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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因為你比原夢汐值錢啊。”

“值錢?我哪裏值錢了?”姜玺不解地看向沈侯息。

沈侯息搖頭不語。

“不說就算了。”姜玺坐在石階上,右手托腮,無奈道,“宮裏好無聊啊,我想出宮啊,你帶我出宮好不好啊?”

“之前不是和原小姐佟小姐在一起嗎,怎麽會一個人在那裏呆着?”

“她們吟詩作對去了。”

沈侯息非常不客氣地笑起來:“哦,原來是詩書不通怕丢人,所以躲起來了是吧?”

“你也要笑話我?”姜玺騰地站起來,張牙舞爪地撲到沈侯息的身上,“我掐死你,我掐死你。”

“咳咳咳……姜玺……你下手輕點……輕點……”沈侯息被姜玺掐住了脖子,喘不過氣來。

“要不是我請來我師兄,你們沈家到現在還活在白發詛咒中呢,連你也欺負我,連你也欺負我。”

“我知錯,知錯還不成嗎?”沈侯息無奈地翻翻白眼,再不放手他就真的沒氣了,他可是實打實的文弱公子啊。

姜玺聽完立即松了手,神氣道:“算你識相,本小姐就是琴棋書畫樣樣不通了,怎麽着?生病了的時候哪一樣管用了,還不是我這不值一提的歧黃之術救的。”

沈侯息整理整理衣服,對着姜玺搖搖頭,嘆息道:“若是三殿下在這裏,看到你這潑婦般的模樣,鐵定就不會再打你主意了。”

姜玺轉身不去理他,沈侯息道:“既然不喜歡吟詩作對附庸風雅一番,那麽我陪你随意走走,賞賞花吧。”見姜玺不理他,他無奈地作揖道,“姜小姐,請原諒小的無禮之舉。”

“看你這麽真誠,就允許你陪我賞花,走吧。”

沈侯息寵溺地看着她的背影笑笑,十四五歲的年紀,難免會耍些小孩子脾氣,只要耐心哄一哄就雨過天晴了,這樣的天真無邪真是讓人看着就心疼啊。

“侯息,你喜歡牡丹花嗎?”姜玺拿着牡丹花指向沈侯息,柔嫩的花瓣觸到他的臉頰,白到近乎透明的臉頰在花瓣的映襯下似染了淡淡的胭脂,簡直比嬌羞的少女還要嬌羞可人。

沈侯息撥弄着眼前的牡丹花,忽然有一片花瓣飄落在地上,姜玺一愣,正要去接時,沈侯息笑道:“牡丹華貴不如蓮花純淨。”

“原來你喜歡蓮花啊。”姜玺收回牡丹,也笑道,“也是,仙人都是很喜歡蓮花的,蓮花很配你。”

沈侯息笑笑,也不糾正姜玺的話,指着一朵含苞待放的牡丹道:“那朵不錯,質本白而內含淺绀,外則隐有紫暈,是牡丹中名貴的品種绛紗籠玉,也是最難活下來的,大概只有在皇宮裏才能一飽眼福了。”

“真好看,那一朵也漂亮。”姜玺又指向另外一朵,細瓣如卷絨,金蕊攢簇,色黃如豔陽,于姹紫嫣紅中皎皎而出,極為好看奪目。“候息,你快說說,這又是什麽品種?”

“黃絨鋪錦。”

“這個呢?”

“一撚紅。”

“這個呢?”

“墨葵。”

姜玺指了好多種,沈侯息都一一說出了它的品種,最後面帶笑容問道:“還要問麽?”

