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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恍惚看見了背後的那道黑影。
……為什麽會是他?
元吉抱起姜玺輕掠上樹,消失在蒼茫的夜色之中。樹楹看了看四周,雖然注意到暗處躲着一只膽小的小老鼠,但只是輕蔑地笑笑,也縱身離開。樹楹一離開,躲在暗處的唐蕪才狼狽地走出來,急急趕了回去報信。
“你說玺兒被人帶走了?”夏承忠一聽到這個消息,人幾乎都要跳起來了。
比起夏承忠,蘇丞可謂是非常的淡定,似乎只是弄丢了一只小貓小狗一樣平常,看着唐蕪狼狽不堪的模樣,先是好心幫她弄掉了她頭發上沾染的樹葉,再是倒了一杯熱茶給她,才問道:“小蕪,知道是什麽樣的人帶走了玺兒嗎?”
木暄與青鴻瞪大了眼睛,傻傻地看着蘇丞,不得不佩服他,真不愧是聞名天下的璇玑公子。
唐蕪受寵若驚,雙頰羞紅,回答得飛快:“我本來只是想随便走走的,看到姜姑娘一個人坐在橋上看月亮,似乎有心事,我就想去安慰她一下,就見姜姑娘準備回去了,沒走幾步,就有一個很漂亮的女人從石碑後面走出來,穿着有點輕浮,胳膊和腿都露在外面了,不過長得真的很好看,我還聽見姜姑娘叫她樹楹,想着也許是姜姑娘的舊識,沒想到她們沒說幾句話就動手了,後來又來了一個男人,從背後偷襲了姜姑娘,将姜姑娘帶走了。”
蘇丞斟酌了一下,看向夏承忠道:“知不知道樹楹是什麽人?”
“只聽說是在林州的一個妓院裏長大的,後來出了名就去了王都的伊月樓做了花魁。林州是二殿下的地盤,難道是二殿下派的人?”
“他應該不會蠢到這個時候去得罪你和周乾華。唯一最有可能的人就是逍遙侯了。”蘇丞看向唐蕪,柔聲道:“小蕪,有沒有聽見玺兒和樹楹姑娘說了什麽?”
“好像提到了什麽風筝什麽的?”
“風筝?是否是奉貞太子?”夏承忠想了想問道。
夏承忠與蘇丞對望一眼,蘇丞冷靜的表情終于出現了一絲漏洞,“若真是與東陵國有關,只怕玺兒有危險了。夏将軍,你立即修書給周乾華,告訴他這裏的情況,讓他派人密切注意夜鳴修與東陵的動向。”
“如今也只能這麽辦了。”
周乾華接到夏承忠的書信時他還在與宋詹談論國事,信鴿停在了窗棂上,周乾華取出書信一看,臉上風淡雲輕的表情似是遇到了一股強大的冷空氣凝結住。宋詹問道:“怎麽了?出什麽事了?”
“夏承忠來信,說玺兒不見了。”
“是夜鳴修幹的嗎?”
“我不知道,探子來報,夜鳴修那邊并沒有出什麽異常。夏承忠懷疑與東陵國有關,要我注意一下。”
“那我們今天就談到這裏,你先回去吧。”
“多謝王爺。”
逐雲軒,韓家三姐妹齊聚一堂,一邊吃着點心一邊閑聊,不知不覺地就聊到了周乾華的身上。提到周乾華與姜玺的婚事,韓冬簇就勸韓瑤,“阿瑤,這麽好的男人,王都找不到幾個,趁着姜玺去了鄞州,一定要好好俘虜他的心才對。”
韓月紗不以為意,“大姐,這是皇上賜婚,姜玺始終是周乾華的正妻,你要小妹去當人家小妾麽?”
“當周乾華的小妾要比當一般子弟的正妻要令人羨慕的多,就比如我,就算是王爺的側妃又如何,只要王爺寵愛我這就夠了,她姜黎已經人老珠黃,如何鬥得過我?”
“可是小妹畢竟不像大姐你這麽聰明又善籌謀,她這麽單純,一點心計也沒有,不像姜玺,看着就覺得心機深沉,小妹怎麽鬥得過她啊?”
