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承恩侯府 她的父親?

馬車繼續往前走, 過了好一會兒車子終于停下。

“掌櫃,我們到了。”

聽見車簾外夥計的聲音,林初月應了一聲, 随後掀開簾子, 跳下馬車。

紅牆青瓦,門前矗立着兩只石貔貅, 正門就可窺見氣勢浩大, 再擡頭向上看, 承恩侯府這幾個大字格外醒目。

看見這幾個字,林初月心裏一驚,承恩侯府, 這不是原書女主家嗎?

原書女主陳菀心,承恩侯府長房嫡女, 母親是雅安郡主,父親為承恩侯,大哥又是世子兼京城禦林軍左統領,陳菀心身份驕矜卻性格溫婉, 端慧賢淑,是京城高門貴女裏數一數二的榜樣。

如若不然, 也不至于引得少年天才傅彥為其折腰。

林初月又仔細回想關于承恩侯的各房情況,長房襲承侯位,二房不入朝廷為官,反倒是借着掌房的勢, 汲汲經營, 行商之道遍布大江南北,成了富甲一方的豪商。

也正是因為有二房財力供應着,承恩侯府後續才能越來越好。

也就是說, 這位陳大人就是承恩侯府二房?

林初月站在門口想了好一會兒,直到前面的人讓她進去,這才抓回了她的思緒。

“林掌櫃請吧,我們的人已在裏面候着了。”

她點頭,跟着前方的帶路人進了承恩侯府,越過九曲回廊,林苑臺閣,這才到了陳二爺的院子。

陳二爺雖過而立之年,但卻還未與侯府分家,仍住在侯府。

在林初月來之前,他就備上了小點茶水,只等着林初月過來。雖說林初月年輕,但經營手段卻一點不差,加上于安城那邊種種,幾次交往下來,才讓陳二爺未對她生輕視之心。

不過也因着林初月年紀小,陳二爺行事處處倒還挺考慮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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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這趟從于安城來京城,陳二爺對她多有關心,光是書信來往就不下十封,後面林初月到京也幫她處處安排妥當,甚至還專門請人帶她熟悉了下京城內外的環境,實在算得上有心了。

“阿月姑娘想在哪兒開鋪子呢?”

林初月這幾日也大致熟悉了京城的片區,最繁華的地段她是不用想,也沒得必要,但次級的,還是可以考慮一二。

就比如京杭碼頭那塊雖比不上京城主要街道這樣繁華,但那邊往來人流也多,最要緊的是有不少杭商。

那邊杭商過來,多是在碼頭那邊采購相應着那邊的價格也要低上許多,若是能在哪裏訂下鋪子,興許趁着地段的優勢,能接到不少批發的生意。

她這邊負責接單,後頭再聯系他們村長夫人。若是要貨,便直接從于安城發往杭州那邊的地段,也省了些來回折騰的麻煩。

要說村長夫人那邊的城承包,現在規模可算得上是聲勢浩大,別說于安城內外的十裏八村,就算是周邊的豐和、章知,乃至更遠些的渠梁縣,都有他們的員工,整個州府的,幾乎各個縣都有她們的代工廠。

林初月原本的想法,是要把他們“豐足”的牌子打響,讓整個國家中等收入的百姓,都用上他們的繡品,但要到她計劃的這一步,需要盡得努力,還有很多。

尤其是中部地區,像杭州一帶以南,那邊富饒的地區,林初月還未敢踏足。

若是能在這京杭碼頭這邊定下鋪子,那這便是她打響擴大版圖的第一槍。

所以走出這步,林初月得仔細謹慎再小心,所有的相關事宜,她都得和陳大人商量清楚。

陳舒敖原本以為林初月只是想把生意做到京師,占京師繁華這一層的便宜,多掙些錢,沒想到林初月的野心竟有這樣大。

倒和他是一類人,不愧當初他看中了她。

林初月今年也才十九虛歲,模樣卻生得偏稚嫩些,膚白唇紅清麗秀美,這樣一個小姑娘,單憑外表判斷,絕對難以想象出,她會是這樣一位心思頗為深遠的女商。

陳舒敖勾唇一笑,眉目裏皆是欣賞:“倒不是不行,我在碼頭那邊有幾個認識的人,回頭幫你張羅看看,若是有合意的,你再挑挑,定了位置之後,其他的事項就由你定奪了。”

林初月即刻弓腰道謝:“那就多謝陳大人幫忙了。 ”

陳舒敖不以為意:“這有什麽好謝的,阿月姑娘若是把鋪子做大,生意做好,我自然也有一成的分紅,這是也利于我的事情,雙贏而已。 ”

林初月笑着點頭。

“這幾天林姑娘在京城玩的如何,可覺得這地方,還有幾分趣味?”

