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暇給燕昭寄去了一封信,交代她在東阿多玩幾天,好好吃飯。

“這封信估計到不了阿昭手上吧。”荀彧看着戲志才将信裝在鴿子腿上,只覺得臉皮都在抽抽。

“是呀,”戲志才笑道,坦白道,“這本來便是給陳某人看的。”

荀彧把自己置換到陳宮的立場想了想,感覺自己可能會氣死。

“放心,他比你臉皮厚多了。”戲志才安慰他道。

……他應該感到安慰嗎?!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就在戲志才把陳宮耍了,坑了燕昭一筆之後,在燕昭等人離東阿還有一半路程時,張邈終于追上燕昭了。

東阿地處魯西平原,東依泰山,南臨黃河,四季分明,是一個易守難攻的地方,也是程昱的家鄉,程昱本受荀彧所托,準備來東阿游說鄉親父老穩住,路過範縣,為了順便游說範縣縣令從而停了一停。

也正好是這麽一停,便和燕昭還有張邈錯開了。

幸哉,不幸哉?

可能是幸的吧,否則棗祗身為東阿縣令玩忽職守便要被他發現了。

此時他和燕昭還有郭嘉三人沿着野外小路而行,東阿沿黃河一帶有11處殘丘,除此之外為大量緩平坡地,燕昭等人将馬車趕到另一條線路引開張邈注意力,趁此時機迅速往東阿而行。

張邈看到了馬車軸,以為三人是以去東阿為幌,實際上是轉道壽張欲于程昱會合奪回壽張,便自作主張的往壽張而去了。這麽一來,便又和燕昭等人打了個時間差,拉開了距離。

“先生真是深謀遠慮。”燕昭召喚出了雙人坐騎——反正郭嘉對她知根知底,棗祗這個人也是一根繩子上的螞蚱。三個人坐在大烏龜的背上慢悠悠的往東阿走去。

“……”郭嘉看了看身下的大王八,抽了抽嘴角,說道,“你有沒有走的更快一點的?”

“噢,我有的。”燕昭點了點頭。變戲法一樣的把王八收回去後,又召喚出一輛羊車。

郭嘉臉色稍霁,拉上已經處于震驚狀态一臉茫然的棗祗,三人駕着羊車便往東阿飛馳。

“要是能就這麽跑過去就好了。”燕昭感嘆道。

“不可能。”郭嘉和棗袛同時看了她一眼,異口同聲地說道。

“你以為現在是什麽時候?”郭嘉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說道,“現在到處都是呂布的人,陳宮并非有勇無謀之輩,此番舉事定是有備而來,此刻怕是除了範,鄄城以及這人的東阿之外,都站在呂布那邊。”

“雖有道理,然而殺孽太多。”棗祗說道,“曹公失了不少人心。”

“畢竟是爹被殺了。”燕昭說道,“雖然他是做的有些過分,不過還能理解,當初先生中了一箭,幸虧沒事,否則我也不敢保證我會做出什麽來。”

“……!”燕昭只是随口感嘆,郭嘉卻聽在心裏,不由嘆息。

“可是你已經做了。”棗祗在一旁說道。“跟曹公差不多,真是一路人。”然後他又補充道,“而且比曹公愛生氣。”

“別逼我把你踹下去。”燕昭面無表情地說道。

“別。”棗祗說道,“把我踹下去,你可找不到路在哪。”

“什麽路?”燕昭挑眉。

“一條無人發覺的小路。”棗祗說道,“我過來東郡的時候發現的。”

“诶?”燕昭一愣,順着他指的方向看去,“你是說……”

“我們爬山。”棗祗說道。“正好山羊也可以爬山。”

“但是車太寬,”燕昭猶疑道,“我怕出事。”

“這樣嗎。”棗袛聞言不免嘆息。

“先走着吧,”郭嘉想了想,說道,“等過不去再說,不過在那之前——”

那時候的山可不像現代這般有開鑿好的山路可走,否則也不會成為天然屏障,徐霞客也不會被稱為‘千古奇人’,李白更是寫過蜀道難來形容登山不易,也就是說——

野生的泰山,當真難爬。而且一旦在山間迷了路,可就做了豺狼虎豹的餌食,縱然有燕昭在,這些不足為懼,然而他們早一刻到東阿,便能早一刻安定人心,如果在山間耽誤了時機,便适得其反了。

郭嘉看着棗祗,“你确定不會迷路?”

“放心吧,我以性命擔保。”棗祗拍了拍胸口說道。

“走吧。”燕昭估摸了一下,感覺張邈應該快追上來了,便駕着羊車鑽入了山林之中。

就在他們剛剛深入泰山不久,一只白額吊睛的猛虎,便朝他們撲了過來。

見勢不好,燕昭一抖缰繩,兩只山羊違反游戲系統的設置,撒腿狂奔起來。

“等等,走錯了!”慌亂的山羊沖錯了方向,棗祗連忙說道。

“哇啊啊,來不及了!”燕昭說道,她努力收緊缰繩,然而山羊卻根本不聽她的命令,眼見前面有一處深壑,已經無路可走,它們奮力一躍——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依舊跟基友打了個賭——結果我沒輸,她沒贏,又不用雙更了。老贏也沒意思,想着換賭注。順便問個問題,呂布和趙雲打起來誰會贏?又到激動人心的打仗了,不然我以後幹脆就全寫打仗算了……寫這些男人互相算計真帶感。郭嘉程昱戲志才荀彧四人隔空聯手,不信算計不死你陳宮。看我怎麽坑他。【突然激動】話說真的有人想看雙更嗎?

四十二

常言道, 山重水複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燕昭等人本以為必死無疑,然而也許那山羊發揮了自己的潛能, 竟然拖着他們躍過了深壑, 來到了另一邊, 在坡地上跑了一會,棗祗忽然說道, “奇怪。”

“怎麽?”燕昭問道。

“我忽然又認出路了。”棗祗奇怪的看了看周圍說道,“從這裏下山,離東阿便只有半個時辰左右的路。”

“原來如此。”燕昭點了點頭。

“停車。”郭嘉忽然說道。

“嗯?”燕昭看向郭嘉。

郭嘉感到血魔鈴的狀态不對,說道,“你需要休息了。”

“你在流血。”棗祗看了看她的手, 說道。

燕昭這才發現自己的手由于一直握着缰繩,繩索已經深深的嵌進了肉裏, 不由得疼的嘶了一聲, “呀。”

“燕昭, 你自己都沒點感覺嗎?”郭嘉恨鐵不成鋼地問道。

“額。”燕昭看了眼自己的氣力值和精力體力值, 不由汗顏。

她完全的忘記還有這個設定了,随即恍然大悟道, “原來我是太累了才會失去意識啊。”

……

這下不僅是郭嘉, 連棗祗都無語的看着她。半晌,棗袛忽然說道,“昭昭。”

“嗯?”燕昭把羊車拴在一邊,應道。

“你感受不到累嗎?”棗祗問道。

“不是啊, ”燕昭說道,“我只是會忘記休息而已,不過看到你們休息我還是不會忘的。”她注意到兩人的眼神,趕緊補充道。

其實這是游戲系統為了避免太過注目所以加的一個機制,否則若是燕昭一直沒有困意,別說別人會怎麽看,就算她自己都會受不了。

“什麽不會忘?”郭嘉嗤笑一聲,“你不會忘,還會出那些事情?”

“對不起我錯了一定注意!”燕昭欲哭無淚道。

“這個還你。”郭嘉将血魔鈴拿出來說道。

“诶?”燕昭愣了一下,“為什麽?”

“你自己戴着,如果太累,此物還能提醒你。”郭嘉說道。

“咦?”燕昭莫名其妙地說道,“我自己戴着的時候就是一串普通的鈴铛啊,它能提醒我什麽?”

