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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偷腥的貓咪。”

姜玺剛想再說,就聽見外面的元吉喊道,“兩位姑娘,咱們到了,請下車吧。”

元吉立即将姜玺與原夢汐帶進了夜鳴修的房間,姜玺一進門,就聞到了刺鼻的血腥味,習慣性的皺起了眉頭,心中直打鼓。

已經有好幾天沒有見到他了,不知那種風華絕代的容顏是否因為受傷而變得蒼白憔悴呢?

聽見外面有動靜,夜鳴修便道:“誰?”聲音虛弱的幾不可聞,令姜玺心中一揪,這樣想着腳步不由得一頓。

而原夢汐本就心急,此時已搶先一步進了房間,看着床榻上的男子因病而發白的俊臉,心中的擔憂之情表露無遺。

“夜公子,你怎麽樣了?”

夜鳴修看見不是姜玺,頓感失望,扯出一絲苦笑,“原小姐怎麽來了?”話剛落就瞧見姜玺走了進來,頓時一喜,“玺兒,你肯來了?”

“我是來看病的,不是來見你的。”姜玺坐在床邊,故作輕松道,“你還有力氣等我,想必你沒什麽大礙。”

“昨夜我遭人暗殺,雖然都被我解決了,但我還是看輕了他們……”

“暗殺?誰會殺你啊?”原夢汐驚叫道。

姜玺心中也是一驚,朝廷的事本來就暗濤洶湧,但姜玺還是沒有料到,居然會有人堂而皇之的暗殺逍遙侯。

看來事态很嚴重!

不過看夜鳴修的态度,似乎早就料到了這次的暗殺事件,看到他胸有成竹的模樣,姜玺的那點驚吓也随之消失了。

“我已經知道是誰派的殺手了。”

“先別管是誰要殺你了,你快點躺下,讓我好好把脈。”姜玺将他推倒在床上,掄起他的一截衣袖,替他把脈。

“怎麽樣?”見姜玺好久都沒做聲,原夢汐緊張的問道。

姜玺收回手,給她一個放心的微笑,方道;“雖然中了毒,但好歹不是什麽罕見的劇毒,我這裏有師父調配好的解毒丹,吃一粒再休息幾日就沒事了。”

說着就從袖袋裏掏出了一個小小的梅花白瓷瓶,從裏面倒出一粒放在了夜鳴修的手心裏,囑咐道,“這幾日你就不要下床了,亂動的話會使毒性四處蔓延。最好每天多喝水,排出體內多餘的毒,吃食的話,也不要選那些油膩膩的東西,魚肉和雞蛋可以多吃點。還有,吃了我這個解毒丹,最好這幾日不要再吃其他的藥了,我怕會有不良的效果。”

“你說的太多,我記不全,不如你就留下來照顧我幾日可好?”夜鳴修抓住了她的手,親昵道。

“這些小事你記不全也沒關系,我囑咐元吉就好了。”姜玺裝作不明白他的話,故意說道。

“你還在因為二皇子替我向吳王求親的事生氣嗎?”

說到這事姜玺就來氣,要不是因為他讓二皇子來提親,吳王怎麽會将她許給周乾華呢?

見姜玺半天不說話,夜鳴修急道:“真的在生氣?我都已經向你坦白了,此事只是二皇子一意孤行,我真的不知情。”

原夢汐站在一旁靜靜的看着夜鳴修,一臉的驚訝,雙手雙腳微顫,心中如大山壓頂,感到前所未有的絕望。這樣的夜鳴修她沒有見過,相識那麽長時間,也沒見到他對哪位姑娘的語氣溫柔似水,态度是那麽的平和親昵。

姜玺立即起身,冷漠的看着他:“夜公子,時候也不早了,姜玺不便留在府中,告辭。”

原夢汐也不便多留,也跟着姜玺走了出去。臨到門口了,還有點不放心的回頭看了一眼,卻見夜鳴修的眼底暴露出一絲戾色,心中生懼,匆匆的走了。

永蜀王世子

離開侯府別院,原夢汐便與姜玺分道揚镳了。姜玺見天色尚早,就去了伊月樓。上次樹楹就偷偷告訴了姜玺,有個小側門離她的隴水居最近,客人也很少經過那裏,不容易被人發現,最是安全。

