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3)

一場不錯的鴻門宴啊。

可是黎姐姐都已經答應了芳華郡主,現在不去,會惹人閑話不說,還會得罪皇室中人。若是路上有個什麽意外發生的話就好了。

姜玺剛想着,馬車就突然停了。紅浮探出頭瞧了瞧,返回車內道,“小姐,我們的馬車撞倒了一位婦人,似乎很嚴重。”

姜玺眉梢一挑,今天運氣不錯,果然有意外發生了。

“紅浮,你扶我下車去看看情況。”

那倒地的婦人一看到姜玺下來,完全不顧形象,哭天搶地的嚎叫:“蒼天啊,你沒有天理啊,我一個窮酸孤苦的婦人好好的走路,居然有不長眼的人直接往我身上撞,我這半條命都去了,讓我怎麽活啊!”

姜玺皺了皺眉,眼睛瞟向了車夫。

車夫氣得大叫:“小姐,你千萬別被這種人給欺騙了,明明是她從路邊沖了過來,我已經及時的拉住缰繩了,馬兒還沒碰到她,她就倒在地上,哭爹喊娘了。”

姜玺點點頭,若有所思起來。

她不是沒看出來那個婦人在無理取鬧,企圖敲詐一些銀兩。但若是現在就揭穿了婦人的謊言,那麽這場鬧劇就會在這裏戛然而止。也就是說,她還是會趕上那場宴會?

“大夥都來瞧瞧啊,這大戶人家的人都不把我們這些小老百姓的命放在眼裏啊,撞了人居然就想随便拍拍屁股走人,這與強盜土匪有什麽區別。”

姜玺冷眼掃向婦人,那婦人被她眼中淩厲的寒光吓到,心虛的低下頭,叫喊的聲音也有點小,不敢再那麽放肆。

若是一點錢財可以消災免難,那麽她不介意被人耍弄一回。

“紅浮,你去車上取五十兩銀子給這位婦人。”

紅浮驚訝的望着姜玺,急道,“小姐,你不要被這種人給騙了,是她自己撞上來的,是她自己的錯,她受傷也是因為她咎由自取。”

姜玺又說了一遍:“我不僅要給她五十兩銀子,還要親自把她送回家。紅浮,照我說的去做,不要讓我再說一遍。”

那婦人驚訝的擡頭看她,似是不敢相信自己所聽到的。

紅浮不情不願地将銀子遞給了那婦人,那婦人欣喜若狂的捧着銀子,一邊咬銀子一邊道,都是真的,真的是五十兩銀子耶。

“還不快滾。”紅浮怒道。

那婦人連連彎腰道謝,正要轉身離開時,姜玺再次開口,将那婦人吓了一跳,“等一下。”

婦人戰戰兢兢的回頭看着姜玺,将懷中的銀子抱得很緊,生怕姜玺會後悔一樣。“小……小姐……”

“你不用擔心,那五十兩銀子已經是你的,我不會反悔。但是我剛才也說了,親自送你回去的,所以你不必急着走。”

婦人一愣,支支吾吾道,這……

“小姐!”紅浮急道。小姐這是怎麽了,不僅送人銀子還送人回家,這不像是小姐的性格啊。“芳華郡主還在等着你呢,你怎麽能……”

“既然是我們的錯,自然是要上門道歉的,紅浮你留在馬車裏等我,我去去就來。”姜玺挽起婦人的胳膊,笑道,“大嬸,我們還是快點走吧。”

婦人的家也就是幾座茅草房子,四周種了一點蔬菜,此時已經碩果累累,姜玺不由得想起在無情谷的日子,嫣然一笑:“這種日子看起來挺不錯的。”

聽見外面有人說話,屋子裏走出來一位清秀的少女,看到姜玺時不由得愣了一下,“娘,這位是……”

“我叫姜玺。”姜玺立即答道,顯得彬彬有禮。

少女乖巧的行禮,眼底閃過一絲自卑,“見過姜姑娘。”

婦人拉着少女的手,熱切的笑道,“青兒,這位姜姑娘可是你娘的救命恩人,不僅給了我們五十兩銀子,還親自送我回來呢。”