“你自己戴的時候沒有反應?”郭嘉問道。

“沒有。”燕昭仔細的回憶了一下,斬釘截鐵地說道,“先生還是拿着吧。噢對了,如果嫌棄不好看的話我看看啊。”她在挂件裏找了起來。

“不用了,這個就行。”郭嘉說道。

“噢好。”燕昭點點頭。

“有我的嗎?”棗祗在旁邊說道。

燕昭的有字還沒說出口,便被郭嘉代答了,“沒有。”

“……”

好吧,沒有就沒有吧。

一群人原地坐下休息。

燕昭沒什麽事做,她想不到如何快速的恢複精力和體力,忽然靈機一動,索性開始打坐。

果然打坐能解決一切問題。

燕昭調息了大概一個時辰左右,她的精力和體力便恢複的差不多了。

接着便又朝東阿行去,這一段倒沒什麽波折,張邈估計才發現自己中了計,現在應該正在往這邊趕來的路上,東阿民風淳樸,燕昭他們一過去,便受到了熱烈歡迎。

“縣令你總算回來啦!”有人高興地說道,“聽說程大人要往這邊來,我們都怕你趕不上呢。”

“噗。”燕昭忍不住笑了起來。

“沒關系,他這會應該在範。”棗祗說道,“陳宮反叛,曹公此刻正是危難之際,我等需做好準備,過不了幾日,便會有人來讨伐這裏。”

“是!”他剛說完,便有人下去做。

“我們有什麽事可以做嗎?”燕昭問道。

“你們?”棗祗莫名其妙的看了他們一眼,說道,“不用,你們是客人,待會吃飯嗎?”

“……有什麽吃的?”燕昭跟自己掙紮了良久,問道。

“……”棗祗想了想,“米飯?”他頓了頓,有點苦惱地說道,“其實我對這方面并不是很擅長。”

“是他要你過來把我們帶到這裏吧?”郭嘉哼了一聲,說道。

“嗯。”棗祗點了點頭,說道,“知道那你們就自便吧,我還有些事要辦,走了。”

說罷擡腳就走,一點都不客氣。

一陣風吹過。

“先生,這是怎麽回事?”燕昭放棄了思考,向郭嘉問道。

“我們是個誘餌。”郭嘉說道,“是戲公用來引開張邈的棋子,邊走邊說吧。”

“好嘞,”燕昭說道,“先生你等等,”她興致很高昂,“我去買點原料,自己做點吃的。”說罷,便輕巧的跑到市集上,挑了幾只雞還有幾斤黃豆。

“你要做什麽?”郭嘉看着她娴熟的動作,不由問道。

“嗯~随便做點什麽吧,先生,我們住哪?”燕昭問道。

“我們既是客,”郭嘉袖着手說道,“自然是去那家夥的府上住了,走吧,別讓他等急了。”

“你們真慢。”果然,在兩人來到棗祗府上的時候,他不滿地說道。

“……”燕昭不由得佩服地看了郭嘉一眼,她到現在還沒摸透這個看上去文質彬彬的青年到底是個什麽脾氣,郭嘉跟他相處不到半日,便已經能猜到他的想法了。

“你拎着雞,是要做菜嗎?”棗祗在看到她手上的雞時,眼睛亮了亮,問道。

“是啊。”燕昭點了點頭,說道,“哪裏有爐竈?借用一下。”

“西邊。”棗祗說道。

“好的。”燕昭尋了下方向,便走了。

“張邈大概還要三日才會到達這裏。”燕昭走了之後,兩人開始談正事,郭嘉說道,“你有什麽打算?”

“守城。”棗袛毫不猶豫地說道,“仲德不會讓陳宮打到這裏,畢竟這裏是他老家。”

“準備好物資,”郭嘉說道,“曹公歸來,最缺的便是這些。”

“嗯,已經讓他們去準備了。”棗袛說道,“還有三日,昭昭她抵擋的住嗎?”

“她叫燕昭,閣下難道不知道她全名?”郭嘉挑眉。

“你們都叫她阿昭,”棗祗說道,“我若是這麽叫她,只怕會引來不必要的誤會。”

“你可以喊阿昭。”郭嘉不悅道。

“昭昭好聽。”棗祗想了想,拒絕了這個建議。“還是你認為,我換個稱呼,便有什麽會改變嗎?”他忽然說道。

“張邈有數萬精兵,你準備怎麽守?”郭嘉又問道。

“城牆堅固,他們打不進來。”棗祗說道,“剩下的,便看昭昭了。”

“數萬人,哪怕屍體都能壓死她。”郭嘉悠哉的說道。

“這裏并不只她一個人。”棗祗說道,“戲公特地交代過我這些,放心吧。”頓了頓,他又很奇怪地說道,“你明明這麽在意她,為什麽每回都要裝作若無其事的模樣?”

“幹卿底事。”郭嘉不想回答。

“她很特殊,”棗袛說道。“她在別人面前也這樣嗎?”

“不,”郭嘉奇異地看了他兩眼,“她只會在自己放心的人面前才不設防。”

這話令棗祗也陷入了沉思。

他跟燕昭才見了幾次面,而且每回都把她氣的要打人,燕昭又為什麽會在他面前這麽毫無遮攔呢?

“也許我長的十分令她放心也說不定。”棗祗做出結論。

雖然他沒有戲志才那般俊美,郭嘉那般出塵,荀彧的儒雅,然而長相也可以說是出衆,并且因為耿直的性格從而令他有一種特殊的氣場。

如果燕昭在場的話,大概會形容為電波系吧。

“……”郭嘉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你就當是那樣吧。”他有點累了,真的。

“你們在說什麽呢?”燕昭端了幾只燒雞過來,幸虧她包裏還有之前嫌麻煩一口氣買了一堆的十三香調料,然後在做燒雞的時候灑在上面,還沒走到門前,香氣便已經飄到兩個男人的鼻子裏了。

東阿在棗祗的治理下,水草豐美,糧食堆滿了倉庫,自然雞肉的味道也相當好——特別是在加上了十三香之後。

系統的挂擺在那裏,燕昭的手藝肯定不會差到哪去,先将去毛破開,拿出內髒,然後撒好調料,在爐竈中烘烤,烤到外皮金黃焦脆的時候便是烤好了,東阿的雞肉肥美,肥肉被火煉出的油浸潤了雞肉,所以哪怕外面是焦脆的,裏面的肉依然細滑質嫩,十三香的香氣更是令人食指大動,這幾人一路奔波,除了幹糧之外便再沒吃過什麽好吃的,饒是這燒雞郭嘉和燕昭已經吃吐過,現在聞起來還是覺得格外的好吃。

便是連一向對飲食不在意的棗祗聞到香氣,眼睛也亮了起來。

“好久沒做燒雞啦,”燕昭拿了盤子,把燒雞放在上面,說道,“來來,我還泡了黃豆,過幾天還能做豆腐吃。”特別是豆腐皮包子,豆腐腦,豆漿……光是想想就覺得超好吃啊!

饑餓的燕昭腦內滿是對未來的幻想,郭嘉已經和棗祗吃上了。

“她在想什麽?”在吃之餘,棗祗還不忘看了燕昭一眼。

“大概在想明天吃什麽吧,”郭嘉笑吟吟地說道,“看她那口水都流出來的蠢樣,我們要有口福了。”作者有話要說: 餓嗎?哈哈哈哈哈。今天基友不跟我打賭,瞬間失去動力.jpg我還等着她反攻我一回讓我雙更呢,哎。其實還有好多好吃的……我想辦法讓燕昭做出來!吃吃吃!以及棗祗超可愛,嗯。耿直的超可愛。沒人喜歡他嗎!qwqPPPS:我今天本來想弄個戲爹X我的文案來着,莫名失敗_(:з」∠)_

四十三

果然不出郭嘉所料, 第二天燕昭除了烤雞之外,還用泡好的黃豆做了豆漿,點了豆腐, 發揮一個現代人所能想象到的東西結合系統裏的各種調味料以及烹饪這門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非常關鍵的技能, 在爐竈那邊鼓搗了半天, 折騰出了一系列菜來。

将剛壓好的新鮮豆腐放入模型,壓好之後直接蒸熟, 便是一道珍馐,這類手磨豆腐由于剛做出來,口感鮮嫩,帶着一絲豆類特有的清甜,可以直接吃, 也可以依據個人喜好蘸各種調料搭配着吃,東阿盛産豆腐皮, 這豆腐皮又有油皮和千張兩種, 燕昭便依據自己現代的記憶做了素雞和素鴨, 将豆腐皮浸濕攤平, 層層調料,稍加造型, 先蒸後煎, 即成。蒸倒是好蒸,煎嘛……感謝系統。

