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二節,我找老師暫時代課,你下午能趕回來嗎?” (15)

特沒有拔槍的動作,衛紹安心的離開。

他寧願死在構築的幻想中,也不願意面對現實活下去,這一耳光沒有打醒西爾維斯特,偏激的世界觀根深蒂固在腦海中,他不承認自己做的這一切都是錯的,不肯低頭,那麽結局只能是,自盡。

衛紹站回到同事之中,在一場雜亂粗暴的搜查中,軍官只是抓了幾個從勞動營裏雇傭來的工人,絕塵而去。

周圍人用不善的眼光看待衛紹,她不在乎,反正就快走了,這些人的厭惡也不會給自己帶來嚴重的後果。之後,軍官再也沒有找過自己的麻煩,衛紹默默地為曾經被他抓走的,或者受到煽動自願遷送回德國的同仁們送去祝福。

巴黎人民的起義規模越來越大,越來越頻繁,德軍采取的家裏不讓有收音機這一條措施已經不管用了,信息通過口耳相傳迅速擴散,不用好事的人向衛紹普及,她就已經知道,諾曼底登陸進入倒計時階段。

“紹,中午你要出去吃嗎?”同事竄進衛紹的辦公室,熱情發出邀請。

“不吃了,我要準備一些材料,回瑞士述職,然後,卸任了。”

“啊?顧問你要走?”同事特意用上了這個詞,來強調衛紹在這裏工作會得到更好的待遇。

“六月期滿,是的,我該走了。怎麽了?你要是舍不得......”

“呃......那倒不是。”同事慌亂的否決,衛紹的到來不知不覺的也帶來了麻煩。

衛紹先回了公寓收拾家當和行李,衣櫃裏的衣服還沒疊完,就聽到樓下有噪音,她不用伸頭去看,都知道又是一場巴黎人俘虜德國蓋世太保軍官的小規模沖突。

然後是德軍派兵占壓,又有人倒黴了,精神倒是可歌可泣,行為并不可圈可點。

材料文件全部歸類,送到經理辦公室,他在對衛紹的工作作出書面文字的評價,簽字,整個流程完成了一半,公司特意派車,将衛紹送出城區到達郊外,去完成工廠的最後收尾工作。

像往常一樣,衛紹微閉雙眼看風景,然而沒看到一半,一聲慘叫,也可以說是一聲受到極度驚吓的女性叫聲突然傳來。

“衛顧問......”司機艱難咽了一口口水,腳下急忙踩住剎車。

“別停下!沖過去!”衛紹着急的大喊,馬上沖過火力區受到的傷害會少一些,停下來就是坐以待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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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驗豐富的老司機今天要送經理出門,這個司機年紀輕輕,一直在安全區呆着,此時忽然雙腿癱軟無力,怎麽着都沒有力氣發動車子了。

“前面......前面在交火......”

“我看到了,你快沖......呃,算了。”衛紹看司機一把鼻涕,就差一把淚吓哭出來了。

前方是一小隊德軍,和法國本地自發組建的民兵軍隊發生的沖突,看起來,應該是能繞過去。

“喂,你還能走了嗎?”

“顧問......我.......我......”

“下車!”衛紹率先打開車門,卻被外面的子彈出膛劃破空氣的聲音給逼了回來,小司機一看這架勢,徹底哭了......

“你跟着我走?”

“不要......”

“靠——”衛紹不打算帶着這個哥們,雖然前路危險,那也好過坐在這裏等着人家打過來。衛紹的計劃就是,錯開這個時間。

從此時此刻開始,前面的情況對應幾種後果,要麽速戰速決,一方滅了另一方,要麽雙方全部加入兵力,打持久戰,并且範圍逐步擴大,那就慘了。

“你別自己走——”

“你給我好好站起來!有點男人的氣概!”

經過衛紹惡狠狠地教訓,小司機慢吞吞的走下車,控制自己不癱到在地上,回身一看,衛紹人不見了。

“過來!”衛紹招呼司機:“你看前面,工廠的影子,看到了嗎?”

