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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慚愧,這些人或多或少都會德語,而自己則是對比利時語一竅不通,也不能算是,能聽懂幾個句子和對話。

“你的名字有什麽寓意嗎?在中文裏。”

“沒什麽。”衛紹回答。

“不能啊,父母給自己孩子起名字都會有寓意,我有一個中國同事他對自己兒子的名字十分在意。”

“好像......真沒什麽。”衛紹名字的由來其實很簡單。

“你可以告訴我的。”

“好吧......我父親姓衛,母親姓紹......別笑,就是這樣。”

“兩個奇怪的姓。不過這也證明你父母真的很相愛啊。紹,我可以這麽叫你吧?”

“沒問題。”衛紹還是覺得自己就是被嘲笑了。

“你真的一點比利時語都不會啊?”

“會一點兒。”

“你的國家......抱歉......你的國家,也被占領了,是麽?”

“她還沒被完全占領,還在抵抗。”

“你知道她是什麽時候開始淪陷的。”

“我知道。”衛紹想,所有的中國人都知道,并且幾百年都不會忘記。

“那還算好的,你看我們,光顧着不被囚禁而逃,連自己的國家什麽時候屬于別人的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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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是結局。”衛紹只能這麽安慰,總不可能跟她明白細說什麽斯大林格勒,柏林戰役,一九四五年什麽的。

“你已經說過,他們勝利了。”

“最後不是這樣的,你可以等到那一天。”

“說不定,你說得對。”

兩人邊走邊聊,期間衛紹還和她簽了一份口頭協議,她教衛紹比利時語,衛紹教她中文,權當閑來娛樂。傍晚時分,隐約可以看到一個小鎮。

“安娜,是這裏麽?”衛紹問旁邊結識的女士,就是問衛紹姓名的婦女。

“不,還要過了這個鎮子。”

“今晚我們是在這裏休息嗎?”

“維利亞媽媽說,現在這裏休息一晚,但是......”安娜欲言又止,對衛紹說道:“紹,我有些近視,你能不能幫我看看,那裏挂的是什麽?”衛紹順着安娜的指向看過去,驚出一身冷汗,随即又鎮定下來。

“是,萬字旗,德方已經接管這個鎮子了。”安娜聽到衛紹的話,立即找到維利亞,這時候如果選擇進入城鎮休息的話,之後的關鍵是要靠運氣,而這些人寧願睡在野外,只想穩妥的回家。衛紹可以想到,這些人包括自己奔赴的地方,已經不再屬于這個國家了。

“繞過去吧。”維利亞嘆了口氣。人們收拾家當,向另一條路進發。

作者有話要說:

☆、24

這次走夜路比前幾天都要艱苦一些,在野外不能生火,恐怕招來不該來的人。維利亞為了繞近路從河流直接橫渡,衛紹開始還有很大的猶豫,當看見連老人都脫鞋下河,自己也只好跟着淌過去。只是進食量的問題,很多人上岸後都有些抽筋,衛紹是習慣了,上高中的時候腿抽筋是常事,就是很痛,每次都要死要活的。

好不容易,星夜兼程,衆人把所有的體力都用來趕路,終于在清晨時分衛紹聽到了興奮地聊天聲。

“這是......村子?”衛紹踮起腳尖,這哪是心裏想像了無數遍的村莊,這根本就是一個城鎮。

“小鎮......小鎮。”安娜抱起自己的孩子,向前走,衛紹緊跟上去。

之前在腦中構思過這裏可能已經被占領,所以看到飄揚的納粹黨旗時還算淡定,一直沉默的老人開始啜泣,少數幾個還控制得了的在一旁安慰。

斯提芬妮眼尖,發現從出口開出來一列車,确實是一列車,一列由四輛輛黑色轎車組成的小車隊,無一例外屬于德國,這些人來不及悲傷剛想閃到一邊,自己卻已經落入了首車的視線範圍。衛紹站在左邊靠後的位置上,車上下來一個穿着制服的人,很自然的檢查證件,查到衛紹的時候,遲疑了一下,拿着證件比來比去,“你是,紹.衛?”

