,這麽巧。」

磁性優雅的男中音響起,聶行風皺起眉,他知道又碰到不想碰到的人了,最近敖劍還真是如影随形,去哪裏都能碰到他。

對于敖劍,聶行風難說有好感,抑或厭惡。敖劍幫過他的忙,但同時也可能是傷害張玄的那個人,所以,自從棺材事件後,他都盡量避開跟敖劍接觸,他不想跟這個人糾纏太多,伯爾吉亞家族就像是響尾蛇,豔麗而優雅,但一旦被他們漂亮的外表迷惑住,其結果有多凄慘絕對難以想象,他不懼怕敖劍,但如果可以,也不想跟他為敵。

轉過身,臉上已是寫滿意外的驚訝表情,「公爵?」

「敖劍!」男人銀眸掠過無奈,上前跟聶行風做了個擁抱的見面禮,「親愛的行風,你優秀的記憶力永遠不肯為我施舍半分。」

歐洲上層貴族很普通的見面禮節,不過聶行風總有種感覺,敖劍的擁抱帶着強烈的占有欲。他不動聲色地接受了,而後退後兩步,說:「真意外,我聽說你最近回意大利了。」

「是回去了,不過那邊沒什麽大事,就馬上趕回來了。」

敖劍今天穿了套白色晚禮服。白,是種莊重到耀眼的顏色,不是所有人都适合白禮服,但毫無疑問,它很配敖劍,那份優雅高傲透過白色毫無遺漏地表現出來,舉手投足間,帶出歐洲上層名流的優雅姿态,一切都那麽完美,但正由于過于完美,反而讓人有種失真的錯覺。

敖劍一臉微笑,似乎并沒介懷上次兩人的不歡而散,看着聶行風,他話中有話說:「因為比起那邊,國內讓我感興趣的東西更多,不過我看你今晚心情似乎不太好,是不是跟你那個可愛的三流道士朋友有關?」

聶行風心一沉,不得不說,敖劍有着銳利的洞察力,他自認為已經隐藏得很完美了,可惜仍然無法瞞過對方的眼睛。

「你想多了,我們處得很愉快。」

「是嗎?」男人的尾語嗓音輕輕挑起,眼神掠過聶行風的身後,微笑說:「那為什麽他跟別的女人那麽親熱,卻理都不理你?」

聶行風一愣,順敖劍的眼神向後看去,立刻吃驚地發現那個在他心中被問候多遍的小神棍居然也出現在會場,正在跟人聊天,身旁還一片花團錦簇。傍晚他見過的女人也在,還很親熱地把手搭在張玄的臂彎上,那豔紅色調的蕾絲手套在聶行風看來異常刺眼。

眸裏的陰骛色彩一閃即逝,在敖劍面前,他得讓自己保持鎮定。冷靜,是決定勝負的首要條件。

「你的自制力比我想的要強得多。」輕笑在耳邊響起,敖劍湊近他,輕聲說:「如果換了是我,那女人現在已經是死人了,任何觊觎我的東西的人,都沒有資格再活着!」

「殺戮,并不是唯一的解決方式。」微笑着,聶行風給了回複。

有客人過來跟敖劍搭讪,讓聶行風得以從敖劍無形的壓力下解脫出來,深吸了口氣,然後調節出溫和的笑,緩步走到張玄面前,那些名流淑女對他很熟悉,立刻熱情地上前跟他打招呼。

聶行風禮貌性地回禮,眼神落在張玄身上,深色GIANFRAN COFERRE西裝,淺灰領帶,一貫随意的發型被修整成固定形狀,唇角微揚,勾勒着淡淡笑容,舉手投足間透出成功人士的典雅大方,不過卻讓聶行風更看得牙根直咬。他沒看錯,那是他放在別墅的衣服,這個該死的小神棍,居然敢穿他的衣服跑來混場!

「聶先生,我來介紹,這位是剛從美國回來的服裝設計大師張玄先生。」

誤會了聶行風瞪張玄的眼神,旁邊的女人急忙給他們介紹。近距離接觸,聶行風發現自己對這位女士有些印象,她叫麥蘭,是珠寶設計師,經常在一些時裝雜志的封面上出現,不過聶行風對她不感興趣,只盯住張玄。

從美國回來的服裝設計大師?

