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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師妹,看你樹楹叫的這麽親熱,關系一定非比尋常吧,什麽時候有空帶我去見見這位技絕美人啊?”
姜玺斜睨他一眼,趾高氣揚道:“你要看美人,直接對着鏡子看你自己不就得了,還看什麽王都三絕呢,真是浪費時間浪費體力啊。”
“小師妹這你就不懂了,這男子的陽剛之美與女子的陰柔之美是不一樣的。”
“是——麽?”姜玺看着他,做恍然大悟狀,“原來師兄你不是男子而是女子哦。”
蘇丞突然發現,和這個小師妹理論任何事都是沒有結果的,只會被她越攪越渾。
于是乎——
“停車!”蘇丞大喊一聲。
馬車停了,姜玺似是想到了他幹嘛,立即拽住他的衣袖,死死往車裏揪,“你個爛桃花,不要禍害我家樹楹。”
蘇丞回頭,對她微微一笑,輕輕扯回自己的衣袖,順便将姜玺抱入懷中:“小丫頭真不會說話,什麽叫禍害啊,公子我玉樹臨風品貌非凡,天上人間都難得遇上一個,那些懷春少女喜歡我是應該的,怎麽到你嘴裏就成禍害了呢?”
“狡辯。”
“小師妹,男歡女愛是很正常的,你不也是喜歡這個喜歡那個嘛,那個周乾華不錯呢,要不牡丹宴上皇帝賜婚的時候,我就不去橫插一腳,變成奪人所愛的惡人好了。”
提到賜婚,姜玺果然偃旗息鼓,撇着嘴楚楚可憐的看着蘇丞,那含着盈盈淚光的眸子似是在訴說,你忍心欺負我這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嗎?
蘇丞扶額,一把将姜玺推下車,自己也跟着跳了下去。姜玺站穩腳,才注意到停車的地方正好是伊月樓的大門。
這廂,蘇丞死拖帶拽的将姜玺拽進了伊月樓,那廂,沈府裏還是一片沉寂。
沈侯息歪倒在椅子上,風輕神淡的瞥了眼南宮澈,幽幽道:“厭男症,呵呵,真乃奇人也!”
南宮澈餘驚未消,坐在椅上發呆,根本沒聽見沈侯息的話,周乾華反倒是與沈侯息對視一眼,笑道:“的确是奇人,沈家百年來無人可解的白發詛咒,他一來就輕而易舉的解決了。”
“這的确是個值得慶幸的事,只是蘇丞公子喜怒無常,我等實在是難以招架,若不是有姜玺姑娘幫襯着,只怕他真的要出手了。”南宮霞也是若有所思的道。
沈光一直靜靜聽着,一語不發。
南宮霞又笑道:“現在想想,我倒是挺佩服姜玺姑娘的,明明看上去年紀不大,膽子倒是比天還大。”眼睛轉移到周乾華身上,“阿華,你可要好好珍惜了。”
“是。”一笑泯恩仇,一笑忘曾經。
沈侯息卻懶懶道:“就怕某人本事再大,也鎮不住那只兔子呢。”
周乾華的目光幽幽掃過來,笑意平靜,沈侯息還以為他會吃醋呢,到最後居然只有自己多管閑事,人家根本不懼這樣的威脅。
南宮霞疑惑地看一眼沈侯息,半晌又收回視線。
周乾華對沈光道:“太傅大人,乾華叨擾多時,也該告辭了。”說完就拉拉南宮澈道,“澈,我們該回去了。”
“……哦。”南宮澈反應遲鈍的回道。
隴水居琴聲幽幽,歌聲悠悠。蘇丞與姜玺轉眼間已經到了門口,姜玺只得無奈道:“樹楹,是我。”
房內的琴聲擱淺,歌聲戛然而止,只聽到輕緩的腳步聲和環佩叮叮聲慢慢靠近門口。
姜玺看一眼蘇丞,微皺了皺眉,小聲道:“不許你吓着樹楹。”
“知道了知道了。”
精致雕花的木門“吱呀”打開,那繡着石榴花的繡鞋,那雪白梨花裏裙,那水綠撒花蝴蝶裙,那紅繩編織的蝴蝶同心結,那包裹在白色腰帶下的盈盈柳腰,還有那飽滿富有彈性比身邊這位瘦猴子要大很多的隆起部位,以及膚若梨花的脖頸,真是如傳聞般,那般的令人神往……
蘇丞還想繼續膜拜這位王都衆位纨绔子弟眼中的女神,但見她已經撲到了姜玺的懷裏,揉捏着姜玺的臉頰,熱情的笑道:“玺兒玺兒,你總算來了。”
蘇丞一愣,看着眼前美貌的女子,與姜玺是不相上下,都是陽春白雪堆就的肌膚,秋水般柔軟細膩的瞳仁,淡如櫻霞的粉嫩薄唇,和瓜子般俏麗的下巴。
“發生什麽事了?”