姜玺剛從小側門溜了進去,走過青石板路,幾經曲折,終于進了長廊,長廊兩側開着迷疊香,紫色的小花開了一溜,分外迷人。

姜玺記得這迷疊香有增強記憶和美顏護膚的作用,便摘了幾朵,用絹巾包着,塞入了懷中。

姜玺正要舉步離開去找樹楹,不想剛一轉身就被一個渾身酒氣的男子抱了個滿懷,更是聽見了男子嘴中的碎碎念,“伊月樓裏果然都是美人兒,我原以為樹楹姑娘已經美若天仙了,美人你倒是比得過她了。”

姜玺怒極,暗使內力将人震開,那人踉跄幾步,撞到了欄杆,一下子朝後仰去,跌進了迷疊香的花叢裏,更有迷疊香落入了他的懷中。

“你這渾人,再對我無禮,我就直接殺了你,讓你再沒命來這伊月樓風流。”姜玺說完就怒氣沖沖的走了。

男子呆坐在地上,看着姜玺憤怒的背影,一副傻愣愣的模樣,眼眸清澈,轉而盯着懷中的花一言不發,全然不似剛才那般的色迷心竅的模樣。

“爺,你沒事吧,怎麽坐在這裏了?”有個清秀的丫頭過來扶他,拂去他身上的泥塵和落花,“二殿下見你許久不見,怕你出了什麽事,特地讓奴婢來找你。”

“爺剛才見到了一個非常彪悍的美人,你知道是誰嗎?”符南詞回憶起剛才的身影,身材嬌小,衣着素淨,氣質不俗,身上還有一股子奇特的香味,倒不像是風塵女子會用的香料。

“奴婢不知。”丫頭膽小的低下頭去,不敢多說什麽。

“那回去吧。”符南詞有點失望的道。

符南詞剛要推門進去,就聽見裏面一個富有磁性的聲音響起,“你們說,符南詞那小子究竟跑去哪裏了?該不會是遇到了美人,就忘了我們這些人來了吧?”

這話一落,立即就有人附合道:“這伊月樓裏,本來就到處都是美人兒,那小子又是個風流倜傥招姑娘們喜歡的人物,不流連忘返才怪呢?”

“誰讓你們都是臭男人,沒有她們可愛呢。”符南詞一邊推門進去一邊放聲笑道,毫無顧忌的調侃他們。

屋內坐着三個男人,宋玉冕,汪俊,程玉笙。汪俊與程玉笙皆為重臣之子,常與宋玉冕往來。

宋玉冕擡眼笑笑:“哦?不知我們玉樹臨風的世子爺遇到了哪位姑娘啊?”

“肯定是樹楹姑娘吧,伊月樓裏就屬樹楹最厲害了,誰都會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的。”程玉笙揶揄道。

“最近樹楹姑娘身體不适,任何人都不曾見過,你小子是不是偷偷溜去了,快點從實招來啊。”汪俊也不肯放過他,纏着他問道。

符南詞苦着臉委屈道,“那你們可就冤枉我了,我雖然也迫切的希望見到那位樹楹姑娘,但是剛剛的确是沒有見過她,倒是碰見了一個非常兇悍的丫頭,只是抱了她一下就惱我了,還把我推倒了。”