“男人都喜歡溫柔善解人意的女子,姜玺不僅粗俗還很野蠻,周乾華現在只是圖個新鮮,過不了多久就會發現姜玺沒什麽好的。”
韓瑤搖搖頭,想着周乾華對姜玺的種種溫柔,心就好像被刀割了,眸子裏暗淡無光,唇畔勾勒出一絲苦澀,“姐姐,他不是那種膚淺的男人,我看得出來,他是真的喜歡姜妹妹的。”
“你瞧瞧,你瞧瞧,大姐,都這個時候了,她還在與她的情敵姐妹相稱,就是這麽傻,才會讓周乾華被人搶走了。”韓月紗一臉恨鐵不成鋼的指着韓瑤,對韓冬簇道。
正好這時翠香端着一碗藥過來,“夫人,您的藥已經熬好了。”
“好,你拿過來吧。”韓冬簇一臉幸福的喝下藥,見翠香還不下去,不耐煩道,“還杵在這裏幹什麽?”
“不是,夫人,奴婢剛剛聽到了一些傳言,不知該不該和您說一聲。”
“府裏還能傳什麽謠言,還不都是羨慕姜玺飛上枝頭變鳳凰,不要把什麽亂七八糟的事都要帶進逐雲軒,我聽着就煩,快點下去吧。”看着翠香蠢笨的樣子,韓冬簇就怒上心頭,當初她怎麽就挑了這麽個沒用的丫頭帶過來。
翠香正要下去,韓月紗卻道:“翠香,她們都在說什麽?”
翠香戰戰兢兢地看了韓冬簇一眼方道:“奴婢聽李廚娘她們在說,姜姑娘在鄞州失蹤了。”
“失蹤?”三人大吃一驚,韓冬簇不信,問道,“你問清楚了?”
“嗯,李廚娘說是從王妃的紅袖園裏傳出來的,奴婢就去找了春燕,春燕說她當時就在園子裏修剪花草,親耳聽見王爺對王妃說的,還說周大人已經着人去調查了。”
“大姐,該不會是姜玺得罪了什麽人了吧?”韓月紗因她經常戲弄南宮澈的事對她非常不滿,姜玺失蹤對她來說簡直是大快人心的好消息,不由得幸災樂禍起來。
“你們記不記得,牡丹宴上,太後曾經提及姜玺與逍遙侯的事,該不會他們早已經暗度陳倉,看賜婚一事無法改變,他們就這樣私奔了吧?”韓冬簇假設性的想道。
“不會吧?可是,牡丹宴上,逍遙侯什麽都沒做啊。”韓瑤道。
“逍遙侯本就是深不可測的一個人,誰能夠看得清他?若他們真是私奔才叫好呢,姜玺就不會再回來與你搶周乾華了。”
姜玺輾轉醒來,看着陌生的地方,這裏的擺設與
怎……怎麽會變成這樣?
柔軟細膩的紋理,精致如畫的繡紋,完美無缺的裁割,穿在她身上的料子是她從沒有見過的,摸上去簡直就像是在撫摸流動的溪水一般絲滑。空氣中還彌漫着一股誘人的香味,這種奇異的香味她似曾相識,是的,是東陵皇宮裏妃嫔們才能用得到的香料,珍貴無比。
姜玺越想越覺得可怕,她驚慌失措地跑到大殿的門口,費力地打開又高又大的大門,門口的兩位婢女一見到她就立即行禮:“奴婢見過姜小姐。”姜玺此刻全然顧不得她們,提起裙角看着一條路就直接沖了出去。兩位婢女吓壞了,一直追在姜玺的後面,連連勸她。
“小姐,殿下馬上就會來見您的,請您不要亂跑。”
“小姐,請不要這樣,您這樣會沖撞到貴人的。”
姜玺提氣一飛,腳剛剛才沾上屋檐就感覺到渾身無力,根本施展不了輕功,眼看着就要從屋檐上摔下來,姜玺眼疾手快,一下子抱住了飛檐,吓得下面的兩個丫頭魂飛魄散。
姜玺撫着心口,正待休息,瞥見牆下的一個婢女正打算離開搬救兵,姜玺立即将礙事的拖地裙擺捋了捋,再打個結,順手就要往更高的地方爬去。直到站在最高點,俯視着這皇宮,心咯噔一聲,似跌落了谷底。
她果然還是來了東陵皇宮!