“哦,是好事,就是有一位朋友,将這間伊月樓送給了我,我啊,現在不是花魁而是主人了。”
“樹楹你認識那麽多達官貴人,老早就可以為自己贖身了,你既願意留在伊月樓,八成是因為某些原因,如今又突然抛棄了青樓女子的身份,接管了這伊月樓,看來這位朋友在你心裏地位不輕啊。”
姜玺很感興趣的眨眨眼睛,好奇道。
“你接管了也好,那我帶朋友來逛逛也不用收錢了,挺好的啊。”姜玺笑嘻嘻的拍拍蘇丞的背,“這位是我朋友,名叫蘇丞,是個多情風流種子,聽聞樹楹你貌若天仙,特地從南疆跑來王都看上一眼。”
樹楹淡淡撇了撇蘇丞,對姜玺道:“既是玺兒你的朋友,我自然是盛情款待的,先進屋再說吧。”
一進屋,蘇丞就察覺到屋裏有人,也不管那人是誰,随着姜玺坐下,心中感嘆:唉……怎麽女人與女人差別就那麽大呢?要是他的小師妹是這位溫柔大方的樹楹姑娘而不是身邊這位狡黠如狐的姜玺,那就好了。
“師兄,你是不是在想,如果樹楹是你的師妹就好了,對不對?”
蘇丞聞言詫異地看着姜玺,才發覺她并沒有看他,而是笑意盈盈的對着茶杯垂首,頭冒冷汗,這丫頭心思缜密的令人心顫啊。
須臾,姜玺偏頭看他,眯起眼睛俏皮道:“看來師兄你心虛了啊。”
“……”蘇丞胸口又是一陣窒息,還有什麽人會比他的小師妹更加的詭谲多變?那位周乾華嗎?
“玺兒,有位故人很惦記你呢。”樹楹對姜玺道。
“誰啊?”姜玺好奇問道。故人?我的故人?連樹楹都認識的故人,難道是夏承忠?可是夏承忠不是從來不進青樓嗎,怎麽可能會認識樹楹?
“這才一天的時間,玺兒你怎麽就将我忘記了?”簾後走出來一位翩翩公子,赫然是病愈的夜鳴修。
他着一襲淡紫的勁裝,袖口領口皆繪以繁複卷草紋,貼身的勁裝顯現出他修長挺拔的身姿和令人羨慕和嫉妒的又細又直的長腿。
精雕細琢的發冠束着那柔順的長發,露出他左耳獨屬于他的黑玉耳環,含着攏盡天地之精華的笑,踏着華室滿地的華光淡彩,一眨眼,他便端坐于姜玺的身邊。
夜鳴修的眼中似是只有姜玺一般,輕輕将姜玺的手拉到了自己的胸口處,貼在他絲滑的衣料上,不輕不重地,一下一下地感受着他的心跳聲。
“聽說昨日你回去的路上有人打劫?”
姜玺被他大膽的舉動吓到,立即避嫌的抽回手,調整好自己的思緒才慢條斯理的回答他的話:“哦,沒事,小角色而已,不用在意。小侯爺你今天怎麽會在樹楹這裏?”