“我倒是想看看會是誰那麽沒長眼,居然對我們人稱風流才子的世子爺符南詞這麽粗魯?”宋玉冕一手執杯,聽聞符南詞的話,倒是一笑。

“呵呵,世子爺也帶我們去瞧瞧,看看那女子究竟還是不是女人。”汪俊也道。

“肯定是女人,身上很香呢。”符南詞一邊回憶着一邊似有所頓悟道。

“不過一個青樓女子就能叫你失魂落魄,要是見到了王都三絕,豈不是就一命嗚呼了,哈哈哈……”程玉笙搖搖頭,一副‘你真沒見識’的同情眼神看着他。

“哈哈……就是就是,要說姿色,還是原小姐獨領風騷啊。”只要一想起原夢汐,汪俊就忍不住遐想起來。

“不是有個第四絕的人物嗎?我一進王都就聽說了這位姜玺姑娘,她長得如何?”符南詞好奇問道。

宋玉冕倏地眼睛一眯,留出一條狹隘的縫,那裏閃爍着複雜難解的光。片刻之後又恢複原樣,朗聲笑道:“她就算了,不過是個黃毛丫頭,一副初生牛犢不怕虎的模樣,也就逍遙侯看得上眼。”

一聽到宋玉冕這麽說,程玉笙立即道:“殿下說的是,一個姜玺哪裏比得過原夢汐了,逍遙侯也是一時癡迷而已,說不定一回頭啊就覺得原小姐美若天仙,眼巴巴的娶回去了。”

汪俊也道:“就算那姜玺嫁給周乾華也未必能夠起得到作用,一個小小的禦使又哪裏比得過堂堂的逍遙侯,吳王的算盤打得有點摸不着頭腦啊。”

符南詞聽了半晌,一針見血地答道:“陛下信任的可不就是那個小小的禦使嘛。”

宋玉冕點頭道:“南詞說的一點都沒錯,周乾華的祖父周光顯曾經是先祖爺的得力能臣,朝中有不少人都是周氏一族培養出來的,他的大伯父周齊雖然已經不在朝中任職,但也是富甲一方,可抵半個墜啊,

“殿下說的是。”

“殿下。”汪俊鄭重其事地道,“若是姜玺并非完璧,周乾華與吳王的關系定是要鬧僵的,這親結不成,盟約自然也不攻而破了。”

“這……”

“若是姜玺成為逍遙侯的人,一來吳王與周乾華結不成盟約,二來逍遙侯也必定感謝殿下的成人之美,殿下你看……”汪俊繼續出聲道,臉上泛起一抹邪惡的笑意。

“若是此計不通,殿下可是生生失去逍遙侯的相助了,南詞還請殿下再三斟酌。”符南詞略顯不滿,冷冷請求道。

“我還不需要靠這種龌龊的法子來贏得勝利,汪俊你以後也不要再亂出主意了。”宋玉冕自然也看出了符南詞的不悅,當下拉下臉對着汪俊道。

“是。”汪俊看了眼符南詞,最後低下頭去,小聲應道。

一大早周乾華就派了馬車等候在王府的門口,姜玺上車之後,與南宮澈相視一眼,南宮澈難得的沒有譏諷姜玺,只是将頭瞥向了一邊,犟道:“那一日的帳我會記住的,別妄想我會原諒你。”

姜玺立即看向周乾華,挑了挑眉,似是在說,“看,我沒說錯吧,他就是個小氣又沒肚量的男人。”

周乾華無語的笑笑。

南宮澈只是有點孩子氣而已。

南宮澈突然擠到周乾華的身邊坐下,将兩人吓了一跳。

“喂,你們倆當我是死人嗎?”眉來眼去的,看着真礙眼。

姜玺不滿的瞥眼他,“你可以當我不存在。”

“你……”

馬車停在了太傅府門口,南宮澈最先跳下了馬車,随後是周乾華,周乾華一下車,轉身就去扶姜玺下車。

南宮澈走到了門口,見他們磨磨蹭蹭的,不耐煩的催促道,“姜玺,你能不能快點啊?女人就是麻煩……”

“你娘,你姐姐,你未來的夫人,未來的女兒,可都是女人,就連你這個男人,都是從女人肚子裏出來的。嫌女人麻煩,你是想被全天下的女人每人一口水淹死嗎?”

