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近些日子裏,狄旎總是有些心神不寧的,就連用膳時,吃的東西都少了許多。
宮裏平靜,可卻像是暴風雨前的寧靜一般,總叫狄旎覺得會有什麽事要發生似的。
果不其然,等到午後時分,便有一個宮女哭着跑到了銅雀殿,她捂着手臂,上邊有一道長長的傷痕,正往外滲着血,瞧着吓人的很。
紫鳶見狀,也有些吓了一跳,可又一下把她攔住:“你是哪個宮的,跑來銅雀殿做什麽?”
宮女有些泣不成聲:“奴婢是棠梨宮的,想請娘娘主持公道。”
紫鳶眉頭一緊:“阖宮的事務都交由蔣妃娘娘,你來銅雀殿尋貴妃娘娘做什麽?”
宮女眼神飄忽,聲音有些支支吾吾的:“這...奴婢這傷,與娘娘身邊的人有關。”
紫鳶眼皮一跳,留下句:“你且在這等着。”
便轉身就往殿內走,她又派來個侍女替她包紮,讓她看緊那名宮女。
狄旎正倚在軟塌上看着書,見紫鳶腳步絮亂,反手将書扣住擡頭問道。
“怎麽了?這般急匆匆的。”
紫鳶眉心從外邊進來後便一直沒舒展開。
“娘娘,外邊來了一個棠梨宮的宮女,說要請您主持公道?”
“棠梨宮?不去尋蔣妃敏嫔,找本宮做什麽?”
紫鳶薄唇輕輕抿起:“那宮女手上有一道傷痕,她自己說,這傷口與您身邊的人有關。”
“本宮身邊的人?”狄旎一下就坐直了,她心裏有了不好的預感,擡頭問道:“塔娜呢?你今日看見她了沒。”
紫鳶面色沉重,搖了搖頭。
狄旎心裏也咯噔了一下。
“那你便先喚她進來。”
恰在這時,不知塔娜從何進來的,她面色煞白,手上也被劃了一道長口子,雖然傷口已經沒往外滲着血了,但傷口上卻還凝着褐紅色,更襯得她臉色白如紙了。
狄旎一驚,急忙走上前去扶住她:“塔娜,這是怎麽了?”
她翻箱倒櫃的,從箱子裏拿出紗布和金創藥來,為她包紮好了傷口,才繼續開口:“可是中計了?”
塔娜遲疑了一會兒,點了頭:“公主,若是有事,都推到奴婢身上,這事與您無關,莫要将您也牽扯進來了。”
這回狄旎都沒空糾正她稱呼了,只擰了她沒受傷的手心一下:“好好養你的傷,其餘的事情都交給我。”
她轉過頭來,既已見到了塔娜,狄旎也長舒了一口氣:“紫鳶,帶那個宮女進來吧。”
紫鳶有些擔憂的看了狄旎一眼,又看了塔娜一眼,沉默地點了點頭。
宮女踉跄着走了進來,她一見到狄旎,一下就撲在她面前:“求娘娘做主!”
她偏過頭來看了塔娜一眼,渾身瑟瑟發抖。
狄旎開口:“做什麽主?”她歪頭看了宮女手上的傷口:“這是怎麽弄的?”
宮女緩緩擡了手指,指向塔娜:“是她,是她割了奴婢的手來放血。”
狄旎眉頭一皺。
放血?
怎麽又扯到這上邊來了。
“既然與銅雀殿有關,那你怎麽不去蔣妃那兒告狀?”
宮女擡頭:“奴婢相信,您不會偏私,定會秉公處理的。”
“畢竟您可是北狄尊貴的公主殿下,也是啓國唯一的貴妃娘娘。”
狄旎太陽穴一跳,再也沒看她一眼:“來人,把她請去鐘粹宮。”
“有什麽冤屈什麽苦,都去和蔣妃訴去。”
她長袖一揚,面上滿是倨傲:“本宮,向來護短的很。”
宮女這下有些支支吾吾了:“這...娘娘,您這可是徇私枉法啊!”
狄旎撐着腦袋看她,眼裏竟帶了笑意:“這種沒憑沒據的事,本宮就是徇私了,你又奈我何?”