青兒道:“多謝姜姑娘,若是姜姑娘不嫌棄的話,就進屋喝杯茶再走吧。”

也好,喝完茶再回去,到時候再趕到芳華郡主的府邸時,宴席大概也快結束了。

姜玺這樣想着,就答應了。

青兒小心翼翼的端上一杯清茶,姜玺道了聲謝,就端起茶,鼻子剛剛湊近,就臉色一變,眼角瞟向了站在一旁局促不安的青兒身上。

原以為普通人家的姑娘會純樸一些,沒想到眼前的這個也是個包藏禍心的,居然敢在茶裏下蒙汗藥。

真是貪得無厭的一對母女。

青兒見她遲遲沒有喝茶,心裏更是不安,不由得道,“莫非姜姑娘是嫌棄我家的茶葉劣質嗎?”

婦人一開始并不知道青兒在茶裏下了藥,見她對待客人如此無禮,呵斥道,“青兒,你不要污蔑姜姑娘,她是個好人。”

姜玺将茶放回桌上,冷冷的凝視着青兒,冷笑道:“我的婢女親眼看着我陪同你的母親回來,若是我出事,他們第一個不會放過的就是你們。還有,給你們五十兩銀子不是代表我是個好糊弄的人,你們玩的小把戲我還不放在眼裏。”

姜玺拂袖而去。

婦人沒想到姜玺突然變了臉色,吓了一跳,等反應過來時,就聽到屋外傳來什麽倒地的聲音,“又怎麽了?”

青兒滿臉驚喜道,“爹,成功了嗎?”

這時,屋外走進來一個滿臉胡茬的漢子,扛着已經昏迷不醒的姜玺,将手中的棍子丢在一旁,對着青兒笑道:“放心吧,我已經敲暈她了,相信一時半會兒醒不過來。”

婦人驚叫道:“孩子他爹,你知道你在做什麽嗎?這位姜姑娘可不是一般的人,若她的家人尋來,我們就死無葬身之地了,你趕快放了人家。”

漢子理都不理她,将姜玺放在了椅上,坐在上座道,“你真是婦人之仁。我若是将她放走了,誰來代替咱們女兒嫁給那個瘸腿的方家老爺啊。”

青兒一邊拔下姜玺頭上的珠釵一邊竊喜道:“是啊娘,爹到現在都沒辦法還錢給方老爺,你真忍心讓女兒嫁給那個快要死了的老頭子嗎?”

“我們敲詐了她五十兩銀子已經夠損陰德的了,你還要将她送給那個方老爺,這不是在害人嗎?青兒,你乖,別跟着你爹學壞,咱們先将這五十兩銀子還給方老爺,請他取消婚事好不好?”

青兒根本沒聽婦人的話,将姜玺的外衫套到自己的身上,在原地轉了轉,“爹,娘,你看女兒現在漂亮嗎?”

“漂亮漂亮,我們青兒最漂亮了。”漢子寵溺的道,眼睛重新瞟向了姜玺,“青兒,你等會兒給她喂些迷藥,我現在就去方老爺那裏說說,看能不能馬上将人帶回去。”

“知道了。”

沒看見姜玺過來,南宮澈猶如焉掉的花,打不起精神,也沒心思去瞧那些如花似玉的姑娘們。

“我娘明明給吳王府送了請帖,為什麽姜玺沒有來?”南宮澈望向周乾華,問道。

“你看我幹嘛,我不知道這是怎麽一回事。”周乾華一副事不關己的态度。

晲一眼心急如焚的南宮澈,周乾華的臉色微沉,悠悠道:“我知道你的心思,這裏這麽多的名門閨秀,個個都是才貌雙全,才華橫溢,而姜玺她不過是沾了吳王妃的光成了一個千金小姐,琴棋書畫肯定是沒她們精通,所以你想趁此機會報仇,一雪前恥是吧?”周乾華說得很慢,淡淡欣賞着南宮澈的臉色變得越來越臭。

果然是如此。

掉入陷阱變新娘(二)