“我請樹楹姑娘幫個忙。”
“哦。”姜玺眉眼一跳,有什麽東西似乎要跳出來,終被她的意識壓制住,淡淡道。
夜鳴修也不心急,淡如煙塵般看着她,好似這樣靜靜看着已足夠。
姜玺與蘇丞走後,夜鳴修依然坐在那裏品茶,樹楹上前為他添茶,忽而說道:“小侯爺看起來一點都不擔心姜玺被別的男人所迷惑。”
“我會讓她明白,只要我才可以庇佑她。”
“那周乾華呢?”樹楹又問道。其他人自然不必放在眼裏,但是周乾華可非比尋常。
“順我者昌逆我者亡。”夜鳴修挑眉看向樹楹,“你想活,還是死?”
樹楹低笑起來,“屬下自然是貪戀這紅塵俗世……”
“昨日是何人襲擊玺兒?”
“三殿下的人,名為薛麟,此人是草莽出身,多年前被三殿下收為己用,成為暗衛首領。除之?”
夜鳴修擡手,冷冷道:“不急,得罪我的我會慢慢修理,現在不宜打草驚蛇,你只管好好做你的樹楹即可。”
英雄難過美人關
夜風伴着細密的雨斜斜的打落,發出清脆的嗒嗒聲,雨霧朦胧中慢慢現出一間屋子,極其普通的屋子,只門前的匾上龍飛鳳舞地寫着“風羞軒”。
風羞軒在這個無比寂寥無比空曠的雨夜裏顯得更加孤獨更加詭異。因為任誰也猜不到裏面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夜鳴修正慵懶的斜卧在軟軟的椅子上,手執一壺孔雀形狀的琉璃酒壺,高舉在空中,傾斜壺身,晶瑩的液體緩緩從孔雀的嘴裏流瀉而出,他半仰着頭,非常惬意的享受着美酒的滋味。
他露出滿意又充滿誘惑力的笑,手指摩挲着琉璃壺,輕聲低語:“這離醉香我最喜歡将它盛在琉璃壺裏,色澤清澈,晶瑩剔透,香味誘人,就像是她,一眼就足以傾盡我所有。”他的聲音似他手中的離醉香,聲音醇厚醉人。
坐在夜鳴修對面的男子一襲深藍儒衣,衣角皆繪有好看而奇異的花紋,如刀刻般深邃的臉龐嵌着星辰般璀璨的黑眸,鼻翼高聳入雲,膚質細膩,薄唇似染了淡淡的胭脂呈現出朦胧而誘人的粉色。
“她,可是指姜玺姑娘?”原律一臉好奇的看着他。
夜鳴修看向原律,失笑:“我還以為你會說你妹妹呢。”
原律搖搖頭,“你我相識也不少年了,我又怎麽會不知道你的心思呢,雖然我也替我妹妹感到惋惜,但是姜玺姑娘的确是個好女孩。”
“你見過她?”夜鳴修詫異的看着他,手中的酒壺不知不覺間放在了案幾上。
原律看他,失笑道:“有幸見過一次。”
“與你妹妹相比,感覺如何?”夜鳴修嘴角勾起意味不明的笑,生出幾分魅惑。
“聰慧,勇敢,活潑,可愛,也很放肆,與我妹妹非常不一樣,她難以捉摸的透。”原律回憶起那個嬌小的身影,不由笑道。
對飲一杯後,夜鳴修噙着一抹志在必得的笑,“律,你明白嗎,我第一次見她時,她正好被別人當做了新娘,我遠遠的看着,當時真的震驚了,似乎聽到怦然心動的聲音,她不僅美,還很聰明,臨危不亂,我救下她時她還與我開玩笑,我真是……對她折服了,這種與衆不同,不是這些養在深閨裏的大家閨秀所擁有的,所以我不可抑制地愛上了她。”
“吳王是不會這麽容易同意将姜玺姑娘嫁給你的。”原律擔憂的看着他,他的身份特殊,立場特殊,吳王一定防備着他。
“如你所說,我原本還打算慢慢和玺兒培養感情,只要她愛上我就足夠了,其他人都不是問題。可是這個計劃被二殿下全部打亂了。”
“什麽意思?”
