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二節,我找老師暫時代課,你下午能趕回來嗎?” (7)

忙抓了一盆剩下的粽子,帶頭出門沖進置于後花園的地下室,空中明晃晃的爆炸沒有給兩人帶來過多的恐慌,看起來都習慣了。

衛紹不習慣,她看的最多的是各種逮捕行動和戰後橫屍遍地,餓殍滿野的場面,直面轟炸那是兩年前的事了。

“紹姐姐,轟炸可能會持續一夜,先吃些東西吧。”小書把衛紹扯離牆角,那裏正在漱漱的往下落灰。

衛紹聽着上面傳來的響聲,在心裏計算了一下,如果真的轟炸一夜,那麽按照德軍武器的裝配标準,轟炸密度和耗油量來算,一個晚上砸進去幾百萬都打不住,衛紹在強烈的震感中就當倫敦這個城市用一場昂貴空戰來迎接自己了,多麽熱情好客。

防空洞內家具比較少。,但是被褥和耐儲存的糧食一個不少,條件還不錯,只是衛紹有些疑惑,憑借供給劵能拿到這麽多的肉食嗎?

“何叔,這些肉制品是......”

“早就腌好的。”

怪不得,衛紹就怕這些是通過黑市交易得來的,那也太危險了。

“啊!”小書忽然驚叫起來。

“你瞎叫喚什麽?”何叔不滿的斥責。

“爸!你看看!”小書從防空洞的門縫中,發現有幾個孩子在偷偷摸摸的潛入自家廚房。

“沒事,下來吧。”何叔不以為然:“該鎖的都鎖好了,我留了一些糖餅在茶桌上。”

衛紹也通過門縫觀察了一下這棟單獨的建築,一層的布置似乎是一間茶館,二樓則是下午茶的單間,所提供的服務對象一般是成天閑逛的貴婦人,單間中有足夠齊全的茶料和各類歐式甜點,相比之下,一樓相當于臨時歇腳的茶社。

這家茶樓位于倫敦市中心,四周購物處比較多,生意興隆,來時衛紹注意了一下牌匾上是漢字草書寫的春秋茶閣。

正當衛紹在內心試圖解釋這個名字的含義時,投擲下來的炮彈呼嘯着削去了不遠處的教堂尖頂,之後是衛紹見過很多次的熊熊烈火。何叔急忙把衛紹喚回去。

“我知道你膽子大,但死的從來都是膽子大的。”何叔披着老式的藍色中山裝,安安穩穩的看着震動的牆壁。

Advertisement

小書繞到衛紹左邊,輕輕地碰了碰衛紹的手,小聲問道:“姐夫在哪呢?”

“啊?”衛紹也小聲回應。

“嘿嘿,你就別裝了啊,我都看到了,你的手上......”小書滿臉憧憬的等着衛紹老實交代。

“匈牙利。”衛紹的确是老實交代了。

“是誰啊是誰啊?放心,我不會告訴爸爸的。”小書舉起手來來發誓保證。

“小孩子家家的,好好學習去!”

“我十九了,按照常理,我都及笄成年好長時間了!”事實上,何禮書是個長的不錯的姑娘,五官勻稱,此時她卻皺着眉頭,把眼睛故意擠成很小,口中念念有詞,衛紹過了一會才聽清楚,她正在用一口正宗的倫敦腔發誓。

“我絕對會為你保密!你就告訴我呗!”

“等到轟炸結束了再說。”

“真噠?”小書眼睛發光:“到時候我要看他的照片。”

“你怎麽那麽多事兒?”

“我總得知道姐夫長成什麽樣子。”小書和衛紹嘀嘀咕咕的聲音何叔是一點沒在意,他以為兩人許久沒見相互問候呢。

“他還不是呢。”衛紹交底:“我們沒有法律效力。”

“沒事,戒指都帶上了,其他都是早晚的事。”小書很純真的想着,完全沒想到遠在匈牙利的姐夫能不能活着還是個問題。

作者有話要說:

☆、過往.弗裏茨

我以身為一名黨衛軍士兵為畢生榮譽。

我已是此生,第二次經歷這場戰争。

目前,我正處于匈牙利。小陶爾喬集中營司令官的私人官邸,這裏是不限量的舞會,各色人等雲集。

如同一般時候一樣,我依然坐在角落中,用眼神趕走了所有想上前搭讪的所謂名媛和交際花們,相比看來,倒不如盯着杯中的紅酒更有樂趣。

從血紅的波紋中,我的思緒仿佛又回到了前世,不堪回首的前世,也是我第一次來的那十幾年。

上一個輪回,我是在那場信念崩塌的柏林戰役中陣亡,我知道,我與其餘的士兵留給後人的印象只有一個:柏林戰役中,還有兩千餘名黨衛隊員不知悔改,負隅頑抗,死守國會大樓拒不投降而被盟軍全殲。自殺式的悲壯反撲,也會讓不少人敬畏。

然而我是清醒的,而且慶幸,我沒有違背當初的誓詞;我慶幸,沒有淪為蘇軍的俘虜;我慶幸,自己沒有背叛祖國。

我任由彈片肆意的切割着每一條神經,在倒下的那一刻,我看到了被他們撕碎的萬字旗。

之後,我第二次睜開了眼睛,我又醒了。

熟悉的家,安靜的窗外,以及接下來猝不及防的大規模暴動游行和打砸車輛,街道的櫥窗中映射出了一個混亂不堪的民族。一切的事情又來了一個重演,那時,在我心裏用各種語言輪番罵了一遍,上帝完全忘了我這個在時間中輪回的人,我成了上天的棄兒。

接下來,我繼續走着上一世的路,上學,畢業。高中,畢業。軍校,畢業。黨衛隊,沒了。

我曾懼怕,再去過那種刀尖上的生活,然而當我再一次親自躺在敵人噴着火焰的槍口之下時,我恐懼到抛卻一切仁慈和善良,扣動扳機,他死我活,僅此而已。

只是我多少學聰明了一點,一步步從一個下士一路走上一級突擊隊大隊長的位置,我很滿足,畢竟在武裝黨衛隊中的晉升是靠着一具具屍體堆積起來的,畢竟有了上一世的經驗,我不會像他人一樣有過多的情緒在裏面,因為我知道,或許自己将陷入到一個無窮無盡的輪回之中。

奪權之後,我一如既往的做着自己分內的事,努力避開元首和宣傳部長的一切演講,然而那時的我只相當于一個高級保安,一些場合避免不了。

元首在臺上慷慨激昂時,我就在旁邊,四處環顧,一旁的戰友忘了自己的職責,津津有味的聽着,熱烈的鼓掌,我不屑一顧的繼續偏頭,突然手臂被他抓住,他好像有些熱淚盈眶了。

“弗裏茨,你竟然不去聽!”

“請謹記的來這裏的目的,不是聽演講的。”我嘴裏這麽說着,卻還是被氣氛吸引過去。元首在演講臺上揮舞着手臂,就像他每一次演講一樣,鎮定又不失熱情,語言激烈振奮人心。

“我要告訴你們這世界上還有一種東西比生命更重要,那就是尊嚴!那就是自由!”

“別人欺辱我們,即使最弱小的人也來踐踏我們,而我們卻只會叫着抗議,這樣的人是沒有骨頭的。”

“我們應該用大炮的震耳欲聾聲讓敵人顫抖,我們應該碾壓他們的尊嚴和生命。”

“我要看到你們是七千萬奴隸,還是七千萬堅貞不屈的日耳曼人!”

我偷偷地擦擦眼角,誠然,這是我上一世沒有辦法體驗的,戈培爾的宣戰演講幾乎調動了場內所有的人,他明确的告訴我們:你們想要發動全面戰争嗎?

想!

這就是回答,這就是一個被壓抑了十幾年,痛苦了十幾年民族的回答,這是我們再次站立于世界之巅的決絕吶喊。

或許很多人會說,這是蠱惑人心,然而對于我們而言,那不是瘋狂的叫嚣,而是一種承諾:由我來帶領你們擺脫困境,你們的存在将會讓德國睜開雙眼。

長刀之夜,那時我還沒有加入武裝黨衛隊,那天晚上我向一遍又一遍外傳遞着死亡名單,就在那一夜,我看到西爾維斯特親手逮捕自己的教父,槍殺他的叔舅。

我知道,此人多半有病。在那種黨衛隊即将登上歷史舞臺的情勢下,沒有幾個人還能保持着冷靜。直到攻取但澤走廊,入侵波蘭,這場被稱為第二次世界大戰的階段已經來臨時,我倒是按下心來回憶二十一世紀時的自己。