“是。”衛紹瞅了瞅證件,拍的很像啊。那人并沒有把證件還給衛紹,而是拿着它走向了第三輛車,衛紹有了一種很不好的預感......當車上的人下來的時候,斯提芬妮的表情有些難看,低聲和維利亞科普,那是中校的軍銜。衛紹那不好的預感得到了證實,心裏默念:天殺的......

那一副面孔衛紹死都忘不了了,弗裏茨慢悠悠的渡到衛紹面前,以一種看弱智兒童的眼神掃視衛紹。

“把你的票根給我看看。”弗裏茨邊翻看證件邊損了衛紹一句:“笨死你算了。”接着把衛紹的東西歸還,撂下一句:“你先找的地方安頓下,等消息吧。”

“是。”衛紹為表達敬意還得用雙手拿過來,弗裏茨一甩頭上車走了,衛紹在揚起的灰塵中目送他們遠去,暗自悲痛:哥們,你不管我了啊!你老人家就這麽走了啊!我要去布魯塞爾啊......不過很快衛紹看清自己的處境,偷瞄周圍人的反應和眼神,自知大事不妙,這一下都要當她是敵人了。

“其實是......我哥哥......的朋友......那個......”衛紹結結巴巴的解釋,衆人什麽都沒說,自顧自的進城,斯蒂芬妮時不時瞪着衛紹,她也只好認了。

衛紹知道這些人會讨厭她,既然如此,自己安頓更是不可能,面前的城鎮就是半個空城,有些錢的人都在德軍攻入比利時之前逃往了巴黎,衛紹大概看了一眼,建築受損程度還不大,相比華沙投降之後依然遭受了轟炸,漫天火光而言,這裏算是好的。衛紹經常安慰自己很幸運,當初在華沙燃起的火光中沒有曼施雅利。

所有人在向盤查人員出示身份後自動的三三兩兩結夥回家,只有衛紹一個站在街上不知所措,過往的行人稀稀疏疏,對向衛紹這樣茫然的看着這座城鎮不知該往何處的人見得多了,也變得習以為常,有同情的,但也愛莫能助。

“衛小姐,你要是不嫌棄,到我家等着吧。”聽聲音,衛紹已經能辨認出是誰在說話。

“維利亞媽媽?”

“你怕蒂尼的話,我讓她去她姐姐家住着。”維利亞看衛紹很遲疑,甚至已經開始要拒絕,主動提出把斯提芬妮放養到姐姐家去。

斯蒂芬妮已經有些怒火中燒了,緊緊皺着眉頭,立馬反駁:“媽媽,憑什麽?她是德國人,剛剛還和德國鬼子說話,那麽親近,她就是個婊......”

“住口!”維利亞也有些生氣,衛紹首先很感激維利亞及時打斷,雖然大街上也沒什麽人,偶爾有蓋世太保騎着摩托車來回巡街。但是這和潑婦罵街是一個性質,怎麽着衛紹自己臉上也挂不住。

“好,好......你就認這個掃把星做女兒吧!”斯蒂芬妮抖着手拎起箱子向街道另一邊跑去。衛紹想去追,維利亞一把攔住:“不用,她跑去姐姐家了。”

“您別收留我了。”衛紹見此情形不敢像以前那樣住到人家去,很幹脆的拒絕,主要是怕會給人家惹麻煩。

“衛小姐,你沒有親人了,什麽都沒有了,我知道這種感覺,所以我溺愛蒂尼,她也很懂事。就是心眼小,看不開。你不用擔心,住在我家,等那個人說要帶給你的消息。”

“你不懷疑我是德國間諜?”一路上衛紹一直和這些人呆在一起,別人怎麽議論的,當衛紹聽不到,其實她知道的一清二楚。

“得了吧,你要是間諜的話,現在應該在柏林接受接見。”維利亞笑着扯過衛紹,還提醒腳下的水泥塊兒,衛紹很佩服,都這樣了還一身輕松的笑着,挺不容易。

維利亞的家不大,剛進去的時候衛紹對這個結構還有點兒眼暈,維利亞介紹完了之後也沒太分清哪個是哪個,不過衛紹不在意,記住自己住哪就行。至于弗裏茨的那個等消息,衛紹覺得,時間慢長,前途渺茫,于是衛紹又出現了一輩子就耗在這裏的幻覺,後來回想,真的是幻覺。

