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 禮物 愛吃醋?
林初月這夜睡得實在不好, 幾乎是到寅時末才得以入眠。
按理來說,這床褥松軟無論如何都是不會這樣疲憊的,可偏偏床上的人愛折騰。
林初月原本想着, 以阿硯的性格, 新婚夜也應當如往常一般克己複禮,沉穩自持才是, 那周公之禮至多行兩次便夠了, 但她想岔了。
鬧到過了醜時, 林初月嗓子都有些啞了,實在受不住才端着老臉向邵硯山讨饒。
她淚眼朦胧,梨花帶雨, 但他似乎比她要更可憐些。肌膚瑩白眼尾泛紅,眼眶裏含着濕意, 強抑着欲念的他看上去惹人憐憫。
林初月心又軟了。
論扮可憐博取人同情,林初月想,她實在比不上阿硯。
她佯裝的哭沒什麽作用,又硬生生折騰了一個時辰。
到後頭, 她一雙腿都在發抖,眼皮已經倦得睜不開, 半合着,有一下沒一下的閉上又睜開。
到了這種地步,他才肯放了她。
因為鬧得太厲害,林初月這次要比平常醒的晚上了一個時辰。但因她平常醒的就算偏早的了, 這次晚了一個時辰, 也最多就算是普通早起的時候,算不得晚。
她起來的時候身上酸軟無力,但卻比想象中的好上一些。許是因為她身體素質本就還行, 不然哪裏吃得消。
林初月撐着身子坐起來,揉了揉輕松的雙眼,擡眸向窗外看去。
日頭漸起,晨光熹微,早間的太陽暖烘烘的,窗雖是關着,但日頭打過來,卻也溫暖舒适。
原本睡在旁邊的人已經不見,林初月伸手探了探,沒什麽溫度,想來應該是早就起來了。
聽見裏間的動靜,在外頭等着侍奉的珠兒和李兒,邁着碎步,一前一後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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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初月踏着繡花鞋,正要換衣。
李兒朱兒似有些着急,趕忙幫她選好了衣服,一件件幫她穿上。
若要換作平常在将軍府,林初月是會拒絕她們,自己換衣的,但現在,她但實在是有些累,手都有些擡不起來了,于是也随她們去了。
這樣倒确實挺舒服,她睡意都還沒消,一會兒便換好了衣裳梳洗完了。
這大概就是傳說中的衣來,張手飯來張嘴。
林初月看着鏡中的自己,頭發被盤成三绺,左右兩绺,中間從額上盤至腦後绾起,左側簪了一只流雲步搖,這是婦人才會盤的發髻。
衣裳也和她平常不同,裏面穿着交領長襖,外頭是圓領對襟團花朱色外襖,對襟處系着金梅花紐扣,兩側開叉,下身一條月白色的馬面裙在裏。
“小姐本就十分美了,這衣服顏色豔,襯的小姐更加膚白。”朱兒一邊幫林初月理着領口,一邊說道。
李兒笑了聲:“你怎麽還叫小姐呢,現在該是夫人了!”
朱兒後知後覺道:“說得對,說得對,是我說差了,我們小姐現在是編修夫人了,可不能喊錯!”
林初月無奈地嘆了聲:“在外頭是得叫夫人,在府上,随便怎麽喊都行。”
李兒和朱兒弓腰道了聲是。
睡意消散差不多,林初月伸手扶了扶衣裳袖口處的褶皺,她擡眸四處望了望,卻不見那人身影。
“阿硯他在哪兒?”随後,她挑起柳眉又問,“怎麽他醒來了還不叫我也起來?”
按理來說,新婚後一日,他們該一同起來去拜見阿爹才是。
阿硯他一個人起來了,現在又去了哪?
朱兒回到:“回小姐,大人應是在老爺那處呢。”
林初月點頭。
李兒又補充:“大人醒來瞧着小姐實在疲累,就讓我們不要叫你起來。”
聽到這話,林初月只覺得臉上有點燒。
疲累疲累還不都是他害的!可他就跟個無事人一樣,作息依舊沒被打亂,還是早起得來,就她躺在那日上三竿了還未起呢。
阿爹說不定都會覺得她貪懶了。
“我也過去吧。”
按理來說,新婚第一日他是必定要早起去拜見阿爹的,雖說她和阿爹與平常的公媳關系有些不同,但這該有的禮數也需得遵守,不能因為他們就出了特例。
聽見林初月這話,李兒趕緊讓廚房端着溫好的粥過來。林初月迅速吃完,擦了擦嘴,就打算去邵全德那了。
邵全德住的地方離她并不遠,走過幾條回廊,穿了幾條石子鋪的甬道,每走兩刻鐘已經到了他住的院子裏。
門口還有仆從在外候着,見林初月過來趕忙向她行禮。
林初月擡手示意他不用,開口問:“大人和老爺可在裏面?”