其實那時的我猶如一個傀儡,一個被金錢和利益操縱的人,四處奔波,在我的記憶中,在祖國呆的時間還沒有在路途中在飛機上的時間長,我幾乎沒有對自己國家的觀念,兒時随着父母,長大後變成自己,我的商人身份使我學會了多國語言。

那時的我倒是賺了不少錢,整天勾心鬥角,也沒見到福布斯上有我的名字,既然這樣,那還有什麽意思呢?我也幻想過,換一種生活方式,換一種人生,于是上天聽到了我的訴求,于是我就被扔到這裏來了,這是一個擁有巨大關系網的大家貴族,只是物質生活早已經平民化了而已,原先的弗裏茨.施密特因暴動中頭部受傷而死,上天派我我接受了他的身份。

我承認,以一個德國人的身份,我曾向往過這個時代,一個自一九三八年開始,屬于德意志的時代,魏瑪共和國土崩瓦解。我羨慕這個時代的軍人,他們擁有肩負着不同使命的人生,即使這個使命是錯誤的,即使我們的信仰是注定毀滅的。

而當我真正到來,卻發現所有人不得不為生計而疲于奔命,我忙着完成任務,開始四處抓人,忙着賺取工資養活自己,我忙到自己幾乎快忘了這是我曾追求的,天下大亂而又波瀾壯闊的年代。德國不屬于歐盟,它已然舉起武器指向全世界,昭告所有敵人:我來索取你們曾帶給我的一切屈辱與不公。

對于旁觀者而言,這是一場可望不可即的戰争,這是一段令人難以忘懷的歷史,那些名将的光輝,戰役的輝煌和間諜之間離奇的較量快要掩蓋了所有,可永遠掩蓋不住戰争對親歷者的苦難與感悟,在這裏,沒有人可以充滿底氣的對自己說:我可以活到戰争結束。

我面對着英吉利海那狹長的海岸線,突然覺得第二次世界大戰沒有我想的那麽值得追求經歷,就算我曾天真的想過力挽狂瀾,現在也無力承擔。

奧地利被侵占後,我問過海因維茨:“你會一直追随元首嗎?”

“我會誓死追随元首和德意志,我将面對國旗發誓。”他回答。之後在柏林的閱兵儀式上,元首俯視着整齊劃一列成方陣的黨衛軍隊和裝甲部隊,将軍大踏步上前,扶正話筒,元首擡起右手敬禮:“SS軍團,萬歲!”

“萬歲!我的元首。”

“戰無不勝的德國軍團,萬歲!”

充滿力量的叫喊,高高舉起的右手,将會刺穿無數人無辜的心髒,我也在那些方陣中,難以抑制激動的心情,我們的信仰,義、理、志、忠信與服從,富有責任感、使命感與榮耀感,對領袖忠誠,對敵人兇狠,對同胞愛護,對家人牽挂。這種場面一旦經歷過,就像上了瘾,瘋狂的撲向戰争,奪取統治者口中的盛世。

幾天後,我第一次見到了她,衛紹,一個和我來自同一片時空的人,那天我沒有過多的注意到她,我很忙的。直到在波蘭,大半夜的我老遠就看到她傻呵呵的四處張望。

“真是不要命了。”我在心裏說。我還記得她的名字,衛紹,相當爺們化的名字。

只是性格......怎麽就有點殘缺呢?時而堅強,時而懦弱,可能是受了刺激,見到我連話都說不全。

“我......我找人。”

聽這聲音抖得,就和馬達似的,我擺出可以秒殺所有人的表情,她竟然沒有絲毫反應,我又把表情弄猙獰了一些,她還是站着一動不動,後來我才發現,這個可見度,她基本是看不清我的臉......