剩下的豆腐皮被燕昭包了點餡料,然後用蛋清糊在上面,蒸好之後便成了豆腐皮包子。

太感動了。

燕昭把菜一一端了上來, 随手又烤了只雞,再加上自己之前撈來的兔子,配合米飯,差不多将将夠幾人吃的了。

棗祗是個愛鑽研的人,他在東阿這幾年,于農業上做了許多嘗試和研究,讓東阿的收成一年比一年好,百姓不愁飯吃,生活富足,大門一關,不看外面亂世的話,東阿還真像是世外桃源一般。

因此東阿的米也來的比別處顆粒飽滿,吃起來香甜。

本來對郭嘉的話心存懷疑的棗祗也被這幾道菜弄的徹底沒了懷疑,文化人講究食不言寝不語,燕昭端上來的菜沒一會就在安靜中吃的一幹二淨。

“做的不錯。”郭嘉評論道。

“再接再勵。”棗祗點了點頭。

“喜歡就行。”燕昭聳了聳肩,然後嘆了口氣。

“……”并沒有人理她。

“我說你們這些人難道就不好奇嗎?”燕昭無奈道。

“你是說你想表達你閑的無聊這個事情嗎?”棗祗一本正經地問道。

“除此之外,還能有什麽事。”郭嘉在一旁懶洋洋地說道。

“……”燕昭這回是真的想嘆氣了,她覺得她的小心思在這種智多近妖的人面前一覽無遺。所以她直接地問道,“這邊怎麽這麽太平?”

“我們在後方。”郭嘉說道。

“此時整個州都反了,”燕昭說道,“哪裏有後方。”

“東阿背靠泰山,面臨黃河,”棗祗說道,“渡口已被仲德的兵所控制,陳宮的主力過不來。”

“但是張邈呢?”燕昭說道,“他一路追着我們過來,程公應該沒來得及把他也阻攔在外。”

“是,”郭嘉點了點頭,“不過黃河水流湍急,他得找到下一個渡口才能前來,所以還需一段時日。”

之前說過,戲志才利用心理戰術,令陳宮把張邈像風筝一樣放了出去,人已經在半途,陳宮橫豎都要吃虧,但是選擇如何吃,吃多少,便看他自己的選擇了,他可以選擇讓張邈繼續向東阿前進,繞一大段路來打東阿,也可以選擇讓張邈原路返回,和呂布會師打荀彧所在的鄄城。前者會繞遠路,而且東阿易守難攻,很可能會白費力氣,不過東阿又是曹操的後方,兵糧充足,如果打下來便是另一個助力,後者雖然會比原計劃多費些時日,不過卻能達到跟呂布會師的最初目的,打鄄城的勝算便會多些,陳宮不是傻子,他自然知道多股力量只有擰成一股才能發揮最大實力,不過——

郭嘉則篤信他不會讓張邈回來。

程昱封鎖了渡口,陳宮再也無法派兵過河打東阿和範,也就是說,能打這兩個地方的只有在程昱還沒封鎖渡口時便過河的張邈軍,然而如果不召他回來,縱然兵強馬壯,若是範縣和東阿連通一氣,張邈便是甕中之鼈。

然而陳宮別無選擇!

俗話說,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之前他已經發出過兩道命令讓張邈改道而行,張邈的軍隊一直在趕路,連敵人都沒遇到,本已經十分疲憊,士氣低迷,若是再更改命令,只怕那幾萬精兵,一點士氣都不會剩下了。

沒有士氣對軍隊來說是非常可怕的,失去士氣,幾百人的隊伍都能把他們沖擊的七零八落。

所以陳宮哪怕知道前者很可能會作無用功,也會令他徹底失去張邈,然而他別無選擇,只能硬着頭皮令張邈繼續攻打東阿。

而他不知道的是,張邈這只斷了線的風筝,不僅被戲志才遛了一大圈,又被郭嘉接過手來繼續遛,連續被遛了好幾次之後,原先還有的士氣,也被無盡的趕路磨沒了。

這是預先想到的結果,也是棗祗和郭嘉目前淡定自若的底氣。

這種底氣在程昱安定好範縣,趕來東阿之後更加的足了。

要說程昱此人在東阿也十分的受歡迎,早年黃巾之亂,正是因為他的建議,東阿才得以快速擊破黃巾,不至于流離失所。因此他在當地的名望不會比棗祗低多少。聽說他要回來的消息,東阿人的愉悅簡直溢于言表。

“哇,好厲害的樣子。”燕昭也被城裏的情緒所感染,跟郭嘉感嘆道。

“這是仲德的家鄉,有什麽好奇怪的。”郭嘉看了她一眼,說道。

“嗯?那先生的老家在哪裏?”燕昭問道。

“颍川陽翟。”郭嘉答道。

“好巧,我也是。”棗祗忽然說道。“我們是同鄉?”

“是嗎?”郭嘉眨眨眼睛。

“……你們不知道嗎?”燕昭看了兩人一眼,心情複雜。

“沒有印象。”郭嘉想了想,說道。

“不曾察覺。”棗祗說道。

“我服了你。”燕昭深深地嘆了口氣,覺得心累。

“近幾日仲德要來,”棗祗想了想說道,“城外的田地很久沒去巡查了,借此時機正好去看看。”

“萬一遇到敵人怎麽辦?”燕昭不贊同道 。“在城裏還好,畢竟這裏城牆看上去滿硬的,城外面可沒人保護你。”

“無妨,”棗祗說道,“該死的時候總要死的。”

燕昭看他一副無所謂的模樣只覺得手又癢癢了起來。

“那也不是這個時候,”郭嘉說道,“你的東西還沒完善,舍得就這麽離開?”

“也是,但是田地不能不管。”棗祗苦惱地說道。“總不能讓莊稼都枯死。”

“……”燕昭想了想,說道,“據你們推斷,張邈大致會從哪個方向過來?”

“你想放哨?”郭嘉問道。

“是啊。”燕昭說道,“我速度快,一來一回要不了多少時間,我盯着的話,可以及時提醒,你們撤回去也容易。”

“可以是可以,不過你要答應我一個條件。”郭嘉說道。

“什麽條件?”燕昭問道。

“無論遇到什麽情況,不可擅動。”郭嘉說道。“一切等回來再說。”

“好。”燕昭點了點頭。

就這麽幾天之後,她在距離東阿差不多一百裏的地方偵查時,看到了被馬蹄踏出來的塵埃,便急忙回到東阿告知郭嘉。

張邈來了!

他帶着連日奔波的塵埃和疲憊,和一支完全沒有士氣的隊伍,慢悠悠的晃到東阿城下了。

等他走到東阿城下的時候,迎接他的是一座完全緊閉,嚴防死守的大門。

城牆的堅固僅憑肉眼就能分辨出來,連日來的疲憊如同一層烏雲般籠罩在張邈的心裏,之前被陳宮鼓動的那點野心也被消磨的差不多,他看着這城牆,竟然感到了絕望。

不可以絕望。

他是一軍之主,哪怕所有人都絕望,他也不可以絕望。

“弟兄們,”張邈張口,盡管他的聲音嘶啞,然而卻依然充滿着力度,“我們來到東阿了,我知道你們都渴了,餓了,我也一樣!挺起胸膛,我們趕了這麽多的路,不是為了讓人看到這副喪家犬一般的模樣的!好酒,有,好飯,也有!”

剛剛說到這裏,仿佛在應和他的話一般,一股香氣傳到了他的鼻間。這股香氣辛辣中帶着鮮香,哪怕僅僅是吸入,便仿佛吃到一般令人回味無比,這香氣張邈之前從來沒聞到過,他不禁深呼吸了半晌。

其他人亦然,更有甚者,五髒廟已經鬧得沸反盈天。

張邈大怒,剛想叫人斬了那個肚子叫的人時,自己的五髒廟也違背了他的意願,叫了起來。

一支裝備精良,威武雄壯之師,竟然被香味勾引的在城門下餓的流口水?