她揚了面,斥了一聲:“還不把她送去鐘粹宮。”
愣住的侍女聽見這話一下回過神來,她拉起跪在地上的宮女就往外走。
宮女啜泣聲極大,一臉不情願的,像是狄旎對她做了什麽一般。
等到人出了銅雀殿後,屋子裏終于安靜了下來。
狄旎卸下方才的架勢,揉了揉眉心,等看向塔娜時候,又滿臉的溫柔:“你同我說說,究竟是發生什麽了。”
塔娜點頭,慢慢開了口。
她昨天夜裏,總感覺外邊有人盯着她。
塔娜三番五次的試探,發現果然外邊有人一直盯着她。
她怕那人對狄旎做什麽,便想先下手為強,追上去先問個清楚。
可等她追上去後,那人卻失了蹤跡。
塔娜跟着地上殘留的腳印,一路尾随,到了一個荒廢的宮殿裏。
夜晚無風,一切都靜悄悄的,塔娜推開門後,便看見滿堂雜草叢生。
還有一個不省人事的宮女。
總是她有萬分警惕,可走上前後,卻又從後背被人劈暈了。
狄旎聽到這兒,有些緊張,急忙走上前去看了她後頸處,果真有一道淤青在。
她抿了唇,輕輕點了一下那道淤青:“那你是方才才醒過來的?”
塔娜點了點頭,又從懷裏掏出個東西來:“奴婢還在身邊發現了一個小玩偶,不知道是誰放的,想着估計與這事有關,奴婢便帶回來了。”
紫鳶原本只豎起耳朵聽,等到塔娜說這話後,她眼睛都瞪圓了,連規矩都不管了往前湊。
“這是...”紫鳶看着塔娜手裏的東西,臉色頓時煞白:“這是巫蠱之術。”
狄旎聽見紫鳶這話,猛的擡了頭。
她雖不清楚究竟什麽是巫蠱之術,可絲毫不影響她對這東西被發現後危害的了解。
漢朝時,那陳阿嬌和衛子夫,不都是栽在這一個小玩偶上面嗎。
這可是滅族的死罪啊。
狄旎搓了搓胳膊,有些涼意:“那這個該怎麽辦才好?”
她看向塔娜,握緊了她的手:“本宮相信,不是塔娜做的。”
塔娜一聽這話,聲音頓時有些哽咽:“娘娘...”
狄旎嘆氣了一聲,摸了摸她的頭,又看向紫鳶:“不論是先前那碗被下了藥的菜肴,還是這回的巫蠱之術。”
“都是沖着本宮來的,與你們無關。”
塔娜拳頭一下握緊了:“不行,不能叫這件事牽扯到公主您身上。”
她站起來想往外走:“若是有事,奴婢一個人擔着。”
狄旎看她這副模樣頓時來了氣:“塔娜。”
塔娜腳下動作一頓,低下頭來。
狄旎走上前去:“就算你去把罪名全部攬下,可是別人會怎麽想?”
她頓了一會,繼續說道:“會覺得是我指使你的。”
狄旎又嘆了一口氣,伸出手來将塔娜有些亂了的頭發撫平:“別擔心,本宮不會讓你們任何一個出事的。”
紫鳶也上前來,拉住塔娜的手臂:“多想想吧,總會有解決的辦法。”
她偏過頭來看向狄旎,開口問道:“娘娘,要不奴婢現在就去尋陛下?”
狄旎渾身一僵,搖了搖頭:“現在去找他,怕是已經來不及了。”
紫鳶也察覺到什麽了,擡頭看着屋頂。
狄旎也拿過一旁的紙墨來,在上面寫到。
屋頂有人。
她面色凝重,墨筆都快要被她捏斷了。
看來這銅雀殿,已經不知道被誰包圍了。
外邊有此起彼伏的腳步聲響起,更是牽動着她們的心緒。
狄旎擱了墨筆,一眼不眨的盯着手裏貼了紙條的布制玩偶。
而誰都沒有注意到,梳妝臺旁的一角,有一處地方正在松動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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