“小姐,請不要再開玩笑了,您若是出事,殿下一定不會放過我們的。小姐,求求您趕快下來吧。”
姜玺遠遠地看見有一撥士兵朝這個方向過來,她心知不妙,拔腿就要逃。順着檐頂,姜玺小跑着,跳到另一個稍低一點的檐上,接着又爬上另外一個屋檐,動作敏捷得好似一只機靈的猴子。
同芳水榭。
原夢汐正坐在空蕩蕩的觀景臺,用心的繡着手中的一件男式的大氅,七巧端着一杯參茶過來,苦口婆心地勸道:“小姐,別再繡了,先喝杯參茶吧。”
“先別管我了,我總是聽見外面有什麽吵鬧的聲音,發生什麽事了嗎?”
七巧一見她提起這事就來氣,撅着嘴道:“還不就是為了那個殿下帶回來的女人,那個女人野蠻得很,一醒來就跑到了屋頂上,上蹿下跳的,害得所有的宮人都得小心的陪着她,生怕她有什麽意外似的,奴婢真不明白殿下的心,為什麽總是看不見小姐的付出卻總是愛着一個不愛他的女人?”
原夢汐隐隐覺得不太對勁,立即放下參茶問道,“她是什麽時候進宮的?”
“就在小姐封為側妃的後兩天,這兩日一直病着不見醒,還以為她得了什麽怪病呢,今天一醒來就生龍活虎了,鬧得皇宮雞犬不寧的。”
“殿下是不是夜夜陪着?”
“好像是吧。”
“有沒有聽說那個女人是什麽身份?”
“沒有,只是聽見她們叫她姜小姐……”七巧猛然一驚醒,拍着腦門道,“姜小姐?小姐,該不會是禦使大人的未婚妻姜玺小姐吧?”
原夢汐心中俱震,不敢胡思亂想,只得起身道:“你陪我去看看吧。”
姜玺看了看腳下的這座大殿,一邊往下走一邊想,這應該就是東陵皇帝的禦書房了吧,看着高聳入雲的大殿屋頂離地面那麽遠,姜玺心裏有點打鼓,平時自己仗着輕功還不錯就上蹿下跳的什麽事也沒有,現在的自己,內力被封,僅剩下的力氣也只夠她跑到這裏了,若是跳下去面目全非就得不償失了。
就在她糾結這個問題的時候,夜鳴修早就盯上了她,姜玺一看夜鳴修已經帶人氣勢洶洶地過來了,立即縮回了腳,這樣直接跳下去大概就只能被他抓住了,于是她又費力的往上爬,繼續和他們玩躲貓貓的游戲。
“姜玺!”夜鳴修自知道她跳到屋頂之後就一直擔心得不得了,急急得趕了過來。
姜玺害怕的在屋頂上直跺腳,一邊跺一邊喊:“東陵的皇帝啊,你快來管管你家兒子,他強搶民女啊。”
外面早已亂作一團,而安然無恙在殿內批閱奏折的東陵皇帝在看到屋頂不斷地顫動,伴随着還有灰塵大把大把的撒下來,以及那個令人心煩意亂的女子的恐懼的尖叫聲時,立即面色一沉,問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還不快将這個無理取鬧的女人拉下來,難道想看朕的皇宮破一個大洞嗎?”