“在的,大人和老爺已經聊了好一會兒。”
林初月恩了一聲,讓李兒和朱兒在主院內候着,自己動作輕緩的進了屋內。
雖說離着路不遠,但好歹也是走了一會兒的,多少有些累。
她輕輕叩了叩門。
門未完全關上,半掩着,站在門口就能看見裏面的光景,林初月又敲了敲,見沒人回應,便輕輕推開門。
其實在她後一次敲門的時候,在裏面的邵硯山已經注意到了這邊的動靜,要過來門口時,就和推門進來的林初月撞上。
林初月完全沒有意料到這會兒正有人要出來,有些被這意料之外的情況吓到,但見是邵硯山,情緒很快便緩和下來。
“阿硯。”
“被吓到了?”他語氣溫柔動作,自然的将林初月牽進了房內。
“怎麽不再休息一會兒?這樣早就出來了。”
林初月瞪了他一眼,實在有些難以理解他口中說的早。
“這還早?都日上三竿了,往常這個時候我興許出門辦事了都要回來了,哪裏會才剛剛起來!”
“都怪你。”她小聲嘀咕了句。
林初月以為他會當做沒聽見,卻不想竟然聽見他的道歉。
“是我的錯,都怪我阿月莫生氣了。”
“吃過早飯了嗎?”邵硯山牽起林初月的手,拉着她一邊走着一邊問道。
“吃過了,喝了些粥。”
“恩,那就好。”
“對了阿硯,你這次休假是幾日來着?”
阿硯這才剛入職翰林不久,兩個月不到就請了婚假,會不會影響不好啊?
林初月想到這裏,還覺得有些愧疚。
上一世的阿硯是不會經歷這些的,更不會請婚假。
“三天。”
林初月點頭,想着除了成親,前一日,阿硯似乎也因為迎親而休了假,這麽說……
“明日阿硯就要回翰林了?”
“恩。”他應聲,不由自主捏了捏林初月的手。
“那阿硯會很忙嗎?”說着林初月又側擡頭看他,“會不會忙到回不了家?”
林初月記得,在原書中傅彥就是如此常常忙得在翰林院過夜,不得回家。
但書中對邵硯山的工作卻提及甚少,只帶了一句他和傅彥一司同職,交流甚少。
思考了片刻後,他才回答:“應該不會。”
他才入職翰林,目前手上主要的事務就是和其他編修修撰一起,修注會典,除此之外便是跟着劉學士熟悉朝廷各司政要,還算不得忙碌。
“那就好。”松了口氣,林初月又道,“我們才成親,若是要有好長一段時間,日日都難得見着阿硯,那也太難受了。”
原本就因為成親前需要避嫌,林初月已經有一月多沒見着阿硯,所以才會分外想念。如今這會兒才成親,若又要很難見得上,那她肯定心裏很不舒服的。
撥了撥她的手指,邵硯山唇齒清揚:“不會的,我們每天都能相見,日日都同處一屋檐之下。”
林初月附和着點頭,但又像是突然想到什麽似得,渾身警覺。
“話是這樣說,但阿硯可不許再與昨夜一樣!”
全然不顧她的讨饒,非得鬧她,後頭倒是消停了,可偏偏又那樣軟和,惹人憐憫的模樣,這不就是換了種手段讓她同意麽。
思前想後,林初月都實在難以把昨夜的阿硯和現在的阿硯對上號。
眼前的阿硯面容平和,沉穩持重,或喜或愁,何種情緒在臉上都是清淺的淡泊的。
而昨日……
才不是如此。
邵硯山面露愧疚,低聲道歉。
昨夜,确實是他不知輕重,沒有把持住自己,一時貪歡,才把阿月鬧得那樣厲害。
他知道,阿月平常有什麽事情都不會說,對許多事情容忍度都是較高的,而她今日特地指出,肯定心裏不太開心了。
思及此,邵硯山再次道歉。
“阿月莫生氣,是我錯了。”
阿硯鮮少這樣,雖還端持着表情,但林初月卻已經有些心軟。
道歉也已經道歉過了,再說,昨夜也是新婚頭一次,也怪她不該那樣招惹阿硯,阿硯這個年紀,又喜歡她,難以克制也能理解。
成親,是需要雙方之間互相磨合的。
有矛盾需要調解,有問題需要提出,雙方都有自己需要對方理解的部分。
既然決定要和阿硯成親,林初也早也做好了許多的心理建設,就比如他們以後會吵架,她都想好了對策。
林初月壓抑情緒,板着臉:“算了,頭一回就原諒你,以後不要了。”
等了會兒竟沒聽見阿硯回答的,林初月覺得奇怪,這個時候,不就應該好好保證嗎?