司機帶着眼淚點頭,鼓起勇氣打算狂奔。

然而聽慣了這槍聲的衛紹,和初出茅廬的小司機難以配合默契,司機跟不上衛紹的思維,就連腳步也跟不上,他總是神神叨叨的念着,上帝請接受我此生忏悔。

衛紹:“......”這種時候說這個真的好嗎......

時間絕不等人,司機的狀态走不了,槍聲逐漸變得稀疏,甚至出現較大的停頓。衛紹和司機躲在木屋的掩體後面,一點一點向工廠挪。

“顧問......”

“又怎!诶呀......”衛紹後半句提問硬生生咽下去。

因為面對突如其來的,不知從何而來的,槍口時,要做的是,先閉嘴,然後舉起雙手,擺出無辜的表情。

“上校,這兩個人,一看就沒安好心,你,衣兜裏是什麽?電棍?”

“不是,這是螺絲刀,修車用的。我們是工廠裏的人。”衛紹替司機回答,面前的軍官向他們身後的小屋看着,司機瞬間又是一身冷汗。地上小石子在軍靴的踩踏下發出沙沙的聲音,被稱為上校的軍官上下打量着衛紹和司機,仿佛随時都可以下令處決。

“哼!我還以為是誰?衛紹,你給我過來。”

奧爾德尼?!

“這......顧問......”司機被帶到後面,衛紹一個人站在奧爾德尼面前,他顯然是這場沖突的參與者之一,臉上有些細微劃痕。

在每一個集中營的夜晚中,在每一場噩夢裏,都有他的身影,衛紹看不透這個人,奧爾德尼的精神分裂使他常常變化。

現在,他是以兄長的人格出現的。

“我是不是說過,讓你在英國好好呆着!你為什麽又亂跑?”

“這個,嘿嘿嘿......”

砰!

“上校!”不知是誰在大喊:“對方進攻了!他們又......噗”肉體砸在地上的聲音,奧爾德尼沒有閑暇顧及其他,左手把衛紹推到自己身後,帶着手下立即返回自己的作戰陣地。

“上校,我們這樣是不行的!”

“你的工作就是拿起槍,給我反擊!狙擊手!”

“是!上校!”

衛紹有那麽一瞬間的茫然無措,奧爾德尼按着衛紹的脖子讓她蹲下。

“給我聽着,我不管你是怎麽來的,你給我好好聽話,服從我的命令!”奧爾德尼尖細的聲音不斷的在衛紹耳邊,摻雜在漸漸逼上前的槍聲中。

“站起來,到我後面去!”她跟随着奧爾德尼的命令,和一小隊人走上了高處,上面是工廠放在外面的鐵皮桶,因為沒有用處,就随便亂堆。

“你到我後面去沒聽到嗎!”奧爾德尼瘋狂的推搡着衛紹,同時接過戰友遞過的狙擊槍,這種情況,他沒有辦法做到從容不迫,就連衛紹也注意到,他常常是沒有瞄準便直接射擊。

“別往前湊!”

“到最後面去!”

“榮格,你看住她!”

衛紹緊縮在隊伍的最末端,連一步也不敢走了。不知在這個環境中經過了多長時間,也不知道這一支隊伍到底在敵軍的子彈對面堅持了多久,天色暗黑,雙方停戰。

奧爾德尼窩在臨時的戰壕裏,滿頭汗水。

警戒卻在下一秒被打破,第三方忽然加入,從遠處的大道忽然沖出大批的軍隊,強烈刺眼的探照燈将對面照亮如同白晝,仿佛當年華沙。

德軍方面的支援并未一頭紮進對方的戰壕中,而是迅速包圍,于是,在夜晚中便進行了一場突如其來的戰鬥,奧爾德尼即使再沒有力氣,也還是帶着隊員們沖上前與部隊會合。

雖然沒過多久又被趕了回來,讓他帶隊原地待命。

支援力量憑借人多優勢,速戰速決,俘虜被扣押,就近運至德朗西集中營。

地上開始三三兩兩的升起了篝火,奧爾德尼一個人坐在石頭上,抱着一把狙擊槍,呆呆的看着火苗,羅裏席地而坐在他旁邊,靜靜的仰望。

“你看我做什麽?”