前來領路的家仆以及看守門口的侍衛聞言皆是一笑。周乾華只能搖搖頭,這兩人永遠都是一見面就吵架,看來得盡快習慣才好。

“哼。”南宮澈不再言語,率先跟着領路人進了府內。

沈太傅不在府中,姜玺三人拜見了沈老夫人之後就去見了南宮霞。一路走來,姜玺驚奇的發現,在府中工作的奴仆們都沒有白發,正常的很,而沈家的人,如傳聞的一樣,無論是誰,都是一頭的白發。

“你來追我啊,追我啊,哈哈……哈哈……”姜玺聽見歡快的笑聲,好奇的走過去,看見在假山周圍跑來跑去的小女孩,正是昨日在大街上看到的那位小女孩。

頭上包着一張漂亮的頭巾,藏住了大半的白發,只露出少許,小臉蛋顯得稍白,一看就身體虛弱。

姜玺蹙眉,這麽小就要承受詛咒的迫害嗎?連頭發也不能露出來,不能梳髻,不能戴珠花,也不能輕易的出去玩。

“她叫做沈佳,是我姐姐的女兒,今年只有三歲。”南宮澈一解釋完就在想,我幹嘛要多管閑事啊?

那位叫做沈佳的小孩聽到有人叫她的名字,立即朝這邊看過來,一看見南宮澈的臉,便興奮的跑過來;“舅舅,舅舅,你終于來看佳兒了。”

南宮澈抱起沈佳轉了一圈,笑道:“佳兒最近是不是長胖了,舅舅差點就抱不動了呢。”

“那佳兒少吃點,不會讓舅舅累着的。”沈佳的懂事令姜玺心中一痛。

姜玺上前,握住了沈佳的小手,仔細的把脈。沈佳看着眼前的她,小眼睛忽閃忽閃的,奶聲奶氣的道,“姐姐,好漂亮,好香。”

南宮澈怪裏怪氣道:“佳兒可不要被她漂亮的外表欺騙了,她呀,一肚子的壞水。”

“南宮澈,你不要誤導小孩子。沈佳是個乖孩子,才不會聽你一派胡言呢。”姜玺收回手,沉聲道。

沈佳靜靜的看着這兩個人又在鬥嘴,最後将視線落在了周乾華的身上,伸出雙手道,“周叔叔抱抱。”

“好。”周乾華接過沈佳的時候,沈佳身上的一塊玉玦掉在了地上。

姜玺彎腰撿了起來。這是質地上乘的玉,玉中透出些許的黑絲,玉玦上刻着一個沈字,四周是一些複雜的花紋,更為奇特的是,玉玦散發出一絲不同尋常的香味。

“這是什麽?”

“凡是沈家的人都會随身佩戴這種玉玦,怎麽了?”

聽見南宮澈的解釋,姜玺眉頭皺的更緊了,“我想,我需要先去看看南宮小姐。”

這玉玦透着一股詭異,但又不知這股怪異的感覺是從何而來,唯有近一步了解沈家這個詛咒才能想辦法解決了。

姜玺終于在一間充滿花香的房間裏見到了南宮霞。南宮霞,和姜玺心中猜測的完全不一樣,着一身胭脂色粉白櫻花錦緞,肩上搭着金絲雪紗披肩,雍容大方,溫柔知禮。一頭白發挽成髻,別上珠釵,有着別樣的美麗。

姜玺一時看呆了去。

雖然也是一名身份尊貴的千金小姐,但是身上所散發的氣質遠遠超過那位原夢汐,只能說,不愧是芳華郡主的女兒。

“娘,舅舅和周叔叔一起來了,還帶了一個和娘一樣好看的姐姐。”沈佳快步奔到南宮霞的身邊,撒嬌道。

南宮霞擡頭看向了周乾華、南宮澈幾人,笑道,“澈,阿華,你們來了啊。”目光轉到姜玺的身上,“這位姑娘是?”

南宮澈介紹道:“她是吳王妃的妹妹,叫做姜玺。”

他們能夠将一個陌生的女子帶到她的面前,只怕是和他們的關系非同一般,于是,南宮霞的目光帶了一絲好奇,“卻不知她是你們倆中誰的心上人?”