聶行風冷笑,還真敢說,不過單看長相氣度,平心而論,張玄的确有唬弄人的資本。

突然看到聶行風,張玄也很驚訝,藍眸裏露出短暫的心虛神情,随即臉上便微笑連綿,很熱情地向他伸過手來。

「是聶氏財團的總裁聶先生對吧?很高興認識你。」

「不勝榮幸。」聶行風伸手回握,微笑說:「你今天這套衣服很合身,原來是自己設計的。」

招財貓笑得好陰森。

張玄借請聶行風喝酒的機會把他拉到一旁,一邊給他斟酒一邊小聲說:「董事長,我在辦案子,拜托,別攪和得穿幫。」

「原來這一個星期你都在跟美女一起辦案子,恭喜。」

「你好像根本沒恭喜的意思吧?」

張玄瞅聶行風,不僅沒恭喜,差不多還有落井下石的可能,不過看他一臉冷森,心裏反而很開心,頭一次發現,招財貓的獨占欲也這麽強。

麥蘭跟了過來,張玄忙捏捏聶行風的手臂,使了個拜托的眼神;拿這家夥很沒辦法,聶行風只好說:「小心。」

看着張玄被拉走,不想他為難,聶行風去了別處,和其他人品酒聊天,不過視線總是不自禁地瞟向張玄那邊,他跟麥蘭正在親熱交談,女人靠得很近,表情中充滿了暧昧。

小神棍究竟在辦什麽案子?聶行風很納悶。

麥蘭是單身白領,又是搞設計的,有誰會請偵探調查她?而且看張玄跟她的親密互動,那根本不是在辦案子,而是拍拖吧?

聶行風有些心不在焉,跟朋友聊了半天卻發現話題不知所謂,等再度去看張玄時,發現他跟麥蘭已經不見了。會場裏人不少,聶行風試着找了一下,卻沒找到。

正逡巡着,一個紅塑膠球突然滾過來,撞在聶行風的腳前,随即一個七、八歲大的女孩追過來,看到他,立刻剎住腳,站在不遠處注視他,卻不走近。

「是你的球嗎?」

穿一身粉紅裙子的可愛女孩,不過看起來有些怕生。聶行風笑了,跟她和氣地打招呼,又俯身撿球,就在這時,冷風驟起,紅塑膠球被吹得往前滾了滾,聶行風撿球的同時,看到了立在對面的那個滿臉是血的模糊鬼影。

是之前在事故現場出現過的那個女鬼,不過今天她的煞氣似乎沒那麽重,只是站在那裏,兩眼木然地看向前方,影像模糊,有種随時可能會消失的單薄感,來往的人不斷從她身軀上穿過,更加重了那份感覺。

「對不起,我女兒不懂事,給你造成麻煩了。」

一對夫婦匆忙趕過來,男人很不好意思地跟聶行風打招呼,又把女兒拉到跟前,想讓她鞠躬以示歉意,女孩卻只是看了聶行風一眼,接過他手中的球,便默默離開。

「沒關系,你女兒很可愛。」聶行風言不由衷地說。

女孩的眼神很冷漠,帶着明顯敵意,不像是孩童應有的表情,不過她的父母打扮不俗,男人三十多歲年紀,風度翩翩,笑容中帶着屬于商人特有的精明,可惜臉色略顯不佳。寒暄中,聶行風看到他妻子将想離開的女孩一把抓回來,牽住她的手,那動作很粗暴,不過女孩什麽都不說,抱着球低頭乖巧地站在他們身旁。

等他們離開,聶行風再環視會場,發現鬼影已經不見了,心有些慌,直覺感到,女鬼的出現代表死亡即将來臨,可是這次跟以往兩次不同,會場裏這麽多人,他根本不知道女鬼索命的目标是誰。

如果張玄在的話,也許可以看得出來……

「在找張玄?」敖劍适時地出現,看着聶行風,一臉了然于心的微笑神情:「他跟那女人去開房間了,要找他的話,我有那間客房的鑰匙。」

對上敖劍的銀瞳,聶行風原本想否認的想法頓時消失了。

他不認為張玄會為了查案沒有底線地跟女人厮混,但毫無疑問,敖劍的這番話成功地觸到了他的不快。心在很矛盾地拔河,一方面認為自己該信任張玄,一方面嫉妒的烈焰正不斷焚噬他的理智。