“上校還有什麽命令要我去做嗎?”

奧爾德尼嘆了口氣:“你把她帶過來。”

“衛小姐?”

“明知故問。”

“哈哈,我就知道上校不會真的生了衛小姐的氣。”

衛紹正在倚着一輛空無人的卡車後面,目視自己的司機,他還依然像做夢一樣。羅裏偷偷的潛到衛紹身後,故意鬼叫了一聲。

“嗚啊!”

“羅裏,是不是他叫我?”衛紹配合的做出驚吓的表情,然後問正事。

“嗯,上校有話對您說。”

衛紹看到奧爾德尼在火光下拉長的影子,只覺得有些心酸。

“你找我有事?”

“我管不住你了,明天我随軍隊離開,我還是希望你能回到英國。”

“我有正式的工作了,在瑞士。”

“那......也很好。回柏林見到莉安,幫我帶句話。”

“什麽?”

“活着比死了更有意義,已經到了這個地步,我們......”

“行。”衛紹毫不猶豫的答應,只是電閃雷鳴之間忽然想起了什麽。

“你随軍離開,去哪?前線?不是,你怎麽會......你的工作不是......”衛紹滿臉疑問,奧爾德尼用了三個字将疑問全部打消。

“請戰書。”

作者有話要說:

☆、最後的支撐

“你是不是瘋了!”

“相反,我現在沒有發病,而且遞交請戰書的那一天,我剛吃過藥。”

衛紹無語了,草草回複了一個字:“哦。”

“不對!”她又反應過來,一條信息從天而降。現在已經是六月二日,諾曼底登陸的時間是今年的6月6日至7月。

按照這個時間算下來,奧爾德尼肯定會奔赴前線,西線的諾曼底戰役,和東線的戰情相比,恐怕最大的差別也就在溫度上了。

在大腦一片空白之後,衛紹那理智的左腦完全繳械,徹底死機,右腦操控着她,攔住奧爾德尼。

“你拽我袖子幹嘛?”

“有事,方便離開一下嗎?”衛紹還能冷靜的提出問題,說明她正在組織語言。

奧爾德尼二話不說,就跟着衛紹來到了白天的木屋檐下。

“你不能走,你可以留在巴黎但你絕不可以去上前線。”

“我看你是瘋了。”奧爾德尼冷冷的語氣,完全不知道衛紹想要幹什麽。

“我沒瘋!你不能走,聽我一次吧。”

“不行,你沒有資格命令我。而且你的命令完全是謬誤。”

衛紹早就有準備,不可能輕易說服他:“你根本活不成的!你以為自己是耶稣嗎?死了還能重生的!”

“我不是基督教信徒,不信耶稣。”

“我......”衛紹想說,這就是個比喻,奧爾德尼什麽時候也會帶跑主題了?

“你要是找我只為了說這個的話,就不用費心思了。”他的語調一馬平川,聽不出什麽情緒,但都心知肚明,奧爾德尼內心已經把所有的希望全部寄托在了西線上。

他總想,即使最終灰飛煙滅,我也要敗得有些傲骨。

他認為,自己存活于世僅剩的一點價值,就是血染沙場。

“不行!你真的不能走!”

衛紹蒼白的呼喚,在奧爾德尼挺直的身軀面前顯得理屈詞窮。

“難道讓我呆在後方然後跪地投降嗎!?紹,你不該是這個樣子,你應該勸我在前線奮勇殺敵,而不是緊拉着我拖後腿!”