南宮霞話音一落,姜玺愣住,哪裏知道南宮霞是個爽直豪放的女子,說話直來直去,姜玺領悟過來的時候早已雙頰通紅。

南宮澈立即跳起腳來:“姐姐,你是不知道她有多可惡,我哪裏會喜歡這般野蠻的女子啊。”

南宮霞的目光便落在了周乾華的身上,目光定住,明豔的臉上一直露着欣慰的笑。周乾華也對着她笑,目光柔和得似要滴出水來。

姜玺注意到兩人的神色,他們分明有着什麽故事的,只是弄到如今這個地步,卻不知那個時候究竟發生了什麽。

“你不要亂猜了,她是神醫華奕的徒弟,我如今帶她來,是想有什麽辦法可以解決這白發詛咒。”說完這句話,便将目光轉移到了姜玺身上,看到姜玺一副似有所頓悟的神情,不免眉頭一皺。

南宮霞立即疑惑的看向姜玺,對她微笑:“姜姑娘頭次來太傅府,霞失禮了,這就讓人準備茶點。”說完就吩咐丫頭去準備了。

“霞姐姐無需多禮的,姜玺昨日在羽衣樓無意中瞧見了霞姐姐與沈佳,對這白發詛咒甚感興趣,所以就眼巴巴的拜托周大人與南宮少爺帶我過來了,冒昧打擾,姜玺才過意不去呢。”

周乾華暗自蹙眉,周大人?為什麽她還是表現得如此疏離和冷淡?

“姜姑娘真能解除這個詛咒嗎?”南宮霞感興趣問道。她倒是對這白發詛咒無所謂,只是佳兒還小,如何能讓她因為這白發詛咒而毀了這一世?若是有人能夠解除了這個詛咒,那是再好不過了。

南宮澈也是又驚又跳,抓住姜玺的手放在了胸前,道:“姜玺,你能夠救我姐姐?”

姜玺被他失禮的舉動弄得一愣,又羞又惱的推開他,瞪向他:“你叫聲姑奶奶聽聽,說不定我就真有法子救你姐姐了。”

姜玺只是開了個玩笑,南宮澈卻信以為真,大叫了一聲,“姑奶奶,你大人有大量,你要是救了我姐姐,我做牛做馬的也要報答你啊。”

“我若是救了你姐姐,無論我提出什麽條件,你都肯答應是嗎?”姜玺挑眉,腦中生出一計。

“當然,任你處置還不成嗎?”

“那好,你就給我好好記住了,這句承諾可是有周大人和霞姐姐作證的,你逃也逃不掉的。”姜玺說完就把臉對向了南宮霞,認真道,“霞姐姐,我醫術不精,不知道能不能解開這個白發詛咒,但是為了南宮少爺的那句承諾,我還是得竭盡全力的。還請霞姐姐讓我好好把把脈,再好好研究一下才能想出對策。”

就算自己解不出來,不是還有華奕和她那位正往王都趕的師兄蘇丞嗎?

“好。”南宮霞應下之後,同時也吩咐丫頭們将沈佳帶出去玩了。

病公子

姜玺靜靜的把脈,澄澈的眼睛似是蒙上了一層紗,掩去了往日裏的風采,好看的黛眉皺得更緊了,半晌不語。

屋內的檀香冉冉升起,四周都萦繞在這絲絲縷縷的幽香之中。南宮澈與周乾華坐在姜玺與南宮霞的對面,一個安安靜靜的喝茶,淡定得很。

而另一個就坐不住了,一雙眼睛死死的盯着姜玺,不放過她臉上任何一個細微的表情,看到姜玺皺眉,立時站起來緊張道,“怎麽樣?很難醫治嗎?”

姜玺收回手,清眸轉過來瞪向南宮澈,“看病需要安靜,你這麽叽叽喳喳的,會影響我的情緒,也會影響我看診的結果。”

南宮澈頓時如霜打的茄子,坐回去道,“好好好,我不說話了就是。”

姜玺将目光移到周乾華的身上,心中閃過一絲不解。明明他也很擔心南宮霞,為什麽此刻表現得如此不在乎?

