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和離第十六天

鄭柔氣呼呼地打道回府, 對于沈繁花的話,她全然沒有放在心上。鄭柔覺得她不過是死鴨子嘴硬罷了,她就不信, 接下來沈繁花能順利脫困!

她坐着馬車吃着東西, 等快到家時,心情已經平複得差不多了。

快到家時, 馬車越駛越慢,前方還傳來喧嚣聲, 等靠近了, 鄭柔隐約還聽見一些議論。

“是鄭姑娘的馬車。”

“鄭姑娘回來了。”

“這下有好戲看了。”

鄭國公府門前, 她未來婆婆伍陳氏捆了兩個人, 外加一匣子金銀,叉着腰大咧咧就在鄭國公府前鬧開了。

“鄭柔, 你給老娘出來!今天你非得給我一個說法不可!”

有好事者好奇地問她,“大娘,鄭姑娘怎麽你了, 讓您這麽生氣?”

“可不是生氣嗎?我簡直要氣瘋了!那鄭柔和我兒子是未婚夫妻,但她卻不幹人事啊!”

“原來是鄭姑娘的未來婆婆啊, 你說鄭姑娘不幹人事, 這到底怎麽回事?”

伍陳氏像是找到了組織, 開始說起事情的緣由。

“我兒子和她訂親, 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黴了, 婚事一拖再拖也就罷了, 眼見着拖不下去了, 竟然想出那等毒計來害人。一個帶有髒病的□□,一個好龍陽的男人,真是好大一份禮!我兒子要是中了計, 這一輩子就毀了,搞不好連小命都得丢。我伍家就這麽一根獨苗啊,她也下得去手!”

衆人一驚,這信息量有點大啊。

“大娘,你确定你沒搞錯嗎?”

“我也想我搞錯了啊,這世上怎麽會有那麽狠毒的女人,但人證物證都在這裏了,想是錯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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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兒子中計了沒?”

“多虧了老天有眼,也多虧了孩子他死鬼老爹在地下保佑,才讓我兒子幸運地躲過這一劫。但是,人沒事不代表她沒作惡,該算的賬我還是要和她算的!又想當□□又想立牌坊,還國公府嫡女呢,我呸!”

衆人對此意見不一了,有些人覺得不管如何都得要個說法,有些人覺得反正她兒子又沒事,何必鬧得這樣難堪?

“大娘,你說鄭姑娘做那等事,為了啥啊,要這樣害未婚夫?”

伍陳氏苦澀地道,“我也想知道啊,之前婚事一拖再拖,我心裏就嘀咕了。如今再加上這事,我覺得是她想解除婚約又不想背負壞名聲。”

衆人聞言,覺得很有道理。

“鄭柔,你給我出來!”伍陳氏又去拍門了。

國公府請她進去她不進,她就打算在大門處解決這事!

看到這一幕,鄭柔心神俱裂,她深知一個好名聲對于未婚女子的重要性,才想出了那麽一出,想讓自己在這場婚約裏全身而退。沒想到,計策沒成功不說,還被伍陳氏在人前揭了她的老底。

此事已經鬧将開了,鄭府門外,圍着一圈看熱鬧的人。

雖然她人在馬車裏,也能感覺到衆人看過來的眼光都不對了。

不少人在心裏唏噓,沒想到啊沒想到,鄭柔堂堂國公之女,竟如此心狠手辣。

這些人的目光讓鄭柔狂怒,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府裏的人是幹什麽吃的?不會将人請進去嗎?就任由她在國公府大門前敗壞她的名聲?!

一問之下,得知了府內目前的情況,她忍不住一噎,原來府裏竟然連個主事的人都沒有。

她娘乃一介農婦,大字不識一個。可恨她爹不在,頂事的大哥也不在,二哥性格軟弱沒啥主見,三哥在書院,不提也罷。

管事倒是有試過将伍陳氏請進去,對方顯然沒聽。而且對方顯然是有備而來,帶了四十五號又高又壯的家丁。

伍陳氏的目光刀子一樣落在鄭柔的馬車上,她直接走了過來,“鄭柔,你總算回來了。那現在咱們就來算算總賬!”

“伯母,有什麽話我們進去說!”鄭柔在馬車裏,絲毫沒有現身的打算。

“我不進,我怕我豎着進去,橫着出來。”伍陳氏拒絕了。

鄭國公府的下人不憤,“伍夫人,你這話也太難聽了。”

“我說話難聽,但你們做事太難看了。別人和離頂多兩看兩相厭,她鄭柔解除個婚約就要了前未婚夫的命呀。”伍陳氏一臉的害怕。

當初丈夫和他上峰鄭國公訂下這門親事時,她就擔心齊大非偶,沒想到果然如此,幺蛾子特別多。

伍家就一根獨苗,伍陳氏就指望他早點成親,為伍家開枝散葉了。婚事一拖再拖,伍陳氏對鄭柔早就不滿了。再加上這回的事,伍陳氏是氣狠了,覺得這鄭國公府真是欺人太甚!

要是她好好說,別一上來就用那種又毒又狠的絕戶計,她當然會同意兩家坐下來慢慢商議,但現在,沒門!

鄭柔的目光透過帷幔,落在伍陳氏腳下的兩人身上,這兩人正是幫她操辦那事的主要人員,此刻被人直接捆了。捉賊拿髒,捉奸拿雙。看着這兩人,鄭柔內心瘋狂叫嚣,廢物!都是廢物!