衛紹略顯委曲,我要是不拖着你點,你就奔着黃泉大道一去不返了!

“我沒有不讓你去戰場!只是這一個月不行!你要是走了,我怎麽和莉安交代?還有,你......”衛紹想着下一個借口可能會無恥了些:“你還沒送我回英國呢!”

果然,奧爾德尼被吓到了:“當初,你想跑回中國的時候,沒讓我送你,你自己去奧地利的時候,也沒讓我送你。”

她低下頭,平穩的呼吸被鼻腔的酸澀取代,回想着一路這麽艱辛,到頭來想保住一個人依然這麽難:“我不想讓你死。”

“我不會死的。”

“不可能!”衛紹揉揉眼睛,戰場上有幸活下來的話,面臨的結局是:被俘虜,槍決;被監禁,絞刑;終生監禁,死在獄中。

看起來好像沒有懸念了,可她依然相信終會有奇跡發生。

“就只有一個月,一個月行嗎?”

奧爾德尼沒有回答,一聲調笑忽然從屋後傳來:“嘿!德梅魯伯上校,在這裏做什麽壞事呢?”

一個金發高個的男人手裏攥着軟帽,探出頭來。奧爾德尼回複道:“我妹妹舍不得我走,哭鼻子呢。”

“你妹妹?你不是只有一個兄弟嗎?”

奧爾德尼新加入這個隊伍,不想讓太多人知道衛紹的存在,于是把她拉到身後黑暗處。

“哦~~~我懂了!”男人奸笑起來,想一探究竟。

“別打她主意,否則我妹夫今晚會為你帶來幾個身強力壯的伊萬過來。”

男人悻悻地縮頭,回到自己的朋友身邊不再打聽八卦。

衛紹這邊就差死乞白賴的坐地上抱大腿了。

“別鬧了。”

“我沒有......求你行嗎?別去......。”

夜色下,奧爾德尼掙紮的內心,和複雜的臉色,衛紹一律沒看見,他只知道,連個人孤零零的站了半個多小時,他終于從喉嚨裏沉悶的說了一聲:“好。”

之後,奧爾德尼消失了幾分鐘,說是去打個報告,抱着毯子和羅裏一起回到木屋下。

“進去。”

“啊?”

“難不成你要跟着我們一起露營?”

“哦。”衛紹探進腳,頓時吱呀的聲音此起彼伏。奧爾德尼滿不在乎和羅裏進到屋子裏,皮靴和木頭之間的聲音充斥整個不大的屋子。

奧爾德尼放下東西,指望衛紹自食其力,剛要冷酷的轉身出去,衛紹急忙叫住。

“你等會兒!你去哪?”

“你說呢?我也要拿我自己的。”

“我跟你去。”

“不行。”奧爾德尼讓羅裏留下照看衛紹的安全,自己走下高處,到部隊宿營區領取自己的東西,再返回木屋。毫不忌諱地上的衛生,直接坐地上,倚着牆邊。

衛紹半躺在一角,看着奧爾德尼,和他對面的羅裏,生怕一個沒看住這兩個人再消失了。

“你睡吧。”

“不困。”衛紹回答。

奧爾德尼從拿來的大衣口袋裏取出來一個精致的長方形扁扁的鐵盒,打開,取煙。

順手還把盒子遞給了衛紹。

......卧槽,這是什麽寓意?接還是不接?

他見衛紹呆傻的沒有伸手,恍然大悟般說道:“我忘記你已經戒煙了。”說罷,自顧自的點起來,煙頭的熒熒火光在黑暗中,就像是衛紹的燈塔。

“紹,當初你來到我家,我以為你只是寄宿幾個學期,沒想到一晃這麽多年了。”

“我倒是從沒有想到過,你會這麽在意我。”

“紹,我有一些話想要告訴你。無論何時何地,無論我是否在你身邊,你都要好好的活下去,照顧好自己。”

“你不能總依賴別人,是的,你很獨立,但還不夠。”

“你放心紹,我不會離開,我對你的責任會像對帝國一樣,我不會抛棄你。”

“你能聽到我說話嗎?”