“奴才這就去,這就去。”安公公立即抹了一把汗,匆匆出去處理此事。看見夜鳴修就在殿外,立即欣喜道,“殿下您在就好了,陛下現在正生氣着呢,要奴才把那女子抓下來呢。”
安公公正要吩咐禦林軍上去抓人時,夜鳴修一擡手,所有人都停住了,他看了一眼屋檐上的姜玺,柔聲道,“抓歸抓,但不得傷她一分一毫。”
“是。”
那麽多禦林軍一出手,姜玺自然是網中之魚無處可逃,被乖乖的抓到了夜鳴修的面前。姜玺毫不客氣地瞪着夜鳴修,柳眉倒豎,杏眼圓睜,“太子殿下,我與你遠日無怨近日無仇,你為什麽要把我抓來東陵?”
夜鳴修看着她因跑動而雙頰嫣紅的臉,微笑着開口:“知道我是東陵的太子,你一點都不好奇嗎?”
“我是好奇你是怎麽掩藏住你的身份,但現在我的憤怒早就掩蓋了我的好奇。我要見皇帝,我要回去。”
“你見他沒有用,他現在不太願意管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了。”
“怎麽就是小事了,我是
“沒有人知道你現在在東陵國,周乾華他找不到你。好了,你才醒,剛剛又大鬧了一場,應該肚子餓了吧,我帶你去吃東西吧。”
直到他們走遠了,原夢汐才從柳樹下現出身影來,纖指緊緊絞着錦帕,眼淚不自覺地滑落雙頰,她趕緊用錦帕去拭。
七巧扶着她,也難過的掉眼淚,“小姐……”
原夢汐看着她,斥責道,“你哭什麽,由始至終,他心裏就只有姜玺一人,這一切都是我自願的,是我寧願為妾也要跟着他的,不怪他這樣對我。是我以為周乾華與姜玺的婚事已成定局,他是因為傷心才急着離開王都,沒想到他早有謀算,當真是無人能及的好本事。”
薔薇之禍
青霄閣。
“老師,衍兒好想姑姑,姑姑什麽時候才能回來啊?”雪衍擱下筆,擡頭看向軟榻上認真看書的周乾華。
窗臺上的薔薇花落了幾瓣,風乍起,落芳悠然飄進了青霄閣軟榻上的小幾上。描繪着菊花的青瓷茶盞袅袅升起淡淡的薄霧,茉莉花瓣在水中起起落落,似是起舞伴清風,分外怡然。
周乾華擡頭看他,眼眸清冷,“世子已經默完了全冊?”
雪衍抓抓頭,底氣不足地小聲回道:“還有幾頁。可是……衍兒很擔心姑姑,根本沒有心思默書。老師似乎一點都不擔心啊?”
“那是因為……”
“因為老師根本不在乎,反正娶不到我姑姑,還是有很多女人想嫁你的,王府裏就有一個,比我姑姑溫柔知禮得多,你當然傾心。早知道你這樣無情,還不如勸姑姑嫁給夏叔叔呢。”雪衍賭氣瞪他,小腮幫鼓鼓的,可愛至極。
“呵呵呵……”周乾華低笑起來,端起茉莉花茶自飲起來。
“有什麽好笑的?”
“你生起氣來和她一模一樣。”
“溫香軟玉在懷,你真的一點都不心動?姑姑說英雄難過美人關,沒有哪個男人不愛美人的。”雪衍跳下來,走到周乾華的面前,緊緊盯着他盯了幾分鐘。
“你姑姑現在下落不明,我已經讓下屬們去找了,他們遍布各國各地,擁有天下間最完善的情報組織,再過幾日就會有你姑姑的消息了。”
“情報組織?”
“這就是商人最厲害的地方,天下無處不商,只要有商人的地方,就會有消息在傳遞,這比像只無頭蒼蠅一樣亂撞更省力也更省時間,消息也準确。”
“好厲害啊。所以說,老師你還是喜歡我姑姑的對吧?”
“嗯。”
突然外面傳來嘈雜的聲音,雪衍立即沖到門口喊道:“發生什麽事了?”
