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你可別死啊,沉香

是的。之前已經被他們幹掉的人都緩慢地站了起來。

“鬼、鬼啊!!!”黑衣人們眼睜睜地看着自己的同伴死而複生, 眼睛變得血紅,猶如地獄惡鬼,終是沒繃住, 崩潰尖叫, 狂奔而逃。

但這些活人沒能跑多遠,竹子上突然跳躍出怪異的蟲子吸附在他們身上,漸漸地,他們也變成了紅眼怪物。

“是蟲子。”聞許言低聲道,生怕驚動了在竹子上爬滿的蟲子和朝他們緩慢逼來的紅眼怪物。

蟲子頭部像蟬的頭, 身軀像毛毛蟲, 有十六只足, 身上還長了四對帶尖刺紅色的翅膀。

聞許言想離那些竹子遠一點,卻被李衡珏抓住手, 他輕聲道:“別動。這些蟲子似乎會攻擊運動激烈的東西或者吸食屍體。”

聞許言也不敢動了,“你知道這是什麽蟲子嗎?”

李衡珏:“好像叫幣蟲, 我只在書上見過。生者被咬之後眼睛會變紅,精神恍惚,和蟲子一樣會攻擊運動的東西。這種蟲子會侵入死者體內吞食死者死後産生的物質, 進而釋放毒素,使得死者重新活動了起來。”

之前亂跑的黑衣人,有小部分跑了出去, 剩下的幾乎都被蟲子控制了, 再加上之前死了的人,現在面對他們的有二十多個紅眼怪物。

“它們怕火嗎?”聞許言問。

“蟲子都怕火。”李衡珏答,“你有火?”

聞許言從空間鈴铛掏出打火機,摁了一下,火苗“噗~”地升起。

“這是什麽東西?”李衡珏好奇問道。

“打火機。”聞許言脫下外衣, 開始燒衣服,衣服一下子就燃了,她把衣服丢到附近的竹子堆。

幹枯的竹葉和竹竿是最好的燃燒物。

火,一下子蔓延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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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香,”聞許言抓起李衡珏的手,眼裏都是期待,“帶我飛吧。”

大火熊熊,燒得蟲子亂飛,之後又被火燒得吱吱作響。

李衡珏脫下外衣給聞許言包住頭,橫抱起她在紅眼怪物和成堆幣蟲的追擊下,使出平生最佳的輕功。

聞許言拿着幾根燃燒的竹子掃着追在李衡珏後面的蟲子。

“追上了追上了!快跑!”聞許言大喊。

“別怕。”李衡珏踩着竹端,猶如飛燕,快且輕盈。

“我以為我來到的是普通的古代世界,沒想到是個玄幻武俠世界!好刺激!沉香,你好會飛!”

李衡珏:“……”原來你根本不怕,你只是覺得興奮和刺激。

李衡珏帶着聞許言飛出了竹林,他把聞許言放了下來,兩人都默默地看着遠處燃燒的竹林。

“這種幣蟲——”聞許言正想問李衡珏有關幣蟲的問題,結果轉眸一看,李衡珏肩膀上竟然藏着一只幣蟲!

聞許言屏住呼吸,輕聲說:“你別動。”

李衡珏意識到什麽,順着聞許言的視線用餘光瞥向自己的肩膀。

聞許言:“它會致死嗎?”

李衡珏:“書上說,三天內找到治療方法就不會。但是它會讓人發狂。”

聞許言舔了舔唇,往後退了幾步,突然跳了起來,沖着那只蟲子喊:“你過來啊!你過來啊崽種!”