想到這裏,下意識就開口感謝:“這還得多謝陳大人派的那兩位仆從,可謂是盡心盡力給我介紹了不少這邊的風土人情,不光是地方好玩,吃的也不錯。”

“這有何好謝的,既然你來了,這我自然要盡一份地主之宜了,玩得開心就好”,陳舒敖笑着應道,随後,他又語氣自然的問起,“不知阿月姑娘對我們這邊的繡鋪,是怎樣看的?”

這幾日游玩,林初月倒也稍稍琢磨了一下京城這附近的繡鋪,先說規模,那是要比他們那邊的大的多,她也到鋪子裏面觀摩了一番繡品,光是論精致程度,涉獵的範圍,那都比他們那邊強上不少。

想要在這樣的京城裏,在高端秀品裏有一席之地,那可真不是什麽簡單的事情。

“這邊繡鋪都很大,裏面的繡品種類也多,技巧也多,非常不錯。”

“這話倒沒錯,”陳舒敖啜了口茶水,接着又道,“我們這邊繡鋪的生意,幾乎是被流雲閣和寶翠樓給包攬了,勉勉強強才讓我這毓秀鋪從中求取了一條財路。”

“要與他們競争,可屬實不易。”

這兩家繡鋪來頭可不小,流雲閣是皇後的當今皇後的弟弟開的,寶翠樓是長公主的私産,要不是他在裏面汲汲鑽研,恐怕剛冒出頭沒多久,就得被這兩家給壓下去。

先不說這兩家在京城就有一席之地,那是在整個十三州府的省城,都是枝繁葉茂,為富貴人家所喜。

也幸得這幾年,他們勢頭稍弱些,才有他的出頭之日。再加上其他北邊的州府有林初月在,她的這個“豐足”冠上了他們毓秀的牌子,把他們的招牌在北邊打的響亮。

看遍整個國家,也就只有在林初月的那邊,他們毓秀要穩穩的壓上這兩家一成。

光是這樣,可不能讓陳舒敖滿意。

既然林初月來了,他就有意借着每年一度的品秀大會,讓他毓秀的名聲,在這京城再高一籌。

林初月聽着陳二爺的話也不由得點頭,要在這樣底蘊深厚的繡鋪中擠出一條生路,可算是萬分艱難,稍有不慎就滿盤皆輸。

“阿月掌櫃過來,除了你那鋪子的選址外,我是還有一事想和你商量。”

林初月有些好奇:“陳大人所謂何事,不妨直言。”

陳舒敖随即就把這一年一度的品繡大會,過程如何,流程如何,通通給林初月簡要的介紹了一番。

他們京城一年會有一度的品秀大會。可不是普通百姓就能參加,能參加的都是高門貴女,有些品行德性的女子。

這項傳統是由開祖皇帝為帝後定下的,這傳承已有百年。許多高門貴女,都想憑着自己一手精湛的女工,在這一年一度的品秀大會拔得頭籌,畢竟除了有豐厚的榮譽表彰之外,這品繡大會的魁首還可得皇帝的一份旨意。