她走了,我得知她所工作的地方,也得知了她和奧爾德尼的關系,她是我上司的妹妹,不是親生的。再之後,我們的相見完全就是時勢安排,幾天間我都看到海因維茨不厭其煩地出入曼施雅利,衛紹的表情就是不耐煩,加極度忍耐,加恐懼,再加滿口呼之欲出的吐槽。

海因維茨厚臉皮的常去找她,我惡趣味的想撮合他們兩個,也時常過去惡心她一下,那時我不知道,逐漸的過個一兩年,我把自己給搭進去了。

在比利時,我真正的得知了她的身份,我是釋然了,原來也是一個在時間中迷路的同命人,和我一樣,孤獨無依。然後我腦子一抽,就開始教訓她沒有回國像我一樣征戰。

然後的事,就是我被教訓了,她幾乎濃縮了她內心中對自己無限的吐槽,用到了我的身上,我啞口無言,最終随她跑開,我沒有辦法去追,在波蘭受的槍傷幾乎要了我的命,我沒有能力去追回她,也沒有開車,只能一瘸一拐的找到她偏僻的公寓,誠心誠意的和她道歉,看着她放松下來的表情,我很開心,我們是朋友了,她就是用這種眼神去看她的朋友們的。

至于海因維茨,沒過多久就找到了新歡,而我真正擔心的是西爾維斯特,他在秘密監視着衛紹,從她到比利時的那天起,西爾維斯特就盯上了她,果然在巴黎,他動了手。

我一直注意着他的動态,在衛紹被抓走之前,我及時的趕了過去,看着半死不活準備英勇就義的衛紹,我的心抽痛了一下,這原本就不該由她來承受。

回到我的辦公室,我二話不說揪住他的衣領:“我告訴你,不要再打她的注意。”

“誰?那個女人。”西爾維斯特用鄙夷的神情看着我,給了我一個簡短地回答:“哼——”他的長相很好看,但是配上這幅表情,和上瞟的眼神以及很自然的唇角,就真的很欠揍。

拽你妹啊!我毫不留情,管他是不是我表弟,壓在他腰上,一拳招呼上去,沖着臉去的。

我叫你嘚瑟!我叫你對我家衛紹下手!我叫你碰她肩!我叫你摸她臉!我都還沒摸過呢!我叫你長得這麽妖孽!你個上不了戰場的受!

原本我是沖着把他臉打殘的方向去的,但是我的理智告訴我,打殘了他我也沒好果子吃,最後的警告:不準再動衛紹絲毫。

在柏林,分別的時候,我沒有懼怕了,她和我戴上了戒指,我們直接告訴所有人,我們結婚了,誰也別想打她的注意,她将前往英國,而我前途未蔔,一切聽從指揮。去承擔一個德國軍人應有的責任,為了國家,再上戰場。看着四周的人,我忽然想起剛到的時候,無牽無挂,死了拉倒,父母家人對我來說,更像是一個領導者,卻并非親人。而現在不同,我和戰友們一樣,也有了牽挂,也會争取滿衣勳章喜氣洋洋的來到所牽挂的人面前。

衛紹,你就是我的牽挂。

衛紹,你等我回來,我相信你。

衛紹,你上輩子是考古學家,即使玩不過歷史,也別被歷史給玩死了。

衛紹,作為一個将會是戰犯的未婚妻,你還會忠于無名指的承諾嗎?就算我未來刑滿釋放,你還會要我這個一把年紀的男人嗎?

衛紹,你可不可以記住,我的全名是:馬蒂亞斯.弗裏茨.克萊因海斯特普.馮.施密特。一個沒落的貴族家庭。一個為釘在歷史恥辱柱上的軍隊宣誓效忠的軍人。

我以身為一名黨衛軍的戰士為畢生榮譽,

每位戰友都是我的手足,

不論出生,地位。

為元首誓死效忠。

元首的意志高于一切

元首的命令高于所有真理和法律!

作者有話要說:

☆、上校妹夫

轟炸并沒有進行一夜,而是打了個對折,淩晨三點就已經結束了,作為适應能力鍛煉地極強的衛紹,轟炸半個小時後就習慣了,同時發現,這裏的防空洞,那比華沙的穩固多了,起碼直到現在都沒有往下掉轉頭的現象。爬出地下室時,遠處的教堂在探照燈的光影裏冒出濃黑的煙霧,衛紹在何叔的帶領之下返回家中。

衛紹一邊伸着懶腰,嘴裏一邊清晰地嘀咕着:“诶呀累死啦,诶呀好困啊......”把欲拉住衛紹進項下一輪游說的何禮書忽悠了一陣,何叔看衛紹的确是疲憊了,帶着責備的語氣讓小書回房睡覺。

“不是......紹姐姐你說話怎麽不算數?”