“你确定你都知道,而不是瞎說一個名字來蒙騙我?”姜玺氣悶道。

沈侯息聳聳肩,這不能怪他,他自出生就沒出過門,經常侍弄花花草草,也看了不少關于花草類的書籍,更何況他是第一次參加牡丹宴,未免丢人,他更是在牡丹上下足了功夫,不懂那才叫怪哉。

姜玺看了看沈侯息,兩人對視一眼,半晌又同時笑出聲來。

牡丹宴風波(二)

“原來姜妹妹是躲在這裏了,難怪找不到人呢。”身後傳來原夢汐的嬉笑聲,姜玺與沈侯息立即止住笑聲回過頭去。原來不僅僅是原夢汐和佟香雪來找她了,還有一大幫子俊男美女,就連不善與人交往的夏承忠也在其中。

夏侍水最先走過來,親昵地挽着姜玺的胳膊道:“姜姐姐,你們在笑什麽呢,看上去好開心啊。”

“是啊是啊,也與我們分享分享。”韓瑤也符合道。

沈侯息笑着解釋道:“我們只是在賞花而已。”

“哇,這裏好多牡丹啊,真漂亮,我們也去賞花吧。”衆人争相着結伴在四周賞起了花,離姜玺等人也越來越遠。

夏承忠走到姜玺身邊,不經意問道:“聽說前幾日你受了傷,我一直沒空去王府看你。現在好些了嗎?”

沈侯息不知此事,聽夏承忠一眼,愣愣的看着姜玺,問道:“為何會受傷?”

夏侍水也是一驚,立即放開了姜玺的胳膊,怯怯道:“姜姐姐你受傷了啊,我有沒有弄疼你啊?”

姜玺含笑,輕描淡寫道:“只是小傷,早好了,看你們緊張的。”然後看向夏承忠,小手拍上他的肩,玩笑道,“你啊,關心你的國家大事好了,區區小女子,哪值得你放在眼裏啊。”

“就算是大将軍,也是需要成親的。”夏承忠嘆息一聲,沈侯息飛快地看了他一眼,心中也是一陣嘆息。

“哦,上次你也說你有心上人了,是要娶她麽?”姜玺感興趣地問道。

“不是,我與她今生只修來了相遇的緣分,卻結不了夫妻之緣。”

“哦。”姜玺似是想起了周乾華,朝四周看了看,卻找不到周乾華的人影,擔心他真的會去皇帝那裏請旨賜婚,心不免焦急了些。“你們先聊,我去去就來。”

“如果你找周乾華的話,他去了東邊的鏡花亭。”夏承忠淡淡提醒道。

姜玺回頭看了看夏承忠,只覺得他眼裏有着複雜而看不清的東西在裏面沉澱,笑了笑便提起裙角離開。

“将軍不愧是我

“只是,這感情斷的還是晚了一步。”沈侯息的目光追随到已消失的倩影方向,“她還是被卷入了這場紛争之中,更是因為你,她的處境已經變得更加危險了。”

“什麽意思?”

“知道她手中的牡丹花是誰送的嗎?”面對夏承忠的不解,沈侯息也不再賣關子,沉聲道,“是三殿下,只怕她前幾日的受傷也不是那麽簡單。所以,将軍還是多留點神,免得她再受波及。”

只是他們所不知的是,姜玺并沒有去鏡花亭找周乾華,而是走到了一處角落裏,剛想吹響口哨,叫來蘇丞的老鷹時,聽見旁邊的宮殿裏傳來奇怪的聲音,一時好奇就偷偷的靠近了。

剛站到檐下,就有一股強大的力量卷起了她的身子,将她帶上了梁上,姜玺深覺遇到了危險,下意識地摸出銀針,打算刺向刺客。誰知一雙寬大而有力的手自背後抱住了姜玺,随後聽見了熟悉的聲音,如明月一般冷冽的嗓音:“玺兒,別動!”

是夜鳴修!他怎麽會在這裏?還是一副鬼鬼祟祟的模樣?

“你在這裏幹什麽?”待夜鳴修放開姜玺後,她問道。

“看戲。”

“戲?什麽戲?”姜玺疑惑的歪着頭看他。

“你看。”夜鳴修手指向殿內。殿內只有兩個人,一男一女,兩人關系親密無比。“男的名叫施放,是太子身邊的人,女的是顏妃身邊的一等宮女。玺兒你說,他們究竟是誰中的誰的計?”