姜玺那麽聰明,一定也知道南宮澈的計謀,遲遲不肯出現,大約是找到了什麽正當的理由可以不來了。

“難道她猜到了,所以就不來了?”南宮澈猜測道。

周乾華搖搖頭,“不會,就算知道你會在宴席上暗算她,她也不會不給芳華郡主的面子,只怕是路上出了什麽事耽擱了吧。”

“你說的就好像親眼看到一樣。”南宮澈不滿的道。

周乾華笑笑。

南宮澈與其他的幾位好友在談話,見到有小厮過來,在周乾華的耳邊說了幾句話,然後就看見周乾華臉色一變,騰地站了起來。

南宮澈忙道,你若有事就先過去吧,不礙事。

周乾華走到門口,紅浮一見到他,就立即上前道,“周公子,請你快去尋我家小姐吧。”

“發生什麽事了?”看紅浮的樣子,不像是姜玺耍的陰謀,那麽就是說,姜玺真的出事了。

“我們的馬車撞到了一位婦人,小姐給了她五十兩銀子,還特地送她回家。”

“你沒跟去?”

“小姐讓我在馬車裏等她,可是我們等了很久都不見她回來,我就覺得不對勁,問清了那個婦人的住處,找到了她家去,但是他們說小姐已經回去了。”

“你沒回去找王爺幫忙找人嗎?”周乾華皺眉道。

“王爺不在府上,我又去見了王妃,王妃說,她對這些事不甚了解,讓我來找周公子你。周公子你可一定要幫忙啊,小姐對王都一點都不熟,若是遇到壞人可怎麽辦啊?”

“你去那婦人家的時候,有沒有發現奇怪的地方?”

“他家有一個女兒,好像叫什麽青兒,我臨走的時候瞥見她頭上的珠釵,那是王妃送給小姐的,小姐很喜歡,我問青兒的時候,她就說是小姐送的。小姐一般不會将自己喜歡的東西轉手讓人的。”

“那我們先去那裏看看,說不定有什麽線索。”

青兒将姜玺的衣服穿在了自己的身上,對着鏡子比對,“這衣服可真漂亮,我還沒摸過絲綢做的衣服呢,原來這麽滑溜溜軟綿綿的,有錢人家的小姐就是好,绫羅綢緞,錦衣玉食,真是讓人嫉妒。不過……”想起花轎中昏迷的姜玺,冷笑道,“誰讓你那麽笨,一個人也敢亂跑,活該你嫁給那個快要死掉的老頭子。”

外面傳來嘈雜的聲音,青兒急急忙忙的走出去一看,居然是許多官兵過來了,一個個兇神惡煞的,似是要吃人一樣。青兒心中慌亂,不知所措。

紅浮眼尖,一眼就看到了青兒,指着青兒對周乾華道:“周公子,那就是青兒,她身上穿的衣服是小姐的,一定是她們綁了小姐。”

“別急,你家小姐會沒事的。”周乾華非常的鎮定,姜玺是個聰明人,一定會有法子脫身。

數十名官兵将幾間茅草屋圍個水洩不通,還抓到了想偷偷溜走的漢子。

周乾華冷冷的凝視着他們,說出來的話猶如千斤重:“姜玺乃吳王妃的親妹妹,屬皇親國戚,你們可知道綁架皇親國戚是什麽下場?”

婦人與漢子吓出一身冷汗,沒有想到一個姜玺居然也是高高在上的。

青兒似是不甘心,硬着頭皮道,“我們并沒有綁架姜玺姑娘,姜玺姑娘早就離開了,請大人明鑒。”

周乾華挑眉,看向青兒,冷哼:“那麽我就不太明白了,姜姑娘若是将她的衣服和珠釵送給了你,她又是如何離開這裏的?”