“砰!”衛紹就當在防空洞裏啥都沒說,自顧自回屋睡覺了。

從抽屜中翻找出來一個老舊的相框,把合照插在裏面,不然會窩邊角,衣櫃裏都是合身的衣服,這回過來本身沒有帶太多的東西,從柏林的家裏帶出來一件淡青色半臂,暫時當做睡衣穿。

衛紹躺下的時候天都快蒙蒙亮了,再過幾個小時,何叔就起身準備開門營業,叮咣的噪聲順帶着吵醒了小書,衛紹睡眠不好,一夜基本是沒合眼。

下樓時,早飯還沒有做好,小書正在廚房裏忙着,一樓的大門打開,空氣清新冷冽中帶着火藥和焦灼的味道。

但是爐上溫的茶清香撲鼻,衛紹已經好久沒有抛卻一切潛在危險,去享受生活了,現在這種日子在衛紹眼中簡直是奢侈。

“你不是說,西方人泡的茶味道不正嗎?這麽久不在家,這種茶味你就不想念?”何叔把做好的早飯端上來,說道。

“我......想啊。”

“那還不回家!”

何叔向來不會表達什麽是慈眉善目,就像奧爾德尼從不會對衛紹和藹可親一樣。

好在,衛紹能夠理解何叔這種關心的心意,默不作聲的喝茶。

“從小你就不怕我。”何叔突然樂呵呵的陷入回憶,“我一生氣瞪眼睛,別說小書,就是你媽也會一哆嗦。只有你,還有你爸,吃軟不吃硬。”

“我還記得你和同學吵架,那個男生養尊處優脾氣不好,跟你發生矛盾破口大罵還要動手,結果被你一聲不吭的提起來扔到門外,大冬天的,人家鞋都沒穿,你在裏面鎖着門,同學都不敢勸,他也不敢和你再吵。後來老師出面才把人帶回教室。這事你還記得不?”

衛紹已經震到了,這是......多麽霸氣的人啊......這種人要是讓她活到戰争開始,那還不得拳打國防軍,腳踢黨衛軍,剩下的都是小輩,她都不屑動手。

“哈,哈哈......”衛紹幹笑兩聲,這件事絕對不是自己做的,自己是後來的,和自己沒關系。

“你可不止一次把人扔到門外,包括你的小學班主任,後來你爸問你原因,你還記得你是怎麽回答的嗎?”

“哈,哈哈......”

“你說看着不順眼的都不許進自己家門。”

衛紹看向窗外,一直在對自己說,這事不是我做的,不是我做的......

“一晃啊,都快二十年了,你父母都不在了,走了也好,免得受這些折騰。行啦。”何叔柱着手杖,衛紹這才發現,他走路是一瘸一拐的。

小書到一樓擦桌椅,展示櫃裏的糕點擺好,還在源源不斷的往下拿剛做好的蛋卷,才八點多,就陸續有人進來買東西,多數是買些甜點,看小書一個人來來回回的跑,衛紹也上去幫忙,反正這種事做的有經驗。

在往樓下送包裝盒的過程中,衛紹突然意識到,在自己沒來之前,讀大學的過程中,這個衛紹就已經在一家公司進行實習做技術顧問了,工作心得和一些相關的實驗,技術數據筆記自己不僅看過,還夾雜在其他筆記中一起帶過來了,閑着沒事看看聊以慰藉。而自己來過之後,從一開始的服務員,到領班,到物理教師,到語言教師,又做一些翻譯,學過戰場救護,法國、德國、英國再加上中國四種語言随時切換,還有一些簡單的波蘭和荷蘭語。

這以後不愁吃喝了啊!牛逼哄哄的,要學歷?我有。要經驗?我也有。要雙語?我還有。

衛紹在內心暗爽,爺就是多學科交叉複合型人才!

只是如果衛紹沒有掌握這些,那麽在這裏順順利利的到現在沒營養不良很困難。下午和晚上人最多,生意也最好,然而衛紹老早就發現有一個男人蛋疼的在茶館四周來回轉悠,身上還穿着軍大衣,棱角分明,一看就夠爺們兒,剛毅帥氣的國字臉時不時地趴在窗戶上往裏面瞅。

與此同時,小書也發現了,神色不自然的朝男人使了一個眼色,衛紹先是驚了一下,後來一想,那種眼神......不對啊。

吼吼吼,有情況!

