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許洛跑到小區大門口的時候，看見顧今站在小區對面的路燈下，他垂着頭，身子斜倚着燈杆。許洛看不清他的表情，離得他有些遠，卻能清楚感覺到他孤獨的氣息。

這幾年，他到底是怎麽過來的，是怎麽熬過了那段陰暗看不到希望的歲月。

許洛的眼眶裏充盈了淚光，似乎在下一秒就會滑落，但她立馬又笑了起來，那淚水随着她的笑容又被吞回眼眶，她一掃臉上不願讓他發現的擔憂，她跑了過去。在顧今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她抱住了他。

“顧今，這個世界欠你的，我來還。”

顧今微微怔住。過了十幾秒的時間，顧今似乎才反應過來。他伸出手臂回抱住懷裏的女孩。

“顧今，我們永遠都會在一起的，對嗎？”

顧今的外套拉鏈沒有拉，許洛被他罩在外套裏，他的身體很暖，像個火爐。

“嗯，永遠都會在一起。”

像是給彼此的承諾，身體緊緊相擁的彼此，心也貼在了一起。

兩人在路燈下抱了很久。

顧今拍拍她的後背：“跟我回家？”

跟他回家…

許洛松開抱着他腰的手臂：“以後，你的家也是我的家。”

顧今重重地點了點頭。他牽起她的手，他的手很暖，她的手微微有些涼。

顧今從她手裏接過紙袋，沒往裏看，問她：“是什麽？”

許洛抿了抿唇，頓了幾秒，說：“內衣”..

顧今便沒再問什麽。

兩人手牽着手，沿着回去的路，慢悠悠地往回走。

回到家，已經十點。

顧今覺得今晚不能再讓她睡沙發了。

“晚上你睡我房間。”顧今拉着他進了他的卧室。

許洛問：“那你呢？”

“我睡沙發。”

許洛扁起嘴，扭頭看了眼那一米五的床。有點後悔，“我明天還是回家住吧。”

顧今揉着她的腦袋：“怎麽了？不想在我這住了？”

“不是”許洛搖搖頭“我來你這住，你就得睡沙發。”頓了幾秒，她擡眼看他：“我不想你睡沙發。”

顧今安慰道：“沙發的墊子比床墊厚多了，不會冷的。”

許洛指了指那張床：“要不，你睡那邊，我睡這邊..”

顧今搖頭：“不行。”

“為什麽不行，我們不蓋一床被子不就行了嗎？”

“你是女孩子，這樣不好。”

許洛噘着嘴巴，有什麽不好的，他們現在不是男女朋友嗎…

睡一張床怎麽了…

許洛覺得他有點老古董。

可就像他說的，她是個女孩子，總不能非逼着他一個男孩子跟她睡一張床吧。

“那好吧..”許洛不情不願地答應着。

顧今把她帶來的袋子遞給她：“去洗澡吧。”

許洛又不情不願地接過帶子，走到門口，扭頭看了顧今一眼。

睡一張床又怎麽了嘛！

許洛洗完澡出來，看見顧今坐在沙發上削着蘋果。

刀鋒尖銳，發出沙沙的清脆質感，薄薄的蘋果皮一層一層地挂了下來。

許洛看着他的手，他的手真是漂亮，手背皮膚很白，能清楚的看見淡青色的脈絡，随着他手指的動作，指骨輕微地起伏着。

顧今将削好的蘋果遞給她。

許洛走近一步，接過了他手中那微微泛着些乳黃色的蘋果，輕輕咬了一口，蘋果很脆，甘甜的汁液漫過她的舌尖味蕾。

“吃完記得刷牙。”顧今叮囑了一聲。

許洛又咬了口蘋果，點了點頭。

顧今看着她将蘋果啃完，又看着她去了衛生間。出來的時候，顧今朝她微微伸出了雙臂。

許洛走過去，直接不羞不臊地跨坐到了他的腿上，抱住了他。

面對她的姿勢，顧今略顯尴尬。可也沒說什麽，小女孩好像對他沒什麽顧忌，想和他濕吻，想和他睡一張床，如今又這麽絲毫不扭捏地跨坐在他的腿上。

她是女孩子，可以無所顧忌。

可他是男生，雖說只有十七歲，卻也是血氣方剛的少年。

他對她既然有喜歡，就有貪念。

恰恰也是因為喜歡，他才克制自己。

“好了，去睡吧。”顧今拍拍她的後背。

“再抱一會。”許洛雙臂環着他的脖頸，不願撒手。

“那就再抱..三分鐘，然後就去睡覺，好不好？”

許洛還起了價：“五分鐘！”

顧今嘴角帶笑：“好，五分鐘，可不許耍賴啊！”

許洛沒吱聲。

時間有時候過得很慢，有時候又過得很快。

比如現在，許洛覺得那五分鐘過得就跟五秒似的。

一晃而逝。

許洛從他腿上下來，慢悠悠地挪着雙腳，一步三回頭..

直到轉了個彎，看不見顧今。

顧今在沙發上又坐了一會，想起還沒拿換洗的衣服…

衣服還在卧室…

顧今只得開了卧室的門，聽到門的聲響，許洛蹭的一下從被窩裏鑽了出來。

見估計打開衣櫃…

許洛又噘起了嘴巴，還以為他要來床上睡呢。

又失望地躺了回去。

顧今關上衣櫃的門，走到床邊，彎腰在她的額頭親了一下：“晚安。”

門被顧今關上。

許洛把臉悶在枕頭裏，枕頭上似乎能聞見屬于他的味道。好好聞，男孩子的味道這麽好聞的嗎，有點像..太陽，許洛也不知道自己怎麽就想到了太陽，但就是很莫名的..

