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黃金周七天假,小舟忙了三場婚禮,基本假期也就結束了。最後一天晚上小舟跟前幾天晚上一樣,在何唯的酒吧裏唱歌加上算賬,搞得連夥計都以為小舟是老板,凡事都來問他。 當然更重要的是,何唯自己有事也是要去問小舟的,夥計們覺得去問何唯等于是費兩遍事。何唯每天除了一身蠻力光膀子敲鼓特別來勁以外,多一半時間都站在店裏發呆,不知道自己該幹點啥。哦,其實他還是有點正經工作的——塗鴉。

酒吧名字叫飛龍之尾,懂行的人都知道出處,名字是何唯挑的,以此紀念自己中學那些逃課的日子。酒吧裝修風格也極盡粗犷,國慶長假最後一天的白天,何唯忙着在每張桌子上都塗鴉上種族格言,最前面一張桌子上畫着牛頭人和“大地母親在忽悠着你”,旁邊桌子上畫着q頭的血精靈,“你就是想要我們的鳥吧”,後面是地精的“天吶,你真高”,最右一排一張桌子是“我要吸光你的魔精”,屋角的桌子畫着地獄火半島的噬骨清理者,還有那句話,“為了斷背者而戰!”開始何唯想把這句話寫在吧臺上,在挨了小舟一頓揍以後,吧臺上的塗鴉終于變成了“鮮血與雷鳴”。

最後他在位置最好的一張桌上得意洋洋慢條斯理地塗鴉上“複活吧我的勇士”,“為你而戰,我的女士。”再畫一對狗男女。小舟看見就拉了一張臉,何唯的自信很難被打擊到,依然頗為自得,搖頭晃腦地問小舟,如果小舟有機會為自己的家族或者種族,選一句箴言,會是什麽。

小舟冷着一張臉看着他,他等了半天小舟也沒說話,他剛要得瑟起來嘲笑小舟也有沒思路的時候,小舟就陰沉沉地吐出一句話——“捏爆你的內膽。”何唯有點慫了,昏暗的酒吧燈光裏,小舟就像位于食物鏈頂層的某種動物一般眸子黑亮,目光灼灼,滿是攻擊性,何唯全身都下意識地繃緊了,防備小舟又突然出手揍他。

“真有氣魄。”他狗腿了一句,“我給你設計一個家族徽章,大手攥人膽,周圍帶火紋,中心寫上這句話。你也別姓夏了,娘氣姓,不夠威風,又不是你本姓。上下上下,幹脆你姓尚算了,氣魄就比你哥強了一大截。”他颠來倒去地念,“尚,尚小舟。”

話剛出口,何唯就感覺到不妥,冷汗也跟着下來了。

小舟的臉黑了下來,何唯轉身就跑,被小舟長腿一腳踹在屁股上。

何唯出去沒一會就跑回來了,屁股上有蛇咬着他似的,“小舟,小舟,有人找。”

小舟放下正在整理的一堆發票,“是不是送酒的來了?你就不能自己算賬收貨嗎?你肩膀上頂着的東西要是總不用,會變成死心兒的。”

“不是。”何唯看了玻璃門一眼,“有個丫頭找你。怎麽找到這裏來的?”

小舟被問的一臉茫然,他還沒帶陶可和衣然來過這裏,更沒有什麽別的女性朋友會來這裏找他。

“哭喪着臉。”何唯皺皺眉,他向來見不得女生難過,狂霸拽富二代外形,裏面扣着個貓咪軟心腸,“不是你把人家弄大肚子,找上門來了吧?”

“我又不是你。”小舟不滿意地嘟囔了一句,收好手裏的東西,“我去看看吧,說不定是昨天我辭的那個姑娘,老是不幹活跟隔壁的廚子在門口說話,我提醒了她兩次,她還笑嘻嘻的往下扯她的衣領子。”

小舟往外走,何唯忙跟上,附耳提醒,“那肯定不是她,這個胸不大,我一眼就看得出來多說是A,胸罩裏可能還塞了厚海綿,特別前凸後翹,是你喜歡的類型。”

“閉嘴。”小舟的胳膊肘拐向他的胸口,他連忙向後縮,大門就“嘩啦”一聲被小舟打開了。

門口站着一個女孩,眼睛紅腫地盯着小舟,短發剛及耳邊。“夏小舟。”

“宗珊?”小舟怔了一下,腦子裏空白了一會,唯一後悔的是,如果剛才何唯形容得再明白點,他一定已經從後門跑了。

他也害怕女孩子哭,轉過頭求助地看了一眼何唯,何唯很不夠哥們義氣地後退了一步,用口型說,“你看我說什麽來着?陳世美!”