“阿硯?”
他別過頭去,錯開林初月的視線,随即又清了清嗓子。
“阿爹等久了,我們快過去吧。”
林初月也覺得是,于是便沒再糾結,跟着邵硯山一起進了裏間。
邵全德正坐在裏間的花梨木福祿壽八仙桌旁,看見是林初月進來,喜不自勝,立刻就要起身。
林初月知道邵全德向來腿腳不便,趕緊小步走到他面前,攙住了他的手。
“阿爹急什麽,阿月這不是過來了嗎?”她弓腰擡頭看着邵全德,眉眼彎成一道月牙。
邵全德動容,連連點頭。
“是我太久沒有看見阿月了,太想阿月了。”
簡單的一句話,讓林初月覺得眼角有些酸。從進京到現在,已經過了小半年。
從小到大她,從未這樣這樣久不見邵全德的。雖說他們之間時常都有書信往來,但那畢竟是文字,又不是活生生的人,只得暫緩一下思念的愁緒而已,治标不治本。
如今見到了,她不由得仔細看起邵全德來。
邵全德似乎比前些日子又要老了一些,但精神卻還算不錯,好像瘦了,又好像沒瘦,臉色好看,不會看起來就病怏怏的。
确實都是和信中寫的一樣。
阿爹他過得還好。
林初月有些哽咽:“阿月也很想阿爹,很想很想。”
“阿爹如今進了京城,就不要再回去了,就和我們待在一處,能在這裏看着阿爹,我也更加安心。”
總是自己在說,又不見旁邊的邵硯山幫自己,她心裏有些憋屈,擡頭瞪了邵硯山一眼。
“阿硯你說呢?”
他這才開口:“阿爹會留下的,他會與我們待在一處。”
林初月訝異,看了看邵硯山又看了看邵全德,視線在兩人面前巡回。
“阿爹和阿硯早就商量好了?”
兩人給了她肯定的答複。
“那就好!”
林初月喜上眉梢,這會兒正要起來,腿又有些軟險些摔倒,幸好身後的邵硯山眼疾手快,立刻攙住了她的肩頭,又摟着她的腰,她才不至于摔倒。
“小心些。”他溫聲提醒。
林初月壓下自己在阿爹面前出醜的尴尬,鄧樂的邵硯山一眼。
還不都是阿硯害的,要換做平常,她的身體素質那樣好,怎麽可能才蹲一會兒就腿軟。
要知道龍華寺那九千九百九十九層臺階,她都能爬得上去呢。
林初月伸手掐了他一下,随後快速收回。
看着面前兩人的互動,邵全德心理慰藉。
在起初得到邵硯山的消息,說是他要娶林初月時,邵全德是有些意外的,他全然沒有想到這兩個在他眼皮子底下長大的孩子,居然會互生情愫。前些年的他,竟一點都沒有發現,還張羅着要給他們定親。
沒想到這一切竟這樣巧合。
邵全德不是個不開明的人,既然兩個孩子相互喜歡,想要成親,他也是支持的。即便他當初收養林初月,确實沒有這樣的意思,但既然他們兩人都是願意的,那他也不會做那種棒打鴛鴦的人。
所以在得到邵硯山的來信時,他當即就在想,他該如何把阿月的戶冊遷出來。
畢竟擔着他名義上的女兒,這傳聞出去,對他們兩人的名聲都不利。
但很快,這個問題就迎刃而解,甚至輪不到他來操心。原來,他的阿月竟是當今鎮國将軍失散多年的親女。
他為阿月高興,總算尋回了自己的親人,他的阿月在這世上,還有這樣厲害的仰仗,他真為阿月開心。阿月這樣好的姑娘,也該是運氣極好的。
也是因為他的阿月這樣好,他在于安城裏,即便獨身一人,周圍的鄰裏朋友也十分照顧他,時常會來看他,他的日子過得并不孤獨。
當然,比起其他人邵全德更希望能和林初月以及邵硯山待在一起。
如今也全部得以實現了。
他由衷的開心:“能看着阿月和阿硯這般好,我已經心滿意足了。”
林初月面上有幾分羞赧,不好意思地推了推邵硯山,旁邊的他笑而不語。
“對了,這次入京我倒有些東西要帶給阿月,都是于安城和張家村那些曾經受過阿月的幫助的人托我帶過來的。”說着,邵全德就要起身,邵硯山立刻将他扶起來,去了屋裏取了些東西過來。
首先就是一大副長長的卷軸,看着外面,倒有點像是一幅畫。