“難道宮中就沒有真愛嗎?”

夜鳴修避開姜玺的問題繼續道:“以我看來,太子畢竟年幼,怎麽及得上顏妃老謀深算呢?所以,等會出現的人大概就是顏妃,污蔑施放企圖淩辱她的侍女,先斬後奏,到時候就算太子知道了也無話可說了。既剪除了□□羽,又令太子顏面有損,顏妃這一箭雙雕的計謀真是令我佩服。”

看着夜鳴修自言自語,姜玺暗自皺眉,低頭不語。夜鳴修看出姜玺的心思,這才慢慢回答她的話:“無論是皇子還是臣子,娶妻是鞏固自己勢力最直接的方式,不可兒戲,皇帝也不會任由他們去選擇自己喜歡的人,建立在利益之上的夫妻就算有感情,在這至高無上的權力面前也只是如同蝼蟻般渺小,不值一提。”

“以前,皇帝也提及過我的婚事,想将皇室的公主郡主賜婚給我,不過我都拒絕了,所以玺兒,你是我唯一喜歡的女人,也是我一定要娶的人。”

姜玺的嘴角抽搐了下,這人能不能正常點,有事沒事就把喜歡挂在嘴上,實在難以相信這種人會是專情的人。

姜玺低着頭,夜鳴修看不到她的表情,就在這沉默的須臾,傳來了腳步聲,聽其聲音,似乎不只是一個人。姜玺屏住了呼吸:來的究竟是太子還是顏妃?

“不用想了,是顏妃。”

夜鳴修的話一落,姜玺就聽見衣帛拖在地上以及步搖相碰撞的聲音,她往下望去,殿宇的門口站着一個三十來歲的妃嫔,挽着富貴典雅的髻,頭上戴着一頂鳳頭釵,雕刻的金色鳳凰與碧綠的鳳眼交相輝映,似是給予了生命般就要振翅高飛。

兩鬓配上深藍的步搖絹花,脖子上挂着一條祖母綠的寶石項鏈,一身雍容華貴的煙紫宮裝,簡直比禦花園裏的牡丹還要富麗堂皇,明豔照人。

這些都在其次,最主要的還是那張美麗的容貌,雖然沒有原夢汐那麽轟動天下,國色天香,卻還是有股與衆不同的魅力。能夠得聖寵久而不衰,足以判定她絕非池中之物。

一切都如同夜鳴修的預料在發生,顏妃一進去,裏面的兩個人面如死灰,似散了魂一般,跪在地上求饒。顏妃厲聲道:“将這個勾引宮女淫亂後宮的賤人拖出去亂棍打死。”顏妃一聲令下,立即有人架起施放拖到了外面,杖刑伺候。

這時,姜玺又聽見裏面傳來宮女的哭聲,“娘娘我知錯了,娘娘您罰我吧,是我一個人的錯,求您饒了他吧。”

顏妃冷眼看着她道:“如玉,你做的很好,沒有辜負我對你的期望,不過你最好不要再在這裏為一個沒用的男人求情,他必死無疑。”

姜玺微皺眉,緊緊攥住了手。

“不是的,不是的,我沒有騙他,我對他是真心的,真心的。”

“真心?如玉你還是太天真了,我與太子勢如水火不相容,你卻妄想和太子的人在一起,那就是與我作對,背叛我的人你應該知道下場吧?只要你出去當面和他說,你是因為我的命令才接近他,我就饒了你這次的無禮。”

如玉顫顫巍巍的走到施放的面前,看着他已經昏死過去,如玉一邊哭一邊捧着他的臉道,“施放,你不要死,你不要死,不要丢下我一個人。”

“如月。”顏妃看也不看,直接吩咐道。宮女中立即有一個長得眉清目秀的人上前,捧着一盆水,直接澆到了施放的臉上,待施放轉醒,又眼神鄙夷地看着跪在施放面前的如玉,冷聲道:“如玉,他都要死了,你還不肯實話嗎?娘娘吩咐你接近施放,從他口中套取太子的秘密,你根本就不愛他,只是在利用他而已,為什麽不敢說啊?”