“嗯。”衛紹回答,奧爾德尼面前若隐若現的青煙催眠作用極強,但衛紹打起精神,就算困死,也不能放松對奧爾德尼随時離開的警惕。

“你睡吧。”

“不困。”衛紹還是那句回答。

奧爾德尼不再說話,一根接着一根的吸煙,整個木屋不一會兒就煙霧缭繞,衛紹被活生生的給......熏的睡過去了。

半夜,大腦不清醒的衛紹被一陣很咳嗽的聲音吵醒,眯着眼睛看向奧爾德尼,那邊還是有一個亮亮的火點。

“吸煙有害健康。”衛紹咕哝一句,翻個身又陷入了沉沉的昏睡中,這一天過得太累,等到一覺醒來,天已全亮。

衛紹又看了一眼奧爾德尼的方向,憋了很久的眼淚瞬間絕提。

那裏空無一人,地上滿是煙蒂,在他坐下來的高度上,木板之間夾着一根煙,已經熄滅了。

她掀開身上的毯子,瘋了一樣踉跄跑出木屋,下面的空地上,遺留下昨夜軍隊露營的痕跡,燒焦的木炭在清晨的清寒中散發着餘熱。

“我靠!逗我玩呢是吧!逗我玩呢!你TM逗我玩呢!”衛紹跑下去一腳把橫七豎八的木炭踢散,安靜的坐在地上,看着車轍印勇往直前的向前延伸。

自己傻了吧唧的被奧爾德尼用幾支破煙騙了一個晚上!

收獲呢?折騰了一天的收獲就是檢查後發現自己的胳膊,脖子,和耳朵後面被蚊子咬了三個包。

衛紹灰了心,自己所做的一切努力都是白費,只是想讓幾個人在這個世界上能都活下來。

卻成為奢望。

步行走回工廠,自己的司機“夠意思”的一個人睡的正香,衛紹大腦放空,也沒心思叫醒他。

直到上了回到瑞士的火車,她的魂兒還在那個小木屋沒收回來,人已經到了總公司的辦公大樓。

“喂!”如果不是保安的提醒,衛紹就會撞到玻璃門上,周圍同事還等着看笑話。

還沒找到闊別已久的自己的那張桌子,那邊總工程師召集人手要開會。

“衛小姐,一會兒你再去總經理的辦公室彙報,現在另一件事。”

工程師的副手還特意交代了衛紹。

會議室裏,衛紹坐在中間的位置上,頭一點一點的,會議的內容,大概也就是什麽蘇聯一批貨要過關檢查啊。但是運輸困難啊,希望公司派幾個人過去接一下順便檢查以省下路費啊。

蘇俄!

我去啊!

“衛小姐,您舉手是什麽事?”

“我想......我可不可以過去?”

“你才剛回來。我不建議你這麽疲憊的倒班出差。”

“沒關系!”前往蘇俄,激起了衛紹的興奮點,說不準可以在那裏得到弗裏茨的一些消息。

“好,那麽,我會向上級報告,為你配備助手。”

配備助手的事,衛紹倒是沒在意,随便一個腦子正常的就行了。

三天後,助理工程師空降到自己辦公桌前。

“組長!?”

“是你!”

作者有話要說:

☆、遠行

“他們跟我說是要作為一個人的副手去趟蘇聯,沒說是你啊。”

“嗯,他們說要給我配一個助手也沒說是你。”衛紹哭笑不得的看着彼得洛維奇輕車熟路坐在自己的對面的椅子上。

“那既然這樣,我們即将在一起共事很長一段時間,我想跟你說一件事......”

“組長您說。”彼得洛維奇湊上前,準備将接受衛紹的淳淳教導。

衛紹:“你能不能把耳釘摘了?”

“就這個?”

