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我真的會唱戲
道光十七年,朝廷厲行節儉風氣,主張免去一切鋪張浪費之事。雖然皇帝以身作則,勤儉治國,但無奈貪官污吏早已拉幫結派,皇帝本身又無重權,所以享樂鋪張之風氣并沒有得到很大的改進。
話雖如此,但顏家戲班的生意較前兩年相比還是不足,不僅顏家,所有的戲班都生意蕭條。
在這種情況下,各個戲班為了招攬生意各自使出絕招,演發到後來甚至同行之間拳腳相向。唱戲這一行開始騷亂躁動,顏二爺多次對同行相争之事給予調解,但即使表面雲淡風輕,各個戲班內地裏也是明争暗鬥。
在這種行業躁動的情景下,顏二爺限制了所有弟子的行動,除了戲班接活唱戲,一律不準外出。
此時,柳如清在顏家戲班已經呆了三年,一如既往的喜歡逗顏歌,一如既往的不喜歡溫藤。
顏歌已經在家悶了有十餘日,平日裏她最愛熱鬧,即使是出門買菜也是性情高漲的,這麽多天不出門,連飯量都小了很多。
這天,吃過午飯,師兄弟們去練功,顏歌一個人到院子裏發呆。
“小歌,你最近不舒服嗎?怎麽這麽沒胃口?春嬸做飯這麽好吃你卻剩下一大半。”柳如清坐在顏歌身邊,順手揪了一根院子裏的草放進嘴巴裏。
顏歌嘆口氣:“現在天天悶在家裏,哪有什麽心情吃飯。”柳如清撓撓頭:“這樣可不好。”
顏歌托着頭發呆,沒有理柳如清。
柳如清站起來來回走了幾步,有些像是自言自語的說:“溫藤跟師父出門了,其他人在練功房……如此一來……”
他靠近顏歌,神神秘秘地壓低了聲音:“小歌,要不要跟我出去玩?”顏歌有些興奮的擡起頭,又瞬間低下了頭:“爹說了,不能出去,私自出去的話他回來又要發脾氣。”
柳如清把嘴裏的草揪出來,放在手裏揉成一團:“由我帶着你呢,還怕什麽?”說罷,不由得顏歌說什麽,拉着她就出了門。
十幾天沒出門,顏歌真是憋壞了,看到街上什麽好玩的玩意都忍不住看兩眼,柳如清跟在顏歌後面,覺得好笑。
顏歌在一家首飾攤子前停下來,拿着攤子上的首飾往頭上試戴,柳如清看的有些發愣,覺得才過去了三年,這個小丫頭怎麽長的這麽快?長得更加水靈了,可以還是那麽瘦,一副弱不經風的樣子,這樣以後可怎麽嫁人?
她這樣的瘋丫頭,一點都不淑女,能嫁給誰啊?想到這裏柳如情又覺得好笑,怎麽一下子想到顏歌嫁人的事情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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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暗自搖搖頭,走到顏歌面前,把她頭上那枚簪子拿下來:“醜死了。”
顏歌盯着柳如清手裏的簪子:“好漂亮的。我從小就想要一支簪子。”
柳如清愣了一會,說:“這有什麽好看的?再說了,挺多是簪子好看,我看你啊,太醜了。”
顏歌氣得直跺腳:“你說什麽呢?”
柳如清看了兩眼手裏的蝴蝶簪子,然後放回了攤上:“好啦好啦,我沒說什麽呢,咱們一會就得回去,難道你想在這個攤子前站一天?”
顏歌跟上柳如清,一步三回頭地看着那只簪子。
“我說小兄弟,你這麽說就不對了。”
一只雪白的折扇橫在柳如清面前,柳如清不耐煩地擡頭看,兩個少年站在他面前,少年人的衣服看上去很華麗,一塵不染,身後還跟着幾個随從摸樣的人,一看就是大戶人家的公子。
柳如清看了看少年手裏的扇子,扇葉雪白,又看了看自己鞋子上髒乎乎的痕跡,不由得有些莫名其妙的怒火,他把扇子打到一邊:“怎麽不對了?這剛入春,扇什麽扇子啊。”
拿扇子的男子笑了笑:“我看你在大街上訓斥小姑娘,覺得不妥才攔下,我這扇子怎麽礙着您了?”
旁邊的随從也跟着符合:“怎麽跟溫公子說話呢?”柳如清嗤笑一聲,拉着顏歌轉身就走:“原來姓溫,你們姓溫的沒什麽好東西。”
随從有些急,拿扇子的男子臉上也沒了笑容,靜靜地站在柳如清面前:“我們家怎麽招惹您了?發這麽大火?”
柳如清随口說姓溫的沒什麽好東西僅僅是因為他不喜歡溫藤,他一直覺得在顏歌心裏,溫藤比自己重要。
可對方這麽問的時候,柳如清一時半會也不知道怎麽回答,只好依舊裝作很橫的樣子:“小爺我就樂意說,怎麽了?”