然而這香氣又實在太好聞,好聞的讓人即使知道吃不到,卻仍然想多吸幾口。

就在張邈尴尬的不行,進退兩難之際,忽然從城門上傳來一個懶洋洋的聲音,“張太守。”

“你是何人?”張邈問道。

“我是何人并不重要,”郭嘉拿着根雞腿優哉游哉地說道,“重要的是,張太守一路遠道而來,已經餓了吧?”他晃了晃雞腿,今天的風勢正好,那香氣便被風帶着從城門上飄了下來,飄進陳留軍的鼻腔裏。

真的好餓啊。樓下烏泱泱的一片人,都被這氣息逼得眼睛都綠了。

“好餓啊!”不知道有誰發了一聲喊,随即整個軍隊都暴動起來。

“是啊,好餓啊,說是打仗,盡他媽在瞎繞圈!”

“就是,像被猴子耍一樣,餓的肚子都疼啊!”

“閉嘴,都閉嘴!”張邈怒了,他拔刀,說道,“都給我閉嘴,去打他們!弓箭手呢?把那小子給我射下來!”

還真有人放了箭,只不過那箭矢被一直蓄勢待發的燕昭用盾立盡數擋了回去。

“張太守何必如此咄咄逼人,”郭嘉不緊不慢地說道,“人非草木,哪能沒個想吃飯的時候,對不對,我等已經在城中做好菜肴,哎呀,”他做出一副剛想起來的模樣,說道,“要不然怎麽說你們來的太巧了,我們這邊可正要用飯了,幾百只燒雞燒鵝可都做好了,哎,只可惜,如果各位跟我們不是敵對的話……”

“這兖州本就是曹孟德的,他呂奉先算什麽東西,”隊裏又有人在說道,“太守本跟他親如手足,卻背信棄義,暗中捅刀子,這種人有什麽跟随的價值!”

燕昭聽着下面的聲音,不禁感嘆,這波節奏帶的真好。作者有話要說: 嗯

四十四

這也确實是刻意帶的節奏了。

原來郭嘉早已料到張邈會是這樣一支疲敝之師, 事先便安排幾個機靈膽大的埋伏在一旁特意喊話帶節奏。同時這幾天城裏的百姓都被燕昭的菜肴所吸引,争先恐後的模仿,整個城裏本來就彌漫着這樣的香氣, 稍微一借風勢, 便能達到想要的效果。

群衆的情緒一向是很容易就被煽動起來的, 更何況是在饑腸辘辘,連日奔波的時候。

幾萬人鬧得沸反盈天, 張邈狠下心,開始和副官挑叫的最響的人殺。

時機已到。

“萬事小心。”郭嘉看了她一眼,眼中僞裝出來的輕佻悉數散去,擔憂地看着她。

“無妨。”燕昭安撫地說道,“我去去就來。”

然後她站起來, 一整刀鋒,便挾雷霆萬鈞之勢, 從城樓上一跳而下, 瞬間便将張邈劈成兩半, 順手将副官也砍了。

沸騰的場面忽然冷卻下來, 仿佛有什麽人按了暫停鍵一樣。

“逆賊已除,”燕昭甩了甩刀上的血, 凜然若霜, 為了增強氣勢,她換了外觀,戴上面具,把自己的特效稱號放了出來, 左手電光右手劫灰,刀上的血還未流盡,滴滴答答的流下來。她冷聲道,“爾等現在還可做不知情者,有迷途知返的機會,回頭是岸的兄弟有肉吃,有酒喝,遲了可就如他一般!”說罷,張邈坐在馬上的那下半身體從馬上掉了下去,摔在地上,發出不堪的聲音,給燕昭做了背書。

燕昭那一刀砍死了張邈,殺了副官,也鎮住了在場的那幾萬精兵。

“有異議麽?”燕昭環視一周,反手又劈出一刀,淡然道。

自然沒有。

連主事的都被一刀劈了,還能有什麽異議?

所以當程昱匆匆趕來的時候,便看到整個東阿縣一片祥和,甚至連屍體都只有兩具,除了被大軍踩壞的一些農作物之外,竟然沒有任何損失。

“這是怎麽回事?”程昱愕然地問來迎接的棗祗道。

棗祗還在心疼自己那些作物,幹巴巴地答道,“如您所見,不戰而屈人之兵。”

“張邈呢?”程昱問道。

“死了。”棗祗說道。

“人呢?”程昱又問道。

“兩半了。”棗祗回答。

“誰做的?”程昱熟悉棗祗的性子,并不在意這些,只是繼續問道。

“她。”棗祗指了指一旁正在跟郭嘉竊竊私語,臉上面具都沒摘下來的燕昭。

“是你?”程昱順着他的手指看去,不禁失聲道。

“诶?是您?”燕昭也認了出來,“哎呀。”然後她就想跑。

“你跑什麽?”郭嘉及時拉住了她,笑吟吟地說道,“此番事成,多虧壯士路見不平,又何必急着走呢。”

“啊……哦,對。”燕昭将自己聲音壓低,然後說道,“我……我就是見不得曹公被人背叛,所以……所以拔刀相助而已,現在東阿無事,我……我也先走一步了,再見!”

“哎哎,壯士,別走啊,好歹留下姓名……”郭嘉表面上留她,實則卻狠狠把她往外一推,自己做出一番被推開的模樣,笑吟吟地說道,“讓奉孝來日登門道謝才是。”

燕昭看了他一眼,雖然郭嘉笑吟吟的,不過眼裏卻是警告——讓她不要廢話趕緊走的意思。

燕昭打了個激靈,頓時大輕功跳了起來。

然而剛剛跳起,她便覺得大事不好。

為了防禦敵人,棗祗在東阿的門旁邊建了許多防禦工事,這些工事足有半人高,是以若有心人想在其中潛行的話,在守備松懈的現在,可謂是最好的時機。

燕昭也是在躍起時才看到,于防禦工事之中,有幾道人影正在悄無聲息的接近程昱等人。

程昱,郭嘉,棗祗,這三人随便失去一人,都能從根本上撼動曹操的基業,從而使他再難翻身。

燕昭大驚,然而她此時一身外觀還帶着面具,若是貿然折返定會令之前郭嘉所為前功盡棄,還可能觸怒程昱,這可如何是好?

燕昭來不及多想,她踩着盾飛到城裏一個無人的角落,換下身上的外觀,摘下面具,關掉稱號,随即便急匆匆的出了城。

“先生!”她來不及多說什麽,見自己離他們還有些距離,擡手便是一個撼地砸了過去。

煙塵飛散。

她在塵埃中閉上眼睛,盯着系統給出的紅名,三發血怒蓄積怒氣之後,擡手便把盾扔了出去,同時腳下步伐連動,仿佛閃電一般在塵煙之中穿梭。

隐刀!

出似長龍收若蛟,行雲流水鋒鳴刀。這句話形容的是蒼雲的閃刀,在閃刀擊中敵人之後,便能使用隐刀,隐刀的效果是來回穿刺敵人,一刀比一刀快,一刀比一刀更要消耗怒氣,是蒼雲最佳的追擊招式,此刻燕昭用閃刀擊中了其中一人之後,便瞬間切換目标,使用隐刀在人影之間來回穿梭。

撼地本就是一個群體暈眩的效果,即使對郭嘉等人沒傷害,然而驟起的灰塵卻仿佛帷幔一般将燕昭的身形遮住,郭嘉只能朦胧分辨出燕昭的身影,以及飛濺而出的血液。

不出一刻,塵埃落定,以他們為中心,十幾具屍體倒在地上圍成一圈,而燕昭站在他們身前,正好收刀。

“沒事吧?”她問道。

其他兩人還好,倒是郭嘉因為多看了幾眼,眼睛裏進了點沙子,棗祗看了看周圍,确定地說道,“你剛才救了我們。”

“啊……算是吧。”燕昭說道,“先生你怎麽哭了?”她看到眼圈紅紅的郭嘉,連忙走過去問道。

“他只是被沙子迷了眼睛。”在煙塵彌漫的瞬間棗祗便機智的閉上了眼睛,此刻慢悠悠地答道。

“她是何人?”程昱終于找到了插話的機會。

“戲公的遠房侄女。”棗祗說道。“程公與她應是第一次見面。”

“噢……”程昱若有所思地看着她,“我還以為……算了,沒什麽。”他擺了擺手,頓了頓,他又試探道,“姑娘可有去過東平?”