施放瞪大眼睛看着如玉,滿眼都是震驚之色。如玉急道:“你胡說,如月你不信這深宮中有真情,我相信,我相信施放是真心對我的。”雙手握着施放的手,清澈的淚如同珍珠一般落在了施放的手背上,一副我見猶憐的嬌弱,“施放,你相信我,我沒有,我真的沒有騙你,我是真的想和你在一起的。”

如月冷哼:“如果沒有,娘娘是怎麽知道你們在這裏幽會的?又為什麽只處置他而不處置你呢?只要有眼睛的都知道,你又何必狡辯呢?”

施放握住如玉的手,笑道,“如玉,我是了解你的,我知道你沒有騙我。既然在這深宮之中我們無法相愛,來生,來生我們再見,到時候我們一定再也不分開。”

“是,施放,我答應你,生生世世我都不會離開你。”如玉破涕為笑道,施放的信任似乎給足了她勇氣,叫她不再畏懼生死。

顏妃看着施放和如玉相擁在一起,氣得一把扯掉自己的祖母綠項鏈,怒道:“如玉,你真是太讓我失望了。給我打,狠狠的打。”

姜玺再聽不下去,想要去救人,夜鳴修拉住她,輕聲道:“你去了只會讓你自己身處險境,救不了他們。”

“我不可以眼睜睜的看着他們在我眼前死去,你放開我。”眼淚不自覺地順着眼角滑落下來,嗚咽出聲,雙手因為難受狠狠掐進夜鳴修的胳膊上,印下一個個月牙形的痕跡。這種救不了人的感覺實在難受,看着別人死在眼前比自己死了還要痛。

“救不了,他們身份卑微,又是處在對立的陣營,注定要香消玉殒。”夜鳴修似是被外面一對悲慘的小情侶所感染,聲音裏也帶着幾分無奈,“相愛而不能相守是多麽痛苦,也許死了對他們來說是一種解脫。”

不多時,外面又傳來一聲,“娘娘,施放已經死了,如玉她……也自殺了。”

“走吧。”

不知過了多久,夜鳴修放開了姜玺,扶着她跳下了橫梁,“這種事在王都發生的太多了,你別想太多。”

“如果我要你的命,你也肯給我嗎?”姜玺道。

“可以,只要你愛我。”

“侯爺可真會說情話哄人開心。”

“我只哄你開心。”

姜玺與夜鳴修走了沒多久,迎面就走來一位模樣标致的宮女,從她身上的服飾可以看出她是一等宮女,也就是主子比較信任的侍女了。

夜鳴修小聲道,“太後要見你,怕是有什麽重大的事發生。”

“你怎麽知道是太後的人?”

“各宮宮女的頭飾都是不一樣的,她發髻上的那根步搖名為扶搖月,正是太後宮中的标志。而她,是太後的心腹宮女,名為煙水。”

夜鳴修正向她解釋的時候,煙水已經走近了,步履輕盈,步步生蓮,氣質完全不遜色于大家閨秀。她朝姜玺與夜鳴修行禮,才道:“姜小姐,太後傳召。”

“敢問煙水姐姐,太後傳召所為何事?”先賣個乖讨個吉利。

煙水看一眼夜鳴修,遲疑道:“周大人請求陛下賜婚,所以……”

賜婚?夜鳴修與姜玺均一愣。

“只要你不願意,太後與陛下絕不會為難你的。”夜鳴修看着她,異常的冷靜。姜玺回頭看了他幾眼,乖乖跟着煙水走了。

夜鳴修,這不是我可以說不就能夠滿足我願望的世界,我不得不為我的家族着想,所以我只能盡可能的封閉我的心,不去愛任何一個人。

腦海中突然冒出周乾華純淨而具有魅惑之态的笑,姜玺情不自禁地撫上自己的心口,揪住了衣襟。不要想,不要想,不要再被他迷惑,不要再為他彷徨,他與她,都是棋子而已。

姜玺跟在煙水身後進了席上,出去賞花的那幫俊男美女們都還沒回來,依然坐在席上的都是老一輩沉穩坐得住的官員夫婦們,她偷偷瞟一眼跪在地上的周乾華,看見周乾華從容不迫的淡定,立即将頭埋得更深。