小舟就沒辦法了,嘆了口氣,往前走了一步帶上門,把何唯關在門裏。

“夏小舟。”宗珊哽咽了一句。

小舟不回頭也知道何唯這會正貼在彩繪的玻璃門上瞪大了眼珠子看熱鬧。“走吧。”他牽起宗珊細瘦的手腕,“咱們走走。”

宗珊就跟着他走,他回頭想幫她擦擦眼淚,手一動,又放下到身側。對別人溫柔有時候就像一種習慣,其實并不代表他就是個很溫柔的人,從很早開始,他只是學夏末而已。

“你怎麽知道在這裏能找到我?”他溫和地問。

“梁瀾姐出去玩之前就告訴我了,我想了很久才來找你,我也知道我很麻煩。”宗珊說,快走了一步,貼近高個的大男生。她不想要離開,他身上有很溫暖的感覺,她想看到他對自己微笑,只要這樣,她就覺得別的一切都不重要了。

“你告訴梁瀾我小時候是個孤兒的事,作為交換,她告訴你到哪裏能找得到我嗎?”夏小舟說得溫和,從語調到神态都軟得像在哄孩子,但是宗珊吓了一跳。

“我……”她有一瞬間想發脾氣,像是條件反射,每當她爸爸質疑她什麽事的時候她都會大發脾氣,其實就是求老爸寵愛。但是夏小舟敏銳地回頭看了她一眼,眼神安靜得沒有任何指責,但是清清淡淡,也沒有任何憐惜。她吞咽了一下,沒敢惱羞成怒地發作。

她其實也知道,男朋友講給自己的事是隐秘的私事,她真的不該告訴別人。但那天她哭昏了頭,只想找個人說自己受到的傷害,說那個人明明是愛她的,曾經如何如何對她好,證據就是他愛她愛到了可以把秘密都告訴給她的地步。她在失戀中啊,難道被甩的人還有錯嗎?

她又覺得那是梁瀾的錯,梁瀾明明保證過不會把這件事告訴別人。但是她沒好意思這麽跟夏小舟說,要是撒嬌沒用的話,那麽承認錯誤比抱怨更有用,“我的确跟她說多了,可是我沒有要拿你的事跟她換什麽的意思。”

“我知道。”夏小舟笑了,“我知道女孩跟女孩之間是沒有秘密的,我沒有想過指責你。吃點冰激淋?”

她看了一眼冰淇淋店,就在一棟商業樓的二樓,露天的平臺上有幾張小桌。十月的天氣已經有些涼,沒有人坐在外邊,但是她點了點頭。

夏小舟把兩份冰淇淋和兩杯清水放在她面前,細高杯裏裝了六個冰淇淋球,都吃完會膩死,但是她想起來,夏小舟雖然沒有說過,但是很喜歡吃甜的東西。他的事情她都記得,她的心狂跳起來,憤怒像火焰一樣燃燒,她不相信會有其他人比她更愛他,所以他為什麽要跟她分手?

“我做錯事了嗎?”她問。

夏小舟沉默了一會,當一個本身并不低自尊的女生主動問男生自己是不是錯了的時候,這其實非常尴尬。夏小舟有一陣子面無表情,但女孩還在等他,如果他再不說話,她可能又要哭了。

“不知道為什麽,我總是能跟你說很多實話,這些大實話我平時自己都不願意想。”他嘆了一口氣,“我也曾經覺得,你就是那個我想找的人。”

“曾經?”宗珊的眼圈又紅了。

“現在我誰也不想找。”夏小舟趕緊接了一句,他煩惱地擡起頭看着城市的天空,這是一個難得的沒有霧霾的天氣,連天空都藍得很有秋意。

宗珊急切地想要拉回夏小舟的視線,她不想要失去他,“你一直都那麽溫柔,我知道你很心疼我,一直都是這樣,我從來沒有懷疑過你不喜歡我。所以……這到底是為什麽?我不相信你不喜歡我。你是不是弄錯了?”

“我一天到晚忙自己的事,即使在我找到我哥以前,我陪哥們兒的時間也比陪你多。我有固定的上自習的時間,我學習的時間你一個電話都不可以打給我,但是我如果學累了在走廊吹風的時間就可以給你發短信。”夏小舟一連串話急促地說下來,他又輕嘆了口氣,“我自己都覺得很自私,你竟然還覺得我對你很好。”

“不是那樣的,沒有你說的那麽……”宗珊不說了,她說不下去了。一直以來,委屈她都忍了,她以為不去打擾男朋友是自己懂事,可夏小舟說的這都是什麽啊?