來的客人基本都有足夠的閑暇時光,喝茶時間很安靜,東西都放好了,随吃随取,衛紹和小書不用很忙,所以他們才有時間坐在一樓面對面聊天。

“那個,紹姐......你就把照片給我看看呗?”

“不給。”

“姐~~爸他老眼昏花,到現在都沒發現你手上的戒指,你告訴我,我絕對不向任何人說。”

“小書。”衛紹靠近她:“你十九了吧?”

“是啊。”

“嗯,是該嫁人了。”

“得,我不問了成吧?你不用這麽磕碜我。”小書即使是北方的豪爽個性,也經不住衛紹這麽直白的表達。

“我可沒有,你不能讓人家,白白等一天啊。”衛紹沖門外看看,同時門外的男人一副感激的神色。

“那就......叫他等着好了。”

“啧啧,行。你姐我先去看看他。”衛紹站起身就朝着門外沖,小書反應力不高,沒拉住。衛紹沒有那麽瘋,還是很有禮貌的問道:“您是?”

“哦,愛德華,那個......”男人看到小書走出來明顯結巴了一下,旋即口齒清晰,思路明确:“我是美國駐英國的志願兵,空軍上校。”男人沒有具體介紹自己的部隊,衛紹也明白,如果是重要的部隊的話保密是很重要的。

“哦,來找人的?”衛紹的表情自認為很正常,上校不好意思的指了指衛紹身後。

這麽一個大男人在看到小書的時候動作變得不太自然,衛紹笑的更開了:“進去坐坐啊?”

“好的。謝謝。”愛德華繞過衛紹,沖着小書笑了笑。

“怎麽認識的?”這回換衛紹質問,小書咽了一片蛋糕,好像失聰了一樣轉進店裏。衛紹就不打擾他們兩個的事兒了,看着他們在大庭廣衆之下安心的坐着聊天,無論是誰,看到他們的眼神都是充滿祝福,衛紹轉動着手上的戒指。

“天道不公啊,自家的根本沒辦法帶出來,連說都不行。”她在內心長嘆。

小書在一樓和空軍上校在一起,自己就只能獨攬下二樓顧客的服務要求,一整天都沒看到何叔的身影,一問之下才知道,他的風濕病又犯了。

再過不到三個月,這一年又過去了,家裏沒什麽準備,物資都是憑供應劵獲得,自家雖然有不少風幹的肉制品,但是除了衛紹,何叔不知道這種情況要持續多久,所以早就商量好了,今年的除夕湊合過好了。

小書的準男友,衛紹的準妹夫,經常性的過來看看,尤其是空襲過後的幾天內,愛德華幾乎是除非把小書拉到醫院去全方位檢查才放心。

啧啧啧.......多好的一對兒。

每當衛紹看到他們兩個,就不由的感嘆,在這個亂世中,他們還能擁有最奢侈,最不可求得感情。小書原本快要淡忘逼問衛紹的事兒,然而除夕夜裏,在飯桌上,何叔突然開口:“小書啊,那個叫......叫啥來着?”

“愛德華?”衛紹搶過話。被小書誇張地白了一眼。

“對對對,小書啊,人家也不錯,雖然和你爸心裏的女婿水準差了不少,但是他......對你不錯的。”

“爸,我才十九。”

“過幾天就二十了。”衛紹從火鍋中夾了一塊面片放到自己碗裏,嘴上不停地說。

“不打緊,年齡不打緊。”何叔一着急,就連帶着方言語調脫口而出:“要是能行的話,把人家請過來吃頓晚飯吧。”

“卡——”衛紹循聲望去,正在剁肉餡的小書手一滑,案板上一道長長的痕跡。“爸,這個......”

“快去吧。”衛紹幸災樂禍地一揮手:“你走之前別忘了帶些汽油,車快沒油了。”

“切!”小書表面上極不情願,心裏倒是很愉悅,春秋茶閣的兩旁挂了象征性的燈籠,今天日子特殊,也就沒有營業,小書剛把車開走,何叔的矛頭直指衛紹。

“其實那些的話,我也在說給你聽。”

“啊?啥?”衛紹撓撓耳朵。

“結婚了吧?那個男的誰啊?”

“呃!”衛紹噎了一下。何叔繼續仙風道骨的審問:“是德國人?”

“嗯。”她乖乖的放下碗筷。

“德國的,軍人?”