“民女姜玺見過太後,陛下。”

“擡起頭來讓哀家瞧瞧。”

姜玺緩緩擡頭,眸光沉靜的看向太後。

太後着一襲暗紅色的宮裝,上面繡了栩栩如生的鳳凰和牡丹花,遠遠看着就是富貴逼人,發髻上還配了一朵嬌豔的大紅牡丹,花影照人越發顯得氣質天成。

坐在正中間的是皇帝,五官深邃,眉目與宋詹有七八分相似,也是個頗有魅力的男人,尤其是他黃袍加身,顯得他身材偉岸,氣度不凡。

而皇帝左邊還坐着一位妃嫔,可不正是剛剛有一面之緣的顏妃嗎?看來王都的傳聞都是真的,皇帝對這個女子真是頗為寵愛呢。

“長得粉雕玉琢,端倪如畫,姜家的女兒個個都是天生尤物啊,皇上你說是不?”最先說話的是顏妃,那雙如明珠般灼灼的眼睛一直盯着姜玺,嘴角勾着意味不明的笑,姜玺看着就覺得她似乎在打她什麽主意一樣,渾身毛毛的。

“是不錯。”皇帝将目光移到周乾華身上,笑道,“還是周卿家有眼光,連這塊璞玉都能夠找得出來。”側身又問太後,“母後,你覺得呢?”

“長得是标志可人,可是畢竟不是在王都裏長大的,比不上夢汐秀外慧中。以哀家看,夢汐與周乾華倒是一對金童玉女。”太後理理發上的牡丹花,懶懶道。

姜玺聽得心裏忽上忽下。按太後的意思是不太滿意周乾華的舉動?

“太後,娶妻當娶賢,姜玺姑娘自幼在無情谷長大,習得一手好醫術,不久前還與她的師兄一起研藥治好了太傅一家,破了這百年的白發詛咒,是王都衆位男子都做不到的事,她卻做到了,這樣的人不娶還應娶誰?”周乾華振振有詞,落地有聲。

“哦?”太後感興趣的看眼姜玺,“周卿家,你既然這麽想娶她,哀家自然不想娶反對,只是這賜婚之事重大,也得征詢姑娘家的意思是吧?”

周乾華暗地裏抓住了姜玺的手,十指交握,狀似親密,姜玺渾身一顫,當下覺得血氣上湧,又羞又惱的想縮回手,又不敢動作太大被人瞧出來。

“姜小姐,哀家聽聞你與逍遙侯糾纏不清,可有此事?”

姜玺猛地擡頭,正想解釋時,周乾華坦然笑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逍遙侯傾慕于她也不為過。太後說玺兒與侯爺糾纏不清,怕是與事實不符,前幾日,我與她在雲鸠山遇襲,玺兒舍命相救,如果不是對我情深至此,她又怎麽會在危急關頭救我呢,請太後明鑒。”

姜玺腦袋有點懵,怔怔地盯着周乾華,你……你還真什麽話都敢說啊?在太後皇帝面前撒謊都臉不紅心不跳的,你修煉多少年了啊?

“既然是兩情相悅,那麽朕就做個順水人情,将姜玺許配給你。男兒當成家立業,這回成了家,以後可要為朝廷多盡點力了。”

“臣謝主隆恩,臣必定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皇帝看一眼發呆的姜玺,笑道:“姜玺姑娘是否是高興得傻了,忘了謝謝我這個賜婚人啊?”

姜玺一愣,撇着嘴道:“民女不敢亵渎聖恩,謝陛下……賜婚。”

賜婚一事一了,姜玺乖乖坐回姜黎身邊,偷偷瞟一眼周乾華,他正望着她微笑,姜玺頓時低下頭去,苦惱地想:怎麽會變成這樣呢?蘇丞跑去哪裏了,也不過來救救她?