「跟我來。」

敖劍撇了下頭,便徑直往前走去。他沒回頭,似乎篤信聶行風一定會跟來,事實也正如他所料,聶行風跟了上去。

不是他無法拒絕敖劍的誘惑,而是他太在意那誘餌,至于剛才那個一閃而過的鬼影,已經被他遠遠抛在了腦後。

電梯緩慢地向上爬升,敖劍微笑問聶行風,「看到他,你打算說什麽?」

「晚安。」聶行風淡淡說。

心情較之剛才似乎平複了很多,他斷定張玄就算再膽大包天,也不敢在自己眼皮底下跟女人開房間。

雖然,他跟張玄只是房東跟房客的關系,就算張玄開房間,他也沒資格去說什麽,但,即使有這種認知,他還是篤定張玄不敢,就連他自己也不知道這份自信從何而來。

敖劍的微笑化成放聲大笑:「行風,我欣賞你的風趣,真希望有一天你也打開我的房門,跟我說晚安。」

「恐怕我要讓你失望了。」

「未必,将來的事誰知道呢。」

來到三十層的一間客房前,敖劍開了房門,聶行風随他進去,但立刻就發現不對。房間裏很安靜,根本不像有人在,他轉身想離開,但敖劍已先他一步把房門關上了。

「中國不是有句話叫『既來之,則安之』嗎?何必這麽急着離開?」

男人微笑的臉龐上充滿了計謀得逞的狡黠,走到酒櫃前,倒了兩杯白蘭地,一杯端到聶行風面前。

「不介意陪我喝杯酒吧?親愛的行風。」

聶行風眯起眼睛,眼瞳裏冷意四溢:「你在騙我!」

敖劍笑容不改,只劍眉微挑:「從我們認識以來,我有騙過你嗎?」

聶行風定定看他,兩人湊得很近,他可以清楚看到那對銀眸裏散發出的占有和霸戾,如果可以,這個男人一定很希望把自己壓制住,達到征服的欲望。他一直沒動手,不是不想,而是在享受攫獲獵物時的快感,等到獵物被追擊得疲憊不堪時,再毫不留情地獵殺。

不會給他這個機會,在這場征戰中,自己絕不會是輸家!

看着敖劍将杯中酒喝光,聶行風也仰頭将酒一飲而盡,随即手一甩,玻璃杯在空中劃過一道漂亮的弧線,落到地上摔得粉碎。

「你們伯爾吉亞家族的規矩,不是嗎?」看着敖劍,他不動聲色地說。

「你很了解我。」

敖劍點點頭,揚手間,又一聲清亮的碎裂聲傳來,聶行風手腕一緊,被敖劍拉住抵在了牆上,身軀向他壓近,銀眸裏閃耀着暧昧執着的神采,微笑洋溢。

「這麽放心地喝酒,就不怕我在裏面加料?」

充滿蠱惑的磁性嗓音,不過被聶行風無視了,淡淡道:「我相信你會把卑鄙用在更高明的地方。」

「我可以把這理解為贊賞嗎?」

男人微笑着繼續迫近,聶行風幾乎可以感覺到他說話時吞吐在自己耳邊的氣息。見他沒躲避,敖劍有些得意,正準備進行更親密的動作時,忽覺肋下一痛,身體已不受控制地向後晃開,等他站穩身形,聶行風已站在了他對面,擎起的手指間一支鑰匙正随着鏈子輕輕晃動。