讓她史無前例的踏實。

伴着這份踏實，許洛很快就閉上了眼睛。

夢裏，她站在在一望無際的綠油油的草地上，有一群天真的孩童圍繞着她..

早晨7點，顧今就起床了。洗漱完，顧今站在卧室門口，輕輕擰下門把，卧室門推開，顧今看了一眼床上的女孩。

只見許洛小腿以下都露在被子外面，顧今走過去，輕輕将被子拉到她的腿上。

小姑娘的睡相不太雅觀，側躺着，一手托着腮，一手搭在一旁的床墊上。雙腿也大大咧咧地喇開着……

顧今站在床邊笑了笑。剛想走出去，又瞥見小姑娘的腿伸了出來。

有這麽熱嗎？

顧今沒再将她的腿蓋了嚴實，露出了她的小腳。

小腳白嫩嫩的，透着些許紅潤。

顧今沒忍住，伸出指尖，輕輕刮了下她的腳心。

那只小腳本能地往旁邊縮了縮。

顧今扭頭看了她一眼。

小姑娘似乎睡得很沉。

想逗逗她，顧今又撓了下她的腳心。

許洛的兩只小腳先是在一起蹭了蹭，然後縮到了被子裏。

不知怎麽的，顧今突然就想抱抱她..小姑娘身上好像有種很特別的奶香味似的。

顧今坐到床邊，側卧着身子，面對她躺着。

許洛身上穿着淡粉色的圓領長袖內衣，很貼身，細細的小胳膊伸在被子外面。顧今将手覆在她的肩膀上，垂頭在她的耳廓處輕輕吻了一下。

動作很輕，癢癢的，許洛輕“嗯”了一聲，微微扭了扭腦袋。

顧今的手在她的小肩上輕輕撫着。他将身體往下縮了縮，他枕着自己的胳膊，看着她，小姑娘白皙通透的面頰仿佛浮着一層柔光，睡着的樣子像一只安靜乖巧的小貓，密長的睫毛如同一把小扇子，蓋下一片淡淡的陰影。

沒忍住，顧今輕輕蹭了蹭她柔軟的臉頰，她的眼皮動了動，密而翹的睫毛也随之眨開。

先是一怔，兩秒後就伸出手臂，環住了顧今的腰，腦袋往他的懷裏拱去。

“吵醒你了..”

許洛在他懷裏搖着頭，身體不由自主地又往他身邊貼了貼。

“再睡一會，還早。”顧今柔聲細語道。

頓了幾秒，懷裏的小姑娘又軟又糯的聲音傳來。

“顧今，我剛剛做夢了。”

“嗯，夢到了什麽？”顧今一邊撫着她的頭發一邊問。

“夢到你騎着自行車帶着我，我懷裏還抱着一只小貓咪..”許洛話裏帶着笑意。

“那今天帶你去騎自行車好不好？”顧今滿是寵溺地問她。

許洛在他懷裏擡起頭。

“真的？”

顧今笑了笑：“嗯，真的。”

許洛高興地在被窩裏晃蕩着兩只小腳。

“那我們什麽時候去？”許洛都有點迫不及待了。

“嗯..”顧今想了想：“不睡了？”

許洛搖搖頭。

顧今往窗外看了眼，“中午吃完飯好不好，上午可能會有點冷。”

許洛那深咖色的眼珠子轉了轉，爽快道：“行！”說着，她又抱住了他的腰，撒嬌道：“那你陪我再睡一會吧。”

小姑娘剛剛還搖頭說不睡了，沒幾分鐘的功夫又變了卦。

顧今用手掌在她的後背順着…

沒多會的功夫，他也閉上了眼睛。

兩人一起睡到了十點。

顧今睜開眼的瞬間，對上了許洛水汪汪的桃花眼。

那眼眸彎着，帶着滿滿的笑意。像一汪清酒。

“什麽時候醒的？”顧今半眯着雙眼問她。

“我已經盯着你看了半個小時了。”許洛抿唇笑着。

他睡着的樣子清隽而俊逸，即便閉着眼睛，也能感受到他的溫柔。

“偷看我？”

兩人枕着一個枕頭，對望着，能從對方的瞳孔裏看見自己的樣子。

“顧今，你的眼裏住着兩個我诶。”許洛盯着他的眼睛，一眨不眨地往裏看。

“不止兩個，很多個你。”

“很多個？”

“嗯”顧今用指腹蹭了蹭她的下巴。“可愛的你，調皮的你，羞澀的你，天真的你，熱烈的你..”

許洛露出栀子花般清甜的笑：“我有這麽多面啊？”

“嗯，合在一起，是我最喜歡的你。”他的眼睛盈盈明亮，帶着細綿發燙而又炙烈的情感。

許洛還第一次聽他說這樣細柔的情話。她的臉頰覆上淡淡的紅暈，帶着些許羞澀。

原來她的男朋友嘴巴竟這樣甜。

甜到了她心尖，漫到五髒六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