“诶?”燕昭搖了搖頭,說道,“那是什麽地方,未曾去過。”

“噢。”程昱點了點頭,“你可還有其他兄弟姐妹?”

“她是有個孿生兄弟。”郭嘉總算把眼裏的沙子弄了出去,說道,“只不過行蹤缥缈,也不知道剛才那個是不是他。”

“這樣啊……”跟曹操還有荀彧一樣,程昱是個求才若渴的人,他嘆了口氣,“好吧,我們先進城。”

見這關總算過了,燕昭不禁長舒了一口氣。

“還早呢。”郭嘉見她一副如釋重負的模樣,從牙縫裏擠出話道。

“……”燕昭又沮喪起來。

“你殺了這多人,……有沒有哪裏不适?”過了一會,郭嘉又忍不住問道。

“啊?我沒事。”燕昭搖了搖頭,她早就習慣了這樣一挑N,毫無壓力。“先生才是,傷了眼睛,今日就好好休息,別再看書看那麽晚。”她低聲對郭嘉說道。

“呵,也不想想我這又是拜誰所賜?”郭嘉似笑非笑地說道。

“我錯了。”燕昭嘆了口氣,說道。“先生想怎麽辦?”

“要我不看可以……”郭嘉慢悠悠地說道,“晚上念給我聽。”

“行吧。”燕昭嘆了口氣,說道。

“真是好一出紅袖添香。”棗袛仿佛長了雙順風耳,在送走程昱之後,轉過頭幽幽地說道。

“你待如何?”郭嘉淡然道。

“我也要昭昭陪我。”棗祗猛然轉過身,看着燕昭說道,“我明天去田裏,昭昭也跟我一起去吧。”

“……诶?”燕昭呆了呆。

“噢?這可不太好。”郭嘉拂了拂袖子,暮□□臨,東阿城中點起了燈籠,在這樣暖黃黯沉的光暈之中,他嘴角帶笑,一身月白長衫,仿佛谪仙一般俊逸出塵,“我眼睛傷了……然而白天也是要看書的。”

“只不過是被風沙迷了眼睛,”棗祗不滿道,“沒聽說睡一覺還不能好的。”雖然也長了副好皮相,然而棗祗的形象卻因為常年在田地裏研究而變得相對邋遢,身上總是夾雜着草木的清香和泥土的腥氣,他撓了撓後腦勺,苦惱地問燕昭道,“你喜歡做什麽?我陪你吧。”

“诶?”燕昭後退一步,這修羅場的氣息似曾相識,不過如果對象是棗祗的話……“為什麽你要這麽做?”她問道。

“因為你好歹救了我一命……”棗祗又苦惱的抓了抓頭發,說道,“按理,我得報答你才是。”

“不用的不用的,”燕昭說道,“我沒什麽……”

“那你為什麽要救我?”棗祗問道。

“額?”燕昭呆了呆。

“不是為了嫁給我,也不是對我有所圖,那麽你為什麽要救我?”棗祗看似散漫,實則冷靜地逼問道。

……天爺,我當初是怎麽覺得他可愛的啊?燕昭欲哭無淚。

“是我長的比較放心?”棗祗自己得出了答案,随即又推翻,“可是光看我這臉就上門提親的姑娘也有不少……還是你瞎?”他恍然大悟,對燕昭說道。

“先生。”燕昭伸手拔刀。“不要攔我……”讓我今天就斬了這厮。

“冷靜,回房念書。”郭嘉把她的手按了回去,平靜地說道。

“……”燕昭渾身僵硬了一瞬間。

“這可是你答應的。”郭嘉挑眉。

“……是。”燕昭的聲音中帶上了點哭腔,跟郭嘉走遠了。

“又生氣了啊,”逃過一劫的棗祗看着兩人離去的身影,“忘記問她在這裏吃的如何,”他嘆了口氣,“這讓我怎麽跟戲公回複……幹脆說她都喜歡吃吧。”

于是,在距離東阿千裏之外的戲志才收到棗祗的信時,笑的一口水嗆在嗓子裏,咳了好半天才停。

“主公近日便要回了。”荀彧說道。

“嗯。”戲志才優哉游哉地說道,“只不過這局裏,還差了一個人。”作者有話要說: 猜猜戲志才說的是誰?

四十五

“……命貴之人, 俱學獨達,并仕獨遷;命富之人,俱求獨得, 并為獨成。貧賤反此, 難達, 難遷,難得, 難成;獲過受罪,疾病亡遺,失其富貴,貧賤矣。是故才高行厚,未必保其必富貴;智寡德薄, 未可信其必貧賤。”燕昭苦着一張臉,坐在郭嘉身邊捧着上次沒讀完的論衡繼續讀着。

她已經讀完了整整一章, 郭嘉還是沒什麽反應。

“先生?”她停了下來, 試探的喚了一聲。

郭嘉蒙着眼睛, 她看不出郭嘉的表情, 想着他也看不見,便放下書, 托着下巴看着他。

“呵……”郭嘉久久沒聽到聲音, 低笑一聲,“阿昭,以為我睡了麽?”

“沒啊,”燕昭說道, “先生呼吸都沒變,我想應該還沒睡吧。”

……啧,忘記這丫頭一身武藝了。

郭嘉伸出手,燕昭立刻識相的捉住了那只手,“先生有何吩咐?”

“阿昭……你信命嗎?”郭嘉頓了頓,忽然說道。

“命?”燕昭愣了愣,“先生何出此言?”

“若不是你,”郭嘉淡淡地說道,“今時今日,嘉的墳頭草想必都已經幾丈高了吧?”

“草才長不了那麽高呢,”燕昭笑了起來,“而且先生肯定會活下去的,長長久久的。”

“這可難說。”郭嘉彎着嘴角,“哪日你不在我身邊,或許我便被人取了性命也并非不可能。”

“诶?”燕昭愣了愣,跟在郭嘉身邊這麽久,她總算熟悉了郭嘉的說話風格,聽他這麽說,便不會像以前一樣覺得他在杞人憂天,而是有話要說,“先生這是指?”

“黃巾伏誅,張邈已死……”郭嘉平靜地說道,“除開之前那次,阿昭,他們總會挑人最松懈的時候下手。”

“所以,先生是說?”燕昭皺眉,順着他的話推斷道,“想要殺死先生和舅父的人,不同于目前的任何勢力,而是完全獨立自主的?”

“一開始他們的目标是戲公。”郭嘉看不見,他用指尖細細描繪燕昭手的形狀,“然後是我,現在不僅僅是我和戲公,棗祗和程昱也被他們列在了目标之中,這說明……”

“那人已經開始不擇手段了?”燕昭想到了,她聲音一寒,“卑劣無恥。”

這是郭嘉第二次聽到她這樣的聲音,第一次是在城門之下,他看着燕昭一刀劈了張邈,殺了副官,然後長身玉立,殺氣凜然,猶如鬼神一般令人望而卻步。

這便是認真起來的她麽?郭嘉想着,不禁笑了起來。

“先生你笑什麽?”燕昭很是委屈地說道。

“只不過是提了一提,你這殺氣騰騰的樣子,是要做給誰看?”郭嘉抿着嘴角說道。

然而他心裏卻是高興的。

有人會為了你的安危擺出這般面對千軍萬馬時的态度,如臨大敵卻又小心翼翼,凜然無懼卻又會因為你的一舉一動而牽腸挂肚,有這樣的人陪在身邊,他又怎會不欣喜呢?