“對。”衛紹看那耳釘也是挺貴,材質不錯,但是作為一個男人,還是一個處在一九四四年的男人,總這麽戴着她心裏有些......別扭。

“咱們什麽時候走?組長。”

“聽指示。”衛紹回答,又壞笑着問道:“琳奈兒呢?”

彼得洛維奇聽到這個名字連連搖頭,往事不堪回首的皺着眉。

“還在匈牙利......組長,你要是還為我的身體健康考慮能別提她嗎?”

“行,好。”吼吼吼吼~~

得到特許,休整了一個星期,調好生物鐘和時差之後,衛紹和彼得洛維奇就準備進行長時間大跨度的個人遷移了。

“你說,這次我回去,會不會看到我的祖父母?”

衛紹攤手,望天。彼得也沉默半晌,打開随身的小皮包翻騰着。

“作為你的助理,我為你準備了一些俄語的日常用語,能應付關口。”

“幹得漂亮。”衛紹不吝惜贊美,也就順理成章的接過本子。

“先把行程給我看一下。”

“哦。”又是一陣翻騰......

“這麽麻煩,我還以為一條火車坐過去。”

彼得洛維奇:盯......

“組長我真是佩服你,現在就能料想到未來我們的生活了。”

衛紹內牛滿面,不用拐着彎罵人,直接罵我能聽懂。

“這中間的空餘時間我們是要露宿火車站嗎?”衛紹繼續邏輯思維不通。

“我們可以......露宿招待所。”

“哦,我忘了。”這有情可原,畢竟沒走過這麽遠。

“這是什麽?”衛紹練習口語時從本子中抖落一張紙,撿起來才發現是照片。

照片上是一對老夫妻,女的穿着傳統服裝,表情嚴肅;男的長着鷹鈎鼻,笑盈盈的看鏡頭,手裏抱着一個粉雕玉琢的男孩,背景是一片農莊。

“你祖父母?”

“嗯。”彼得有一些惆悵。

“咳,其實......你可以回去看看。”

“真的組長?你太好了!謝謝!”彼得發着孩子氣,衛紹忍不住特意找了一下他的出生日期,怪不得這麽戀家......

“你家裏,原先該不是什麽奴隸主吧?要不就是農場主?”衛紹又看看照片,雖然穿着很普通,但他祖母身上與生俱來的那種氣質就不像是做農活的,一副“對面那照相的你丫的看見我怎麽不下跪”的眼神兒。

“好多年前的事了,他們總是在我小的時候經常給我講。”

“這孩子是你?”

“不,是我哥哥家的孩子。”彼得洛維奇介紹:“如果你同意我回家看看的話,我可以介紹給你認識。這一片農田曾經是我家的,不過後來都承包出去了,你要是來了,他們都會很熱情的。”

衛紹随口就應下了,然後繼續專研口語,她一直認為自己舌頭天生缺陷,學語言總帶口音,在幾天後,已經疲憊的踏上最後直通的列車時,她放棄了。

“不學了!彼得,你随時給我翻譯吧,全靠你了。”

衛紹開始完全信任他,不再擔心自己被人賣了。彼得洛維奇仿佛終于找到了人生價值,歡喜積極的答應,然後全程翻譯,包括報站,買東西,叫人解決問題,衛紹把需求告訴彼得,再讓他傳達。

這多方便。

“還有多久?”她有氣無力的問着。彼得指着窗外:“你看,景色已經開始不同了。”

眼前的大片土地,讓人心胸一下變得曠達,視野開闊,積連成片的農田生機盎然,但是在後世地理和歷史課的宣傳中,衛紹的腦中已經固定了對蘇聯的印象:天氣嚴寒,零下四十多度,全是凍土,寸草不生,必要時候還能餓殍遍地。

彼得聽完衛紹的敘述那表情顯然是給跪了,這個口含金湯匙出生在曾經是萬惡農場主家裏的孩子,也沒見過滿地屍體的兇殘場面。

“唔......組長,這個我是真沒聽說過。不過,冷是真的。”他還認真嚴肅的回想考慮一下,才給衛紹答複。

話音剛落,又是一大串聽也聽不懂的句子。

“到哪了?”衛紹還腹诽,這特麽好長的地名,誰記得住。

“不是到哪了......好像,要停下了。”

“啊?還沒到怎麽就停了?”火車還在向前滑動,不過确實有減速的趨勢。

車廂中沒有混亂,只是都很着急,出了什麽事也沒給答複。

“我去問問?”