姜玺再度低下頭,一邊從袖中掏出了一卷布包一邊對南宮霞道,“霞姐姐,我跟在師父身邊也有十年了,見過不少的疑難雜症,卻不曾聽聞過詛咒一事,現下我用銀針刺你的穴道,會有一點疼,你要忍一下。”

說話的同時,利索的打開布包,露出了裏面大小不一的銀針,姜玺的神色變得極其認真極其小心,抽出第三根銀針。

南宮澈看着她手中的那根銀針,想起那次被她戲弄的事,頓時渾身毛骨悚然,用胳膊肘撞了一下身邊的周乾華,小聲道,“我說,這麽恐怖的女人,你真打算要啊?你就不怕哪一天她用那針直接紮向你嗎?”

周乾華擡起頭,注視着神情專注的姜玺。如雪膩滑的小臉染着淡淡的粉色,好似春天吐蕊剝絲的桃花,粉嫩粉嫩的,柳眉含黛,随着她的動作而微微顫抖,牽動着他恍惚的心。

“我要。”如此古靈精怪如此聰明伶俐的女子,叫他如何不想娶她。

“你真是鬼迷心竅了,她究竟有哪裏值得你如此深情厚意的?”

“哇……”南宮霞突然嘔出一灘黑血出來,南宮澈與周乾華均是一驚。

姜玺從容的拔下銀針,收回布包中,對三人道,“你們也看到了,白發詛咒根本不存在,這沈家的人都是中了劇毒了,才會少年白發,身虛體弱。”

“中毒?”三人大驚,簡直不敢置信。

“怎麽會中毒呢?就算與沈家有什麽深仇大怨的,也不該對一個三歲的稚兒下毒手吧?”南宮霞被姜玺的話炸得體無完膚,想到沈佳一頭的白發竟是中毒所致,難以抑制的淚順着臉頰落下來。

“姐姐莫要傷心了。”南宮澈立即上前扶住了南宮霞,“既然姜玺已經證實了不是詛咒而是中毒,那我就絕對會将這個罪魁禍首揪出來,繩之以法的。”

“目前最重要的不是追究是誰下的毒,而是有沒有辦法解毒才是。”周乾華提醒南宮澈道。

南宮澈立即将求救的目光轉向姜玺,姜玺嘆息一聲,“我尚未出師,一時也找不到這毒的根源,無法對症下藥,這也是我不敢大肆宣揚的原因。”

“你救不了,不代表華神醫救不了是不是,我即刻快馬加鞭趕去襄城,将神醫請來為我姐姐救治。”南宮澈急道。

姜玺搖搖頭,“師父不在無情谷,我也不知他去了哪裏。不過也不是沒有辦法,我有位師兄的醫術已經超過了師父,現今他正往王都這邊趕,相信不過三日他就到了,我會請他過來瞧瞧的。”

見他們一臉的疑惑,姜玺再度解釋道,“他名喚蘇丞,江湖人稱璇玑公子。”

璇玑公子!

南宮澈大喜過望,他不是沒有聽過他的名號,對他也甚為佩服,卻沒有想到這位神龍見首不見尾的璇玑公子竟是姜玺的同宗師兄。

“你真能找到璇玑公子?”

“嗯,師兄他對我很好的,前幾日我已飛鷹傳書給他了。”

姜玺等人要回去的時候,沈佳瞥見南宮澈的身影,立即飛奔過來,拉着南宮澈的手嚷嚷:“舅舅現在就要回去了嗎?”

“嗯,佳兒乖,舅舅過幾日再來看你好不好?”南宮澈蹲下身子,寵溺地捏了一下沈佳的鼻子。

“好,舅舅說話算話,佳兒送舅舅出門。”

“佳兒真乖。”南宮澈牽着沈佳的手走在前面,周乾華故意慢了一步,與姜玺并肩而走。

“我有一事要拜托你。”姜玺突然對他道。

“什麽事?”