“嗯。”她決定,坦白從寬。“是的,你怎麽知道?”

“我看到照片了,在你房間的抽屜裏,上次你讓我幫你拿膠布,我看到了,除了結婚的兩個人我認識之外,還有另外兩個人,是哪個?穿禮服的?還是穿軍裝的?”

“軍......裝的。”

“唉。”何叔嘆了口氣:“沒事,我就是問問。你爸媽去得早,當時我們又離得遠,自身也沒個立足之地,你被托付給那家人,也是沒有辦法的事。”

“我理解。”衛紹看着沸騰的鍋,起身去廚房收拾鮮魚。

“你理解就好。我就是想,怎麽樣的,你都已經托付出去了,只要你過得好,我就能安心。身份什麽的,我不會介意。我經歷過,這裏的抵抗很頑強。德國人過不來的。”何叔絮絮叨叨的念叨着:“其實我想說,如果你要等,我不會攔着,你們兩個的隔閡或者安心,只有你們體會得到,那叫什麽來着?哦,如人飲水,冷暖自知。我把小書支出去,就是不想讓她聽見,我怕她多想。”

“嗯,我知道,有合适的機會,我會告訴她的。”

作者有話要說:

☆、一夜除夕

等了不短的時間,也沒見有人回來,何叔有些着急,衛紹只好請纓出去看看。

剛出門,便一頭撞見了小書帶着愛德華進門,衛紹的魯莽讓愛德華吓了一跳。

“姐......你不用對我行大禮。”

“去你的!”衛紹回嘴。

即使愛德華聽不懂兩人的對話,也是開心的笑了。何叔用一副未來女婿上門的表情迎接,小書則是一臉無奈。

“那個啥,你們不要那個表情,這可不是見家人呢啊。”一回頭,愛德華自來熟的脫下厚厚的軍衣,背帶勒出了肌肉的線條,衛紹忍不住多看了兩眼。

“沒有沒有,你随便。你說是就是,不是就不是。”衛紹眼睛不住的打量着愛德華,何叔一個眼神使過來,衛紹立即明白,這是要跟人家好好談談話,于是順便要求小書該把廚房裏的魚料理一下。自己找了個借口也一道去了廚房。

“嘿!”衛紹推了推小書。“人家不錯啊,怎麽認識的?”

“就那麽認識的。”小書不太好意思繼續這個話題,敷衍過去:“偶然遇到的,一次空襲過後,我和爸清掃相鄰幾條街的廢墟,正好他路過,一來二去就熟了。”

“哦~眼光挺好。”衛紹的眼神拐了幾個彎,目光落在愛德華潮濕的黑發上。“外面下雪了?”

“嗯,才剛下。哦,今早上爸說咱家沒木材了,讓咱倆明天去買半車回來。”

“半......車?”

“不多啊,就是一小板車而已,點自家爐火用的。”小書解釋,繼而又開始追問自己那個神龍不見首更不見尾的姐夫。

“大過年的,咱能先不提這茬嗎?”衛紹查看了一下面團,“我先回去了,跟叔一起給你把把關。”衛紹腳底抹油溜了,把小書獨自留在廚房裏。客廳的爐火燒得正旺,架子上滾燙的火鍋也在沸騰,雖然人少了點,但也沒影響整體的氣氛。

衛紹饒有興致的擺出幾個酒杯,順便從地下室的缸裏舀上來一大瓶黃酒,何叔見了吆喝衛紹上樓取白酒來。

“我樓上的梨木箱子裏有一瓶白瓷裝的燒刀子,你給我拿下來。既然有客人到訪,那就要大方點兒。”。何叔一揮手,衛紹歡快的上樓去找箱子。愛德華也聽不懂中國話,只能嘿嘿傻樂,看到衛紹捧着一個不大不小的白瓷器出來,還以為是個裝飾用的花瓶。

“這是什麽?”直到衛紹臉上布滿不正常的笑容,倒上酒之後,愛德華才知道這是個容器。

“你先別問,來來來,一口悶,感情深吶。特爽特好喝我跟你說......”衛紹惡劣地端起小酒杯送到愛德華面前,正好小書出來取幹辣椒,鼻子靈巧的聞到了空氣中濃烈的酒味,愛德華用眼神征求小書的意見,結果看到她同情的眼神以及帶着和衛紹一樣的笑容。

愛德華咬咬牙,一口吞下去,不一會兒,臉上就紅的不正常。

“哇——喔......”愛德華吐出舌頭:“紹姐......你,你你你!”