“你的婚事一定,姐姐我就放心了,再也不會有什麽人打你的主意了。”

姜玺撇撇嘴道:“姐姐,我也只是一個小女子而已,哪有人打我的主意啊?”

“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看你對他的态度千差萬別,我還以為你已經喜歡上他了呢。怎麽,還沒有嗎?”姜黎捏着姜玺的臉調侃道。

“姐姐,我只是承認他的确是個不錯的夫婿而已,喜歡一個人哪有那麽容易?”

“當年我第一次見到王爺的時候,我就在想一定要嫁給這個人呢。”姜黎的目光落在了宋詹的身上,瞳仁裏蓄滿的晶光充滿了柔情。

“這麽簡單?”姜玺詫異道。

“是,喜歡一個人,也許只是一個身影,一個眼神,一句話,一個表情而已。你何不去問問周乾華,他為何會喜歡你?喜歡你什麽?又是在什麽時候喜歡你的?”

“我若是去問,他會得意的。”

“看,你不是挺了解他的嗎?”姜黎夾一塊綠豆糕放在姜玺面前的碟子中,微笑道,“如果在意,不妨去試着接受,說不定就會找到答案了。”

“那如果最終的答案是其他的呢?我是說,如果我們成親之後,我發現我喜歡的人其實不是他,而是……”姜玺小心翼翼地看一眼姜黎的表情,遲疑道,“而是夜鳴修或是其他的人的話,我可以和他在一起嗎?”

“如果他真心待你,我為何不去接受這個人呢?”

“姐姐總是特別的縱容我,讓我感動得想哭了。”

“傻丫頭,你是我的妹妹,我不為自己的家人還能為誰。”姜黎摸着姜玺的頭發,溫柔道。

牡丹宴風波(三)

就在姜氏兩姐妹竊竊私語的時候,一大幫俊男美女都已經游完園回來了,一一向太後皇帝行完禮之後都回了各自的席上坐好。

“陛下,你既然都替周卿家與姜小姐賜了婚,夢汐也到了成親的年紀了,你是不是也應該趁着這次的牡丹宴,好好為她挑一挑夫婿啊?”太後的一席話無疑是一枚地雷,炸得後來的一批人體無完膚。

“哐當”夜鳴修的酒杯掉了。

“哐當”原夢汐的酒杯也掉了。

“哐當”“哐當”夏承忠與韓瑤的酒杯也掉了。

“愛卿都是怎麽了,一個個都掉了杯子?難道是對朕賜婚的事感到詫異嗎?你們也想被賜婚嗎?”

原夢汐上前跪在地上,鄭重道:“夢汐多謝太後的擡愛,只是夢汐早已心有所屬,雖然他對我無意,但我仍舊抱着一絲希望……”

“夢汐,不得無禮!”餘氏起身訓斥道,“太後,陛下,夢汐自小被夫君慣壞了,總是任性,還望太後陛□□恤她年幼無知。”

太後有點訝異原夢汐今日異常的舉動,瞬間恢複了神态,笑道:“不礙事,夢汐的性子哀家省的,夫人且安心吧。”随即看向原夢汐,“夢汐已經有喜歡的人了?這不是一件好事嗎,快與哀家說說,哀家替你做主。”

“太後……”原夢汐有點受寵若驚地看着太後。

餘氏見太後并無生氣,只得作罷,看一眼對面的夫君。太師安然坐着喝酒,似是沒有注意到四周所發生的事。

“那人是否在其中?”太後指着那一群活力旺盛的少年們,含着慈祥的笑問道。

太後的手一指,少年們就開始亢奮了,紛紛猜測會是誰這麽好運?持之泰然的只有春風得意的周乾華、滿心惆悵的南宮澈、悵然失落的夏承忠、冷若寒冰的夜鳴修、遺世孤立的沈侯息、一臉邪笑的符南詞以及沉默不語的宋遠。