晚飯過後,指的是平常的晚飯時間過後,并不代表真的衛紹吃過晚飯了,現在衛紹已經降低了自己的飲食标準。即一切建立在吃不死餓不死的基礎上,因為自己并沒有經濟來源,錢是花一點少一點。維利亞在晚飯後的時間裏給衛紹端上一杯咖啡,衛紹道了謝之後放在一邊并沒有喝,維利亞卻沒有要走的意思,搬了一把凳子在衛紹身邊坐下。

“維利亞媽媽,您有什麽事?”

“衛小姐,我在德國也生活了一段時間,一開始确實不好過,安全,食物,這些都沒辦法保證,後來我回了比利時,再回到德國時是因為蒂尼要去留學,那時候,你們的元首,他已經上臺了,大多數失業的工人找到工作,從這個角度講,确實是件好事。但是,衛小姐,你也要看看他們的罪行過錯,波蘭,奧地利,他們的屠殺,我都曾見過,很殘忍。”

“是的,我在華沙生活過。”

“上帝保佑,你現在安全了。衛小姐,你是中國人,但是現在,你拿着德國國籍,你為德國工作,是麽?”

“等等,我為德國工作?”托以前做閱讀理解的福,衛紹不放過任何一個詞。

“沒錯,衛小姐,你到底有沒有為現在的德國工作?”

“我沒有。”信誓旦旦的回答。衛紹納悶,早晨還說相信自己來着,怎麽現在又開始懷疑了?

“衛小姐,我不是有意冒犯,我也知道德國的國防軍之外......還有黨衛軍,衛小姐,你怎麽會帶黨衛隊标志的東西?”衛紹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維利亞那出一張小塑料袋,那是當初衛紹躲避檢查塞在腰帶裏的,扔掉剩餘的藥片後就把它給忘了,可能是不小心掉出來,被維利亞撿到。

“您肯相信我的解釋麽?”

“你說吧,我聽着。”

“我父親,生前的同事是黨衛隊裏的......醫生,近年來很照顧我,他怕我舊傷複發,所以給我帶了一些止痛片,呃......那個有标志的是不小心混進去的,并不代表什麽。”衛紹還是撒了謊,維利亞沉默了一會,說道:“好,既然這樣,衛小姐早些睡吧。”之後把塑料标志放在衛紹的床頭櫃上,回到自己的房間。衛紹舒了口氣,關上燈一沾枕頭便是一覺到天亮。早晨醒來的後果就是左腿的劇烈抽筋,要是以前早就哭爹喊娘的了,但是現在只能咬牙忍着。疼痛過去,衛紹一瘸一拐的開門洗臉然後坐在桌子旁發呆,大約半個小時維利亞就會做好早飯,衛紹呆呆的看着維利亞做的禱告,等到她動手,自己才開始吃,一直做出一種:“姐很優雅”的假象,維利亞起身打開窗子,駐足觀看了一會兒,轉身對衛紹說:“你要等的人可能來了。”

“什麽?”衛紹沒想到會這麽快,有些不可置信,随之而來的敲門聲證實了的确來消息了。

“夫人......衛小姐,在嗎?”維利亞讓開門口,兩個穿着灰色制服的人走進來。衛紹放下叉子警惕的走上去,回答道:“我就是,您有事麽?”

“衛小姐,弗裏茨中校昨天打電話給我,讓我為你準備好前往布魯塞爾的車票。”

“謝謝。”衛紹心裏寬慰一些,送走兩人後維利亞主動進到衛紹的房間拎出了她的行李箱。

“謝謝您......維利亞媽媽,你收留了我,這麽多天......”

“沒有多少天,盡力而為。”維利亞很平靜,仿佛這一切她都不曾做過。“衛小姐,那天你和安娜說,這不是結局,指什麽意思?”