敖劍下意識地摸了下左邊口袋,理所當然的,裏面已經空了,這才明白剛才聶行風任他靠近的用意。被擺了一道,他反而笑了,嘴角性感地彎起:「你怎麽知道鑰匙在我口袋裏?」

「你說你沒有騙我。」聶行風臉上笑意淡淡:「我記得你習慣把小東西放在左邊口袋的。」

「謝謝你對我的在意。」敖劍聳肩:「你贏了,親愛的行風。」

「那麽,晚安,公爵。」聶行風很禮貌地向敖劍行了晚安禮,然後轉身離開。

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門後,敖劍臉上笑意更深:「希望下次你也能贏。」

身後傳來腳步聲,洛陽從書房出來,敖劍沒回頭,說:「你看到了,聶行風不容易對付。」

「那是您手下留情。」洛陽淡淡說:「可以讓他乖乖來這裏,您已經贏了,他有致命的弱點,而您沒有。」

「是嗎?」敖劍轉身,走到這位彬彬有禮卻不失冷漠的男子面前,看着他說:「也許他也沒有,等他得到了張玄身上強大的力量後,那個人對他來說就沒有作用了。」

洛陽漂亮的紫瞳猛然一縮,不過垂下的眼簾遮住了那稍縱即逝的變化,說:「那麽您得在他得手之前先得到張玄,這對您來說并不難。」

「也許比起聶行風,張玄才更像同路人,你說呢?」

男人又向前湊近幾分,笑容中帶了幾分痞性,不過這張足以令人陷入狂熱的俊美臉孔沒對洛陽起到任何作用,早已習慣了這種過度的貼近,洛陽臉色沒有半點變化。

「我暫時保持中立。」

「這答案真無趣。」沒得到認同,敖劍不在意,繼續盯着洛陽,就在他覺得自己有些承受不住時,突然說:「這麽多年了,你的眼瞳還跟當年一樣美。」

過度跳躍性的話題,讓洛陽一怔,眼簾擡起,對上敖劍投來的笑谑目光。左眼突然有些發熱,他知道那只眼睛的瞳色變了,受過敖劍神力的眼眸經不起對方逼來的強大氣場,燈光下轉化成琥珀色,剔透如玉的漂亮瞳彩,可惜表層卻布滿了蛛網般密密麻麻的碎痕,乍然看去,就像是一枚美玉因不小心的碰撞,而造成無法彌補的缺憾。

「抱歉,讓你想起以前那些不開心的事。」

敖劍的眉峰難得地皺起,伸手撫在洛陽的左眼上,待再放下時,琥珀眼瞳上的碎痕已然消失,珠玉晶瑩,毫無瑕疵的妍麗。

「什麽時候你想通了,我會把你另一個眼眸也化成這樣的瞳色。」

「如果要變化,藍色會比較好。」

敖劍不明所以,挑了下眉,就見洛陽臉上難得的浮出俏皮微笑:「藍色加琥珀色,是波斯貓的标準瞳色。」

「洛陽,自從來到這裏,你也學會開玩笑了。」敖劍長嘆,轉身離開:「陪我去下面會場走走,看會不會有什麽意外收獲。」

看着敖劍的背影,洛陽的微笑化為深邃。他不是沒想通,而是不想去想通,兩只眼瞳都化作屬于敖劍的顏色,就代表對他徹底的臣服,也等于自己不可能再陪他多久了。沒人比自己更了解他,這個人,永遠只對征服感興趣,所以,在自己沒有達到目的之前,不會答應那個提議。

聶行風走出敖劍的房間,臉上的微笑立刻沉靜下來,看了眼鑰匙,照上面的號碼去客房。要不是為了拿到鑰匙,他才沒那個心思跟敖劍周旋,那個混蛋小神棍,他最好給自己一個合理的解釋,否則別指望自己會輕易放過他!

來到頂樓的一間客房前,掏鑰匙開了門,很好,裏面沒反鎖,讓聶行風輕易進了房間。豪華擺設的客廳裏只亮了盞小燈,他正猶豫要不要往裏走,就聽卧室裏傳來張玄的聲音。

「洗完澡了?」

喚聲就像是牽引線,成功地将聶行風引到卧房,推開門,臉頓時黑了半邊。張玄赤裸着上身靠在king size的大床上,一臉引誘的笑,視線往下掠,聶行風更生氣,那條名貴的西裝褲也脫掉了,只穿着內褲,好像內褲也是他的,小神棍才舍不得花錢買那麽貴的內褲。

這家夥居然敢穿着自己的內褲來跟女人鬼混!

冷靜的弦當場繃斷,聶行風此刻只有一個念頭,就是将張玄從頂樓一腳踹下去。

「董、董事長?」

看到聶行風,張玄臉上的媚笑成功轉化為震驚,噌地從床上跳下來,一臉緊張問:「你你你,你怎麽找到這裏來的?」「十秒鐘,給我穿好衣服,馬上跟我走!」聶行風冷冷地發號施令。

