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chapter 23

沈時欽盯着手裏的燈牌不說話, 姜以檸也不敢開口,說要把燈牌拿回去。

她焦急地看了眼挂鐘,怕等會兒老師過來看見,把她的寶貝燈牌給沒收了, 忙把手背到後面,戳了戳虞阮的後腰, 拼命向她使眼神。

虞阮拿她沒辦法, 只好擡手,揪住了燈牌的一角,往回拉了拉。

沒拉動。

沈時欽低頭看她, 因為太用力的關系, 她指甲上溫柔的淡粉色褪了下去,指尖那一圈按得發白, 沈時欽的手指忽然像是被刺了一下的松開,他壓下心裏的不痛快, 看虞阮小心地把燈牌卷成一卷收起來,放進姜以檸提着的那個書包裏。

跟在藏什麽了不起的寶貝似的。

姜以檸直到重新将拉鏈完整地拉上,才算松了口氣,她直覺氛圍不對,跟虞阮交換了個眼神, 就抱着她的寶貝燈牌溜回了座位上。

只有沈時欽依然站在她桌邊沒動。

虞阮仰頭看他, 她看出他好像有點不大高興。

她想了想,伸手拉住他的衣擺,輕輕拽了拽。

沈時欽沒拉拉鏈, 校服外套松松垮垮地套在身上,被她這麽一扯,大半邊衣服就這麽從他肩上滑了下來。

沈時欽的目光幽幽地從拉下來的外套凝聚到她臉上,頗有深意地看着她。

虞阮:“……”

虞阮目瞪口呆。

沈時欽勾起唇角,他也不把衣服拉回去,而是就選擇保持着原樣,故意彎腰湊近她。

他一貫沙啞的聲音裏帶了幾分笑意,手撐着椅背,趴在她耳邊低語:“想看我脫就直說,大庭廣衆的耍流氓,影響多不好。”

最後一個字落下,女孩子一張臉蹭的燒紅,連耳垂都帶了粉粉的紅暈,像只能掐出汁兒來的水蜜桃,她又羞又臊,用力把他推開,焦急地解釋:“我不是故意的!”

她、她才沒有耍流氓!

沈時欽拖長了尾調,意味深長地哦了一聲。

虞阮咬着下唇,将紅到發燙的耳朵包進手掌裏,她微微偏着頭,睫毛蝶翼般顫動,提高了音量努力給自己做着澄清:“我真沒想把你的衣服拉下來。”

“小聲一點,”一根帶着點涼意的手指抵在她唇上,虞阮愣了愣,茫然又無措地望向他。

少女唇瓣溫軟的觸感讓沈時欽食指一顫,滾燙的熱意順着手指綿延地湧向心口,他屈起食指,臉上的笑意越來越明顯,“想讓所有人都聽見你試圖脫我衣服的事嗎?”

虞阮俏臉飛霞,她立馬捂住了嘴,嗓音悶悶地從裏面傳出來:“我沒有,你不要随便污蔑我。”

說得就跟她對他做了什麽事一樣。

她冤枉死了。

“好,那我不說這個。”沈時欽從善如流地道,他眯了眯眼,不動聲色地問她,“下午的校慶,你打算去舉那個燈牌了?”

話題轉變得太快,虞阮一時沒反應過來,她懵了一會兒,先是搖了搖頭,想想覺得不對,又重新點了點。

以檸準備的燈牌加在一起有那麽大,她如果拿不過來讓她幫忙的話,她應該是不會拒絕的。

沈時欽的眉毛皺了起來,他裝作雲淡風輕地提醒:“啊,那倒可惜了。”

虞阮有些困惑:“可惜什麽?”

沈時欽勾了勾唇,很有耐心地誘導她:“你想啊,這次慶典舉行是在大禮堂,四周的燈都關了,只有舞臺留下打光,如果這時候觀衆席上亮成一片,多影響視覺效果,所以學校肯定會禁止舉發光物的。”

當然,如果學校沒有這方面的禁止,他也不介意主動去提個建議看看。

叫什麽哥哥,還“永遠喜歡你”,這種燈牌有什麽好舉的!

虞阮思忖了片刻,覺得他說的好像也不是沒有道理,她抿了抿唇,長嘆一口氣:“以檸一定會很失望的。”

沈時欽目光一頓,他忽然意識到,好像有什麽事情,跟他原本所想的……有些不太一樣。

他若無其事地開口:“姜以檸?”

“是啊,”虞阮将下巴枕在手背上,毫無防備地跟他講,“以檸可喜歡KLD的牧凜了,聽說這次學校能把這個組合請來表演,她興奮了好久呢,哪怕事後會被老師抓過去思想教育,她也想在臺下支持一下他的……”

原來是這樣。

沈時欽垂眼笑了笑。

只要不是她要舉,就跟他沒什麽關系了。

他心情很好地道:“我突然想到,畢竟是難得的周年校慶,學校在舉這些東西上沒準會放把手也不一定。”

“姜以檸如果想舉的話,就讓她去好了。”

虞阮:“???”

她小小的腦袋上冒出了巨大的問號。

你上一秒明明還不是這麽說的呀,變得那麽快的嗎?