“呃......”一時語塞,衛紹不好回答,卻又不忍心什麽都不說:“我的意思是,他們不會勝利的。”

“安慰麽?”維利亞從衛紹的語氣中感到那只不過是安慰的話,衛紹默認,她知道這場噩夢還要做很久,還有很多人會死,甚至不知道自己或許有一天也會死,衛紹早就想好,如果真的死了,那也沒什麽好後悔的,只是有些不甘心,在這裏沒什麽牽挂的,能活到這裏,衛紹以一個後來穿越人的心态已經很開心了。

“快走吧,我看時間快到了。”維利亞打開房門,換好衣服領着衛紹前往車站,這裏的車站有些簡陋,甚至火車也只在這裏停留很短暫的時間,衛紹還來不及對維利亞表示感謝,火車已經開動。

“衛小姐,好好,活着。”萍水相逢,離別時說的不是再見,而是好好活着。

作者有話要說:

☆、25

在上初中的時候,衛紹曾經幻想過穿越這個事情,起碼得有兩個條件,一是不去架空二是不走戰争,可惜天不遂人願,倒是來了一個真實的歷史時間,但是這歷史書上寫的“人類歷史上最大的浩劫”是怎麽個意思啊!

衛紹趴在桌子上,一直到布魯塞爾,一路上風平浪靜,只是到了地方,衛紹有些懵,滿大街的站牌啊神馬的,但看一個字還能認出來,但是結合到一起就不知道是什麽意思了,衛紹終于感受到了文盲的痛苦,在比利時的首都大街上四處溜達,茫然無助,幹脆在街邊随便一坐,抱着自己的行李箱面對地面發呆,過了好久,也沒個言情小說裏巧遇男主角然後吧啦吧啦的故事,衛紹四周看看,倒是有人,就是沒一個認識的,轉念一想,自己也不是女啊主角啥啥的,還是自食其力來的實在。地址就在包裏,知道去哪也沒用,因為自己根本不知道往哪裏走。站起來拍拍衣服上的灰塵,走了幾分鐘,還是放棄自己找路的方法,這跟路癡沒什麽區別,好歹路癡還認識字呢,在這裏,衛紹連個字都不認識。

“呃......打擾一下,請問......這裏,怎麽走?”衛紹鼓起很大的勇氣向行人問路,不然今晚只能曝屍荒野了,被問的人看了一下地址,有些遲疑的指出方向,還給衛紹解說了一下。

“謝謝。”衛紹心裏很開心,這些話竟然聽懂了,關鍵是自己前世連比利時語都沒接觸過,感謝這具身體的強大,雖然在語言這塊硬件不咋地,好歹能勉強對話。

“诶你等等”衛紹正腳步輕盈心情愉快的往住的地方走,卻後面的人叫住。

“什麽?”

衛紹後悔了,真的後悔了,學好一門外語是多麽重要,尤其是在這個時候,尤其還在歐洲,衛紹就光看見人家嘴在動,耳朵裏也能聽見聲音,可完全聽不懂,迷茫的點頭答應,那行人上下打量了衛紹幾眼,眼神奇怪的走了,衛紹答應一聲轉頭也走了,邊走還邊想,他剛才說的啥?

穿過街角轉個彎之後豁然開朗,地址其實是一所公寓,離學校很近,商店和餐館三三兩兩也有幾家,衛紹最近升級了自己的PS功能,現在不僅能p掉瓦礫和擋住去路的碎石,還可以p掉難民,跨過因轟炸而破碎不堪倒塌的牆壁,路過同樣步履匆匆逃難的平民,面對乞讨者而強迫自己目不斜視,盡量躲閃巡邏的軍人和德國的機動車,站在公寓門口,衛紹感嘆,啊!一切是那麽美好......感嘆完自己都受不了,她可以無視所有,就是忘不了公寓另一側過着毛毯斜躺的老人,現在的衛紹有一種莫名的荒涼凄慘感,掏完了包之後才知道這種感覺從何而來,沒錢!

衛紹自我催眠:嗯,看不見,看不見,看不見......然後繞過老人進入公寓,找到自己的房間,輕輕一推,門竟然沒鎖,鑰匙放在鞋櫃上,公寓裏的擺設和在柏林天差地別,不過還算好的了,有廚房,一室一廳,一個衛生間,卧室裏有床和寫字臺,客廳也有沙發茶幾,衛紹滿意的走進廚房,出來後覺得可以把廚房改造成一個卧室,因為裏面啥都沒有。

“餓死我吧!”衛紹在心裏吐槽,放下行李轉身把門關上,而與此同時,公寓對面的屋子裏,監視者完成任務,拿起電話聽筒:“嗯,是中校,她到了......”