“不知道是不是我太敏感了,我總覺得那塊玉玦有點奇怪,但是又不知道哪裏奇怪,所以我想麻煩你,可不可以幫我拿到那塊玉玦,我想研究一下。”

“為什麽找我?”畢竟南宮霞是南宮澈的姐姐,由南宮澈去要的話遠比他要輕松的多。

“你只說你幫不幫就好了。”姜玺不想與他多言,冷冷道。

這時冷時熱的态度真是讓人又愛又恨。

周乾華無奈道,“我盡力一試。”

他們幾人走過九曲長廊,姜玺随意的一瞥,竟因為這一眼而移不開眼睛。

長廊外的一個角落裏,一個欣長的身形坐在瓷凳上,悠閑的品着香茶。身上穿着一襲黑色的長袍,袍子的袖口只繡着幾只振翅欲飛的銀白色蝴蝶。

一般男子的衣服不是富麗堂皇的龍虎蛇紋,就是明志的梅蘭竹菊紋,甚少有人會穿繡有蝴蝶的袍子,因為會顯得娘娘腔,沒有男子氣概。

叫人驚訝的是,他不單穿着好看的不得了,更是讓人覺得有種蝴蝶仿佛與他同在的錯覺。

周乾華見姜玺止步,順着她的目光瞧了過去,解釋道,“那位是沈太傅的二公子沈侯息,他一生下就帶着胎病,所以很少出門,別說是外人,就算是府中的下人也很少見得到他的,沒想到他今日竟出門來吹風了。”

難怪了。姜玺挑眉。

沈侯息常年卧榻,甚少出門見太陽,所以裸露在外面的肌膚竟比姜玺的還要白上幾分。現在又被下人們扶到了庭院裏吹吹風,柔和的風吹拂着柔軟如瀑布的銀發,銀發有幾根劃過了他的臉頰,越發襯得他的臉柔和的近乎透明。

姜玺見過的病人數不勝數,像他這般對自己的身體毫不在乎的倒是少見,心中生出一絲憐憫,情不自禁的上前幾步與他打招呼。

姜玺直接坐在了沈侯息的面前,無辜而明亮的眼睛忽閃忽閃的盯着他。

離他這麽近,也看清了他的容貌。劍眉不若常人一般濃密,帶了點淡淡的黃,越發襯得他的臉白皙近透明,星眸深邃,此時此刻正倒映出眼前的姜玺,那裏還有隐隐的錯愕和奇怪,姜玺滿不在乎他對她有什麽想法,繼續看下去。

鼻似刀刻般分明又筆挺,鼻翼分泌出細密的汗,許是坐在這裏曬了太陽的緣故。那唇又薄又性感,散發着柔和的淡粉色,意識到姜玺的舉動,不由得勾起了一絲淺淺的弧度,似笑非笑的感覺更是蠱惑人心。

姜玺不由腹語:這人真是個妖孽啊。

若是有一頭黑發倒能顯出他的一些人氣來,可是他偏偏有着一頭華麗的銀發,更是讓他有幾分超脫世俗的感覺。

姜玺脫口道:“你真漂亮。”

沈侯息一愣,臉上的笑意更甚,回她道,“姑娘也是個佳人。”

聽他一言,姜玺頓時醒悟過來,想到自己剛剛的舉動,頓時滿臉緋紅,羞得她想直接找個地洞鑽進去。

“姜玺。”周乾華站在廊內看得一清二楚,心中泛起了濃濃的醋意和嫉妒,不由得大喊一聲。

姜玺壓根沒有多餘的心思去瞧周乾華,一心撲在了沈侯息的身上。

沈侯息對她倒是有幾分感興趣,他見到的女人不多,但也是知道一般的女人是什麽樣的,而她跳脫如兔,舉止大膽,看着他的神情極其的可愛。

餘光瞥到了周乾華,自是明白那個男人眼中閃爍的意思是什麽,看着姜玺,忽而柔聲道“你叫姜玺?什麽字?”