顏歌拉拉柳如清的袖子:“柳如清,你胡說什麽呢?我們快走吧。”
“哥,算了。”身後另一個一直沉默的少年走過來,朝着柳如清跟顏歌點頭示意:“我叫溫烨,這是我表哥溫華,剛剛對二位有所冒犯,煩請恕罪。”
溫華瞪了溫烨一眼:“你這性格永遠都是長他人志氣,這麽懦弱!”溫烨嘆口氣:“哥,本來我們就不該插手人家的事情,算了吧。”
柳如清一看溫烨性子溫和,不由得有些得意:“你看你這個當哥哥的,還沒有你弟弟懂事,小爺我今天就先放過你吧。”
溫華冷笑一聲,上前抓住柳如清的肩膀:“我說你,怎麽說話呢?”
柳如清心裏有些害怕,但顏歌還在邊上,他是萬萬不能慫的。只好咬牙掙開:“小爺我一直這麽說話!”
顏歌一把拉住柳如清的胳膊:“柳如清,你有完沒完?別說了。”
溫華不看柳如清,反而朝顏歌笑笑:“小姑娘,你叫什麽名字?”
顏歌往後縮了縮身子:“……顏歌。”
溫華笑得更歡了,伸手想去碰顏歌:“真是個好名字。”
“你幹什麽?”柳如清拉着顏歌倒退兩步。
“哥。”溫烨拉下了溫華的手,看了看對面的兩個人,嘆了口氣:“這位小哥,這位姑娘,你們可是顏家戲班的人?”
柳如清愣着沒說話,要是被戲班的人發現他們私自出去還招惹了麻煩,顏二爺非打斷他的腿。
見柳如清不說話,溫烨又嘆了口氣:“小哥,你放心,我不是要招惹你們麻煩,方才聽聞這位姑娘說她姓顏,顏家戲班的名聲在下也是早有耳聞。下個月是家父的壽辰,如果能請到顏家戲班去助興,想必家父會很高興的,所以,想鬥膽懇請二位回去跟戲班裏說一聲,下月初三,去溫府登臺演出可好?”
溫華不高興地皺皺眉頭:“溫烨,你這是做什麽?”
溫烨朝溫華一拱手:“家父一直喜歡聽戲,望表哥見諒。”
見溫華被溫烨攪得沒話說,柳如清來了精神,笑嘻嘻的說:“早說有事相求啊,你看現在鬧得這麽不愉快,去不去還不一定呢!”
顏歌暗地裏使勁掐了柳如清一把,然後朝溫烨一拱手:“放心吧溫公子,您的話我會轉告家父的。”
溫烨笑了笑:“那就拜托顏姑娘了,今日多有得罪,望姑娘萬萬不可放在心上。”
顏歌拉着柳如清離開了。
溫華有些生氣,指着溫烨說:“你真是的,每次都這樣,你看以後誰護着你!”溫烨也不惱,還是笑着說:“不礙事的,哥,我們先回去吧。李嬸做的百花羹你不是最喜歡吃了嗎?”
……
“你說你!逞什麽能!”顏歌走在前面又氣又惱:“人家溫烨公子都道歉了,你還在那裏不依不饒,他哥哥看上去也不是什麽善茬,你到底想幹嘛呀?”
“小歌,小歌。”柳如清嬉皮笑臉地走上去:“我主要是怕你受傷,我都想好了,他們要是過來揍我的話,你就先跑。”
柳如清說完這些話等着顏歌誇獎呢,沒想到顏歌反過來用力踹了他的一下:“現在好了?我們怎麽跟大家說溫府要請我們唱戲?難道說是托夢?”
柳如清捂着腿跳了一會,說:“這個你放心吧,包在我身上,哎對了,你今天戴那個簪子其實挺好看的……”
顏歌撅着嘴大步往前走,柳如清松開捂住小腿的手三步追上顏歌:“真的,你不是說特別想要一個簪子嗎?等我有錢了送給你一個……哎你別踹我啊……我說真的……哎……”
……
“哎呦!長叔!輕點!”柳如清趴在長凳子上直吆喝。
長叔也不理他,只是一鞭子比一鞭子打得厲害:“班主說了多少次禁止外出?你還帶着顏歌出去?打你都是輕的!”
柳如清咬着牙,雙手緊緊抱着長凳子,他想努力擡起頭來看看顏歌,可是肯本找不到顏歌在哪裏。長叔下手太狠了,可是柳如清不敢反抗,只能任憑長叔打。
其實,雖然挨了打,但是一點都不後悔帶顏歌出門,今天顏歌多高興啊,悶在家裏這麽久,顏歌又這麽貪玩,估計早就憋壞了。如果不是遇見溫家那兩兄弟,如果不是得把他們邀請戲班祝壽的事情告訴大家,出去玩一定不會被發現,可惜了,不知道下次帶顏歌出門是什麽時候了……
……
“小歌!”柳如清猛地睜開眼睛從床上坐了起來,又猛地趴了下去:“哎呦,疼死了。”
“知道疼就好,這叫什麽來着?自由的代價!”石頭拿着倆饅頭走過來,遞給柳如清一個,自己咬了一個:“哎我說你對小歌還真上心,都暈過去了還想着她。”
柳如清悶悶地咬了口饅頭:“你懂什麽?小歌救了我的命,這叫報答救命之恩。”
石頭悶哼了一聲:“別裝了,你就是喜歡小歌,不好過我看你啊,沒戲,大師兄倒是蠻适合小歌的!”