林初月從邵全德手中接過卷軸,一點一點把它打開,而後她仔細去看,發現這這不是畫,而是一幅繡作,并且篇幅很長。
她也少以得見這樣寬大的一副繡作,并且這上面繡的,還是百子千孫圖。
林初月擡眸去看邵全德:“這幅繡作……”
邵全德笑了笑,緩聲道:“這是張家村那些繡娘一起繡的,聽到你與阿硯要成婚的消息,她們忙了好久才繡好的。”
林初月不由得伸手,細細摸了摸上面的圖案。
這幅百子千孫圖極長極寬,就算是多人一同繡作也需得耗費許多精力。
她們真是有心了。
林初月把這卷軸拿在手裏,打算着次日找個裝裱店,把它框好就放在她房裏。
“除了送這一幅繡作,他們還送了不少禮物,因為是慶賀你成婚,所以就充在賓客的禮物中了。”
想了想,邵全德又補充道:“阿月若是想知道什麽,可去與管事拿那禮物單子。”
林初月點頭應下。
“這些都是張家村村民送的,還有其他人。”
聽見邵全德這樣說,林初月不由得疑惑。
還有誰?
邵全德笑得和祥,又拿出了兩個紅木雕花匣子,遞到林初月面前。
這兩個紅木雕花匣子近乎一模一樣,要極其仔細才能看出這兩個的區別。
“這兩個,是在于安城內時常照顧我的錢夫人和趙夫人,送托我來帶給你的。”
邵全德先是拿起左邊這個顏色更深些的。
“這是錢夫人要送給你的,阿月打開看看。”
林初月打開,發現這匣子內裝着的是一對冰花芙蓉玉手镯。玉質成色清透,毫無雜質,呈紫粉色,看起來漂亮極了。
看了會兒又上下摸了摸,林初月又把匣子合上。
接着,邵全德再将另一個匣子送到林初月跟前,讓她打開。
這,應該就是趙姨娘送的了。
打開之後,林初月直接愣住了。
這裏面裝着的是一只金鑲玉的長命百歲鎖。要讓林初月戴肯定是不太合适的,這究竟是要送給誰?突然想到剛才那副百子千孫圖,年初月很快明白了趙姨娘的意思。
這金鑲玉的長命百歲鎖,怕是要送給她孩子的。
可她才剛剛成親啊,這個東西,恐怕一時間沒那麽快用到。
林初月有些無奈的揉了揉額頭,趕緊把這兩個東西收好。
“辛苦阿爹了,千裏迢迢過來還得帶上這麽些東西。”
“哪裏辛苦了,平常都是他們在照顧我,我就幫他們順帶些東西,還是送給我女兒的,哪裏談得上辛苦。”
林初月彎了眉眼,沒有說話。
“那趙姨娘除了讓我送這些東西,還帶了些話。”
她問:“什麽話?”
邵全德緩緩道來。
趙姨娘讓林初月在京城好好待着,不要操心于安城這邊,又說她現在已經和錢夫人關系很好了,府上就她們兩個女子,平時還可說說話解解悶,有空也能一道出去玩。
她的兒子現在已經快五歲了,聰明的很,一家人都非常喜歡他。原本趙姨娘還想着來京城看看林初月,但也因為她兒子纏着實在沒空。
還讓林初月有時間多寫些信給他看,讓她知道林初月在京城這邊過得具體怎樣。
“我竟沒想到,那趙夫人與阿月你感情這樣深厚。”
林初月輕輕點頭:“她一直都待我很好。”
雖然林初月知道趙姨娘對她好,極大一部分原因都是因為她母親顧念秋,但即便是如此,也沒有辦法磨滅趙姨娘确實對她很好的事實。曾經在于安城是這樣,到後頭,她來了京城,趙姨娘也經常來信關心她,甚至這次還特地托邵全德送了禮物過來。
林初月想,若是以後再有空,她還是得回一趟于安城,看看那些認識的人才是。
雖僅僅只是小半年未見,但因為這些有他們心意的禮物,林初月自然而然就想起了曾經在于安城的種種。
“阿爹,阿硯,等有空的話,我想回于安城看看。”
邵全德點頭:“嗯,有空的話就去看看,那邊也有許多人想你了。”
邵硯山心裏卻有些掙紮,他短期內根本離不得京城,而京城到于安城,光是車程就有一個月的時間,考慮來回再加上林初月要在于安城待上的時間。
那他與她,或許将會有三個月的時間見不着。
三個月的時間會有多長?