“不用,一會兒列車長會過來的。”衛紹曾經歷過迫停事件,這種情況列車長不給解釋勢必造成群情激奮,接下來場面就不可控了。

果不其然,列車長在擴音喇叭裏用老氣橫秋的嗓音喊話,彼得再及時翻譯給衛紹聽。

主要內容是:前面從某某某地方繞過來一路德軍,發信號要求停下列車,不準再行進,前面已經是德軍的領地不得侵犯雲雲。

彼得洛維奇表面上很正常,但在自己的國家被敵軍攔下的滋味,衛紹能體會到。

“很快就會過去的。”

“我知道,德國很快就會滅亡了。”彼得表情還是不自然。

就算前方的德軍再嚣張,也不過是強弩之末,有國籍庇護,當乘客全部被趕下車接受檢查時,兩個人依靠着瑞士公司給發的通行證提前離開。

站在小路兩旁漫無目的的走着,彼得洛維奇忍不住發問:“組長,我們到哪裏去?”

“按照地圖走啊。”衛紹手拎皮包,給他指出方向。前面路遙,仿佛沒有邊際,彼得很快就洩了氣。

這時,從兩人身後傳來馬蹄的聲音,衛紹回頭一看,就覺得有戲。

“你去攔一下,看看能否搭個便車。”

彼得用俄語大聲呼喊着,和對方進行了長時間的對話,衛紹只看到馬車主連連點頭,時而又搖頭。

“他們說,可以讓我們搭一段路,但是有條件,人家要按公裏收取盧布費用。”

“你問一問,能否到了地方再付賬?”

彼得馬上前去交涉,最終談好價錢,雙方達成一致,兩人上了馬車。

在颠簸中,衛紹腦洞大開,一個将激昂的男聲不斷重複:想體驗蘇聯民族風情嗎?想坐上二戰專屬時代絕版敞篷馬車嗎?想成為人生VIP嗎?來,交一下會員費先。

衛紹拍拍腦門兒,把這個洗腦的節奏趕出去,目不轉睛的盯上遠處的地平線。

風景逐漸改換,以燒焦的農田做過渡帶,草房坍塌破敗不堪,地上大大小小的彈坑和車轍交錯縱橫,前方的小鎮已經是一座死城,滿目瘡痍,僅僅有一隊德國駐軍在停留。

為了顯示出自身的專業,彼得洛維奇特意換上了黑色西裝,看到自己的家園慘遭毀滅,褐色的眼眸中透着傷心欲絕。

“節哀。”

“嗯......彼此。”彼得似乎也想到了衛紹的際遇,貼心的轉而安慰她。

在即将轉進大路時,車主忽然粗着嗓子對後面的兩人說了一大堆。

“他說,前面讓我們下車,前面德國鬼子控制的城鎮他不肯過去。”

“為什麽?”

“一旦被德軍盯上,最少,他這家當會全被搶走。”

“跟他說,繞路走。”彼得洛維奇沒有把這句話翻譯給車主聽,而是幹脆拿出錢夾道:“算了,繞路走很費勁的。”

他把錢交給車主,對衛紹說道:“這能回公司找財務報賬嗎?”

“可以。”衛紹回答,然後苦着臉向前方的關卡邁進。

“你在瑞士工作生活了多少年?”為了防患于未然,衛紹打算大致了解一下自己的助手。

“生活九年,工作半年。”

“哦,知道了。”在關卡被攔住,兩人都有經驗,出示證件和回答問題後便被放行。彼得放心的和衛紹開始說笑,背後一聲大叫。

“你們停下!”