“……民女不知。”青兒被周乾華的氣場壓住,喘不過氣來,只得來個抵死不承認。

“你怎麽可能不知道,你還在說謊,快将我家小姐還來。”紅浮怒道。

“好一個不知!來人,将他們都壓入大牢,務必在今夜審問出結果來。”

婦人害怕的大叫,“大人手下留情,民婦全都坦白,請不要将我們送入大牢。”若是進了大牢怕是沒有機會再出來了。

青兒驚道,“娘,姜玺姑娘明明就是從這裏離開了,至于無緣無故失蹤了,關我們何事。”

“青兒,你不要再鬼迷心竅了,若是我們都進了大牢,就沒有命活着出來了。”婦人擡頭看眼周乾華,壯着膽子道,“大人,若是我說出姜玺姑娘的下落,是不是可以放過我們一家。”

“若她安然無恙,我便既往不咎,若是她有事,我會讓你們生不如死。”

“姜玺姑娘現在被當做了新娘子,被方家的老爺娶回去了。”

“你說什麽?”周乾華聞言勃然大怒,“哪個方家老爺?”就連紅浮也被他的聲音吓到。

“就是城東萬順賭坊的老板方泉方老爺。”

周乾華略有耳聞,只聽說瘸腿的方泉最近又要成親,說是有人欠他的錢,将女兒賣給他做小妾。沒想到那個人居然就是眼前的漢子,更沒想到,他們居然膽大包天,用姜玺來代替他們的女兒。

周乾華扯出一絲殘忍的笑,道,“将他們全部帶回去,交由王爺處置。”

“你說話不算話!”婦人氣極,沒想到自己說了真話,他也沒打算放過他們一家。

“我只說我既往不咎,可沒說王爺王妃他們不會論你們的罪。”

周乾華走了幾步,回頭對紅浮道,“紅浮,我現在去方家救人,你回去禀報王妃。”

“多謝公子出手相救,紅浮感激不盡。”

“救命之恩,我會讓她自己來還。”周乾華丢下這句話就匆匆離開。

解圍

姜玺被敲鑼打鼓的聲音吵醒,用極快的速度掃視了一下四周的環境。目光觸及到自己身上的喜服時感到詫異,不會吧,他們将她打暈,不僅僅為了她身上的錢財,更是要她去充當別人的新娘。

那位青兒不願嫁,可見這位準新郎有多麽的不好,所以他們才會想到拿自己來頂替。更讓姜玺無語的是,這個陷阱居然是自己自願跳進去的,現在想反悔都來不及了。

早知道事情如此麻煩,她寧願去見芳華郡主,去見南宮澈和那些争豔鬥芳的女人。

花轎突然停了,姜玺捏緊了雙手,手心不斷的冒冷汗。不會吧,這麽快就到了。怎麽辦?怎麽辦?

姜玺坐在轎子裏慌張不安,又聽到喜娘道,“新娘子,請下轎吧。”

為今之計只能和他們耗時間,讓紅浮有機會發現找人來救她。

喜娘又道,“新娘莫不是害羞了,連花轎都不敢出了。”

外面哄堂大笑,而姜玺卻急得滿頭大汗,不敢出花轎半步。

僵持了一會兒,就有人很粗魯的掀開轎簾,将她拖出了花轎,劈頭蓋臉的罵道:“你這個小賤蹄子,都到門口了,居然還敢跟我犟。你爹欠了我一屁股債,沒錢就得把你交出來,今天本老爺心情好,給你辦了一場喜宴,別給老子丢人,小心我剝你的皮。”

方泉狠狠的教訓了她一頓,然後就要将她拖進大廳拜堂。姜玺情急之下扯下了頭上的紅蓋頭,對方泉道,“新郎官,我告訴你,我不是青兒,你放了我。”

方泉見她果真不是青兒,但卻是個比青兒美上十倍還不止的美嬌娘,哪裏肯輕易的放她走。

“我管你是什麽人,你既然已經上了我的花轎,就是我的人了,要我放你走,想得美。”

方泉上前就抓牢了姜玺的手腕,姜玺的藥力還沒過,渾身無力,掙紮不過,萬般無奈之下就咬住了方泉的手,方泉疼的松了手,姜玺見勢立即往人多的地方跑。

“給我把她抓回來。”方泉一聲令下,幾個強壯的家丁立即抓住了姜玺,帶回到方泉的面前。

方泉怒到極點,但看着那張美豔動人的臉,就不忍心打下去。

方泉捏住了姜玺的下巴,軟硬兼施道:“你要是安安分分的做我的小妾,我保管你吃香的喝辣的,有享不完的福,不聽話的話,等我玩夠了就将你賣去青樓。”