說到底,也就只是在意二字罷了,有些人口口聲聲說着在意,卻總在關鍵時刻抽身而去,有些人雖然絕口不提,卻無時無刻不将你放在心尖,燕昭的在意便是後者,她在親友面前一直溫和無害,甚至因為力量跟他們差距太過懸殊,每回只能苦着臉任由驅使,卻總是在關鍵的時候出現,以那力量毫不猶豫的摧毀企圖傷害他們之人。

他喜歡看燕昭無奈中帶着一絲寵溺的神情,卻也喜歡她淩厲鋒銳,宛若一把出鞘之刃的樣子。

“啊?噢噢,抱歉。”燕昭一愣,随即道歉道。

“其實也不需要道歉,”郭嘉慢悠悠地說道,“反正我現在也看不見。”

“诶?那先生又是怎麽……”燕昭不解道。

“我猜的。”郭嘉彎着嘴角說道。

又被套路,燕昭有種一頭栽地上的沖動。

“不過不能容許他們胡來。”燕昭皺眉道,“我在的時候還好說,若真不在……”

“尋常軍隊根本無法阻攔他們,”郭嘉說道,“你應該也知道這一點。”

“這可怎生是好。”燕昭嘆了口氣。

“是啊,怎生是好。”郭嘉故作嘆息,“特別是……”

“特別是?”燕昭問道。

“燕昭,你還記得與我的約定嗎?”郭嘉的笑意淡了幾許,他說道。

燕昭着實想了半天,才想起來郭嘉說的是什麽。

“忘了?”郭嘉偏了偏頭,語氣一如既往地溫和,燕昭卻從那溫和之中嗅到了一絲不同尋常的味道。

“沒沒沒沒沒有!”燕昭一個激靈,連忙擺手道。“我想起來了,真的!”

“哦?說說看是什麽?”郭嘉噙着笑,不緊不慢地說道。

“那個……”燕昭抓了抓腦袋,“好像是……啊。”

【若是有天我一去不歸,希望你能不管我,做自己的事情就好。】

她想起來了。

“我問你,”郭嘉憑直覺再度抓住她的手不讓她逃跑,“你現在還是一樣的想法麽?”

“我……”燕昭張了張口,“我口拙,不知道怎麽說。”

“那就慢慢說。”郭嘉聞言,放下心來說道。

“我與先生立下這個約定的理由,想必先生也知道了。”燕昭說道。

“嗯。”郭嘉點了點頭。

“那,先生你怎麽看?”燕昭問道。

“我原先以為你被仇家追殺,想着麻煩的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郭嘉說道,“然而了解了原委之後,便又有了變化。”

“什麽樣變化呢?”燕昭問道。

“我原以為我對你來說是累贅……”相處日久,郭嘉也适應了燕昭的思考方式,索性直接說道,“因為會給你添麻煩,所以你才要與我做下這約定。”

然而卻實在沒想到她的動機竟然是如此單純,單純到他無話可說,只得一聲嘆息。

“嘉何德何能,能讓你做到如此地步。”郭嘉嘆息道。

“嗯?”燕昭笑了起來,“先生也會有覺得自愧不如地時候嗎?”

“呵呵。”郭嘉笑了笑,“臉湊過來。”

“什麽事?”燕昭不明所以地湊了過去。

郭嘉氣勢洶洶,然而捏着她的臉卻并沒幾分力氣,“你這是長進了?”

“呀,”燕昭掙紮,“我錯啦!”

“……”郭嘉收回手,裝作不在意地說道,“無論如何,你總有不在我身邊的時候。”

“嗯。”燕昭想了想,點頭道。“不過我可以過來找先生。”

“哎。”郭嘉忽然嘆了口氣,說道,“你可以過來找我,我卻不能去找你。”

“诶?噢……”燕昭想到了那個約定,“那,先生的意思是?”

“你看,”郭嘉一本正經地跟她談論道,“你想找我容易,然而你一旦離開我身邊,我卻不能管你,這不是很不公平嗎?”

“嗯……”燕昭想了想,覺得也對,便說道,“那先生的意思是?”

“就把後面那一句作廢了吧。”郭嘉輕飄飄地說道。“若你一去不歸……”

他閉着眼睛,看不到燕昭的臉,卻在說出那句話的時候,不由自主的在腦海裏勾勒着燕昭的模樣。“即使窮盡餘生,我也要找到你,如何呢?”

“……!”完全沒想到郭嘉會這麽說,燕昭滿臉通紅,結結巴巴地說道,“先,先生,這個……這個……”

“怎麽忽然結巴了?”郭嘉自己雖然也有一絲羞赧,不過感到燕昭比他更害羞,反而鎮定下來,問道,“所以,答案呢?”

“先生自願的話,”燕昭組織了一下語言,說道,“當然可以啦……”

“那就好。”郭嘉點了點頭,如釋重負的呼了口氣,說道,“時候不早,我乏了,你也去睡吧。”

“嗯嗯,好……”燕昭還在郭嘉給她的沖擊中久久不能回神,幽魂似的飄走了。

一定,一定是自己想太多了吧。她拼命晃着腦袋,幽幽地嘆了口氣。

再怎麽說,郭嘉對自己有意什麽的……

我終究不是這個時代的人啊。她想道,我終有一天會回去……雖然不知道什麽時候,反正我應該是能回去的。

與他的相遇,與這些人的相遇,只不過是一個時空上的錯誤,一個上天開的玩笑,她不知道未來這個錯誤是否會在命運的一時興起之中又再次更正,而她又是一個很有責任感的人,在确定自己能否給予未來之前,她不敢,也不想跟其他人做出任何有關未來的承諾。

然而——

這個她一直悄悄堅守着的底線卻不知不覺被郭嘉破了。

“哪裏都要找我啊……”燕昭耷拉着肩膀,自言自語道,“若是……”

偏生今夜月色空明,庭下如積水一般敞亮,縱然之前有那幾分的睡意,也被這月色了打消了。

燕昭心煩意亂,索性跳到屋頂上,看着月色發呆。

若是我從這裏離開,回到了現代,你還會找過來麽?她在心裏悄悄問道。

哈,我也真是魔怔了,随即她便否定了這個想法,八字還沒一撇的事情,就想這麽多,果然是太閑了。

然而卻不知道為什麽,心中那一抹悵然卻始終揮之不去。

在曹操終于回到鄄城的時候,陶謙撐不住,去世了,臨終前托劉備掌管徐州。

在聽到這個消息之後,戲志才在跟荀彧的棋局上落下一子,說道,“人齊了。”

四十六

自古以來, 戰争都講究一個師出有名,曹操打徐州,縱然屠戮全城, 然而世人卻只能罵他殘暴, 卻沒人說他不該, 畢竟是人家親生父親,百行孝為先, 若曹操不做出屠城的事情,也不會落人以柄,不過現在嘛……

反正做都做了,與其後悔,不如利用一番。

在劉備正式接管徐州之後, 便收到了來自曹操的一封信。

信中說道自己在屠戮徐州之後十分愧疚,黃巾威脅漢室已久, 自己本為掃蕩黃巾之故, 卻讓老父遭遇了這樣的禍患, 實在不甘, 這才做出了這等喪盡天良之事,此刻陳宮聯合呂布造反, 呂布乃屢次背主之人, 于天下有害,此危難之際,為了興盛漢室,望君務必與自己聯手, 共同讨伐呂賊。

一番話說的光明磊落,坦坦蕩蕩,将曹操從一個心狠手辣的宦官之後,徹底洗刷成了一個滿懷悲憤的忠義孝子,然而這封信,卻也将劉備逼入了進退兩難的境地。

幫還是不幫?

他自稱漢室後代,人稱劉皇叔,此生都要與這個身份捆綁在一起,而這個身份也是他最大的籌碼,只不過現在他出身低微,無人承認罷了。

光只有孔融還不夠,還得更多人才行。

這封信不只是一封求救信,而且還是曹操對他抛出的橄榄枝,他不會,也不能錯過這次機會。

雪中送炭總好過錦上添花,如果這回援助曹操成功,自己便多了一個有利的盟友,若此人有心匡扶漢室,便是——

想到日後圖景,劉備的手都在顫抖。

在這亂世之中,幾乎每個男人有點機會都有逐鹿天下的野心,他劉玄德自然也不例外,此番機遇更是可遇不可求,那可是曹孟德!手下有颍川奇士,人才濟濟,日前更是一口吞了黑山幾萬雄兵的曹孟德!