“說白了,我們相處的模式一直都是我想找你的時候就去找你,你為我空着時間,随叫随到,但你有麻煩的時候寧可去找你的哥們兒幫忙,也不會來找男朋友。”夏小舟說。“這樣不太對勁,我們不合适。”

“你說這些話是什麽意思呢?”宗珊問他。“我只是覺得,反正我也不愛學習,逃課也沒關系,還從來不上自習,我的時間一點都不寶貴。所以我配合你的時間,有什麽不好?”

夏小舟看着她漲紅的臉,心裏一陣不忍,但是那念頭轉瞬即逝。“那都不是理由,真正的理由大概是因為我是一個只想着自己的人。”

宗珊說不出話來,她沒有想過夏小舟會說這樣的話,她想到過他們再見面可能會吵架,可能是他愛上了別人,也可能是自己不知不覺做錯了事,但不管哪種原因,兩個人可能說着說着都會情緒激動。但是夏小舟很冷靜,态度也很坦誠,就仿佛他們是兩個朋友,舊識,唯一不像的就是戀人。

她着急了,“你為什麽會這樣想?我沒有埋怨過你啊。”

夏小舟喝了一口水,視線落在欄杆外的街道上,有個孩子沒有拽住手裏的海綿寶寶氣球,氣球輕盈地飛了起來,越飛越高,閃進樓縫中間消失了。他的視線焦點失去了目标,又落了下來。“我的錯。”他喃喃地說道。

宗珊再也忍不住了,“我不管是誰的錯!對錯有什麽意義?”她猛地把水杯摔向夏小舟,水迸濺了小舟一身,“我就是想知道,我就是想知道你為什麽不愛我?為什麽?如果你不給我一個理由,我就,我就……”

她說不下去了,眼淚奪眶而出,“我哪裏不好?”

夏小舟疲倦地搖頭,不知道為什麽對話變成了車轱辘話滾來滾去,第一次感覺到原來他跟宗珊之間的溝通一直都很困難。他以前覺得被理解并不重要,只要他能理解宗珊在想什麽那就可以了。就像夏末認為梁瀾能不能理解他并不重要一樣,不是自負就是愚蠢。

“宗珊,我找到我哥哥了,這對我很重要。”

“跟我有什麽關系?”

“我現在不想戀愛,我再也分不出精力在女朋友的身上。這世界上我唯一真正想要的就是那個夏天……”他突然咬緊了嘴唇,搖搖頭沒有說下去,他看着宗珊哭紅的眼睛,拿出最柔和的聲音安慰她,“我喜歡你,有一點小幸福就會很開心的女孩很溫暖。想要你陪着我的時候你就能出現,而且溫柔聽話,對一個自私的男生來說你是完美的女朋友。但我不是那種人,我給不了你那些你真正想要的,關心和陪伴,我不能占着你的時間,或許明天你就會遇到真正愛你的人。我們還可以做朋友。”

小舟希望宗珊能夠想一想,也許他們本來就更像朋友。但是宗珊的眼淚大顆地滴落了下來,她猛然開始嚎啕大哭,小舟被吓了一跳。從這以後,宗珊在大哭中嘴裏含糊說的話就沒有一句能聽懂的,偶爾能分辨出來的只有“聽不懂”“不要聽”。

兩個小時的好說歹說,宗珊才肯讓夏小舟通知她的朋友來接他,他還被她的閨密當街罵了一通。但是有人來接走她,小舟還是松了一大口氣,他寧可被罵,反正周圍看熱鬧的人評論的已經夠多了。這一趟折騰到最後他簡直有點精疲力盡,他決定放過自己,在拒接了宗珊的一個電話以後,直接把手機給關了。

關掉手機的那一刻,他才覺得頭腦安靜下來,足夠意識到自己真是一個傻瓜。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神話原生種

神話原生種

科學的盡頭是否就是神話?當人族已然如同神族,那是否代表已經探索到了宇宙的盡頭?
人已如神,然神話永無止境。
我們需要的不僅僅是資源,更是文明本身。
封林晩:什麽假?誰敢說我假?我這一生純白無瑕。
裝完哔就跑,嘿嘿,真刺激。
另推薦本人完本精品老書《無限制神話》,想要一次看個痛快的朋友,歡迎前往。
(,,)小說關鍵詞:神話原生種無彈窗,神話原生種,神話原生種最新章節閱讀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