姜玺冷笑,“你還不配娶我。”

“姑娘這句話說得真不錯,在下也覺得新郎配不上姑娘。”人群中突然傳出這麽一句話,聲音清脆洪亮,宛如輕啼的百靈鳥,悅耳動聽。

就在方泉四處找人的時候,扣住姜玺的兩人無聲無息的倒在地上,姜玺無力支撐,癱軟下去。而就在這一刻,姜玺的身邊突然出現了一位穿着玄青色衣袍的男子接住了她。

姜玺的頭靠在他的肩上,餘光瞥着他的側臉,清秀可人,如同山澗的清泉,清澈幹淨,心中安定了幾分,于是笑道:“多謝公子相救。”

男子笑道:“你不怕我對你有非分之想,希望你可以以身相許嗎?”

姜玺開玩笑道,“若你是,那麽我就願意。”

男子大笑,認真道:“好,你記住自己的承諾,我會讓你兌現的。”

姜玺一愣,完全沒有料到這個男人是來真的,不免苦笑,她不會剛從狼窩出來又鑽進了狐貍窩吧?

方泉沒想到有人敢出來壞他的好事,更沒想到他們敢無視他在那裏調情,不由大喝道:“你是個什麽東西,居然敢搶本老爺的女人?”

人群中又出來一個小厮,朝着方泉大叫:“放肆!不得對我家主人無禮!”

男子斜睨方泉一眼,似乎完全不将他放在眼裏,悠然道:“你沒聽見嗎,這位姑娘剛剛可是答應了在下,現在她就是在下的女人,你一個老頭子年紀也不小了,居然還妄想着納妾,你就不怕你不行啊?”

男子說出口的話很毒,不留一點情面,姜玺聽了真想拍手叫好。就應該搓搓這老家夥的自尊,省得有事沒事見色起意,為老不尊。

只是,若是沒有前面的那句話就好了。

男子轉身就走,方泉還想叫人阻攔,朝身後一看,才發現那些家丁在男子出現的時候就已經解決了,臉色變得很黑,眼睜睜的看着男子抱着美人姜玺,大搖大擺的離開,大罵了一聲“可惡!”

誰也沒有發現,在人群中,還有一個人,那就是趕過來救人的周乾華。周乾華趕到的時候,那名身份神秘的男子已經出現了,他沒有英雄救美的機會。

男子一路抱着姜玺,進了一家客棧。男子将姜玺放在了床上,還幫她脫了鞋子和蓋上被子。

之前情況危急,容不得姜玺有多餘的時間胡思亂想,此時回到安全地帶,不禁細細打量起了救她的男子。

瞳仁慧黠,面如冠玉,一攏玄青衣袍,袍內露出一截銀色木槿花的鑲邊,如清風般的發絲以一根羊脂玉發簪束起,身上散發着淡淡的香味,聞不出來具體是哪種花。

左耳上有個明顯的耳洞,上面挂着一只造型奇特的黑玉耳環,非常恰當的襯托出他優雅而高貴的形象。

這大約是她見過最風度翩翩的人了,只是這張絕妙非凡的俊臉一直挂着略帶輕佻的淡笑,被這樣看着,總覺得莫名的心悸。

姜玺望着他,好心解釋道:“公子,你——是不是應該送我回家比較穩妥?”

男子笑了,坐在床邊:“我叫鳴修,夜鳴修。至于送你回家這事,你身上的迷藥還沒散去,不易多走動,明日,我與你一起回去。”

啊?!她沒聽錯吧?

姜玺苦笑,“你……”不會是來真的吧?

“你早點休息,我在隔壁,有事叫我。”夜鳴修起身,關上了房門。

姜玺閉上眼睛,睡起覺來。現在最主要的是恢複體力,這樣才能有機會逃跑。

夜鳴修坐在天井的一角,正在一個人下棋。子時剛過就有一條黑影闖入了他的視線以內。

“如主子所料,那位小姐的确偷溜出客棧,屬下派人已經跟緊了。”

夜鳴修連眼都沒擡,只是道,“查到她的身份之後立即禀報。”

“是。”黑影離去。

半柱香沒到,黑影再次歸來。

“如何?”