前有黃巾,後有黑山,黃巾一役,曹軍所損失不過數十人,而且還獲得了幾萬人的兵力,便是劉備自己都不敢保證遇到同樣的境況,他能做到以同樣的損失來獲得如此大的利益。

他想破了頭也想不出在這般明顯的局勢下,曹操到底是怎樣降服那幾萬黑山軍的,因此,他對曹操那邊的謀士更為忌憚。

畢竟這天下雖然向拳頭看齊,歸根結底,還是得靠腦子,沒有腦子的下場便是被有腦子的人往死裏玩,而且毫無翻身之機。雖然目前看來仍然是袁紹看上去更有優勢,然而這天平已經漸漸開始往曹操那邊傾斜。

劉備對他是又羨慕又害怕。

他對關羽說道,“素聞曹孟德疑心頗重,兄弟覺得如何?”

“……某認為不足取信。”關羽想了想,勸道,“小弟聽聞這回叛亂的陳宮張邈,一個是他信若手足的兄弟,一個是他諸般禮遇的謀士,此兩人最後還是反他,某覺得必有原因。”

“說的也是。”劉備點了點頭,卻又苦惱道,“既如此,那這封信該如何處理呢?”

“照兄弟所想,”關羽想了想,說道,“此刻那兖州盡在陳宮呂布之手,我們何不賣他一個人情,裝作與曹賊約定,然後與呂布內外夾擊,大哥,若曹操不死,就算他那邊人才再多,也與我們無甚關系。”

劉備沒作聲,他想到了另外一個事情。

他統領的是剛被曹操屠戮過的徐州軍。如果,領着這樣的軍隊去幫助曹操,在軍民眼中,他又該是何種形象?

想到這裏,他便不寒而栗。畢竟他除了那個出身之外什麽都沒有,在這個亂世,你沒兵,沒權,便只能靠名聲,他靠名聲才有了這樣的地位,如果新掌權便帶着軍隊投靠之前的敵人,雖說有大義在前,然而徐州百姓會如何看待他?

偏偏這份大禮又實在太厚重,送的名號實在太符合他的人設,饒是劉備也被迷住了眼睛,差點一頭跳入陷阱之中。

“雲長,我的好賢弟啊!”劉備想通關竅,後怕不已,拍着關羽的背說道,“賢弟一言,當真令為兄醍醐灌頂,若非賢弟機警,為兄此刻只怕早已遭了那曹賊的道了!”

“兄長過譽了。”關羽說道,“那麽,我們要怎麽辦?”

“……”劉備沉吟半晌,做出了決定。

另一邊,在曹營之中。

“信已經寄出,同時我們的探子也截獲了對方的信使,果然如你所說。”荀彧嘆了口氣,說道,“志才,有時候我真好奇,你的腦子到底是怎麽長的,你怎麽知道劉備不僅不會跟我們結盟,反而準備來一個将計就計?”

“之前在徐州的時候,我發現了一件事情。”戲志才淡然地說道。

“什麽事?”荀彧問道。

“文若,你就不覺得奇怪嗎?”戲志才說道。

“什麽奇怪?”荀彧問道。

“陶謙此人,雖然有些剛直過頭,跟主公有些不對付……”戲志才話鋒一轉,說道,“然而你認為,他會做出對主公之父下手這種事嗎?”

“不管是與不是,”荀彧說道,“此刻也只能是。”

若是在曹操屠戮完徐州之後才承認自己知道不是陶謙下的手,那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臉麽?

“莫慌。”戲志才說道,“我并不打算推翻這一說法,我只是發現一個小細節。”

“什麽細節?”荀彧想了想,“你是說,此事或另有隐情?”

“陶謙确實不會自己做出這個決定……”戲志才笑眯眯地在棋盤上下了一子,說道,“而且他現在已經死了,說什麽也沒意義,有意義的是……現在仍然活着的人。”

“你是說劉玄德?”荀彧想了想,“你覺得他不對勁?”

“如果不是陶謙自己想出的點子,”戲志才說道,“那麽只有一種可能,便是有人在旁教唆,才會讓他做出這樣的決定,你我都知道,對于過分剛直的人來說,想要他做出對自己有利的決定,其實不難。”

确實,古代士子最重大義,如果以大義為前提,縱然陶謙不願,也會被誤導做下這個決定,然後又以自尊從而堅持聲稱是自己所做出,與他人無關。

“劉玄德此人并不如表面上那般簡單,”戲志才說道,“在主公那般的掃蕩下都能保全自身,并且還得領徐州牧,讓陶謙如此記挂……文若,你認為呢?”

“整件事情來看,”荀彧也在棋盤上落下一子,說道,“謀殺主公之父,陶謙失了德行,主公失了仁義,而最大獲利者……”

便只有唯一沒經過朝廷批準便撈了個徐州的劉備。

“哼,卑鄙小人!”荀彧皺眉。“你可有告知主公?”

“在主公來到這裏之後,”戲志才說道,“我便已經跟他說過了,不然你認為我哪來的膽子寫出那樣一封信?”

他最擅長的便是将對手置于前後兩難的境地,然後令對方走出自己意料中的一步。

“信已寄出,”如果說之前荀彧對于坑劉備這件事還有一絲愧疚,此刻已經蕩然無存,“下一步便是在濮陽東郡附近散布流言了吧?”

“理當如此。”戲志才輕笑一聲,說道,“倒不知他的好兄弟,對上呂布又有幾分勝算呢?”

“拭目以待吧。”荀彧說道。“主公不日将前往東阿,你要随軍嗎?”

“戰場千變萬化,某自然是要去的。”戲志才說道。

“也是。”荀彧打趣道,“虧你能放任奉孝跟阿昭在一起那麽久,如果再晚一點,恐怕便能喝喜酒了吧?”

“文若,有關阿昭清譽,話可不能亂說,”戲志才一本正經地說道,“我還活着呢。”

“噗。”荀彧忍不住笑了起來,“我現在倒是有些心疼奉孝了。”

“心疼他作甚,”戲志才呵呵一笑,“有句話說的好,不經風雨何以見虹。”

“這句話你聽誰說的?”荀彧奇道。

“從阿昭那邊聽到的,你不覺得很有道理嗎?”戲志才說道。

“也是。”荀彧想了想,不由點頭,“你們說的話總是很有……道理。”他艱難的頓了頓,把後面的歪理變成了道理。

東阿。

眼睛好了正在看書的郭嘉忽然感到背後一涼,随即便打了好幾個噴嚏。

啧。他擡頭看了看天空,一片晴空萬裏。

棗祗那小子,不會在說我壞話吧。他目光沉沉地想道。

“阿嚏!”在田邊的棗祗忽然打了個噴嚏。

“怎麽了?”燕昭擔心的問道。

“……可能是被什麽人念叨了吧。”棗祗面無表情地說道。

“誰啊?”燕昭一臉懵逼。

“可能是奉孝,也可能是志才。”棗祗說道,“不外乎就是他們了……阿嚏!”

“噢……”燕昭點了點頭,說道,“我覺得他們一定都在念叨你,你看,現在是2個了。”

棗祗定定的看着她,“昭昭。”

“嗯?”燕昭一臉無辜的回看過去。

“我現在才發現我們是一類人。”棗祗說道。

“是嗎?”燕昭更加不明所以了,“我覺得我這方面遠遠不如你。”她很誠懇地說道。

“……”棗祗看了她一眼,低頭扒拉起面前的麥苗來。

“你平時就這樣嗎?”燕昭好奇道。

“嗯。”棗祗頓了頓,說道,“你若是覺得無聊可以随時回去。”

“嗯~還好吧。”燕昭說道,“我以前沒見過這些,覺得還挺有意思的。”

“你覺得有趣?”棗祗愕然地問道。

“……我說了什麽奇怪的話嗎?”燕昭被他看的不好意思,說道。

“不是什麽奇怪的話。”棗祗說道。

“噢……”燕昭點了點頭。

“只不過你是頭一個對我這麽說的姑娘而已。”棗祗又補充道。

……那不還是很奇怪嗎!作者有話要說: 給劉備挖了個大坑,他除了往裏面跳還是往裏面跳。哎,希望你們贊美戲爹智商的時候可以想到在他背後深藏功與名機智可愛的我【你滾】……以及。你們是不是不喜歡發糖啊_(:з」∠)_我是不是該把戀愛部分删了?以及有個循環戲爹:阿嚏!肯定是棗祗在念我。棗祗:阿嚏!肯定是奉孝在念我。郭嘉:阿嚏!肯定是志才在念我。

四十七

像是被棗祗那兩個噴嚏召喚了, 随着曹操的回歸,情勢開始逆轉。

濟北,泰安, 陳留等地逐漸收複, 曹操逐漸與呂布形成分庭抗禮之勢, 局面僵持不下,此刻, 劉備的選擇似乎成了轉機。

是麽?