李衡珏着急道:“別動!它動作很快!”他知道聞許言是故意動起來引蟲子過去,但是他并不想讓她以身犯險。

蟲子似乎知道李衡珏的心思,遵從他的意思,沒有去攻擊聞許言,而是果斷沖向李衡珏的脖子。

李衡珏反應極快,一巴掌把幣蟲拍死。但是已經有點遲了,蟲子在死之前已經咬着了。

聞許言眼睜睜地看着李衡珏眼神開始渙散,精神開始恍惚,然後眼睛逐漸變紅,緊接着他動了動,在他發動攻擊前的剎那,聞許言利落地用板磚把李衡珏拍暈。

聞許言眨了眨眼,把板磚一丢,說:“你可別怪我啊。”

她把李衡珏的手綁起來——以免他突然醒過來攻擊她,然後她嘆了一口氣,把高大的男人背了起來,腳步踉跄了一下,聞許言咬牙才穩住,“好……重。”

聞許言把人往上提了提,自言自語道:“還是安逸的生活讓我的體力退化了,慚愧慚愧~”

不知道李衡珏會不會死,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解藥,聞許言現在唯一想的是找大夫,至于能不能治好李衡珏,只能說靠命了。

“你可別死啊,沉香。”聞許言背着李衡珏已經走了一天了,她不知道往哪走,只能跟着直覺有人的地方走。

天已經黑了,月光代替了陽光,水銀似的月華鋪滿了大地。

聞許言靠着樹坐在火堆旁,火光映出她的面無表情。

那種久違的害怕、忐忑和難過又湧上心頭,她已經不知道該用哪種表情來表達此時的心情。雖然她在別人眼裏彪悍、暴躁、聰明、武力強,但不代表她不會害怕。

此時昏迷的李衡珏太像她以前那些和她一起共同對抗怪物,但卻不幸被怪物殺死的同伴了。

那時候死了多少人,經歷了多少次無能為力,她已經數不清了。但是那種痛苦,她永生難忘。

聞許言垂眸盯着躺在她腿上的李衡珏,幸好那蟲子咬的不是頸動脈,而是他下颌骨附近,否則毒素一旦進去血液循環很快的動脈,他早就死了。

李衡珏被咬的地方,看過去只是一個紅色的點,也沒發生什麽潰爛。聞許言看着看着,湊過去,又離開。

要想用嘴巴把毒吸出來,現在已經遲了吧?

算了,還是趕緊找路吧。

聞許言把火堆打滅,自己舉着一個火把,背起李衡珏,繼續走。

其實她也沒休息多久,但顯然李衡珏已經不能等太久了。

第二天中午,聞許言滿身大汗,臉色蒼白,嘴唇幹裂,累得奄奄一息地敲開了她終于發現的一戶人家。門剛打開,她剛看見探出頭的婦女的臉,開口說了兩個字:“救……命……”就暈了過去。

“将軍……将軍……将軍醒醒……”

詭異的叫聲搭配的畫面卻是李衡珏被幣蟲咬的畫面,直接把聞許言驚醒了。

“姑娘,你醒了?”

聞許言剛睜眼,就看見一個農婦拿着一碗水向她走來,眉眼間都是關切。

她懵圈了一會兒,愣愣地接過農婦遞過來的水,片刻,她道:“是你救了我們?”

農婦微笑道:“你突然背着一個男子倒在我門前,我只能都把你們帶回家了。”

“謝謝你。我背的那個男人呢?”

“在那裏。”農婦指了指另一邊的床榻。

聞許言鞋都沒來得穿,三兩步就跑到李衡珏睡着的床邊看他。

“你夫君是被幣蟲咬了吧?”

聞許言愣了愣,解釋道:“他不是我夫君。是我的恩人,為了救我被蟲子咬了。請問大娘,你知不知道怎麽解幣蟲的毒?”

農婦搖搖頭,說:“我只知道有延緩毒性的草藥嘞,我給他敷上了。不過你們還是趕緊去找大夫吧,你家恩人看起來撐不了多久了。”

聞許言趕緊問:“那您知不知道最近的大夫在哪裏找?”

“城裏的大夫最好。”

“怎麽進城?”