衛紹對一直以來的監視毫不知情,自顧自的收拾屋子,準備長期居住,擦寫字臺的時候,突然想起在華沙,弗裏茨說的那些筆記已經帶到比利時來,衛紹很好奇,從抽屜中的确翻出幾本書和四本半的筆記,本能的翻開,如她所料,看不懂,對于自己這一天裏當了兩次文盲,衛紹很是憂傷。

“這些......”翻着翻着,衛紹感到有些不對勁,大量晦澀難懂的名詞公式湧入腦海,頭痛之餘還不忘詩意的調侃,記憶如潮水啊......

毫無預兆的眼前一黑,如同蹲久了突然站起來一樣頭昏腦漲,衛紹在這一霎那總是會想很多東西,這回她想的是:觸發任務劇情?!

眼前黑了一會兒,漸漸又恢複明亮,太陽穴像是有東西在跳動,衛紹當一般的過度疲勞處理,往床上一躺閉着眼睛,而心裏在哀嚎:餓啊......頭疼腿疼全身疼,衛紹把這裏當做一個堅固的堡壘,毫無警戒昏昏沉沉地睡去。

再次睜開眼睛,天色已暗,車輛的引擎聲偶爾會傳來,以前還會有幻覺自己已經回到二十一世紀,不過現在完全沒有那種希望了。衛紹坐起來,腦海裏出現許多陌生而又熟悉的東西,或者說是知識。“這都是些什麽?”衛紹心裏很納悶,索性不管它,一心一意想着:“我該吃點兒啥?”

“啧啧啧......”門口突然出現的聲音把衛紹吓了一跳。

“抱歉您是?”由于屋裏沒開燈,光線很暗,完全看不清門外站的是誰,自己判斷應該不是比利時人,所以用德語問道。

“你開燈就知道了。”另一個聲音響起。

衛紹借着一點月光,找到開關,房間突然變得明亮,同時衛紹一恍惚,一頭栽到旁邊的鞋櫃上。

“我以為你頭腦簡單,四肢怎麽着也能發達一點,沒想到你四肢也不協調。”衛紹即使暈着也能聽出來這是誰。

“你們......長官請進。”面對海因維茨和弗裏茨的突然到訪,衛紹有些倉促,同時也有疑問,這兩個人現在應該忙得不可開交,怎麽有功夫來搭理自己?

弗裏茨雙手插兜挨個兒房間轉一遍,像是在參觀博物館一樣。最後給衛紹得出結論:“嗯,是個打掃衛生的料。”

衛紹一如既往的對一些詞語假裝聽不到,心裏想“說吧,反正只要對我人身不造成威脅,諷刺幾句又不能掉我幾塊肉,更何況,比這難聽的自己聽得多了。”

“長官請坐。”

“別用尊稱了,聽着好像咱們是陌生人一樣。”海因維茨坐在沙發椅上,而弗裏茨跳上沙發扶手,然後又滑到沙發上,衛紹的心痛啊,你自己作還要害得我又要擦一遍沙發。

“她和你本來也不怎麽熟。”弗裏茨在沙發上轉了個身,沖海因維茨說道。

“呃......長官有什麽吩咐?”

“來看看你。”海因維茨無視弗裏茨,而衛紹首先無視海因維茨,眼角偷瞄着弗裏茨,這貨歡脫的在她的沙發上來回的轉啊轉啊轉,沙發發出了木頭之間咯吱咯吱的聲音,衛紹實在忍不住,話到嘴邊卻又沒說出去,看着弗裏茨的制服,雖然腰間沒有手槍但是褲兜裏凸顯出的槍支形狀,衛紹在心裏把這口氣壓實了,告訴自己:這人惹不起,惹不起......

“诶诶诶,姓施密特的那個,你能不能安靜點?”海因維茨見衛紹眼睛總往沙發那裏瞟,想說什麽又不敢說進退兩難的樣子,一下明白了是誰的問題,毫不客氣的說道。

“好吧好吧。”弗裏茨安靜的坐下。

“給。”

“給。”衛紹後退一步,這兩個小型的密碼箱是怎麽回事?