“殿下跑去吳王府為我提親,吳王當然不可能同意,所以就說早就将玺兒許配給周乾華了,玺兒也因為這件事對我不理不睬。”
“周乾華?修,你完了,此人非常的難以對付,且不說他背後有陛下吳王的倚重和其周氏一族的勢力,單是他個人,武藝超群,文采非凡,相貌俊美,你去大街上問問,哪個女人不想嫁給他,這麽強大的情敵,你可要小心了。”
“我看他也不過爾爾。”
“輕敵會是你的致命傷。”原律将杯中的離醉香一口飲盡,緩緩道,“修,王都很快就不太平了,就算你不想表态,二殿下也會逼着拉你入他的陣營,到那時你要怎麽辦?”
夜鳴修的笑容不減,一副被離醉香所誘惑的态度,斜眼睨眼原律,大笑道:“律,你覺得太子與二殿下,誰的勝算高些?”
“論謀略,太子優柔寡斷,不及二殿下心機深沉,手段殘忍,但是論民心,太子仁慈的一面倒是頗得百姓的支持,這場奪位之争誰勝誰負還是個未知數。”
“不對,太子會贏。”
“為什麽?”
“吳王手中有十萬禁軍,夏承忠手中有五十萬雄師,再加上周氏一族數萬民兵,以及太子手下的幾萬私兵,加起來就是七十萬的兵力,律,這可是
原律詫異道:“夏承忠的五十萬兵馬應該不算是太子陣營的吧?”
“你說呢?”
原律突然想起了什麽,驚叫道:“難道是因為姜玺?”見夜鳴修點頭,原律不由咋舌道,“我的天,還沒有哪個女人值五十萬兵馬呢,姜玺姑娘可真值錢,難怪你看上她了。”
“一年之前,太子與二殿下勝負還未可知,但是現在就不一樣了,一個姜玺的出現,冥冥之中早就改變了風向。”夜鳴修的眸光漸深,仰天繼續和他的離醉香。
“若是二殿下要娶了姜玺……”
“時機是最重要的,若是他一開始就察覺出姜玺與夏承忠之間的關系,也許還有些可能,現在才想起來要娶,未免太遲了些。”夜鳴修嘆息一聲,“更何況,還有我這個攔路虎,他絕不想得罪我。”
夜鳴修看眼原律,又道:“唯一的變數大概就在三殿下身上了。如果太子處理好三殿下這個隐患,那麽天下局勢不久就會安定。”
“三殿下?他也包藏禍心嗎?不可能吧,他無權無勢,沒有實力與太子和二殿下相抗衡。”
“律,前天有人要殺玺兒。”
原律一愣,“是……三殿下?”
夜鳴修點點頭,起身走到窗下,望着連綿不息的雨,回頭對他道:“鹬蚌相争,只會是漁翁得利。”
“叩叩叩……”雕花木門被敲響。
夜鳴修坐回位置上,朗聲道:“元吉,有什麽事?”元吉立即回道:“公子,汪大人來了。”
“哪個汪大人?”
“大理寺少卿汪洋大人的長子汪俊大人啊。”元吉回道。
“哦……”夜鳴修恍然大悟地應了一聲。
元吉在門口問道:“公子,汪大人……”
夜鳴修不耐煩道,“今日我不想見任何人,你讓他從哪來滾回哪裏去。”
原律好奇道,“你讨厭他?”
夜鳴修飲一口酒,似是要将胸口積壓的怒氣壓下,“這種人面獸心的混蛋,我自然不想因為他壞了我的好興致。”
“哦?發生了什麽有趣的事了?”
“前一段時間,永蜀王世子符南詞來了王都,二皇子在伊月樓宴請他,請了程玉笙和汪俊作陪,席間提到了玺兒,為了破壞周乾華與吳王之間的關系,他便提議對玺兒下手,想毀了玺兒的清白之身,我怎麽不會惱火?”