“你說什麽呢?”柳如清把饅頭扔在一邊:“什麽大師兄……不就是早入行嗎……我也會……”
石頭迅速把柳如清放在一邊的饅頭拿起來咬了一口:“你少吹牛,你以為唱戲這種事是一下子就能唱好的?大師兄三歲開始登臺,你頂多就是看我們唱了三年……還有,這饅頭是小歌拿來的,你要是不吃我可就吃了。”
柳如清一把把饅頭奪過來:“誰說我不吃?!”
石頭嘆了口氣:“那你能先解決一下怎麽去溫家唱戲這事嗎?”
柳如清撇撇嘴:“這還用解決?二爺或者溫藤不都行?他們不是要回來了?”
石頭一巴掌拍在柳如清頭上:“要真這麽簡單還用得着解決?全戲班估計就你跟小歌不知道班主跟大師兄最早只能下個月十六回來,你說怎麽解決?偏偏溫家還點名要聽‘送花樓會’,這個戲唱得最好的是大師兄,難不成讓溫家老爺把壽辰延後?”
柳如清愣了愣:“祝壽怎麽聽這樣的示愛曲子?這個溫老爺可真怪。”
石頭一副“我早就知道你會這麽問的樣子”說:“你啊你,之前一定沒有聽過溫家的名聲,溫家是靠做綢緞布匹生意發家的,溫老爺娶了三個小妾,可惜只有一雙兒女,兒子呢,就是你見過的溫烨,溫烨有個姐姐叫溫雲初,早些年去了英國留學。都說大戶人家重男丁,可這溫老爺啊,對大小姐是溺愛的很,所以我估摸,這出戲是溫雲初點的……”
柳如清冷眼看了看眉飛色舞的石頭:“哎不對啊,你對人家家事怎麽這麽了解?”
石頭又重重嘆口氣:“這些事情不僅僅我自己知道,你在戲班呆了三年了,竟然還不知道這裏有名的溫家。不過也不怪你,你的一顆心啊,都拴在我們家小歌身上了,如果不是因為小歌,你能對大師兄有偏見?如果不是因為對大師兄有偏見,你能激怒人家溫公子?你說,咱們怎麽辦?得罪了溫家,整個戲班都得去喝西北風!”
“就你話多。”柳如清三口兩口把饅頭吃完:“我跟你說,這事啊,我能辦好。”
說完走出了門。
……
柳如清慢慢走在院子裏,時間接近傍晚,這時候大家夥估計都在吃飯,不知道春嬸今晚又做了什麽好吃的。他走到院子的角落裏,慢慢坐了下來,眼睛裏再也沒有以往常有的戲谑。
話說回來,都怪自己,逞什麽能?即使再不喜歡溫藤,也不能當衆頂撞人家溫家的公子,可話都說完了,事情都答應了,還能反悔嗎?
“……你頂多就是看我們唱了三年……”石頭的話在耳邊又一次響起,三年嗎……不止三年啊,多少個三年慢慢的過去了。
柳如清想起很多過去的事情,那是很多年以前了,那時候人人稱贊柳如清,說這孩子長大之後一定會是一個名角,柳如清也沒有辜負衆人,在唱戲上吃盡了苦頭,可是一點都不覺得苦,因為心裏是真真切切愛着唱戲的,都說戲子低賤,身份卑微,可是卻帶給了柳如清無數的樂趣,那的時候的他,一心練習唱功,心無旁骛。
可終究還是再也不唱戲了,他都覺得那段時光是很久之前的記憶了,那段美好的回憶跟痛苦的回憶緊密聯系在了一起。每每回憶,美好的回憶只剩下了痛苦,所以盡管每天看大家練功,柳如清從來沒有想過再次展露自己會唱戲。
“你一個人在這裏幹嘛呢?”顏歌從後面重重敲了柳如清的頭一下。
“你就不能輕點啊?”柳如清捂着頭站起來。顏歌朝他做個鬼臉:“別擔心,沒事的,長叔說了叫三師兄和六師兄上臺,雖然不如大師兄,但也是不錯的,你啊,不要擔心了。”
柳如清一只手把顏歌的頭發揉得亂七八糟:“不用!我這就去跟長叔說,我來唱。”
顏歌撇撇嘴,把柳如清的手拿下去:“少來了你,你又不會唱戲。”
柳如清笑得呲牙咧嘴:“放心吧你,我啊,先去給長叔露兩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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