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驚魂之信

聽着寝宮裏的宮女們紛紛賀喜，柳心兒立刻下令讓她們為自己梳妝打扮。

雖說她已為皇後，但依舊名不副實，今晚便是她坐實的時候了。

穆卓臨在禦書房處理完當日的國事，回到寝宮後就見自己的塌上窩了一團，當下就要叫人，想要責問如何就沒有打理好他的床榻。

可是忽見被褥居然動了一下，穆卓臨驚奇，放輕腳步上前确認，随後先是見有一頭烏發，然後從自己的被褥裏冒出了腦袋。

警惕的穆卓臨退後兩步，柳心兒看到皇上來了，忙起身跪在塌上行禮。

“臣妾參加皇上。”

嬌滴滴的聲音，烏發如瀑布般落下，因動作起伏而香肩微露。

穆卓臨這是才想起來，自己白日裏有囑咐內侍今晚讓皇後侍寝一事。

“擡起頭來。”

聞言，柳心兒緩緩擡頭，一掌巴掌大的小臉讓人心生憐愛，眼睛瞅了一眼穆卓臨後便如驚鹿般匆匆躲開，皮膚白如珍珠，細膩的吹彈可破。

穆卓臨好生上下打量後，心中很是滿意，于是撩袍坐于塌邊。

“皇後，這三年來是朕虧待你了，今後，朕必定好生疼愛之。”

說着便将人攬進懷裏，柳心兒順勢撲人懷中還不望一聲嬌呼，撒嬌的訴說自己多年來的相思之苦，聽得穆卓臨好生心憐。

穆卓臨的觀念裏，嬌小可愛的人兒都是用來疼的，尤其是這如尤物般的美人兒。

夜近濃時，穆卓臨是個正常男子，美人在懷身上一絲不挂，哪個男子不會有反應，除非他是柳下惠，更何況穆卓臨這個禁欲許久的人了。

隧翻身将人壓于身下，柳心兒小聲驚呼，這副模樣姿态着實取悅到了穆卓臨，二話不說便對人上下其手，又惹得身下的人兒嬌喘連連。

可兩人歡好還沒出一刻，門外忽然傳來急促的敲門聲。

被打擾了好事的穆卓臨不悅的出聲：“何事！”

門外的內侍也知自己撞槍口了，但事有緩急，非報不可。

“啓禀皇上，衛将軍急報。”

穆卓臨一聽是軍情，立馬從塌上下來，讓人去禦書房等候，召人為自己穿衣束帶。

還在床上的柳心兒心中雖有委屈但不能說，還要裝出皇後該有的母儀天下的賢淑。

“皇上政務繁忙，注意身體。”

“嗯，朕一會兒就回來。”

說完，穆卓臨還在人臉上偷香一口才離開，柳心兒便以為穆卓臨還真能回來，安心躺下等着。

可誰知，到了禦書房的穆卓臨從前軍将士手中拿過急信，看完後如五雷轟頂。

信上所說：衛籍安将軍将大軍分為三隊，各領一萬，前後行軍，誰知前軍在山谷遇襲，蠻羌一支精銳輕騎包抄後路，山高谷窄，幾次突圍失敗，損失已經過萬……

穆卓臨呆坐在案前久久未曾反應，他的腦中此刻閃過的第一個念頭竟是找白子靖，可是又有何用。

明日兵敗的消息就會被滿朝文武皆知，最初主戰的就只有他與白子靖二人，雖有新進更勢，卻沒有大用，這樣看來，就是他這個皇上一意孤行。

本來穆卓臨在朝上所言就沒有威懾力，此事一出，便更會被丞相和太尉獨攬大權，他這個皇帝就徹底被架空了。

穆卓臨此刻腦子裏一團亂麻，耳朵裏也轟鳴不止，他在心中想着各種各樣的解決辦法，想着明日可能聽到的種種口誅筆伐，想着百年後自己可能要遺臭萬年……這麽一胡思亂想，竟整整在禦書房坐了一夜。

直到內侍進來禀告該上朝時，穆卓臨方如夢初醒，臉上盡是憔悴之色。

換了衣服，穆卓臨坐着步辇向大殿而去，下車後穆卓臨每走一步，都沉重無比，仿佛正在步入深淵。

而天上的月亮還未落下，泛着森白的光。穆卓臨進入殿前，邁出的腳步忽然停下，對旁邊的內侍說道：“宣白子靖臨朝。”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衆愛卿平身。”

行禮過後，太尉柳蕭一步踱出，道：“啓禀皇上，大軍潰敗的消息已傳入京都，朝廷鄉野現在都是人心惶惶，當初臣下就勸皇上出戰，皇上不聽，這下損兵折将不說，怕是會惹的其首領大怒，起兵攻我央都啊。”

柳蕭沒有膽子明目張膽的指責皇上，但是越是拐彎抹角的說，穆卓臨心裏反而越難受。

其餘臣下多有默不作聲者，還有一些站出指出此戰一開始就是錯，讨伐聲隐喻其中。

穆卓臨，眼睛轉了幾圈看向自己的舅舅，丞相付權，可付權只是低頭不予理睬，不知是在想什麽，穆卓臨心中無計，雖不出聲面色卻也不善。

他畢竟是皇上，傲性是從小養成的，刻在了骨子裏，之前手下無人，他忍着，養精蓄銳，現在在朝上被衆人暗指不明，窮兵黩武，更有甚至表現出怕蠻羌一族怕的要死，讓穆卓臨一直壓抑着的那股狠勁兒再也忍不住了。

“都給朕閉嘴！”

這一聲充滿了怒氣，威懾力十足，太尉柳蕭被驚的渾身一震，說起來，穆卓臨也是他看着長大的，印象裏不過是個貪杯好色的公子哥罷了，他萬萬想不到穆卓臨會有如此的氣勢。

“一次敗仗罷了，竟讓你們如此膽戰心驚，朕讓你們去前線了嗎？朕讓你們背負罵名了嗎？先祖打江山時也未見百戰百勝，朕既然開戰了，就算兵敗！朕的大軍也決不退後一步！”

穆卓臨冷眼看着臺下群臣，而衆人則是被方才的話威懾住了，各個屏氣凝神，不敢再出一言。

丞相付權只是輕輕擡頭看着座上那人，依舊不說話。

很好，摔跤了，知道疼了，就成長了，有先祖禦駕親征的氣勢，不愧為穆家的子孫。

殿上沉寂了許久，穆卓臨見沒人說話，便揮揮手，讓衆人下朝而去。

待大臣退盡，穆卓臨讓內侍也都退下，自己一人坐在龍椅上，前所未有的無力感充斥着他。

雖說他方才氣勢洶洶，可他心裏卻是絲毫沒底，他是真怕自己會一意孤行敗完了祖業。

可帝王，就是要把自己的所有懦弱與無能隐藏起來。

白子靖奉旨趕來時，殿上只有穆卓臨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