“我怕你沒有經濟來源,會餓到。”海因維茨很鄭重,他自己當然不可能大方的直接給衛紹現金,畢竟自己的工資也不多,至于怎麽來的,衛紹也不清楚,反正他家裏比較殷實。

“你哥給的。”弗裏茨簡單易懂,衛紹聽得很明白,他就是個送貨的,但是她心裏還是不安,誰見過中校百忙之中跑來給人送錢的?

“謝謝,海因維茨長官......這個錢......您還是帶回去吧。”

“我好不容易帶過來的。”海因維茨一副很受傷的表情。

“那你就再好不容易帶回去呗。”弗裏茨把玩着箱子,接茬道。

“長官,我不想欠您的錢。”

“情都欠了,錢我不在乎。”

“诶呀......”弗裏茨又怪裏怪氣的接腔,衛紹頭皮發麻,努力回想我欠他什麽了?想着想着想起來了,曾經在他家蹭吃蹭喝一段時間。

“長官,我都欠您清了,更不能欠您錢了。”

“以後再報答回來也行啊。”

“吼~吼~吼~”弗裏茨再次發出怪聲起哄。

“你就非要當我追女孩的障礙嗎?”海因維茨不耐煩的開始轟走弗裏茨。

“那行,我還忙得很呢,你就在這裏自甘堕落吧,我期待着你早晚有一天因為這個事挨領導的批評。”弗裏茨随手拿筆寫下密碼,衛紹賠笑把人送到門口。然後專心說服海因維茨,這錢,誰敢收啊?

“長官,這錢您還是......”

“就放這裏了,我還有事,先走不送。”海因維茨起身向大門走去,衛紹急了,伸手正好抓住胳膊,海因維茨笑道:“我就知道你不想我走對吧?”

衛紹聽見覺得還應該提醒一下,“您把錢帶走。”

“我不帶走你還能就這麽抓着我的胳膊跟着我回軍營?”

松手,人走。海因維茨臨走前還道了聲:“晚安,紹。”衛紹郁結,我安得了嗎?

海因維茨的密碼就插在箱子的縫隙中,衛紹也沒看,更不想打開,以後還是要還給他,至于奧爾德尼的,不要白不要。衛紹好好審視了自己那慘不忍睹的沙發,轉念一想算了,就當他是間歇性童(神)心(經)未(有)泯(病)。

鋪平沙發并且再次擦一遍,衛紹沒來得及看箱子裏裝了多少錢,又跑回卧室,看起筆記本來,每一本筆記厚度将近五厘米,內容德中雙語結合,衛紹看着很困難,但是随即驚悚的來了,那些有關于物理化學的高能公式演算,衛紹竟然每一步都看懂了,自己當年物理化學可是過得會考啊!突然來了一個理科帝的大腦,衛紹感到天旋地轉,大腦容量不夠了啊!

作者有話要說:

☆、26

第二天一大早,衛紹下樓買吃的,那個老人已經不見,兩條街過後的學校裏,衛紹罕見的看到了招聘啓事。

要說這個時候,該跑的跑,該參軍的參軍,誰還會在學校裏留守,不過既然是招工的,衛紹猛塞兩口面包沖進學校。現在以工代赈那才是長遠的計劃。

學校招聘物理老師一名,其餘還有清潔工人,後廚後勤等若幹,衛紹站在公告欄前,考慮到底去不去,按道理這個學校不應該還存在,就算開課,那也不應該招聘物理老師,現在物理對孩子來說很重要麽?

“您是?”突然,一個聲音在耳邊響起,衛紹把視線轉回來:“我來看看......這裏招聘?”

“是的。”學校裏的工作人員回答。“您來應聘?”

“我......是。”

“請給我您的簡歷。”

“我來應聘......”衛紹迅速掃了一眼“清潔工人。”

“您說什麽?”工作人員難以置信的問道。

“清潔工人,有問題嗎?”衛紹也納悶,這東西還分人啊?