“回世子,好像是逐雲軒那邊出了事。”
“是嗎?那我要去看看。”雪衍說着就飛奔了出去,完全沒有注意到青霄閣內還有一個人。
周乾華自懷中取出一枚荷包,仔細的摸索着上面笨拙的繡法,不禁憶起那天的事,嘴角不自覺地帶着一絲甜蜜,目光觸及到上面的纓絡時,似曾眼熟的纓絡打法,腦海中靈光一閃,取下胸前佩戴的茜色象牙荷花佩,将兩者的纓絡一對比,緩緩笑道:“原來在她這裏。”
他起身走出青霄閣,故意走了一條偏僻的小道進了眉苑,偷偷溜進了姜玺的寝室。
雪衍跑進逐雲軒的時候,幾乎所有的丫頭奴才都在那裏,慌得手足無措,一會兒端水進去一會兒端水出來,還能聽見裏面發出慘絕人寰的叫聲,雪衍吓得害怕,可又忍不住好奇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秦畫自主屋出來,瞧見雪衍在外面東張西望的,立即将他拉到了人少的地方,吩咐道,“世子快回去吧,這裏沒什麽好看的。”
“她怎麽了,叫的好凄慘啊?”
“韓側妃小産了。”
“小産?為什麽會小産?”
“我聽說是她身子太虛了,保不住孩子。”
“父王沒了孩子是不是很難過啊?”
“那是當然的啊,沒有哪個父親是不疼愛自己的孩子的。”
“那我進去看看父王,說不定父王看見我就不那麽傷心了。”雪衍人小,一下子就溜沒影了,秦畫想制止都來不及,只得由他去。
檀香的味道冉冉升起,宋詹坐在軟榻上,靜靜的坐着,那深深的自責與歉疚浮現在那張臉上,雪衍看得心也痛起來,“父王,你不要傷心了,我聽姑姑說過,傷心過度對身體不好的。”
宋詹沒想到雪衍會來,看着這麽小的人兒還懂得安慰自己,不禁欣慰地将他抱入懷中。“只要衍兒在就好了。”
姜黎摸着雪衍的頭,勸道:“王爺不要太傷心了,冬簇還年輕,以後還會有的。”
“黎兒,我覺得我罪孽深重,不僅不能給你和衍兒帶來幸福,還辜負了另一個女子對我的情深意切。”宋詹握住姜黎的手,誠懇道。
“我從來都沒有怨過王爺的。”
姜玺住的地方叫做蓮心殿,朱鸾和風影都是夜鳴修派來服侍她的,兩個丫頭聰明伶俐,似乎很喜歡姜玺的性子,偶爾也會和姜玺說說東陵的趣事。
清晨。
“朱鸾,你知道這裏為什麽改作蓮心殿嗎?”這裏以前明明是叫錦繡閣的,怎麽會突然改了名字呢?
朱鸾詫異地看着姜玺,“小姐怎麽知道這裏以前不叫做蓮心殿?”
姜玺苦笑,“我只是猜的,蓮心即是蓮子之心,那不是苦的麽,怎麽會有人取這個名字呢?”
“就是在小姐來之前才改的,殿下說蓮心雖苦卻甘之如饴。”朱鸾說完便看見姜玺的神色一暗,緊張問道,“小姐可有不适?要不要傳太醫過來診治?”
“不用了。”
夜鳴修啊,你為何不肯放過我放過你自己呢?你讓我住在蓮心殿,是在提醒我,你的心如同蓮心一樣苦澀,讓我活在痛苦和內疚當中嗎?
風影走進來,端着一碟小吃,“小姐,這是夢姬娘娘遣人送過來的,說小姐一定愛吃這個,所以奴婢就收下了。”
“夢姬?是誰?”
“這個……”風影有點為難地看着姜玺。
“是殿下不久前冊立的妃子。”朱鸾性子爽直,說話不經大腦,沒有風影那麽穩重。
“太子有幾位妃子?”