“咱們這裏距離城裏有十裏路。”大娘說。

十裏路……目标是找到了,但再讓她背着李衡珏走十裏路,恐怕有些困難。

就在聞許言皺着眉想怎麽辦的時候,大娘又說話了:“不過我們家老漢可以幫忙拉着你們進城嘞。”

聞許言眼睛一亮,“謝謝大娘!”

***

“到嘞!”皮膚黝黑的男人指揮牛停下,聞許言将李衡珏背下車,拿出一錠銀子遞給男人道:“謝謝大叔,謝謝大娘,這是我的一個小小心意,希望你們收下。”

大叔瞪着牛眼,看着面前這錠亮閃閃銀子,咽了咽口水,“這這這太多了……”

這錠銀子夠他們家花好幾年的了。他們做夢也沒想到随手救下的人竟然是個極有錢的人家。

“救命之恩,當湧泉相報。這是你們應得的。”聞許言把銀子塞進大叔手裏,“如果你覺得少,那我下次再補。”

“不少不少。”大叔連忙擺手。

聞許言歉意笑了笑:“我恩人情況緊急,我先帶他去找大夫。告辭。”

“好的好的。姑娘保重。”

聞許言先是找了個客棧把李衡珏安頓好,然後再拜托客棧小二去找全城最好的大夫過來。

***

“幸好還有時間,再遲一點,這位公子恐怕要殒命了。”大夫感慨道。

聞許言又累又困,精神有點昏昏沉沉的,模模糊糊聽到這一句感慨也不打算搭話。

但她即使再累,半睜着眼,也要強撐起精神看大夫給李衡珏治療,否則她不放心。

恍惚間,她似乎看見了大夫把手伸向李衡珏的面具,她一個激靈,脫口喊道:“住手!”

大夫手一抖,受驚地看向聞許言。

聞許言被自己這一喊,倒是清醒了不少,“素質!注意素質!你怎麽能随便就去揭別人的面具呢?!”

大夫自知理虧,辯解道:“我只是一時好奇……”

“不該好奇的別好奇,否則怎麽死的都不知道。專心醫你的人。”聞許言刻意用陰冷的聲線恐吓道。

大夫咽了咽口水,慌忙點頭。

聞許言這下是不敢睡了,拿着一張凳子坐到大夫身邊,直勾勾看着他紮針治療。等到大夫紮完針,他的頭上已經布滿虛汗。

大夫給李衡珏寫了藥方以及一些需要注意的事項,然後在聞許言的威視下屁滾尿流地跑了。

聞許言謹遵醫囑,喂了李衡珏三天的藥,但李衡珏一點要醒的跡象也沒有。

為了方便照顧李衡珏,聞許言只訂了一間房。當然,病人不可能睡地上,所以是李衡珏睡床上,聞許言睡地上。

第五天早上,聞許言睡醒後坐了起來。因為人剛醒,思緒還有點迷糊,她看了一眼自己确實在床上,又擡起頭,又低頭,又擡起頭。

下床,找人。

下樓,找人。

沒良心的沉香,竟然抛下她跑了!!!

既沒有錢,又不認識去錦麟城的路的聞許言憂郁地坐在客棧二樓的樓梯口,上上下下的客人們路過都會看幾眼這個長得好看,但似乎有病的女子。

“你坐在這裏幹什麽?”一道陰影投下,低沉的聲音響在聞許言的頭頂。

她擡頭,李衡珏疑惑地看着她。

聞許言站起來,眼神微妙地盯着李衡珏。李衡珏仿佛察覺到了什麽危險,後退了一步。

“我以為……我以為你要丢下我和我肚子裏的孩子跑了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啊啊啊啊~”聞許言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抓着李衡珏的袖子,委屈控訴,眼淚像是斷了線的珠子嘩嘩下落。

客棧一瞬間安靜了,樓上樓下走動的都停了下來,說話的都安靜了下來,齊齊看着這場抛妻棄子的大戲。

李衡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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