女人不在,不過就算在,聶行風也會當她不存在。「可是,我還沒……」

「一、二、三!」

四的字音還沒發出,張玄從善如流,以光速飛快穿好衣服,沒等打領帶,就被聶行風揪住扯了出去,他忍不住慘叫:「這樣離開,會被發現的,我的案子……」

「Shut up!」

一肚子的氣惱,卻舍不得對着張玄發出半分,聶行風牙齒咬得咯蹦響,陰着臉把他拉出客房。兩人走得太快,誰也沒注意到走廊的另一頭,一個飄忽身影正懸在半空中;等他們離開後,鬼影來到客房前,金黃色的客房號碼牌随着她的靠近瞬間化作血紅,而後,血色愈暈愈大,将身影完全包容。

麥蘭洗完澡,随便套了件睡衣就直接進了卧室,英俊的男人正在等她,她預感今晚将有一個美妙的新體驗。

可是,卧室裏空無一人,她有些奇怪,轉身去書房,依然沒人,喚了兩聲,回應她的卻是一陣猛烈的關門聲,是客房的門。劇烈的聲響把麥蘭吓了一跳,急忙轉過身,突如其來的,一張鮮血淋漓的面孔赫然出現在她面前。

「啊……」

多年的友情,即使此刻面對的是張模糊面孔,她仍然可以輕易認出對方是誰。心虛,還有恐懼一齊襲來,麥蘭吓得摔倒在地,想爬起來跑掉,卻怎麽都動不了,似乎有股無形的繩索将她捆綁住。她顫抖着,恐懼地看着鬼影慢慢向自己飄近,近到咫尺之間的距離。

「你、你不是已經……你想怎樣?別殺我,我什麽都答應……」

「我來取回屬于自己的東西。」

冷漠的回答,随即冰冷的手指搭上她的手,一把匕首被塞進左手中。麥蘭瞪大眼睛,眼珠因恐懼暴凸出來,她驚恐地發現有股奇異的力量在控制她,控制着她的思維,那只緊握匕首的手被牽引着舉起,而後,猛然落下……

聶行風一口氣将張玄從飯店房間拉到地下停車場,然後貨物一樣地把他塞進副駕駛座,砰地關上車門,自己随即也坐上車,啓動引擎将車飙了出去。

「哇塞,董事長你幹嘛又玩賽車?慢點,慢點可以嗎……喂,剛才是紅燈,你不是色盲吧?」

跑車在張玄一連串的叫聲中風馳電掣地向前沖去,遇車甩車,紅黃綠號志燈的三種顏色并成了一種,完全順着聶行風的意願閃;跑車狂飙了十幾分鐘後,車裏安靜下來,張玄窩在座位上一句話也不說。

聶行風這才從怒氣中冷靜下來,看張玄臉色煞白,連忙把車停在路邊,問:「不舒服是不是?」

「這不就是你想要的結果嗎?」

車總算停下了,張玄這才敢把安全帶解開,靠在椅背上有氣無力地說。他這輩子最怕的就是坐招財貓的飛車,尤其是在他生氣的時候。

這個認知突然從腦海裏蹦出來,雖然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這麽想。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張玄的臉色讓聶行風又心疼又後悔。他以前飙車飙慣了,生氣或開心的時候都會拿飙車來抒發心情,這次還好是張玄,換了別人,此刻只怕早就大吐不止了吧。

張玄下了車,靠在車身上幾口深呼吸後,總算緩了過來,皺眉看聶行風,「大哥,我在跑案子啊,你把我扯出來幹什麽?還好情報到手,否則這次我跟你沒完!」

「冒充服裝設計師,跟女人上床,這就是你跑的案子?」

想起剛才張玄在床上的風情,聶行風本來存有的幾分愧疚瞬間又轉化成怒火,下了車,繞到他身旁,冷笑:「為了辦案,連自己都出賣?」

「出賣?」張玄看着聶行風,漂亮的藍眸裏滿是不解,但随即臉上慢慢浮出詭異的笑:「董事長,你不會真以為我跟那女人去開房間吧?」

不是以為,你們本來不就開了房間了嗎?