“三位,除去剛剛的夢姬娘娘,還有一位丹姬娘娘,以及殿下的芙良娣。丹姬娘娘是太子剛行完冠禮時陛下賜給他的,丹姬娘娘長得很漂亮,像是芙蓉花一樣妩媚。芙良娣聽說是殿下自己去求的,殿下很寵她的,可是命不好生不出兒子,陛下還想給殿下納妃呢。至于夢姬娘娘,說句大不敬的話,比小姐還要漂亮,我從來沒見過那麽美的人,夢姬娘娘總是待在同芳水榭裏,殿下每天都會去看她,但從不留宿,小姐來了之後殿下就一心一意的對小姐了。小姐,殿下如此寵愛你,說不定不久就會冊封你呢。”朱鸾說得興奮,完全沒有注意到姜玺的尴尬。
風影拉拉朱鸾,提醒她注意,朱鸾才稍稍收斂,扶着姜玺道,“小姐,您不會嫌朱鸾太吵了吧?”風影點點她的頭,嗔怪道,“小姐不嫌你,我倒是嫌你,像只麻雀一樣,半點不得安寧。”
“好啦風影,我知道錯了,以後不會了。”
“小姐,先吃塊點心吧。”風影不理朱鸾,将點心遞到了姜玺面前。姜玺撚起一塊咬了一口,熟悉的味道在嘴裏蔓延,帶起她止不住的戰栗。翡翠綠豆糕!她怎麽會知道我喜歡吃這個?她是誰?
“小姐,你沒事吧?”風影瞧出不對勁,伸手推推出神的姜玺。
姜玺騰地站起來,抓住風影的雙臂,“風影,風影,夢姬……夢姬在哪裏?我要見她!”
“夢姬娘娘是小姐認識的人嗎?”朱鸾捏起自己的下巴,回憶道,“說起來,夢姬娘娘似乎不像是東陵國的人。”
“同芳水榭在哪裏?快帶我去!風影,你快帶我去啊!”
“我知道了,但是小姐,若是要出去的話,還是先打扮一下會比較好,不然會吓到別人的。”風影對朱鸾使眼色,朱鸾立即附和道,“對啊小姐,打扮得美美的再出去吧。”
“……好。”姜玺這才想起自己還穿着單薄的睡衣,臉頓時羞紅了。
東陵宮廷最昂貴的布料就是雲重紗,雲重紗的款式很多,或飄飄欲仙,或富麗華貴。姜玺換上雲重紗,白色的雲重紗繡着一朵朵蘭花,長發青絲被分成好幾股,全都編成了麻花辮,姜玺靜靜的看着,心緒不寧,完全沒有在意朱鸾與風影的動作,直到她們将一個珠冠戴在她的頭上,四周垂下來的玉珠觸到她的臉頰,她才猛然驚醒。
竟是那麽的冰,似是涼到了心底。
姜玺的手伸到那些玉珠上,茫然道:“風影,可不可以不要戴這個?這些珠子好冰啊。”
朱鸾拉下姜玺亂動的手,笑道:“小姐你不要亂動,這是東陵的風俗,為心愛的人打造與衆不同的珠冠是表達愛意的方式,這個珠冠,殿下可是搜羅了天下的珍寶呢,東海夜明珠就有五顆,更別說這些稀罕的藍寶石了,還有啊,這些玉珠都是寒玉,一顆幾乎是普通人家十年的花銷,就是芙良娣都沒有這樣的待遇呢。”
姜玺看着鏡中美麗不可方物的女子,驚得說不出話來。若是朱鸾說得都是真的,這個珠冠可謂是價值連城了,她何德何能可以擁有這些呢?
“我……”承受不起他如此沉重的愛戀。姜玺咬唇,就連再說一個字都覺得非常吃力,似乎有人扼住她的喉嚨,痛到無法呼吸。
“小姐很感動吧,當初殿下将這個珠冠交給我和風影的時候,我看着這麽漂亮的珠冠都覺得,殿下真的很愛小姐呢。”
“是……是嗎?”
“好了,小姐,我們走吧。”
禦花園內百花争豔,姹紫嫣紅,尤其是海棠花、迎春花、薔薇花開得尤為豔麗。姜玺站在海棠花下,盛開的垂絲海棠一縷一縷的印在她如霞的臉頰,纖細的身姿與星星斑駁的的海棠花影形成了一副唯美的畫卷,風影與朱鸾站在幾米外,看得呆了。
風影不知道姜玺為什麽突然又不打算去同芳水榭了,只站在那裏發呆,百思不得其解。看着姜玺突然擡頭看着頭上一片燦爛的海棠花,笑比花豔,方醒悟:她也許是想留給自己一個念想吧,給自己一個希望。
“小姐似乎不想呆在這裏,每次朱鸾一提到殿下,小姐一點都不高興,這是為什麽?”風影走到姜玺的面前,問道。
“你倒是很直接。”姜玺看向她,碎碎星光流轉,“風影,你覺得是為什麽?”