那些望穿秋水想得指婚的貴女,莫不想借這次機會出頭。

話雖是這樣說,但只是兼修女工的貴女,哪裏比得上十年刻苦,專心如一日的繡娘。

所以有許多繡娘,只要搭上了路子,都可借着那權貴的名頭,參加這品繡大會,得着名聲,除了自身有益之外,還有些旁的影響。

前兩屆的魁首,一位是皇後娘娘那邊的繡娘,一位是長公主那邊的繡娘,也是因為這個,他們流雲閣和寶翠樓才得以名聲大噪。

這次的品繡大會,陳舒敖也躍躍欲試。

他就是想借這次的機會讓他的毓秀鋪出一出風頭。

倒也不一定就得拿到魁首。只要讓旁的人認定他們是一匹黑馬,為他們的名聲所吸引,達到宣傳的目的,那也行。

所以說他也準備物色了不少繡娘,擅長的範圍也很廣,有蘇繡,宋繡,蜀繡,湘繡。

只求能突破一二。

只是獨獨這顧繡的繡娘,他一個都未找到,就算找到了些擅長的,她們也不太有信心接下。早就聽聞他們初月掌櫃極擅顧繡。

以畫入繡,巧奪天工。

有這樣的名聲,就算看着林初月年輕,陳舒敖也不由得想讓她試上一次。

說明了自己的意圖後,他只等着林初月的答複。

陳大人這事兒說的實在突然,林初月這會兒才剛到京,還來不及勘察鋪子的選址,又遇上這事兒,心裏一時也沒什麽主意。

但林初月明白,雖事出突然,可這也是個機遇。只要在品繡大會打響了他們的名聲,那接下來,很多事情都會好辦許多,不只是陳大人有好處,就連她,也益處頗多。

毓秀母親受益,豐足這個兒子,自然也跟着水漲船高。

只略略思量了一會兒,林初月就答應了陳大人的提議。

但她也言明了,她不一定就能在那品繡大會上奪得名次。

說實話,要和那些經驗豐富,擅長各種流派的繡娘打交道,她實在沒有那樣足的信心。只是說為了這一系列的好處,她總要拼上一拼。

畢竟那些繡娘,可是各路達官貴人搜集來的精品中的精品繡娘。與她們較量,林初月還是有些壓力。

這會兒子把事談完,陳舒敖又留了林初月在府上用飯。吃過飯後,陳舒敖還有些事情就先去忙了,但他也留了人陪着林初月在這府上逛逛。

畢竟之後,林初月可是要以他們侯府的名義參加這品繡大會。就單憑這點,他們侯府上的人,也應對林初月照拂一二。

怕林初月不适應,陳舒敖還留了幾個丫鬟在旁邊跟着。

稍稍逛了一圈,林初月被這承恩侯府的花團錦簇大好風光吸引了視線。

原本以為他們達官貴人住的,應該就是寬敞些的大院,屋內亭臺樓與精致,豪華奢靡,沒想到這小小的花園,也修得這樣巧妙絕倫風趣雅致。

看了一會兒,飽了眼福林初月也不再流連。

這裏可是原書女主的宅子,一不小心就容易碰上事件,她一個早該醬油的炮灰角色,應當遠離才對。

越是怕什麽越是來什麽。

當林初月要離開,差不多打算回去時,她讓那下人帶着她原路返回。好不容易繞過回廊甬道,走過垂花門,這迎面又上了一隊人,與林初月不期而遇。

林初月擡眸去看,來人身材高大,着一身玄色常服,氣質冷肅,眉目不茍言笑,錯身而過時,林初月忍不住停下步子,站到一邊,低垂眉眼。

聽着這腳步聲,讓林初月心裏莫名的緊張,非常奇怪的感覺。

但能來這侯府,想來也是非富即貴,或許這就是身處上位的人,所言謂的氣場?

可随後,她立即感覺到這腳步似乎在她面前停下了來,林初月微微擡頭去看。

原本那為首的高大男人立在她面前,絲毫不避諱的打量着她。

他專注的目光,讓林初月心神為之一顫。

“将軍,侯爺還在大堂等……”

他擡手:“等會。”

這話音剛落,跟在林初月旁邊的幾個仆從丫鬟也莫名緊張了起來。他們是二房的人,和長房平日來交集也不大多,這一行人,顯然是長房要要接待的貴客,好好的怎麽就和他們二房的客人撞上了。

可這樣的時候,他們哪裏又有說話的份,只能安靜待在後面,盡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擡頭。”