原律點頭道,“那的确是過分了點。也算他不長腦子,觸了你的逆鱗。”
“所以當天晚上他家就鬧鬼了。”夜鳴修噙起一抹狡猾的笑,“我讓人剃光了他的頭發。呵呵,大概他知道是得罪我了吧,所以今天上門請罪來了。”
“那我倒是對這個光頭大人感興趣的很,不知是否與月光一樣铮亮铮亮呢?”原律低低笑起來,比月光下的昙花還要羞澀。
“你想見見?”夜鳴修挑眉,笑了笑立即道,“元吉,帶他過來。”
不多時,汪俊便彎着身子走進來,雨還在下,風還在吹,開門的那刻風呼呼灌進來,似乎風羞軒裏藏了什麽好東西,一股腦兒擠進來,頓時吹熄了幾根蠟燭。
侍衛将門掩上,另有侍女将吹滅的燭燈點上,退下。
夜鳴修忽然開口:“就站在那裏,不要弄濕了我的地毯。”
聲音不怒自威,汪俊吓了一跳,想起那天晚上詭異的事件,想起他那莫名其妙被割掉的頭發,更加覺得這個逍遙侯做事膽大,不拘形式,喜怒無形,不是可以被惹怒的對象。大概就算他殺了自己,皇帝也不會拿他怎麽樣。
汪俊跪在門口,惶恐地道:“下官汪俊,見過逍遙侯和……原大人。”
夜鳴修笑着看向原律,原律抿着嘴對他一笑,看向汪俊,含笑道:“汪大人,你的品味真夠獨特的啊,以後上朝,想不注意你都不行了,呵呵……”
“下官……下官……”汪俊欲哭無淚,看向正飲酒的夜鳴修,“下官今日冒雨前來,是來向侯爺請罪的。”
“哦,請罪?”夜鳴修挑眉,斜卧在椅上,輕嗅着醇厚的酒香,嗓音變得慵媚而誘人。
汪俊聽得有幾分恍惚,半晌才道:“下官……下官不知逍遙侯對姜玺姑娘的情意,還……妄想對姜玺姑娘下毒手,下官該死,下官該死。”
“你說你該死?”夜鳴修淺笑,“你可知道該死的人我是怎麽對待他們的?”夜鳴修起身,走一步喝一口離醉香,在汪俊面前幾步之遙站住,繼續道,“我會讓他們割掉自己的舌頭,用針線封住自己的嘴,我還會給他們一根帶刺的藤條,在鹽水裏浸泡之後,讓他們鞭笞自己,直到渾身見血,血肉模糊,我還會給他們一種毒藥,不會至死,卻是生不如死,你知道是什麽?”
“下官……”汪俊聽得直哆嗦,這個男人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你怕什麽啊,我還沒說完呢。這藥啊,有一個很好聽的名字,叫做醉生夢死。吃了這藥,一開始感覺不到痛苦,但到了夜裏,它就會開始發作,你會感覺有東西在一點一點啃你的肉,喝你的血……”
“侯爺饒命,侯爺饒命,下官,不不不,小人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請侯爺手下留情。”
“那麽,你說,你該死嗎?”夜鳴修與原律對視一眼,他轉身,捏緊了手中的琉璃酒壺,燭燈下隐約可見暴起的青筋。
“小人……小人……”汪俊已經害怕到失襟,渾身顫抖着匍匐在地上,口不成語。
“元吉,帶下去。”元吉立即推開門,拉起汪俊離開。
夜鳴修與原律注意到地上濕潤的地方,對視一眼,都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真想不到,堂堂朝廷命官居然也有被吓到尿褲子的時候,到底是他太過邪惡還是他做賊心虛呢?