聶行風沒好氣地想,不過沒搭腔,看着他悻悻的臉色,張玄臉上的笑愈來愈濃,終于忍不住噗哧笑起來。

「拜托,我可是很有操守的神探耶,你這樣想簡直是對我人格的侮辱。」他笑道:「那間客房是麥蘭長期訂下的,裏面有我想要的資料,我只是趁她洗澡時找資料而已。」

聶行風的煩悶頓時煙消雲散,他本來就不信張玄會做那些出格的事,只是當看到他以那種狀态躺在床上時,理智頓時被怒火焚燒得一幹二淨。

「那麽,有操守的神探,找資料需要寬衣解帶去床上等候嗎?」

「咦咦。」張玄湊近他,眼瞳裏熠熠閃亮:「董事長,你好像在吃醋喔。」

說着話,一個精致小巧的香水瓶亮到了聶行風面前,輕輕按下,香風傳來,聶行風眼前一陣暈眩,神智有短暫的騰空,等緩過來,就看到張玄依舊倚在車身上,沖他微笑。

「那是什麽?」

「是讓人陷入短暫迷幻世界的香精。放心,我只是讓你小小的體驗了一下而已。」張玄把香水瓶放回口袋,白了聶行風一眼,「你當我兩手空空地去搞情報嗎?本來是打算在得手後用香精弄暈麥蘭,誰知你會突然闖進來,這樣一走了之,事後一定會被她發現的。」

原來,一切都是自己無謂的擔心,他早該知道張玄雖然有點小貪財,但做事不會毫無準則,可是當時那份牽挂嫉妒蒙蔽了他的心智,而敖劍的話也成功地起到了推波助瀾的作用。在敖劍面前游刃有餘的風度碰到張玄後,就完全被打回原形,他無法保持冷靜,也……不想保持那份冷靜。

因為,在張玄面前,任何僞裝都是不必要的,他希望這個人可以看到完完整整的,真實的自己。

「抱……歉。」聶行風很懊惱地說。

「算啦,反正情報也到手了,看在你吃醋的份上,原諒你。」

張玄笑得很大度,不過聶行風有種感覺,他不太可能這麽輕易放過自己,今後相當長的一段時間內大概會被壓榨吧?

那就……繼續任由他壓榨好了。

「話說回來,你又是怎麽知道我在那間客房的?」

對上張玄投來的奇怪目光,聶行風無法回答,他不太想在張玄面前提起敖劍,還好張玄沒多問,繼續嗤嗤地笑,被他笑得有些惱了,聶行風佯怒:「你到底在笑什麽?」

「沒什麽,我只是想,剛才你進客房時那怒氣沖沖的樣子好像在捉奸耶。」

聶行風臉一黑,很想繃起臉,但看着張玄笑得滿面春風,終于忍不住也笑了。

當時真是頭腦發熱,才會不計後果地沖進去,如果張玄真跟女人在床上,那麽,作為僅是朋友身分的他,該以什麽理由去阻止?

「不許再笑。」

很顯然,這種口吻的喝斥對張玄産生不了任何作用。他依舊笑個不停,一想起平時冷靜沉定的招財貓剛才那抓狂的樣子,就是忍不住想笑嘛,吃醋的男人看起來有那麽點可愛,猜到他為了什麽吃醋,那個答案讓張玄很開心,促狹地斜眼瞥聶行風。

從未有過的,被人如此在意的感覺,歡欣的、滿足的,還有,那麽一點點的感動。

「夏夜的天空好美啊。」背靠車身仰頭看星鬥璀璨的夜空,張玄嘆道。

聶行風和他并肩而立,看着天空:「很美。」

夏風俏皮地拂過,同時擾亂了兩人的心緒,誤會釋清,同時也把一些不與人知的心思牽扯了出來,有些尴尬,也有些雀躍,心思浮浮沉沉,誰也不敢先開口,打破這份寧靜。

終于,一陣寂靜後,聶行風問:「想看星星嗎?」

「我們現在不就在看嗎?」

「不是這種,是用望遠鏡瞭望。」聶行風說:「我家裏有,想去看嗎?」

「好啊。」

可以近距離看到美麗的夏夜星辰,張玄二話不說,立刻同意。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神話原生種

神話原生種

科學的盡頭是否就是神話?當人族已然如同神族,那是否代表已經探索到了宇宙的盡頭?
人已如神,然神話永無止境。
我們需要的不僅僅是資源,更是文明本身。
封林晩:什麽假?誰敢說我假?我這一生純白無瑕。
裝完哔就跑,嘿嘿,真刺激。
另推薦本人完本精品老書《無限制神話》,想要一次看個痛快的朋友,歡迎前往。
(,,)小說關鍵詞:神話原生種無彈窗,神話原生種,神話原生種最新章節閱讀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