“她進了吳王府。”

夜鳴修挑高了眉,手執棋子的動作僵住,“宋詹的人?難道她是宋詹的小妾?”

“不是,她是王妃姜黎的妹妹,叫做姜玺。”

“姜玺是嗎?”夜鳴修突然笑了起來,既然我認定了你,你就絕對不會逃出我的手掌心。

“去準備禮物,明日送去吳王府,就說是給姜姑娘壓壓驚。”

“是。”

吳王府。

姜玺一回到眉苑,連茶都沒喝上,就見姜黎在秦畫的攙扶下急急趕過來。周乾華已經将所有的事全都告知了她,但看到姜玺身上的喜服還是感到一陣心驚肉跳的,幸好她安然無恙。

手如柔荑,膚如凝脂。領如蝤蛴,齒如瓠犀。螓首娥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一派悠閑自在的模樣,沒有半分的委屈或是難過的神色。

女子最美的時候就是成為新娘的時候,所以現在的姜玺無疑是個嬌滴滴的美人胚子。

“姐姐,對不起,這麽晚了還讓你擔心的跑過來一趟。”

姜黎點點頭,坐下道,“周大人已經全部告訴我了,王爺已經嚴懲了那班人。玺兒,你受苦了。”

“沒事,我這不是安然無恙的回來了嗎?”

“玺兒,那個救你的人是誰?”姜黎沉聲問道。

姜玺搖搖頭,“不知道,我不認識那人。他将我放在客棧裏就走了。”

姜玺有點心虛,沒有看着姜黎說。

要是想與夜鳴修徹底斷絕關系,那就不能再提到這個人的名字。反正她的确不認識他啊。

姜黎也沒在意姜玺的一點小變化,又道,“今晚你好好休息,明天去芳華郡主那裏一趟,向她說明原因,我相信芳華郡主不會怪罪你今日的缺席的。”

“我知道了。”

“玺兒,你跟姐說說,你覺得周大人怎麽樣?”

周乾華前來王府報平安的時候,姜黎特地注意了他一下。

若是她今天沒看錯的話,他似乎有點失望啊,而這份失望很明顯來自于姜玺。可若是周乾華喜歡姜玺的話,當初她提出将姜玺嫁給他的時候,他為什麽會毫不猶豫的拒絕?

姜玺狐疑地望着姜黎,想了想道,“他很好啊,人長得不錯,個性有點冷漠,衍兒很佩服他,可見他是個不錯的夫子……”

姜玺突然如炸毛的貓跳了起來,氣急敗壞道,“黎姐姐,我與他永不可能。”

“玺兒,話不要說得太滿,周乾華是個值得你托付終身的人。”

姜玺趴在床上,懶懶道:“我知道他是值得任何一個女子托付終身,但是姐姐,我現在很累,這個問題可以以後再說嗎?”

她實在是想不清楚,無論周乾華有多好,姜黎也不必這麽急着撮合他們的。

莫非……他們之間還有其他關系?周乾華背後的勢力究竟有多龐大?

禮物

姜玺一大清早就準備了馬車前往芳華郡主的府邸,與此同時,四匹通體黑色的駿馬疾馳而來,每一匹馬上都坐着一名身穿黑色勁裝的少年,手中皆托着一個精致的盒子。

駿馬緩緩停在了吳王府的門口,四名少年齊動作下馬,看起來訓練有素,威武不凡。

走在最前的少年面容峻冷,臉上散發着寒冰般的氣勢,他對守門人朗聲道:“我家主人有事求見吳王,請代為通報。”

守在門口的侍衛們雖然也是見過大場面的,但面對他們氣勢上還是稍稍弱了點。其中一個匆忙的進去回禀。

經過吳王同意,侍衛将這四名少年迎進王府。

宋詹坐在高座上,看着四名黑衣少年進來,站成一排,恭恭敬敬地向他行禮:“見過吳王殿下。”

這幾個人不是普通的侍衛,着裝上是瞧不出來,但是每個人都是冷峻着一張臉,氣性高傲,他們的主子想必也不是泛泛之輩。

究竟他們是誰的人?