“小姐不是自願到東陵皇宮的。”
“那是因為我是別人的未婚妻。”瞥見風影的驚訝,姜玺卻輕松地笑起來,“你是不是覺得我的态度很奇怪?”
風影點頭。的确,如果是被擄來陌生的地方,一定會驚慌失措的。雖然她醒來的那次大鬧皇宮,但令人奇怪的是,她似乎對皇宮的部分地形很熟,至少她知道皇帝陛下經常呆的地方,不然她絕不會喊出“東陵的皇帝啊,你快來管管你家兒子,他強搶民女啊”。她的身份太撲朔迷離了,叫人猜不透。
“呵呵……他太自以為是了,以為對我好,給我世上最珍貴的就能留住我……我若想離開,自然有千百種法子。”
風影看着她,不解問道,“風影是殿下的侍女,聽命于殿下,小姐為何肯告訴我這些?”
“那是因為,就算你說與不說,他自己心裏也清楚我的能耐,否則就不會封住我的內力。”姜玺對着風影笑,只是在風影看來,那抹嘲諷的笑有着支離破碎的感覺,令人心痛不已。
既然不能力敵,那麽就智取吧。
“娘娘,您在哪兒?”在一簇簇薔薇花圃的圍繞下,一個宮女被一塊黑布蒙住了眼睛,正在到處摸索着方向,四周都是嬉笑的宮女。
姜玺靜靜的看着,似乎回憶起什麽有趣的事,嘴角勾勒出流暢而優美的曲線,她的視線慢慢搜索,在一處開滿迎春花的籬笆後面躲着一個衣着華麗的女子,身上穿着紅色的雲重紗,大朵的鳳穿牡丹的圖案開在裙擺,長發飄逸如仙,只別上一朵紅色的薔薇花在鬓前,妖豔與妩媚似是與生俱來。
“那是誰?”雖然隐隐有些察覺,但還是想确認一下此女子的身份。
朱鸾笑道:“小姐,那就是丹姬娘娘,丹姬娘娘最喜歡薔薇花了,所以薔薇花一開就會到這來玩樂。”
“哦……”一個字說得跌宕起伏,朱鸾與風影聽得心驚。朱鸾急急解釋道,“小姐不必灰心,殿下現在最寵愛的就是小姐你了。”
姜玺俯身在風影耳邊吩咐了幾句,風影面色一僵,遲疑道:“這麽做,丹姬娘娘會……”
“朱鸾剛才不是說他最寵愛我嗎,連這價值連城的珠冠都舍得送給我,區區薔薇花還舍不得嗎?”姜玺伸手輕輕的撫摸着玉珠,面無表情的看着風影,無形中有股非常的氣勢壓得她喘不過氣來。
她這是要仗着殿下的寵愛自掘墳墓嗎?