有曹操大張旗鼓公布的信在前,幾乎天下人都覺得身為漢室後代的劉備會摒棄前嫌,出兵援助曹操奪回兖州。

只有陳宮不這麽覺得。

徐州時他也在場,劉備是個什麽樣的人,他跟戲志才一樣清楚。

憑借他對曹操的了解, 那個人無論如何都不會如同信上所說這般誠懇。

這其中必定有詐,而他劉備如果看不出來有詐, 只怕也活不到今天。

所以劉備絕對不可能跟曹操結盟, 剩下的便只有一個可能, 只是——

既然不可能結盟, 又沒跟他們通氣,難道這劉備真的想跟曹操一夥?

畢竟這也不是沒有可能, 就算他離開曹操有十分合理的動機, 然而背棄就是背棄,他也是個跟呂布一樣的背主之徒。

已經有過前科的人,想要再次獲得信任,本就要比別人難得多。

如果劉備那厮真沒那個腦子……陳宮陷入沉思。

不知何時, 有一首童謠悄然在東郡和濮陽流行起來。

“赤兔子,假名士,主公不在好做王,兩家姓,背主郎,不敵好漢關雲長,皇叔一到将斷腸。”

這借幼兒之口說出來的話語太過直白,縱然知道有挑釁的可能,然而呂布經此一激,卻恨上了劉備和關羽,說什麽也要與關羽一戰。

啧。陳宮苦勸無用,索性決定放手任他去了。

好歹是個試探,成與不成還兩說,呂布贏了便罷,死了麽,也沒什麽。

然而他卻沒想到,曹操處于他們的中間,雖然可以來個內外夾擊,也可以截獲兩邊的信使,并且冒充陳宮跟劉備談條件。

在這樣各懷心思之下,劉備的徐州軍開始向兖州進發。

而戲志才給他準備的一份大禮,便是以為他要來進攻自己,從而氣勢洶洶的呂布。

到了這樣的關頭,劉備才猛然反應過來。

自己可能中計了!

對方其實并不在意自己是否包藏禍心,他要的只是讓自己把軍隊帶到兖州,并且在這裏對上呂布而已。

好一個請君入甕,他幾乎是滿懷欣喜的跑進了敵人的圈套之中!

劉備悔恨不已,然而已經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因此他又做出了戲志才意料之中的選擇。

“徐州牧劉玄德在此,”他沉聲道,“特來一助曹孟德!”

此話一出,除了曹操那邊之外,滿座皆驚!

這跟說好的不一樣啊?說好的內外串通打曹操呢?

“大哥?”關羽不可置信地說道,“這……”

“孟德雖然屠戮徐州,卻也是我等殘害其耄耋老父在先,”劉備看着關羽,意味深長地說道,“而今其已經道歉,并且表明确實會匡扶漢室,我等應該不計前嫌才是。”

陳宮聽到心裏一凜,心想這貨果然沒腦子。

呂布聽到心中一怒,心想這貨果然是來找我打架的。

劉備心裏想,大佬們你們有沒有聽出我話語中的不甘願啊?

答案是沒有。

劉備話音剛落,呂布就哼了一聲,說道,“呵,那曹某人便有這樣的面子,讓你劉玄德屈膝至此?就算你想跪,也不問問你身後那幾萬徐州兵願不願意?我倒感到可惜,為他們跟了這麽一個投靠賊人的好主子!”

他一說完,又是一陣騷動。

本來劉備就沒想與曹操結盟,到兖州時也是抱着立刻反水的準備。此話一出,不僅關羽覺得不好,便是連士兵都不滿了起來。

要知道陶謙在臨死之前,可是對劉備寄予厚望,甚至還說非劉備不足以保徐州,這下可好,保是保住了……

然而誰想這麽被保住啊?

想象一下有人拿刀屠了自己滿門,正在絕望無助的時候有人站出來說會保護自己,滿懷希望時卻發現所謂的保護是向那仇人尋求庇護……

可去你丫的吧。

群情激憤,便是張飛和關羽看向劉備的眼神也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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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人修仙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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鬥羅大陸III龍王傳說

鬥羅大陸III龍王傳說

伴随着魂導科技的進步,鬥羅大陸上的人類征服了海洋,又發現了兩片大陸。魂獸也随着人類魂師的獵殺無度走向滅亡,沉睡無數年的魂獸之王在星鬥大森林最後的淨土蘇醒,它要帶領僅存的族人,向人類複仇!唐舞麟立志要成為一名強大的魂師,可當武魂覺醒時,蘇醒的,卻是……曠世之才,龍王之争,我們的龍王傳說,将由此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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軍爺,今天套路了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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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父母逼婚,她随便拉了一個相親對象閃婚了,然而卻沒想到弄錯人,領完證後才發現自己嫁了A市第一軍閥世家的大少爺,權傾京城、尊貴霸道的太子爺司徒昊!OMG!他到底看上了她哪點啊?現在要後悔還來得及嗎?“你覺得我們再進去換個證可能嗎?”她小心翼翼的問道。男人挑了挑眉,“你是想剛領完證就變成失婚少婦嗎?”“可是……”“一年時間!簡雲薇,我們給彼此一年時間,如果到時候還是不能接受,那麽我們就離婚!”男人認真的說道。然而,一年時間不到,她就發現了,原來他娶她,真的是別有用心……“上校大人,我們離婚吧!”她将一紙協議甩到他的桌面上。男人一怔,唇角勾起一抹邪魅,“軍婚不是你想離,想離就能離!”這個時候她才發現,自己上錯賊船,被坑了,面對這個徹夜索歡、毫無節制的男人,她期期艾艾,“上校大人,我錯了,今晚求休假!”

暴君寵妃:夫君欠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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套路玩的深,誰把誰當真?
她是驕橫跋扈的公主,他是冷傲暴虐的國君,她誘拐敵國後被侵犯,殺他妻妾,滅他子嗣,卻寵冠後宮……

霸寵妖妃:獸王帝尊,輕點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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誤闖美男禁地結果會怎樣?吃盡豆腐,占盡便宜,吃過抹嘴就跑呗!
她心狠手辣,殺伐果斷,愛錢如命。他霸道變态,腹黑無情,卻愛她如命。她怼上他,颠翻這片大陸。
她說,什麽都能商量,唯獨金錢不能。他說,擋她財路者,皆殺無赦!
“吃幹抹盡還想跑?我們一起啪啪可好?”美男追上來了。
她怒道:“不好,待我鳳禦九天,必然攪他個天翻地複。”
他笑:“那先來攪本尊吧!”她吼:“乖乖的老實躺好!”

重生醫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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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才醫學博士穿越成楚王棄妃,剛來就遇上重症傷者,她秉持醫德去救治,卻差點被打下冤獄。
太上皇病危,她設法救治,被那可恨的毒王誤會斥責,莫非真的是好人難做?
這男人整日給她使絆子就算了,最不可忍的是他竟還要娶側妃來惡心她!
毒王冷冽道“你何德何能讓本王恨你?
本王只是憎惡你,見你一眼都覺得惡心。”元卿淩笑容可掬地道“我又何嘗不嫌棄王爺呢?
只是大家都是斯文人,不想撕破臉罷了。”毒王嗤笑道“你別以為懷了本王的孩子,本王就會認你這個王妃,喝下這碗藥,本王與你一刀兩斷,別妨礙本王娶褚家二小姐。”元卿淩眉眼彎彎繼續道“王爺真愛說笑,您有您娶,我有我帶着孩子再嫁,誰都不妨礙誰,到時候擺下滿月酒,還請王爺過來喝杯水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