什麽叫房子塌了,原來這就是了。沈繁花,一定是她!她不僅壞了自己的好事,還讓自己陷入了此等兩難之地。想起這人,鄭柔恨得咬牙切齒。

“鄭柔,你說一個小姑娘怎麽就那麽狠毒呢?不想嫁你直說啊,我們伍家又不是非得扒着他們國公府!你犯得着找人毀了自己的未婚夫麽?不止給我兒子找了個有髒病的妓|女,還找了一個好龍陽的男人,多大仇多大恨啊?毒婦!”思及先前的一幕,伍陳氏至今心有餘悸。當她接到消息趕到那小宅時,兒子正神志不清衣衫不整的樣子,他身邊兩人正在脫衣服。差一點,就差一點,她兒子就遭殃了。

被人指着鼻子罵毒婦,鄭柔一個姑娘怎麽受得了,當下便反擊道,“胡說八道!我瞧你是專門來訛人的吧?”

伍陳氏激動地反問,“我胡說?要不是被逼到絕境,誰敢得罪國公府?你倒是說說,我們鬧這一出能得到什麽?鄭國公府的怨恨?”

衆人聞言,都點了點頭,事情其實挺清晰明了的,端看此事若成了誰獲利嘛。

你說伍氏故意誣陷未來兒媳婦?圖啥啊,鬧這麽一出,指定得罪鄭國公府了,他們背後得有多硬的後臺才敢這麽硬扛?能與鄭國公府相媲美的勢力一巴掌都能數出來。

那人說得對,兒子那事不好自證清白,要是不鬧這麽一場,以後不知道多少人會在背後對他們家含沙射影指指點點。

從鄭柔算計他們伍家開始,他們就注定和鄭公國府站在對立面了除非他們伍家願意窩窩囊囊受鄭府欺壓一輩子,除非他們願意洗幹淨脖子乖乖等她鄭柔算計,否則她是不會滿意的。

那他們願意嗎?他們不願!

既然無論如何都要結怨,那就不如鬧它個灰頭土臉。

一來還了兒子清白,二來,正如那人所說,或許正好有門當戶對的好姑娘就喜歡他們家這樣的呢?鄭國公也沒辦法一手遮天,他們鬧這一場也算是撕破臉了,自會有別的勢力陣營接納他們。

那人說得如此明白,伍陳氏便決定鬧,否則她咽不下這口氣!

伍陳氏能說出這話,就說明她并沒有氣糊塗。鄭柔沒想到伍家竟然敢和鄭國公府撕破臉。

意識到今天之事無法善了,也無法在私底下解決,鄭柔深吸一口氣,道,“伯母誤會我了,你說那事真不是我做的。”

“人證物證俱在,還有啥可抵賴的?”

鄭柔眼一閉一睜,決定置之死地而後生,只見她咬牙道,“如果伯母不信,我們可以三天內完婚,這樣總能證明我的清白了吧?”

說這話時,鄭柔的心在滴血。完了,一切的念想,都完了。

其他人都被她這決定吓了一跳,難道之前真是誤會她了?

伍陳氏仔細地端詳她,好一招以退為進!

如果沒有那人的提醒,這樣的兒媳婦她是萬萬不敢要了的,那她肯定會拒絕順便羞辱她一番。

她這一拒絕,反而證明了是他們伍家有可能是那個一心想解除婚約的人,甚至不惜自導自演這麽一出戲。如此一來這事肯定就反轉了,這一反轉,就讓鄭柔脫身了。

可惜鄭柔不知道,這一切都在那人的預料之中。

所以伍陳氏一口答應下來,“好呀,你要是真敢三日內嫁過來,我們伍家可以當一切都沒發生過。”伍陳氏也狡詐,話裏只顯示伍家寬宏大量,根本就沒還鄭柔清白。反正人進了門,她還能翻了天不成?

鄭柔:……怎麽會這樣?

“未來兒媳婦,我等着你嫁過來自證清白。”伍陳氏皮笑肉不笑地說完這句之後,才領着伍家的人走了,順便還帶走了那兩個證人和那匣子金銀。

沈繁花沒告訴伍陳氏,估計這事成不了,因為鄭國公不會允許。

如果真讓鄭柔和伍家小子成親了,那他這個女兒就廢了。況且雙方經過此事也有了裂痕,且伍家勢力低微,對他用處不大,如同雞肋,以鄭國公的性子,肯定不會再投入成本進去了。

伍陳氏等人走後,鄭柔也繃着一張小臉入了府。

“所以,這事到底是不是鄭姑娘幹的?”

衆人吃瓜都吃迷糊了。

“不行再看後續呗,如果真成親了,那估計就不是,因為沒有人會真心去害自己的未婚夫。如果這只是拖字訣,沒成親……”說話的人給了同伴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

鄭國公府大門前發生的事,自有人給沈繁花轉播。

沈家老宅有個精神小夥,嘴巴特利索,由他轉述,繪聲繪色的,沈繁花感覺自己在看直播,畫面感全有了。

聽完直播,沈繁花摩挲着下巴,有些不解。

鄭柔這水平有點弱啊,本以為是皇者的實力,怎麽就只打出了青銅的水平?

沈繁花總覺得不對勁,後來一查才知道鄭國公并未下場,這場較量全由鄭柔主導,所以才打出一個小學雞的成績。但一般不是打了小的來老的嗎?鄭國公不講武德。害她後續準備的二三四招都沒派上用場。

最終她只能嘆了口氣,鄭國公怕是早就看出了鄭柔想入宮一事是癡心妄想,或者他本人也不滿意她原先的親事吧,所以才任由她胡鬧。

他本人不參與,則進可攻退可守,成功了皆大歡喜,沒成功,也不過是小孩子家家的胡鬧,影響不大。而且一個伍家,國公府怎麽都能兜得住。果然,姜還是老的辣。

不過這出摟草打兔子她也不是沒有收獲的,至少給她家趙叔叔鏟掉了鄭柔這朵竈桃花了不是嗎?不對,應該說是桃花煞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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