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代政人選

白子靖聽着小童殷切的勸告，一時也不打算給小童解釋了，只是拍了拍小童的肩膀，示意他放寬心。小童心中雖還是擔心，但只能點點頭退下了。

穆卓臨會死？不過是權宜之計罷了。

三日前白子靖接到衛籍安的書信，內道前線潰敗，請求支援，這一次蠻羌一族是真使出了吃奶的勁兒要一舉攻進央都，其行兵之速、勢頭之猛，是往前的數倍，衛籍安都招架不住了，可見其一斑。

白子靖将軍報交于穆卓臨時，兩人面對如此境遇都沒有任何讨論，給旁人看去就是束手無策的兩人。

皇上和丞相都束手無策，宮中的內侍和宮女們自然是慌作一團，四下流傳出去，可不就有了現在的流言。

而自那後白子靖再沒有進宮面聖，朝上有什麽大事，也讓人直接送至丞相府，皇上不早朝，丞相不出面，這樣的局面，是自央都開朝以來前所未見。

朝上大臣此刻更是怨聲載道，丞相代政，卻不出面主持大局，空占高位，如今誤國。

這些言論直接、間接的都傳入了白子靖耳中，對此，他表現的是充耳不聞，白子靖心中有數，只是不說，他在等，等穆卓臨先說，這樣，接下來的計劃，就順理成章了。

“先生，宮裏來人了。”小童忽然又從院中進來向白子靖禀報。

白子靖看了一眼天邊的夕陽，出身迎接。

院中站着兩個內侍，沒有其他随從，白子靖發覺不對勁，便又細細打量着兩個內侍，其中一個倒是在宮中見過幾次，似乎是照顧穆卓臨生活起居的，另一個則低着頭看不清臉。

“公公此番前來可是皇上有何禦旨？”

旁邊那公公見白子靖先開口了，看了看白子靖身後的小童。

“皇上口谕，宣旨前閑雜人等都要避讓。”

不待白子靖說，小童就識趣的自行退下了。

院中只剩下兩個內侍與白子靖，白子靖撩袍剛要跪下領旨，忽然被一雙手托扶住，白子靖順勢擡頭看去，這一眼竟然看到了穆卓臨。

“皇……唔！”白子靖起身就被穆卓臨摁住。

“噓！”

穆卓臨快手堵住白子靖的嘴，眼神示意不可聲張，直到白子靖點頭，才放手。

随後白子靖邀穆卓臨進入書房，随同的內侍站在外面候着。

“皇上為何這身行頭，天子親臨丞相府，臣榮幸至極，還需偷偷摸摸嗎？”白子靖明知故問，為穆卓臨斟上杯茶，放于跟前。

“子靖，朕此次前來，是要與你商議蠻羌戰事，如今局勢不利，朕有個策略不知可行不可行。”穆卓臨此刻嚴肅十分。

“皇上請說。”白子靖見穆卓臨這般，也就知時候到了，端坐着聽穆卓臨接下來的話。

“朕想禦駕親征！”穆卓臨似是鐵了心一般，說話語氣沒有絲毫征求意見的意思。

事實上，收到消息時穆卓臨就已經耐不住性子了，白子靖将書信交于自己卻并未獻策，說到底前軍潰敗，無非是敵軍士氣過盛，以為自己命不久矣，有機可乘，那麽只要自己親臨，不僅能鼓舞士氣，還能震懾蠻羌，這樣局勢方能逆轉。

只是他雖有意要禦駕親征，可朝上衆人必定會阻攔，白子靖不出聲，他也不知要如何說道，這就拖了三日。

今日，穆卓臨實在是等不住了，便讓內侍安排，換了內侍的衣服，趁着傍晚混出宮來，來到了丞相府。

要知道，若是明目張膽的來，必定會被宮中眼線流傳出去，所以只好如此。

而白子靖早就料到會是如此，他就是在等，等穆卓臨來說，穆卓臨親征在外，京都無人，自己身為丞相，是最好的代政人選，這樣一來，輕則可以趁機打通人脈，重則可以在穆卓臨回京時閉關奪權。

“皇上決意，臣自當遵從。只是如今朝綱混亂，人心叵測，皇上若是離京，京中恐出事端。”

白子靖狀似認真思考，憂慮國之大事，層層都要考慮周全。

“沒錯。”穆卓臨未出宮時就已經想到了這層，可是還未有人選，聽到白子靖提起，正好兩人商讨。

“京都之重不言而喻，需要指派忠心不二之人才可，且要位高權重，震得住這幫大臣，倘若前軍有急，處之亦能游刃有餘才行。”

白子靖循循善誘，将各種條件指明，自己的身份是最合适不過了，而穆卓臨聽着，看向白子靖時忽然眼光一亮，白子靖心中了然，計劃成功。

可下一刻，從穆卓臨口中蹦出的名字，竟然是太尉柳蕭。

“柳蕭是皇後的父親，自然不會對朕不利，太尉能力不俗，他代政，朕信他。”穆卓臨沉浸在自己眼光不錯的良好感覺中，一一數着柳蕭可任職的原因。

沒有注意到白子靖面容忽然僵住，随後一閃而過。

“不錯，柳太尉确實有這個能力。”白子靖面不改色的應着穆卓臨的話，心中卻是有些可惜，但又不能表露，也隐隐猜測，穆卓臨是不是懷疑自己，已經對自己有了提防之心。

兩人随後就出征的各項事宜又談論了許久，期間小童來喚先生吃飯，為兩人掌了燈，白子靖和穆卓臨就在書房直接用膳，直到太陽徹底消失在天邊，最後一抹紅暈也散去。

穆卓臨起身伸了個懶腰，這才發覺外面天已經暗了，自己出來許久了。

穆卓臨瞳孔驟然緊縮，哎呀一聲道：“宮中門禁怕是已經過了？”回頭看着白子靖。

白子靖還坐在原處，瞥了穆卓臨一眼道：“皇上今夜恐是要露宿街頭了。”

方才門禁時他就提醒了穆卓臨，可是穆卓臨毫不在意，甚至後來和自己絮叨起來許多宮中閑事，現在卻又故作姿态，難免不是故意為之。

“安政侯竟然要朕流浪街頭？”穆卓臨忽然拿出皇帝的氣勢來，只是身着不合身的內侍衣服，氣勢弱了不是兩三分，看起來甚至有些搞笑。

“豈敢豈敢，微臣說笑罷了。”白子靖忍俊不禁輕咳幾聲站了起來，剛想叫小童來給皇上安排客房，就被穆卓臨搶先開口。

“朕要睡你……子靖的房間。”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穆卓臨這個斷句，讓白子靖聽的十分難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