來此有何事?

這一切都是個謎。

宋詹掃眼他們手中的錦盒,仍舊猜不出他們的用意,于是道,“你家主子是何人?”

“我家主子姓夜。主子說,昨日未能及時送姜姑娘回府,深表歉意,今日特送來禮物賠罪。”

昨天救了姜玺的竟然是這個人?

姓夜?

夜可不是一般人的姓!

宋詹眯起眼睛,眸中閃過一抹精光,面上卻笑道:“夜公子既然救了妻妹一命,來日定設宴款待。今日玺兒不在府中,就由本王代替她收下這些禮物了,替本王謝謝夜公子的好意。”

“多謝王爺。”

四名少年離開王府之後,宋詹立即沉聲道:“派人查出他們的落腳之地。”

“是。”宋詹的貼身侍衛衛啓回道。

宋詹望着那些禮物出神,不知要不要交給姜玺時,姜黎便進來了,見到桌上的禮物,好奇問道:“王爺,這麽早就有客人來嗎?”

“是玺兒的救命恩人送來的。”

姜黎眼皮直跳。

救命恩人?

玺兒不是說與那人不熟嗎,怎麽會第二天就送禮物上門了?

姜黎将錦盒一一打開。首先暴露在眼前的是天絲錦,錦盒中的天絲錦是淡黃色的,上面綴滿了睡蓮,每一朵睡蓮都是用薄如蟬翼的絹制成。

天絲錦比絲綢還有柔滑,在夜晚還會散發出瑩瑩之光,價值連城,一年也就只産幾匹,那麽奢華珍貴。無數達官貴人想要得到一匹也要費勁心思的,所以姜黎也只是聽說過而未曾見過。

那人就這樣不動神色的将這麽名貴的東西送來,到底有何居心?

第二個錦盒中是一支八寶琉璃彩對蝶釵,珠釵是女子的最愛,更何況還是如此光鮮亮麗的琉璃彩呢,姜黎看一眼就知道這也是難能可貴的寶物,比天山雪蓮還要難求。

真不知此人是何人做到的?

厲害得讓人想親眼見一面。

姜黎一邊想着一邊打開了第三個錦盒,裏面只有一方疊得整齊的錦帕,帕上繡着一對雪蓮花,看其針法就知道是出自刺繡第一名家雲逐之手。

姜黎掩飾眼中的驚訝,雙手顫抖不已。

每一樣都是珍寶,這不僅僅是靠權力就可以得到的,如今只是送給一個不認識的女子,莫非他對姜玺有意?

這不可能……

姜黎的眼轉向了最後一個錦盒,心中大為疑惑。

那裏還會有什麽樣驚心動魄的謎要解開呢?

不過顯然是姜黎被之前的禮物吓到了,最後一個錦盒裏只是放着一卷普通的卷軸。姜黎松了一口氣,将畫卷打開,美麗的眼眸驚呆住!

“怎麽了?”宋詹見姜黎好半天都沒說話,回頭瞧見她一直盯着畫卷,頗為疑惑,不禁問道。

“王爺你看。”姜黎将畫卷遞給了宋詹。

宋詹接過一看,臉色微沉。

畫中只是一個待嫁的少女,身上穿着紅色的喜服,但面容與姜玺是一模一樣。姜玺的容貌本就不亞于王都三絕,畫中的姜玺更是有一股神秘的美感,讓人忍不住心動。

見過一面就能将姜玺如此傳神的畫出來,那人一定是畫技超群。

姜玺會心動嗎?

宋詹的眼掃過畫卷的落款——修之印。

他不是不知道,這私印的主人是誰,只是想不明白,原本應在千裏之外的他沒有萬不得已的理由是絕對不會進京,更不會為了一個女子貿貿然暴露自己的身份。

他是真的對姜玺勢在必得,還是想通過這幅畫來提醒自己的立場?