随着他的話,林初月将頭緩緩擡起。

他的五官深刻硬朗,一雙眼極有神,仿若一把銳利的寶劍,泛着冷肅的寒氣,周身帶着閱遍世事滄桑的厚重歲月感,淡掃一眼,不怒自威。這和林初月曾見過的知府大人全然不同,面前的這人,天生就帶着肅穆莊嚴,讓人不忍逼視。

可他打量的實在太久,林初月心裏焦急煎熬,她偷偷朝面前的人看了一眼,視線相對,林初月那一刻竟怔愣了。

面前的這人約莫四十歲的樣子,鬓邊已生白發,他那雙眼明明看着林初月,但卻又像是要透過林初月看着其他人。

這樣的目光,讓她心裏有些虛晃。

“念秋……”

一雙遍生老繭的手附上了她的臉頰,林初月下意識往後縮。

那人才收回思緒,目光帶了幾分歉意。

“唐突了,抱歉……”他笑得莫名有些傷懷,而後又把手收回,“是我認錯人了。”

他的念秋就算還在,也不該是這般年紀。

林初月皺眉:“你是何人?”

為何他會知道她母親的名字?

“大膽,竟敢對将軍無禮!”身後的人正言厲色,幾欲沖上前來。

“無事。”

那位被稱作将軍的人揮退下屬,一雙眼仍怔怔的看着林初月。

像,實在是太像了。

可他心裏清楚,顧念秋已經死于北境難民□□,他卻還能看到與念秋模樣近乎一致的人,難道……這是她的女兒?

可……

他凝眉:“你叫什麽名字?”

簡單的一問,确是不容拒絕,林初月斟酌片刻還是依實回了他。

“林初月。”

回答的同時,林初月也在仔細回想,究竟這承恩侯府會與哪位将軍淵源頗深。

這承恩侯府起于祖上從龍有功,後獲封爵位,世襲三代,門楣不過百年,這樣的侯府,在整個京城也算不上什麽真正的世家,不過因為承恩侯府幾代嫡女都送至宮中,且多為中宮主位,這才在京城勳貴裏冒出了頭,算得上是新貴。

這承恩侯府既是原書女主的家,提點的筆墨也不算少,但要談得上和哪位将軍有關,唯一的,那便是如今的鎮國将軍林朗。

如今是孝仁帝在位二十三年,五年後仁帝崩殂,可仁帝子嗣福薄,唯一尚存的,就是中宮皇後的嫡子,可幼帝登基之時,不過才十歲,地位不穩,各方勢力虎視眈眈。

前有太後皇後外戚幹政,後有內閣首輔李緯裹挾幼帝。

兩方勢力争鬥。

此時,位處刑部郎中的傅彥在後方汲汲經營,最後,幼帝在位第五年,傅彥連同承恩侯府、鎮國将軍,雷霆手段拔除外戚,鏟除奸臣,還了整個朝廷一片清明。

想必不用十年後,這時,鎮國将軍就已經和承恩侯府搭接,淵源頗深。

所以,眼前這位極有可能是那鎮國将軍林朗。

那個下令殺了阿硯,又抛棄自己的親生父親。

“你……姓林?”林朗似乎不敢相信,嘴唇微張又不吐一詞。

林初月咬牙壓下心中情緒:“是。”

“你……母親可還在?”

問什麽問,究竟如何,他不是心裏最清楚嗎?

“不在,九年前已經死了。”

林初月語氣談不上好,可那林朗似乎還未察覺一樣。

九年前已經死了,難道她真是念秋的孩子,那他父親呢,又是何人。

“那……你父親”

“多謝關心,家父尚在身體康健。”

林初月朝着林朗身後看去,後面的下屬似乎已經按捺不住,想要上前訓斥她不懂禮數。

她心中暗道,她還不願意在這跟這位多聊呢。

“大人可還有事,若無事的話我就先行回家。”

林初月看着他,一雙眼再沒之前的懼怕。

緩了片刻,林朗才開口:“無事。”

“那告辭。”

說着林初月轉身,頭也不回的出了侯府。

這時,身後跟着的兩名将領才敢上前:“将軍……”

“讓人去查,這位姑娘的身世。”直到林初月的身影一點也看不見林朗才收回目光,“進去吧,侯爺應該等久了。”

“是。”