“這種人,一看就知道是佞臣,只知道花言巧語毫無用處,真是枉為朝臣。”原律嘆息一聲,這一聲嘆息,在這空寂的房裏,在這寂寥的雨夜裏,異常的無奈,綿長。
“所以,江山美人,都是人之所欲。”夜鳴修閉上眼睛,再睜眼時,姜玺就這樣出現在眼前,露出嫣然羞澀的微笑。
夜鳴修也展現出一抹異常溫柔的笑,伸出手去撫摸姜玺的臉頰。嗯,滑滑的,還有溫度,不是幻覺,不是幻覺……
“世上唯有你叫我心甘情願。”夜鳴修癡癡道。
突然,夜鳴修感覺到腰部被掐了一下,他微皺眉,再度看向姜玺的時候,眼前的人已經換成了原律,自己的手還停留在原律的臉頰上。而原律一臉郁色,非常苦惱的瞪着他,夜鳴修觸電般縮回手,讪讪笑道:“哈哈,看錯了看錯了。”
“有一個傳聞是關于你的。”原律看着夜鳴修幽幽道。
“什麽?”夜鳴修一愣。
“說咱們風流倜傥的逍遙侯不好女色好男色呢,這回,我算是見識了。”原律的聲音似檐下正滴落的雨滴,清脆入耳,在夜裏響徹天際。
“這……都是謠言啊。”
“酒已經喝得差不多了,我也該回去了,不然我什麽時候失去清白之身都不知道。”
“我對你沒興趣。”夜鳴修無奈道。
原律立即撇着嘴委屈道:“還說對我沒興趣,都已經摸到我的臉了,要不是我掐你,你是不是就要扒我衣服了?”
“剛才我好像看到了玺兒,所以……”
“你都對我告白了,還在撒謊?”
“我說了什麽?”
“那麽深情的對我說,世上唯有你叫我心甘情願,你瞧瞧,這還不夠情深意切嗎?我的天,你什麽時候喜歡我的?我居然什麽都不知道,你隐藏的太深了。”
夜鳴修欲哭無淚,頹敗地躺在地上,揮揮手:“走吧走吧,我有點暈。”
原律低低一笑,看着他睡過去,低聲道:“英雄難過美人關……”
采藥之道
王都百裏外有個山峰,名為雲鸠山,那裏密林從生,是個尋藥的好地方,上次夏承忠也是命人來此地采藥的。扶涯草之毒的解藥蘇丞只練到了一半,因為缺了好幾種藥材,姜玺在宋詹首肯下,興致勃勃的跟着蘇丞來了雲鸠山。
“天可憐見,好好的一個姑娘來王都沒多久,怎麽就變了個樣,一見到馬就興奮成這樣了?”蘇丞坐在馬上,看着姜玺對着馬頭又摟又抱的,歡喜的不得了,一臉郁悶。
姜玺抓住缰繩,飛身上馬之後才對蘇丞道:“王都的女子講究禮儀,未出閣女子坐有坐姿站有站姿,不得高聲喧嘩,不得橫眉豎目,不得抛頭露面,還不得騎馬。我這半吊子小姐只是被嚴令不得街前騎馬而已,算是萬幸的了。”
“呵呵,這次托我的福,讓你有機會騎馬出王都玩幾天,有沒有什麽福利犒勞犒勞我呀?”
姜玺沒說話,一蹬馬肚子,大喝了聲“駕”,馬蹄飛揚,灰塵落了蘇丞一身。蘇丞罵道:“小師妹,你那麽小氣,小心喜歡你的男人們一個個都吓跑了。”
“跑了才好,一個個都是麻煩精。”
“小師妹,你這話說的很有深意哦,一個個?還真的是一個個呢。”蘇丞咬字咬得暧昧不清,笑得也非常的邪惡。
雲鸠山峰巒疊翠,雲霧缭繞,是個景色秀麗的地方。雲鸠山的北面是個絕壁,好似被一斧子劈開,筆直峭立。
姜玺與蘇丞将馬拴在了山腳下,兩個人徒步上了山。姜玺走了沒多久,摘了幾朵野花,對身後蘇丞道:“我說蘇大公子啊,拜托你走快點好吧,你又沒有三寸金蓮。”
“你急什麽啊,你是來玩的大小姐,我才是采藥的大夫,別搞錯身份了。”蘇丞指着滿地五彩缤紛的野花,笑道。
“雲鸠山那麽大,要找到你想要的草藥很費時間的。”
“我不急啊,我打算今天晚上在這裏過了。”
“那我咧?”