此時此刻,那三個字似一團火焰,燒灼着他幽深的眼眸。

宋詹将畫卷好,對姜黎道,“黎兒,你這個妹妹的婚事,怕是要再經歷波折一番了。”

姜黎一愣,想起畫中的姜玺,大約知道是怎麽一回事,便道:“她性情高傲,斷不會任由我們來主宰她的命運。若是不能安然嫁給周乾華,黎兒也希望王爺多為玺兒想想,不要被有心人牽制。”

宋詹點頭,“我會盡快安排好的,不讓任何人有機可趁,更不會讓玺兒被卷入。”

姜黎嫣然一笑,“多謝王爺。”

不是冤家不聚頭

姜玺跟着丫鬟走進會客的前廳,首先入眼的就是一個身穿華服的美婦坐在主人席上,盤着貴婦髻,髻上插着五彩孔雀玉搔頭,白皙光滑的手指輕輕摩挲着案幾上的茶杯,豔麗的丹蔻塗在指甲上,吸引人眼球。

波光潋滟的眸子猶如明月,一直對着坐在她右下方的一名女子身上,不知聽到了什麽,唇角突然含笑,似是對那名女子頗為贊賞和喜愛。

姜玺的目光又轉向了那名女子身上。

梳着雙平髻,髻邊佩戴着紅瑪瑙璎珞,耳朵上也挂着一對白玉蘭花嵌紅瑪瑙耳墜,身上僅着一件花色複雜的芙蓉色繡枝堆花襦裙,裙角,袖口,領口,就連腳上的繡花鞋尖也綴滿了渾圓的寶石。

姜玺嘴角微僵。

雖說愛美是女子的天性,但這也太過了吧,渾身上下不知有多少顆上好的珍品。

不過本人長得嬌俏可人,一點也不讓人覺得豔俗,可見她身上所散發的氣質遠遠蓋過了這些過于庸俗的裝扮。

雖然比不過王都三絕,但也是別具一番風格。

想必身份也是不簡單的吧。

姜玺進去之後,立即恭敬的彎身行禮:“民女姜玺見過芳華郡主。”

芳華郡主稍稍看了她一眼,輕聲細語:“免禮,先坐下吧。”

“謝郡主。”

姜玺緩慢走向座位的時候,背後有一道明晃晃的視線緊緊跟随着她,姜玺暗自皺了皺眉。

看我做什麽,你以為我想來攪這趟渾水嗎?

韓月紗也暗自蹙眉,這是什麽人啊,穿得如此寒酸?郡主怎麽會認識她,并還親自接見了她?

今日姜玺是來向郡主賠不是的,所以也就沒有過分的打扮自己。秀發随意的挽了個髻,插上一兩支成色尚算上等的發釵,身上也只穿了一件逶迤白梅千水裙,臂上挽拖着許丈長的煙羅紫輕绡,就連繡鞋她也只是選了繡有幾朵粉色茉莉的鞋子。

她不想出衆,更不想引起郡主或是其他人的側目。

這般打扮她已考慮了很多,既不能丢吳王的面子,也不能讓其他人瞧不起。如今一個毫不相識的人居然對她所謂的“盛裝”嗤之以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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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婚之夜,她被五花大綁丢上他的床。“女人,你敢嫁給別的男人!”他如狼似虎把她吃得渣都不剩。“原來強睡我的人是你!人間禽獸!”她咬牙切齒扶着牆從床上爬起來。她是來自現代的記憶之王,重生歸來,向所有欠她的人讨還血債。可這只妖孽之王,她明明沒見過他,卻像欠了他一輩子,夜夜被迫償還……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大宋将門

大宋将門

沒有楊柳岸曉風殘月,沒有把酒問青天,沒有清明上河圖……
一個倒黴的寫手,猛然發現,自己好像來到了假的大宋……家道中落,人情薄如紙。外有大遼雄兵,內有無數豬隊友,滔滔黃河,老天爺也來添亂……
再多的困難,也不過一只只紙老虎,遇到困難,鐵棒橫掃,困難加大,鐵棒加粗!
赫赫将門,終有再興之時!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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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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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