林初月一出了侯府們,她那位夥計就馬上從後院把馬車牽來,一會也沒停,辭別陳二爺的那些仆從她立刻上了馬車。

“直接回去。”

得到林初月的吩咐,夥計牽着馬車直往他們家去。

到此刻林初月還是忍不住想,為何那人抛棄了自己和娘親,還能一副情深不倦的模樣。

她和母親都一起相依為命了十年,這十年間,他從未找過她們,他身為鎮國将軍,怎麽可能什麽都不知道,一點音信都沒有。

這時林初月有些慶幸,慶幸自己對那些事情并不記得,就他現在這樣已經忘記了之前的事,光是想想就覺得心裏酸楚,為自己娘親不值,若是自己還記得,那又該多難受。

林初月也苦恨,恨自己無用。

對一個那樣的渣爹,她居然只能卑躬屈膝強顏歡笑,只因為他身份超然。

“掌櫃到了。”

林初月收回思緒,掀開簾子,緩緩下車。

她要努力要更加努力,不只是掙錢。

她還想去看看,在趙姨娘口中,她原本的家。

下了馬車,院子裏空無一人,林初月一步步,緩緩地走進了主屋裏。

坐到主屋桌旁,林初月心情仍舊不好。

原因無他,以她現在的身份全是根本沒有辦法和那些人抗衡,甚至他們随意一句話,自己都無法反抗。

剛才承恩侯府發生的事情,仍舊歷歷在目。

以前是她不願想,也不敢想。她的母親,顧念秋在懷着她,後又在北境生下她,究竟經歷了什麽?

曾經的太常寺少卿之女,一朝落罪全家連坐,嬌生慣養的高門貴女,流落到了那苦難的北境,而最讓人難受的是,她那時可能還懷着自己。

據林初月所知,像這種落罪的高門貴女,除了就是流放邊境,就是充入司教坊淪為官妓。

而在她母親因莫須有的罪名落罪時,她父親又又在何地,又在做什麽?明明讓她存在了,卻又不負起責任。在她面前裝情深,裝思念給誰看呢?她的母親再也看不到了。

北境啊,林初月怎會不知道那邊,氣候惡劣實在不适應人生存。顧念秋一個初為人母的弱質婦女,該在那樣的地方如何避過重重耳目,如何自處呢?

林初月想都不敢想,因為越想越難受。

“阿月,怎麽了。”

剛從房裏出來的邵硯山,看見林初月一人伏在桌上,一張臉掩在臂彎下。

他走過去,坐到旁邊:“阿月可是不舒服?”

邵硯山皺眉思忖,京城的春季還帶着些寒涼,時而起的風,風刮入骨,比他們那邊要更冷一些。林初月這趟出門穿的也不多,在外面逗留确實容易受寒,是不是因為這個不舒服了?

“阿月不要伏在桌上,我扶你去床上躺着,等會兒再喝點姜茶,好不好?”

聽見邵硯山關切的聲音,林初月這才起身。

“阿硯……”

悶着久了,聲音嗡嗡的倒有點像受涼了。

“我在。”

“我好難受。”

她怎麽會有一個這樣的父親?

這是林初月及笄後第一次在他面前這樣,幾年來成長了不少的她,少有在他面前軟弱了。

邵硯山一時間不知所措。

他該怎麽辦?

“阿硯……”林初月眼眶有些熱。

她的親生父親那個樣子,反倒是和她沒有血緣關系的養父和弟弟對她這樣好,這算什麽?

“我……”

邵硯山有些着急,他不知道林初月這樣難受的情緒從何而起,他甚至都沒有改善這樣狀況的入手點。

他又不希望看見林初月難受。

眉頭越皺越深。

“阿硯,我可以抱你嗎?”

林初月眼眶裏水光盈盈的,莫名的有幾分哀恸。

突然意識到自己這樣的要求有些不合适之後,林初月只想改口。阿硯曾和她說過,男女有別,他們如今都已經長大,應該注意避嫌才是。

可是,下一刻邵硯山輕輕地抱住了她。

邵硯山有些難辦,他手該放在哪裏?

最後,他攬着她的肩頭,像哄孩子一般,輕輕地拍了拍。

“不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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