成親前短短一月他都這樣煎熬,又更何況是三個月呢。
“阿硯你說呢?”
他不想她這樣快回于安城,可他總不能違了她的意願。
“想去便去吧。”
就是,要時刻想着他,有空便要與他寫信。
不準待太久。
若是林初月一定要去,邵硯山想,他一定要好好和她交代這些事情。
林初月點頭,還想開口再說些什麽事,就聽到旁邊邵全德的聲音。
“ 對了,我差點忘了還有一件東西要交給阿月。”
東西收了這樣多,林初月早沒了先前那會兒期待的心情。
在邵全德把那一個長方形匣子送給林初月時,林初月完全不急着打開,只收在了一邊。
而後邵全德的話,卻讓林初月大吃一驚。
“這是張成送給你的。”
“什麽?張大哥?”
張大哥不是去北境參軍了嗎,所以,他是回來了?
若是這樣,那張大娘肯定很開心的。
“是啊,是張成。”緩了片刻,邵全德接着說道,“他前些日子回來了一次,知道我搬去了于安城,還特地來了見我。”
“阿成這孩子也是個争氣的,在軍中待了那樣久,現在不大不小,也是個百戶大人了。”
這百戶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好歹也是個從六品的官銜,張成一介白身,能這樣十年不到就得了這個品銜,已算得上不錯了。
“張大哥真厲害。”
林初月毫不掩飾的誇獎,一旁的邵全德聽了,也跟着點頭。
兩人卻沒有注意到,站着的邵硯山,臉上神情漸漸收斂,和剛才眉目間始終帶着淡淡笑意的那樣,全然不同。
“張成确實是個不錯的孩子,這次回來,也算是過來報喜了,我瞧着張大哥張大姐都非常開心。”
“是呀,張大哥在北境這麽多年,張大娘和張大伯肯定都擔心現在安全回來,肯定是開心極了。”
“那可不是,”邵全德又接着開口,“聽聞你和阿硯要成親了,也就讓我把這個帶過來送給你。”
“真是有心了,這麽多年也沒有忘記你們兩個。”
林初月連連點頭,确實啊,過去了這麽多年,張大哥都始終記得她和阿硯呢!
想到這裏林初月擡頭去看邵硯山,卻見他臉色不大好。
怎麽好好的,突然不開心了?
但這下和阿爹在一處,林初月也不好單獨問,只得先和阿爹聊了其他,說完之後,邵全德送了林初月一份禮物。
是他親手雕纂并蒂蓮藍田暖玉。林初月一接過就仔細瞧着上面的花紋,甚是喜歡,當即收下之後就挂在了身上。
“多謝阿爹!”
見林初月喜歡邵全德也甚是開心,又說了一會兒話,便領着那些東西回自己屋裏了。
這些東西說多不多,說少不少,林初月本想自己拿着,但邵硯山主動幫她拎起。
兩人一道,後面跟着林初月的幾位丫鬟在回廊上走着。
心情好,林初月便不自覺四下張望,看着開滿庭院的茶花,眉目間喜色流露。
“阿硯種的這些茶花真好看,除了紅色之外還有紫色和白色,我之前到未曾見過。”
說着,她伸手輕輕勾住一株,扶了扶葉片,又擔心把它撥弄壞了,趕緊松開。
邵硯山面色淡淡的,只道了句“你喜歡便好”再沒說其他。
林初月與邵硯山相一起生活了近有十年,怎會不知道他此刻心情不大好,雖說面上沒什麽表情,但往往這樣不喜形于色,甚少話語,才說明他确實是生氣了的。
可思前想後,林初月卻不知道邵硯山究竟為何不高興?明明方才在阿爹那處收了禮物,都還是開心的。
等等……禮物。
好像從阿爹給了她張大哥的禮物之後,阿硯就不大高興了。
一路無話,直至走到屋內。
林初月把那些禮物放好之後,走到邵硯山面前。
他就坐在裏間的那張花梨木八仙桌旁,見林初月過來,幫她倒了杯茶。
她坐下也不喝茶,雙手撐着腮,一雙眼直直的看着邵硯山,也不說什麽,就這麽一直看着。
一盞茶過去,反倒是邵硯山有些坐不住。
“怎麽了,我臉上有什麽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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