*********

下午的周年慶典,參演學生們的化妝和服裝都得由他們自己負責,虞阮中午去姜以檸她們寝室換了衣服,姜以檸跟陳苒不對付,她邊給虞阮化妝,邊小聲嘀咕,“你聽說了沒,陳苒也想跟你一樣自備衣服,結果喜哥說她準備的裙子太華麗,一點都不符合人物,讓她要穿就得在裙子上打幾個補丁先,把她氣得夠嗆。”

虞阮提醒她:“你說話輕一點。”

寝室門都沒關嚴,萬一這話被陳苒聽見了,又要鬧出很多不必要的矛盾來。

姜以檸撇撇嘴:“聽見就聽見,我又沒說錯。”

她給她夾翹了睫毛,又往眼下點了些亮片,姜以檸退後兩步,滿意地看着自己的成果:“我們阮阮就是好看,我都舍不得讓你出去給別人看啦。”

“別胡說了,”虞阮接過她遞來的鏡子照了照,她搖頭打趣她,“等下就能看到你心心念念的男神了,你還不抓緊時間打扮一下?”

“呀!”姜以檸如夢初醒地敲敲腦袋,她快速在一大堆化妝品裏翻找起來,“那你先回教室吧,別等我了,我收拾完這裏再過去。”

……

因為校慶日的關系,學校到處張貼了橫幅和小彩旗,有不少女生都脫下笨重的校服,換上了為上臺表演準備的裙子,走到哪裏都能看見裙帶飄飄。

虞阮走進教室,同學們正三三兩兩地坐在椅子上讨論着下午的節目單,有人聽見腳步聲不經意得擡頭,在看見虞阮時,目光頓時牢牢地黏到了她身上,發出一聲驚呼:“虞阮!你今天好漂亮啊!”

她們班的虞阮雖然是高二才轉來的學生,但不像高一那幫新生一樣,仗着校服沒發到那段時間穿小裙子,而是跟她們一樣,老老實實地穿着長衣長褲,這還是她們第一次看見她穿裙子的樣子,更別提她還化了妝。

少女長發微卷,松松地別在耳後,酒紅的長裙更襯得她肌膚雪白,她紅唇輕抿,跟往日的純美相比,更多了幾分驚豔的味道。

一時間,班裏所有人的目光都齊刷刷地黏在她身上,虞阮被她們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她快步走回座位,将臉埋在高高壘起的課本後面。

朝她看過來的視線少了很多,但議論的聲音卻沒有停止。

“其實虞阮打扮起來,比陳苒也不差了吧,而且性格也比她好欸。”

“我反倒更吃虞阮的顏多一點,單看臉是她更漂亮吧,陳苒平時打扮得好,今天這麽一穿,看上去沒多出挑。”

“而且沈時欽對她好像也有點特別,你還記不記得,上次陳苒去邀請他參加生日,結果被人打臉打得啪啪響,我都替她尴尬。”

“噓,你說小聲一點啊,沒看見陳苒臉都青了。”

陳苒坐在自己的位子上,一張臉繃得死緊。

一個被改得亂七八糟的舞臺劇而已,李進喜還非說要符合什麽角色定位,讓她穿這種打補丁的破裙子,連臉上都抹了兩道髒髒的痕跡,跟虞阮今天的光彩照人相比,她被襯托得簡直就像是個陰溝裏的小可憐。

陳苒緊抿着唇,心裏憋屈得要命。

她煩躁地從抽屜裏摸出耳機戴上,把音量調大,連虞阮這個名字都不想聽見。

越聽越不痛快。

這種不痛快的心情,在沈時欽走進教室時,更是達到了頂峰。

陳苒下意識地低頭,不想讓沈時欽看見她這副不夠好看的樣子。

但她很快就發現,她這一動作實屬多餘。

沈時欽從進教室開始,就直接朝虞阮走了過去,連看都沒多看她一眼。

陳苒死咬着牙,臉因為難堪憋到發白。

因為中午要趕着化妝換衣服的關系,虞阮中午沒能吃多少東西,趁現在還有時間,她能包裏拿出一個小面包,撕開包裝剛要咬下去,又想起唇上塗的口紅,只好改成撕了小塊小塊的往嘴裏送。

她聽見腳步聲擡頭,看見沈時欽站在她課桌邊。

他穿了套斜紋西裝,碎發全被撩到了後面,少年的鋒利一覽無餘。

只有襟前的古銅色胸針,大約是對李進喜心心念念中世紀最後的屈服。

她兩頰一鼓一鼓的,努力把嘴裏的面包咽下去,揚手指了指他西裝上別着的胸針:“這個,有點歪了。”

沈時欽略低下頭,她以為他在看那枚歪掉了的胸針,但其實,他是在看她。

少女天生一副好相貌,唇上即使塗着大多女生都避之不及的死亡玫紅色,卻沒什麽俗氣的感覺,反而透着種特別的明豔。

走來教室的路上,他遠遠地就聽見很多人在議論高二七班穿紅裙子的那個漂亮女同學。

沈時欽沒有動手。

他稍微彎腰靠近她,将她整個人都罩在他的陰影裏,胸針的古銅色在她面前晃啊晃的。

少年語氣裏帶着點笑:“虞小阮,幫個忙,給調一下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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