算賬
姜玺午睡醒來時天色已經晚了,掌燈宮女都已經點好了燈,寝殿內一片燈火輝煌,絢爛如白晝。她起身下床,腳一落地就感覺到奇怪,不是她早上踩得柔軟的毛毯,似乎有什麽掉了,她拉開重重帷幔,一下子震驚住。
地上到處都是鮮豔的薔薇花瓣,一片一片地,恍若置身薔薇花海,被這美輪美奂的景色感到窒息。她看過滿山的薔薇花,紅色的薔薇與大片的綠葉相輔相成,美得妙不可言,可是這樣的場景,她還是第一次見,說不驚訝一定是假的。
她說要禦花園所有的薔薇花,只是想知道風影究竟是普通宮女還是夜鳴修的人,沒想到她真的做到了,這一切若沒有夜鳴修的首肯,以她的初來乍到,沒有誰會願意做到這個地步的。所以說,風影,是他派來監視她的……
皇宮,實在是太可怕了。
想要回去……
想見那個人……
姜玺沒有發現,夜鳴修一直都在那裏坐着,直到夜鳴修從背後抱住她,聽見他深情款款道:“不要再去試探了,風影是我的人,她會照顧好你的,你想要什麽,我都會替你完成。”
“我只想回去。”
“除了離開我。”他的頭埋在姜玺的頸窩,深深嗅着她的芬芳與甜美,壓抑許久的情欲又開始蠢蠢欲動。夜鳴修無奈地想,只要靠近她,聞着她身上的味道,他就會忍不住……想要她的欲望随之愈演愈烈。
他的手慢慢地從纖細的腰向上轉移,感覺到她情不自禁地戰栗,他興奮不已,手指熟練地解開她的睡衣的衣帶,他一口咬住了她的衣領,将她的衣衫扯到一半,露出裏面雪白香豔的後背以及兩根薄弱的肚兜帶子,笑着贊道:“玺兒,你知不知道你有多誘惑人……”
“……你根本不愛我!”姜玺的聲音很冷靜,冷靜地似乎超越了對即将發生的事的恐懼。
夜鳴修一愣,随即在她的後背落下一吻,然後将她的身體扳過來面對着他,那張楚楚動人的俏臉寫着強烈的不滿和倔強,可是她才到他的胸前,比起他的高大,她的氣勢相對而言就弱了很多,在夜鳴修的眼裏就自然而然變成了柔弱之态。
夜鳴修将她直接抱起,将她放在桌上,開始快速地除掉自己的上衣,露出他強壯的胸膛,姜玺惱怒地別過頭,“你再這樣欺辱我,我會恨你的。”姜玺捏緊了拳頭,自己現在手無縛雞之力太危險了,如果再随意反抗的話他絕對會獸性大發,不顧及自己的感受,那就玩完了。智取,一定要智取!
夜鳴修沒有生氣,反而越發的高興,輕執起她的小手,溫柔的細吻着,道:“我愛你還來不及,怎麽會欺負你呢。第一次是有點痛,我會很溫柔的,我會慢慢來的。”
姜玺徹底無語,他現在根本就是個發情期的禽獸,別人的任何話都聽不進去。
“玺兒,我會讓你感到快樂的。”
殿外,朱鸾與風影在守着,偶爾能聽見夜鳴修低喘的呼吸聲和靡靡的愛語。朱鸾拉着風影小聲道:“風影,殿下果然很寵愛小姐哦,居然把禦花園裏的薔薇花全部弄來了。小姐只要得到殿下的寵幸,以後的地位肯定不比芙良娣差的。”
風影擔憂地看着,心神不寧。今夜恐怕不會如此安寧了……
“風影你在想什麽啊?你難道不為小姐高興嗎?”
“高興什麽?”難道要高興殿下霸王硬上弓嗎?高興小姐處于四面楚歌的狀态嗎?
對了,如果要救小姐的話,說不定夢姬娘娘可以……風影立即起身對朱鸾道,“我要出去一趟,你守在這裏千萬別走開。”
“風影,這個時候你要去哪裏啊?”
風影沒走多久,朱鸾就瞧見一大幫人朝這個方向過來,細細一看,竟然是芙良娣與丹姬娘娘一起氣勢洶洶地過來了。怎麽會變成這樣呢?她們怎麽會一起過來蓮心殿?難道是因為薔薇花嗎?
“奴婢見過芙良娣,丹姬娘娘。”朱鸾驚慌失措地跪迎她們。
“那個賤人死去哪裏了?”丹姬一聽說是她命人摘完了所有的薔薇花,氣得渾身發抖,她進宮這麽多年,還沒有人敢對她這麽不敬,一個還沒站穩腳跟的新寵,居然敢和她叫板。
“娘娘,小姐她……”
“你走開,我要進去把她揪出來,長得什麽狐媚子樣,敢勾引太子殿下。”
“娘娘……太子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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