“不是,沒問題。你看,我們還招聘老師......”工作人員試圖說服,衛紹死都是一條心,我就幹清潔,你能把我怎麽地吧。

“小姐,我不知道你叫什麽,但是......其實我們這裏比較缺少教師,要不,你幹兼職怎麽樣?”

“那工資?”

“加倍。”

“成交。”衛紹爽快的答應,後來一問才知道,即使雙倍工資也沒多少,不過夠吃就行,反正現在自己又不付房租。

“我姓衛。”

“讓娜。”

“冒昧的問一下,這所學校怎麽還開課?”衛紹要保證這裏沒問題,萬一藏了些什麽東西,那可是得不償失。

“不開課怎麽辦,難道讓這些孩子上戰場麽?”

“開課會加劇金錢開支,你們很有錢嗎?”這句話一問,衛紹頓時覺得很不禮貌,但讓娜不在意“說不上很有錢,節省着花足夠這裏人的開銷,而且,我們的經濟來源沒有斷。”

“經濟來源?”

“這個你就不必問了吧?”讓娜絕口不提,衛紹也不再問,搞不好整的自己跟間諜一樣。

“那我的工作?”

“晚上清掃教室,中午打掃食堂,其餘的你不用幹,每天的課程安排一會兒我會給你,現在跟我來。”讓娜把衛紹領到教師辦公室裏。

“這是新來的物理老師,衛。”教師辦公室裏有幾個人,大都是中年人男女,還有老人以及幾位年輕女性,剛進去的時候,衛紹還以為到了老年人活動室,這哪有一點教師辦公室的樣子,沒有辦公桌,教具被整齊的放在一邊,地上鋪着毯子,被褥,書本。

“呃......”衛紹一時難以接受,忘了自我介紹。

“又來了一個年輕的姑娘,東方人?少見啊。”一個在一邊備課的男子擡頭看見衛紹,眼前一亮調侃道,讓娜端起水壺遞給衛紹,一個中年女人和善的說道:“不用拘束緊張,坐吧。”

衛紹左顧右看,用生澀的比利時語說道:“坐,坐......坐哪啊?”衆人哄堂大笑,讓娜搬過來椅子,用德語對衛紹說道:“你的比利時語也太差了,怎麽教學啊!”

“我可以只幹清潔,這是唯一的辦法。”衛紹老實說。

“不,還有一種方法,你學好比利時語。”讓娜抽出教科書和字典一股腦堆在衛紹懷裏,一直在備課的那個男子學着衛紹和讓娜的語氣說着帶口音的德語:“你們兩個在說什麽情話呢,讓我們也聽聽呗。”

“得了吧,我再告訴你一遍,我對女的不感興趣。”讓娜抄寫了一份課程表。

衛紹看着眼前的男女,心裏還是很佩服,現在國亡之時,還能如此談笑風生,要麽是文化上的差異,要麽是這群人太有魄力。

“我教哪門學科?”衛紹整理好書本,問道。

“物理啊,讓娜,你沒和她說?”

“我還以為你知道,衛,你是姓衛吧?”

“嗯。”

“沒有教學經驗?”

“嗯。”

讓娜接着說:“明天你先跟着保羅去聽幾節課,今晚你先熟悉一下教材,明早七點半不要遲到。雖然工資是少了點,但也比沒有強,你說是吧?”

衛紹欲哭無淚的點點頭,這是自己從有工作以來最少的工資,就這樣還說是雙倍的呢。

“那我先走了?”衛紹告別這些教師,一路小跑回到公寓,翻看着教材,遇到不懂的單詞只能不厭其煩地查字典,相比之下,繼承起以前學霸衛紹所有的知識後,那些物理名詞和公式算是小事,真正困難的是那些半懂不懂的比利時語。

衛紹躺在床上扇本子玩兒,安慰自己現在的比利時語水平已經可以和比利時人有的一拼了,自己說的人家聽不懂,人家說的自己也聽不懂......