“玉玺的玺。”怕自己再作出什麽動作,姜玺只好老老實實的坐下來,老老實實的回答沈侯息的話。

“好名字啊。”沈侯息倒了一杯茶,遞到姜玺的面前,又端起了自己的茶,看向她,“僅以一杯茶來慶祝姜姑娘與候息的相遇之緣。”

姜玺點頭,端起了那杯茶,兩杯相碰發出清脆的響聲,喝完茶,沈侯息還未放下茶盅,她便莞爾一笑,“沈公子,喝了這杯茶,權當你認了我做朋友了,可不許反悔啊。”

“君子一言,驷馬難追。”

“我今日還有事,就不與你多說了,改日我定投上拜帖。”姜玺見周乾華沉下臉,立即起身道。今天能夠見到南宮霞,也是托了他的福,還是不要惹怒了他才好。

“好,我等你。”看着姜玺的臉投下了一絲動容的神情。

姜玺告辭之後走到了周乾華的身邊,剛想說上一兩句讨好的話,卻見他扭着頭一直往前走,不肯理她,姜玺摸摸鼻子,讪讪地笑了兩下,急急的追了上去。

早已在門口等候的南宮澈看着周乾華一臉怒容,正奇怪時又見姜玺小跑着過來了,忙拉住她,問道:“你快告訴我,是不是你又惹了他?”

姜玺因着南宮澈的話哭笑不得,“我躲他還來不及,哪裏有這會子功夫去惹惱他啊,不知道他生的哪門子氣呢。”

“阿華他……”南宮澈欲再問些事,就聽見馬車內的周乾華大喝了一聲,“南宮澈,你再磨蹭不走,我就把你丢在這裏了。”

“我極少見他生這麽大的氣,你快去哄哄他。”說完就推着姜玺上馬車。

如今騎虎難下,姜玺還得靠着他們将她送回王府去,免不了要與周乾華共處,于是也不推拒,撩開了簾子坐進去。

姜玺剛坐定,對面的周乾華就射過來又毒又冷的眼神,似是要将她剝皮拆骨了方解恨一般,姜玺渾身一顫,心虛的低下頭。

她不過是與沈侯息結交了朋友,多說了幾句話而已,他幹嘛發那麽大的脾氣?

說起沈侯息,姜玺不免又是面露傷感之色。沈侯息給她的感覺不同于任何人,他的存在微乎其微,卻又美到極致,那涼薄的面孔帶着無盡的寂寞和絕望,一個輕飄飄的沒有絲毫感情的眼神也能叫你窒息,這樣矛盾的人叫她柔軟的心生出一份憐惜,想伸手抱住他,給他幾許的溫暖。

瞧見幾許微痛的表情,周乾華捏緊了拳頭,壓制住心中暴怒的情緒,譏諷道:“你喜歡他?”

馬車外的南宮澈聽到周乾華的冷語,不由得一愣,姜玺喜歡上誰了?周乾華難道是因為吃醋了所以才……

啊?姜玺詫異地擡頭,那不知所謂的眼神,如同迷失方向的小鹿。

周乾華見她沒有這個想法,也沒有絲毫的羞怯,知道她對沈侯息的喜歡不是男女之情後,臉上的冰冷表情終于緩和了一些。

“南宮澈,你還上不上來?”

“來了來了。”南宮澈立即上車,見周乾華不再是冷若冰霜,當即笑着道,“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周乾華立即瞪過去,南宮澈像只乖巧的兔子老老實實的坐下來,姜玺見此,馬上不顧形象的笑起來。這兩個人,分明是一個像狐貍一個像兔子嘛,怎麽就成為朋友了呢?

“你笑什麽?”南宮澈不滿地問道。她這突兀的笑聲,怎麽看怎麽奇怪。

“沒什麽,沒什麽。”姜玺止住笑,回他道。

師兄

這日,姜玺與南宮澈、周乾華兩人坐在茶樓二樓靠窗的位子處,一個正百無聊賴地磕着瓜子,一個正慢悠悠地品着香茗,好似那香茗難能可貴一般,閉着眼睛慢慢享受着,最後一個憑欄眺望着街上穿梭的人群。

“我說那位小姐,這大街每天都是一個樣,有什麽好看的。那些人難道還能比我們兩個好看麽?”南宮澈閑着無聊,瓜子也磕的差不多了,見姜玺一直斜靠在欄杆那裏,看都沒看過他們一眼,為這莫名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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