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寝宮密議

朝上主和一派再沒有了主心骨,不甘心也只得幹看着。

上一次,主和主戰之争,付權敗了;後來,一戰敗仗,他抓住機會再次主和,不想白子靖竟“暗渡陳倉”。

那時付權就知這白子靖不簡單,現如今,皇上遇刺,他本以為機會到了,可當看到白子靖才知曉,自己已經無需多言。

只要有白子靖在,主和,怕是不可能了。

付權扶着拐杖一步步走向殿門,身形越發的佝偻,踏出門時,付權微微擡頭,被殿門外的光晃了眼,擡手去遮卻也于事無補,他終究是老了,就像太後說的,不如養養花、溜溜鳥,兒孫自有兒孫福。

側身去看朝堂上白子靖的背影,付權嘆息,央都有白子靖在,或許比自己在朝要強上許多吧。

讓付權不知道的是,白子靖不只是治世能臣,還是亂世枭雄,他若轉身,輕則白衣拜相,重則君臨九天。

白子靖處理好朝上之事,轉身來到皇上寝宮。

穆卓臨卧躺在床,白子靖将調查刺殺一事的過程結果與後事安排一一彙報于上。

“嗯,子……子靖處置的恰到好處,”穆卓臨頓了頓又開口,“最近朝上政事,也就交于你代政吧。”

代為主政,這種極其重要之事,定要是心腹之臣能為,可見穆卓臨重視自己的程度,随即白子靖想起朝上議論之事,又将蠻羌戰書奉上。

穆卓臨腹上有傷,随未能有動作,眼中的戾氣卻是驟然重了幾分,側頭看着白子靖,少許,道:“丞相有何打算?戰……和?”

“臣心中所想,皇上當是一清二楚。”白子靖垂眼,穆卓臨心中所想,他也一清二出。

兩人都不作聲,卻在片刻後同時擡眼,眼神相撞,一切了然于心,不約而同的輕聲笑起。

寝外的內侍,宮女聽了都知今日皇上心情不錯,丞相果然是皇上的心腹紅人。

白子靖不善表達情感,也只是輕笑兩聲,兩人的關系似乎又拉近了不少,穆卓臨心情大好笑的爽朗,可卻忘了身上有傷,這一笑牽扯了腹上的傷口,頓時抽疼起來。

不一會兒,寝內又傳出了夾雜着痛苦的笑聲,讓外面守着的內侍、宮女們面面相觑,可先前皇上有旨,除非有喚,否則不得入內。

裏面傳出的聲音叫人“想入非非”,宮人互相看看,決定無視,這可能就是“痛并快樂着”吧,他們還是不要領悟的好。

寝殿內,白子靖瞧着穆卓臨的模樣忍俊不禁,直到穆卓臨停下來深呼吸緩了許久。

“若是出戰,何洵為将如何?”穆卓臨平卧着,眼神發散的盯着床頂,似是有些顧慮。

白子靖心中的最佳将選自然也是何洵,可是眼下縱觀局勢,卻不宜派他,白子靖看出了穆卓臨的疑慮,就是不知二人的想法是否一致。

“何洵将軍骁勇善戰,有勇有謀,上次一仗,更為央都贏得了前所未有的戰績……”

誇獎之言不絕于耳,穆卓臨聽的皺起了眉頭,自己的丞相對何洵将軍的評價還真不是一般的高啊,側頭看向床前的白子靖,此刻正聚精會神的低頭贊揚着何洵,絲毫沒有注意到穆卓臨的不悅。

“可是,不同以往的是,此次是蠻羌先下戰書,就以為着他們是有備而來,并且皇上傷重的消息在外,蠻羌士氣正在頭上,何洵将軍善出奇兵,正面對抗怕是不行。”

這就是白子靖的擔心之處,局勢如此,他又有心培養出何洵戰無不勝的戰績,所以想另派大将出征,好刀用在刀刃上。

“看來子靖心中是有其他人選了。”穆卓臨笑看,被白子靖這麽一分析,穆卓臨的注意力被轉走了大半,方才不悅之色絲毫不見。

“正是老将軍衛籍安。”白子靖道,“衛籍安老将軍與蠻羌一族對戰經驗豐富,前期制衡不成問題,後期一旦有了機會,再行反攻,何愁不勝?”

穆卓臨聽着,忽覺哪裏不對,想通後拿眼瞅着白子靖,皮笑肉不笑。

白子靖被盯得不明所以,低聲剛想詢問自己可是有哪裏不對,或是皇上是否另有人選,就聽穆卓臨調侃出聲。

“丞相可是受了何洵将軍的什麽好處?”穆卓臨瞟了白子靖一眼,重又看回床頂。

“這般有意無意的提拔何洵,讓朕看了好生嫉妒啊~”

白子靖這才後知後覺的明白,原來是叫穆卓臨看出來了。

且不說頭一次推薦何洵,何洵拿了個首勝有沒有貓膩在其中,單就這次來看,派衛籍安打頭陣,待有機會,衛老将軍此時已經兵疲馬乏,那再派的肯定是何洵,那麽戰功,無疑又是何洵的了,這任誰看了去,都要揣摩出個一二。

“皇上說笑了,臣和何洵将軍不過是幾面之緣,志趣相投罷了。”

白子靖解釋着,可話聽在穆卓臨耳中就變了個意思,就是說白子靖親口承認了兩人關系交好,要知道這還不如說他白子靖收了何洵的賄賂,讓穆卓臨聽着好受呢,當下心中吃味兒起來,又不好表現的穆卓臨就揮了揮手,說道:“再議。”

從宮裏出來,白子靖自是知道穆卓臨不高興,可他仍是權當穆卓臨覺得他與何洵二人結黨營私了才會如此不悅,完全沒有想到穆卓臨對他還是賊心不死,才會有此誤會。

月後,衛籍安奉命出征,白子靖坐陣京都,宮中傳出皇上傷勢惡化,朝中上下都是人心惶惶,甚至有人危言聳聽指央都危矣。

丞相府邸,白子靖坐于案前寫着什麽,旁邊的小童緩緩的磨墨,時不時的瞧一眼白子靖,似乎是有話要說,卻始終沒有開口。

白子靖發覺了小童的欲言又止,手中書寫未停,輕聲開口:“怎麽了,有心事?”

“嗯……倒不是什麽心事,只是最近城中流言四起,說皇上……”小童頓了下,有意的壓低了聲音又道:“命不久矣。”

“呵……”白子靖擱下筆,側頭看小童,“你都知道了啊。”

小童一驚,以為皇上真如傳聞所說,不可思議的瞪大了眼睛:“那,那……”

“慌什麽。”白子靖淡定自如,宛如他與将死的皇上毫不相幹,“不就是換個人登基的問題。”

“先生!”小童吓得拉住白子靖,眉眼都透出了着急“先生現在是丞相,如何說得這話!被有心人聽了去那還了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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