窗外天空中突然響起刺耳的轟鳴聲,衛紹吓得差點滾到床底下,聲音越聽越耳熟,壯起膽子爬窗戶一看,想起來了,斯圖卡式俯沖轟炸機。只是不應該對布魯塞爾進行轟炸,衛紹絞盡腦汁的想啊,想起來在那遙遠的地方,還有片海灘,它的名字,叫敦刻爾克......這些轟炸機應該是日後參加對英法聯軍的打擊,這麽一來,這地方很安全啊。

剛開始聽課和備課都很正常,關鍵一上場,衛紹就緊張,事先準備好的步驟忘得一幹二淨,保羅在旁邊指點,一堂課結結巴巴的下來了,兩周之後終于可以獨擔一任,不用任何指導,自己親自上,學生不多,大都是周邊農民家的孩子,最後撤退的永遠是農民,他們的家便是這片土地,離了家根本無路可走。

衛紹閑來無事四處溜達的時候,隐約看到過幾次陌生人的背影,剛開始沒太注意,只是後來漸漸的發現,這些人出入很有規律,要麽真是德國間諜,要麽就是自己想多了,可是衛紹以自己的經驗,一般看起來不大的事兒,最後都會演變成比較悲劇的事情。到晚上衛紹把一幫孩子送到宿舍樓裏的時候路過教師辦公室,聽見了痛苦地聲音。裏面還在讨論應該怎麽辦的問題。

“讓娜,你聽着,我們這裏已經有很多在逃士兵了,絕不能再收留一個,他受了傷,誰能照顧他?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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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書《神醫小狂妃:皇叔,寵不停!》已發,請求支持)初見,他傾城一笑,攬着她的腰肢:“姑娘,以身相許便好。”雲清淺無語,決定一掌拍飛之!本以為再無交集,她卻被他糾纏到底。白日裏,他是萬人之上的神祗,唯獨對她至死寵溺。夜裏,他是魅惑人心的邪魅妖孽,唯獨對她溫柔深情。穿越之後,雲清淺開挂無限。廢材?一秒變天才,閃瞎爾等狗眼!丹藥?當成糖果吃吃就好!神獸?我家萌寵都是神獸,天天排隊求包養!桃花太多?某妖孽冷冷一笑,怒斬桃花,将她抱回家:“丫頭,再爬牆試試!”拜托,這寵愛太深重,我不要行不行?!(1v1女強爽文,以寵為主)讀者群號:,喜歡可加~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本文一對一,男女主前世今生,身心幹淨!】
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還有奇怪地小鼎,妖豔的狐貍,青澀的小蛇,純良的少年,誰能告訴她,這些都是什麽東西啊!
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

有了讀心術後,王爺每天都在攻略醫妃

有了讀心術後,王爺每天都在攻略醫妃

21世紀醫毒雙絕的秦野穿成又醜又不受寵的辰王妃,畢生所願只有一個:和離!
側妃獻媚,她各種争寵,內心:我要惡心死你,快休了我!
辰王生病,她表面醫人,內心:我一把藥毒的你半身不遂!
辰王被害,她表面着急,內心:求皇帝下旨,将這男人的狗頭剁下來!
聽到她所有心聲的辰王憤恨抓狂,一推二撲進被窩,咬牙切齒:“愛妃,該歇息了!”
半年後,她看着自己圓滾滾的肚子,無語痛哭:“求上天開眼,讓狗男人精盡人亡!”

權寵天下

權寵天下

天才醫學博士穿越成楚王棄妃,剛來就遇上重症傷者,她秉持醫德去救治,卻差點被打下冤獄。
太上皇病危,她設法救治,被那可恨的毒王誤會斥責,莫非真的是好人難做?
這男人整日給她使絆子就算了,最不可忍的是他竟還要娶側妃來惡心她!
毒王冷冽道:“你何德何能讓本王恨你?本王只是憎惡你,見你一眼都覺得惡心。”
元卿淩笑容可掬地道:“我又何嘗不嫌棄王爺呢?只是大家都是斯文人,不想撕破臉罷了。”
毒王嗤笑道:“你別以為懷了本王的孩子,本王就會認你這個王妃,喝下這碗藥,本王與你一刀兩斷,別妨礙本王娶褚家二小 姐。”
元卿淩眉眼彎彎繼續道:“王爺真愛說笑,您有您娶,我有我帶着孩子再嫁,誰都不妨礙誰,到時候擺下滿月酒,還請王爺過來喝杯水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