“一起啊,我幫你在樹上搭個窩。”
“搭窩?”姜玺一時懵了,半晌才不顧形象地高叫,“蘇丞,我又不是鳥。”
“那你想跟我一起以天為被地為廬麽?”
“……”姜玺忽然沉默不語。
夢醒園,幽長的竹林小徑,竹香幽幽,風景秀麗,靜谧得好似這條小徑之後就是另外一個世界。
翠香領着一個食盒跟在韓瑤的後面,韓瑤心緒不寧,翠香上前道:“瑤小姐是否擔心姜玺小姐也在青霄閣?”
韓瑤點點頭,“周乾華對她的态度你也看見了,我不信姜玺面對這麽個如意郎君一點都不心動。況且她又是小世子的親姑姑,來青霄閣要比我名正言順的多。”
“瑤小姐不必擔心,今日啊,姜玺小姐不在王府裏,一大早就和蘇公子出門去了,聽說是要去雲鸠山采藥。”
“采藥?采什麽藥?”韓瑤好奇問道。
“奴婢聽說,他們昨日去了太傅府,回來後又被王爺叫了去,想必是太傅府上誰生了病吧。”
韓瑤回憶起昨日初見蘇丞的情景,當時她還在涼亭中彈琴,遠遠瞥見了一個白衣男子背着姜玺走過來,那男子氣質不俗,一雙璀璨如星辰的眸子眨一下便有星辰隕落一般,有種牽動人心的美麗。
男子全部的精力都投射在姜玺身上,時而微笑時而哈哈大笑,每一個動作都是渾然天成的優雅。原以為再沒有能夠比得上周乾華的氣質了,不想今日竟又遇到一個。
“我告訴你啊,這王都的美人多不勝數,你看都會看花眼的。”姜玺漫不經心地把玩蘇丞頭上束發的釵,随口道。
“你是否也是其中之一?”蘇丞挑眉含笑。
“這是自然。”姜玺抿唇一笑,她一向不否認自己長得還算不錯,聽到蘇丞的話,自然回應,沒有絲毫羞澀和害臊,似是這是理所應當的美譽。
“聽說王爺的韓側妃有個妹妹,名喚韓瑤,是個大美人,時常來王府玩耍,可有此事?”韓瑤聽聞那人提到自己的閨名,心沒來由地亂跳一通。被一個絕世美男子稱贊,大概所有的少女都會如她一般臉紅心跳吧。
“消息倒是挺靈通的嘛,是哪位丫頭禁不住你傾國一笑呀?”姜玺揪揪他耳朵,假意贊道。
眸子一直定定看着那兩人,手下忘記了彈奏,琴聲忽然響出不協調的音律,頓時驚動了蘇丞與姜玺。
玩味的眸子對上惶然的黑瞳,蘇丞對韓瑤露出一抹自認為可颠倒衆生蠱惑世人的微笑,欠身一禮,韓瑤微微羞澀的回一禮。
自從衍兒的生辰宴之後,姜玺對韓瑤的态度有些冷淡。和自己的姐姐合謀來算計我,真當我是好欺負的主啊,于是姜玺立即雙手蒙上蘇丞的雙眼,佯怒道:“我累了。”
“我先送你回眉苑。”
韓瑤站在青霄閣的窗前,裏面只有兩種獨屬于男子的聲音,一個沉穩,一個清甜,心中頓時安下來。隔着博古架,韓瑤只能看見周乾華的側臉,瓷器的白與他肌膚的白有些差異,但都是那麽的細膩,讓人想将手伸過去,輕輕撫摸。
“瑤小姐,我們不現在進去嗎”
“再等一下。”
“樂者,音之所由生也,其本在人心之感于物也。是故其哀心感者,其聲噍以殺……”周乾華掀袍坐下,對雪衍道,“所以小世子不能為彈琴而彈琴,我先示範一次,小世子聽清楚了。”
輕挑慢撚的手白玉無瑕,又如夜空裏朦胧的白月。周乾華所彈的曲子是初學者都必須要學的,曲子短小,指法簡單,韓瑤以前不知彈了多少遍,對此早已爛熟于耳,今日隔窗聽聞,滄然淚落。
他對音律的天賦遠遠比她要高很多,這麽一首簡單的曲竟被他彈得九曲回腸溫柔纏綿,蕩得心神恍惚。
他外表冷漠淡然如塵,內心卻又細膩如塵,這樣優秀的男兒,叫她如何不愛?姜玺不懂音律,如何與他琴瑟和鳴,共彈一曲和歌?