聽到這個字正腔圓的稱呼衛紹虎軀一震,小書幹咳了一聲:“你叫早了吧,我可還沒答應呢。”

愛德華顧不上甜言蜜語,直奔廚房灌水,衛紹帶着狐貍的笑容眺望愛德華遠去的方向,邪惡的來了一句:壯士走好——

同類推薦

從零開始

從零開始

想要讓游戲幣兌換現實貨幣,那就一定要有一個強大的經濟實體來擔保其可兌換性。而這個實體只能是一國的政府。可是政府為什麽要出面擔保一個游戲的真實貨幣兌換能力?
戰争也可以這樣打。兵不血刃一樣能幹掉一個國家。一個可以兌換現實貨幣的游戲,一個超級斂財機器。它的名字就叫做《零》一個徹頭徹尾的金融炸彈。

穿越之農家傻女

穿越之農家傻女

頂尖殺手因被背叛死亡,睜眼便穿成了八歲小女娃,面對巨額賣身賠償,食不果腹。
雪上加霜的極品爺奶,為了二伯父的當官夢,将他們趕出家門,兩間無頂的破屋,荒地兩畝,一家八口艱難求生。
還好,有神奇空間在手,空間在手,天下有我!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新書《神醫小狂妃:皇叔,寵不停!》已發,請求支持)初見,他傾城一笑,攬着她的腰肢:“姑娘,以身相許便好。”雲清淺無語,決定一掌拍飛之!本以為再無交集,她卻被他糾纏到底。白日裏,他是萬人之上的神祗,唯獨對她至死寵溺。夜裏,他是魅惑人心的邪魅妖孽,唯獨對她溫柔深情。穿越之後,雲清淺開挂無限。廢材?一秒變天才,閃瞎爾等狗眼!丹藥?當成糖果吃吃就好!神獸?我家萌寵都是神獸,天天排隊求包養!桃花太多?某妖孽冷冷一笑,怒斬桃花,将她抱回家:“丫頭,再爬牆試試!”拜托,這寵愛太深重,我不要行不行?!(1v1女強爽文,以寵為主)讀者群號:,喜歡可加~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本文一對一,男女主前世今生,身心幹淨!】
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還有奇怪地小鼎,妖豔的狐貍,青澀的小蛇,純良的少年,誰能告訴她,這些都是什麽東西啊!
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

有了讀心術後,王爺每天都在攻略醫妃

有了讀心術後,王爺每天都在攻略醫妃

21世紀醫毒雙絕的秦野穿成又醜又不受寵的辰王妃,畢生所願只有一個:和離!
側妃獻媚,她各種争寵,內心:我要惡心死你,快休了我!
辰王生病,她表面醫人,內心:我一把藥毒的你半身不遂!
辰王被害,她表面着急,內心:求皇帝下旨,将這男人的狗頭剁下來!
聽到她所有心聲的辰王憤恨抓狂,一推二撲進被窩,咬牙切齒:“愛妃,該歇息了!”
半年後,她看着自己圓滾滾的肚子,無語痛哭:“求上天開眼,讓狗男人精盡人亡!”

權寵天下

權寵天下

天才醫學博士穿越成楚王棄妃,剛來就遇上重症傷者,她秉持醫德去救治,卻差點被打下冤獄。
太上皇病危,她設法救治,被那可恨的毒王誤會斥責,莫非真的是好人難做?
這男人整日給她使絆子就算了,最不可忍的是他竟還要娶側妃來惡心她!
毒王冷冽道:“你何德何能讓本王恨你?本王只是憎惡你,見你一眼都覺得惡心。”
元卿淩笑容可掬地道:“我又何嘗不嫌棄王爺呢?只是大家都是斯文人,不想撕破臉罷了。”
毒王嗤笑道:“你別以為懷了本王的孩子,本王就會認你這個王妃,喝下這碗藥,本王與你一刀兩斷,別妨礙本王娶褚家二小 姐。”
元卿淩眉眼彎彎繼續道:“王爺真愛說笑,您有您娶,我有我帶着孩子再嫁,誰都不妨礙誰,到時候擺下滿月酒,還請王爺過來喝杯水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