“侯爺,如果你抱得美人歸可一定要送一份請柬給我們,我與玺兒一定會去捧場的。”周乾華含笑七分,含刺三分,兩個‘一定’咬得非常清楚,似意有所指。

夜鳴修臉色微沉,痛飲三杯之後才擡眼看向周乾華,語氣頗為不滿:“誰勝誰負還不一定呢。”

夜鳴修捏緊了酒杯,似一用力就能把酒杯捏碎了。是的,他生氣了,非常生氣,氣得不是周乾華一而再再而三的挑釁,氣得也不是牡丹宴上的賜婚,而是對面那個仿若無事發生一樣的總是不經意間莞爾一笑的姜玺。

不是不願被賜婚嗎?不是不想嫁給周乾華嗎?為什麽還要答應?為什麽要踐踏他的自尊他的真心?

原夢汐略微羞澀的看過去,看着夜鳴修隐忍怒意的表情,心中不免又是一陣心寒,咬着唇怯怯道:“夢汐……不願讓他為難。”

“既如此,母後就別為難原小姐了,畢竟還是個未出閣的姑娘家,怎麽好意思當着這麽多人的面說起自己的心事。”皇帝轉眸看向夏承忠,眼波深沉難測,“夏愛卿,人人都說你是鐵面冷顏,心中只有行兵布陣之事,從未将兒女私情放在眼裏,今日為何殿前失儀?”

“回陛下,因微臣與姜玺姑娘是舊識,方聽聞陛下賜婚,略感到詫異,失儀之事還請陛下恕罪。”

聽見夏承忠提到姜玺的名字,皇帝的眉梢微挑,餘光瞥了瞥姜玺,發現她正低着頭,沒什麽可疑之處,方笑道:“哦?夏愛卿是如何認識姜玺姑娘的?”

“微臣在戰場上曾經受過一次傷,中了敵軍的毒箭,是姜玺姑娘出手相救才撿回了一條命。”

不少人都大吃一驚,任誰都沒有料到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人物居然和傳說中神鬼莫靠近的冷面将軍是好友。

頻頻有疑惑的目光投過來,姜玺實在是如坐針氈,于是低着頭假裝喝茶,小聲碎碎念:“搞什麽啊?難道我看起來就那麽俗嗎?承忠也不是那麽高不可攀啊。”

韓冬簇哂笑道:“那是因為你不知道夏承忠這個名字在王都的厲害之處。聽說有一次夏将軍班師回朝,帶回來一個奴隸,雙手雙腳都砍掉了,扔在了一個缸裏,大搖大擺的進了王都,不只是老百姓吓得雙腿發軟,就連各位王公大臣都是在瑟瑟發抖呢,都在說這位夏将軍心狠手辣,手段殘忍,無所不用其極,是以無人敢招惹他。”

“你是說當年被拉進王都的那個人彘啊,呵呵,其實是我要他做的。”姜玺看着韓冬簇說得神神叨叨的,不由笑道。想讓她害怕,這些雕蟲小技都不在話下。雖然當年那個人彘是因為他中毒極深,姜玺将毒逼至他的手腳,不得已才為之的,但這些幕後小事又有誰能得知呢。

“那個時候你頂多才十歲。”韓冬簇不屑道,根本不相信姜玺的話。

“我曜國美女如雲,夏愛卿就沒有打算選擇一個成親嗎??font color='#EdFAE8'>。758874998f5bd0c393d

“陛下,微臣還沒有此打算。”

“莫不是夏愛卿眼高于頂,看不上她們嗎?”

“陛下之言真是折煞微臣了。”夏承忠雖然這樣說,但他的态度傲慢得好像真的是看不上那些矯揉造作的女人一樣。

周乾華于馬車前和南宮澈道別,剛上來車,察覺到一股熟悉的香味時,車簾已經被撩起,他也被扯進了馬車裏。南宮澈還沒走遠,聽見異常的聲音,好奇問道:“阿華,你沒事吧?”