她才是可以和他并肩的人啊。
周乾華的曲音即落,雪衍拍手叫好。“老師果然厲害,雪衍佩服。”
“周大人琴藝高超,瑤兒也甘拜下風。”韓瑤蓮步款款,出現在周乾華與雪衍的面前,看着周乾華做到榻上,笑道。
“瑤姑姑,你怎麽來了?”
“來給你送好吃的啊。”
“真的啊?太好了。”雪衍眼巴巴的接過食盒,打開一看,驚訝道,“咦?瑤姑姑做的糕點怎麽和姑姑的一模一樣?”
“知道你愛吃,我就找你姑姑學了啊,吃吃看味道如何?”
“好。”雪衍立即抓了一塊在手中,咬了一口,笑道,“和姑姑的一樣,真好吃。”
韓瑤滿意的笑笑,從食盒中取出一碟梅子卷糕遞給周乾華,溫柔知禮道:“瑤兒記得周大人非常喜愛玺妹妹的梅子糕,正好瑤兒今日也做了一點,也請周大人點評一下。”
拿着碟子的手微微發抖,似是緊張周乾華會拒絕。
“多謝韓小姐。”周乾華接過梅子糕嘗了嘗,“味道很好。”
韓瑤立即高興地笑了笑,覺得和他之間的距離似乎沒有以前那麽遠了,道:“周大人是在教世子音樂麽?”
“是啊是啊,老師可厲害了。”雪衍立即非常乖巧地非常狗腿地贊了兩句。
周乾華淡淡看了一眼雪衍,雪衍似是忌憚什麽,立即低下頭吃自己的糕點。等姑姑來了,一定要和姑姑好好說說。
韓瑤沒有注意到這細微的一點,道:“瑤兒琴技粗略,不如也請周大人指點一二。”
說着也不等周乾華反應,立即做到琴前,信手拈來一曲。那是一曲情意綿綿的鳳求凰,彈琴的女子眼波含嬌帶媚,頻頻看向榻上低頭喝茶的男子。
雪衍聰慧,又是在姜玺與周乾華兩只狐貍的一手調教下,看什麽眼光都毒,垂首的眉微微打顫,心中哀嚎:姑姑姑姑,你倒是快點來啊,瑤姑姑這一曲纏綿悱恻的鳳求凰,說不定真要打動老師了。
雪衍眼光瞥到翠香身上,立即大聲道:“翠香姐姐,怎麽不見我姑姑過來,你去門口看看她來了沒有?”
這一聲喊,引得所有人注目。
周乾華似是有點心動,回頭看向了門口的方向。韓瑤心神微亂,彈錯了幾個音,她立即罷手,哀怨的看着他們。
翠香暗自恨道,多嘴的小人兒,真是會破壞氣氛。臉上卻笑道,“回世子爺的話,姜玺小姐今日一早就和蘇公子去雲鸠山采藥去了,怕是不能來青霄閣看望世子爺了。”
“哦,是這樣啊。”雪衍沉思一下,随後對周乾華笑道,“老師,你說過,萬物都是可以學習的,不如我們去外面學習好不好?”
“世子想去哪裏?”周乾華配合道。
“我沒去過雲鸠山,我們去那裏吧,也學學采藥之道。”雪衍從榻上跳下來,大叫道
“……好。”周乾華一愣,半晌才回道。
師生倆風風火火的得到了王爺的同意,牽了一匹汗血寶馬過來,周乾華先将雪衍抱上馬,自己随後上馬,對雪衍小聲道。
“多謝世子今日成全之意,來日我定重禮相報。”
兩人一馬正要往雲鸠山疾馳,背後又傳來一聲熟悉的聲音:“阿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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