“沒事,今天有點累了,老于,走吧。”

馬車內,周乾華被壓倒在鋪滿的織錦上,姜玺坐在他身邊,目光兇惡的瞪着他,直到馬車緩緩行駛,周乾華才坐起來,整理被壓皺的衣角,一邊道:“我就知道你一定會來找我的。”

“我倒是不知道周大人還有未蔔先知的能力。”姜玺譏諷道。

“未蔔先知當然不可能,這次能夠順順利利賜婚,你當然會有很多疑問,所以我知道你會來找我的。”

“你把我師兄弄哪裏去了?”

“蘇丞不遠千裏也要從南疆趕來王都,一開始就不是因為白發詛咒吧?你是想利用他來阻止牡丹宴的賜婚是不是?”

“你又知道了?”姜玺咬牙切齒道,“不過這回你猜錯了,我師兄不過是一介布衣,連皇宮都進不去,如何能阻止皇帝的決定?”

“你真不知道?”

“知道什麽?”

“十年前蘇丞曾經随華神醫為皇帝醫治過,太後曾經許諾,可以滿足他的一個要求,任何要求都可以。他若真的要求皇上收回成命也是可以的。”

“你說真的?”姜玺眼睛放光,直問道。

“不過你也別妄想了,他不會再去求這道收回成命的聖旨了。”

“為什麽?”

“求了沒用啊。”周乾華聳聳肩,半靠在車壁上笑道。

“你剛剛不是說有用嗎?”

“因為我還有一個秘密沒說。”

“是什麽?”

“如果我跟陛下說你我已有肌膚之親,那麽你不嫁也得嫁。”

“你又在撒謊,我什麽時候與你有了肌膚之親?”

“當日你受了重傷,蘇師兄說如果不及時止血的話你就會有性命之憂,所以……”周乾華看了眼姜玺,笑道,“是我脫了你的衣服,幫你止了血。”

“你個登徒子!”姜玺想起自己的傷口可不就是是在胸口處,那不就是該看的不該看的都看到了?她惱羞成怒,伸手就去打他。

周乾華一把抓住她的手,反拉她入懷,目光灼熱地盯着她的櫻唇,沙啞着聲音道,“玺兒,我早就想這樣抱着你了。”低沉迷人得猶如月光下正被吹響的埙,聲音幹淨悠遠,又似林子裏絮絮低語的戀人,纏綿悱恻,姜玺聽得有幾分恍惚。

周乾華撫摸着姜玺發紅發燙的臉頰,柔聲道,“怎麽辦,玺兒,我現在就想把你娶回去。”

“白癡啊你。”

“今天應該累了吧?”看着她的倦态,周乾華一邊說一邊将她摟緊了,“靠着我先睡一會兒吧。”

“不許再動手動腳。”姜玺警告道。

“是是。”周乾華含笑,待她熟睡之後,目光觸及到她手邊殘破的牡丹花,驟然變冷,因為她自小和師兄們在一起,對正常的成熟男子絲毫沒有防範,雖然這樣的随性和單純可以讓他有機可趁,卻也同時給了其他人遐想的機會。

周乾華撿起那朵花,随手丢出了車外。玺兒,牡丹花太過嬌貴,又如何配得上你呢。

将姜玺送回王府,回去的路上,周乾華笑意漸深,黑瞳卻越發的幽深:“夜鳴修,你要如何阻止這場婚禮呢?”

為人所不知的是,小巷裏停着一輛馬車,聽見有馬車遠去的車輪滾滾的聲音,竹篾車簾被掀起,一只柔弱無骨的手露出來,接着便是一張芙蓉出水似的嬌顏。

少女回頭看向馬車內,不解的望着車內閉眸靜思的勁裝男子,撇着嘴道:“哥哥,你為何不親自去看看姜姐姐?”

“這樣看着就好了。”

夏侍水無奈地放下了車簾,吩咐車夫回去。

馬車調轉了方向,夏承忠慢慢睜開眼睛,瞥見腳邊靜靜躺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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