衛紹僵硬回頭,确定了,沒錯就是在叫自己和彼得。她不知道原因是什麽,不過卻看到了熟人,就站在檢查士兵的身邊,倚着軍用卡車。

A字臉......

“組長”彼得在衛紹眼前揮了揮,見她表情複雜,內心也有些慌亂。

海因維茨的副官正步走到兩人面前,忽然立正,皮靴擲地有聲,對着衛紹行了軍禮,很不情願的。

“衛小姐。”

“有......事?”衛紹向卡車的駕駛室偷瞄,沒有看到海因維茨的身影。

“我想,您現在會很想見到上校,而上校,自從離開匈牙利後,也是魂不守舍。”說這句話的時候,一旁的唯一高樓上,在頂層閃現了幾個狙擊手。

廢話,得知這麽一個徹底毀滅希望的消息,能馬上看開就怪了。

“跟我走吧。”副官帶着命令的語氣,衛紹看了看彼得洛維奇,副官馬上說:“您的朋友,我會安置在好。”

“安置在哪裏?”

“不會打擾您和上校的地方。”

作者有話要說:

☆、烈魂西去

三方對視中......

“如果是軟禁的話,我可不想去監獄。”彼得洛維奇提出條件,副官理都沒理,讓随同的士兵把人押走。

“上車,衛小姐。”

衛紹幾乎看不見副官的嘴唇在動,只能聽到他說話,見助手被押送至建築的後面,身影消失。

“他不在這?”衛紹問道,副官發動卡車,回答:“您不需要問。”

卡車開出城鎮,沿大路向前,一言不發連續行駛了兩三個小時,眼看着前面的駐地隐約浮現眼前了,副官卻忽然踩了剎車。

“不對......”副官嘴角抽動着,右腿情不自禁的抖動着。

“這不對。”他掏出槍,從車窗外前後觀望。回頭看了衛紹一眼,又把頭擺回去,小心翼翼的打開車門,腳剛落地向前走了幾步,不遠處的前方有一把槍扣動了扳機。

副官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看着胸前鮮紅的暈染,在衛紹的注視下,倒下身軀。

衛紹驚恐之際,搶着關上車門,蹲下身,不敢露頭,卡車似乎,又成了火力集中點,不明情況的衛紹不斷地猜測交火雙方,在自己的右手邊,應該是蘇軍,左手邊和後方是德軍。

就在眼前,有現成的戰溝,等到機槍聲音向後退去,衛紹匍匐在地,一點一點的爬向前面。耳中嗡嗡的節奏和大地震動保持一致,繞道邊緣地區,躲進幾近殘廢的戰壕。

衛紹以為,這次可以像以前一樣,等到戰鬥結束,自己可以安安全全的出來,然而槍聲,似乎又開始向自己藏身的地方靠近,聽聲音,也許只是一個人。

她把皮包的帶子打了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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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上加霜的極品爺奶,為了二伯父的當官夢,将他們趕出家門,兩間無頂的破屋,荒地兩畝,一家八口艱難求生。
還好,有神奇空間在手,空間在手,天下有我!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新書《神醫小狂妃:皇叔,寵不停!》已發,請求支持)初見,他傾城一笑,攬着她的腰肢:“姑娘,以身相許便好。”雲清淺無語,決定一掌拍飛之!本以為再無交集,她卻被他糾纏到底。白日裏,他是萬人之上的神祗,唯獨對她至死寵溺。夜裏,他是魅惑人心的邪魅妖孽,唯獨對她溫柔深情。穿越之後,雲清淺開挂無限。廢材?一秒變天才,閃瞎爾等狗眼!丹藥?當成糖果吃吃就好!神獸?我家萌寵都是神獸,天天排隊求包養!桃花太多?某妖孽冷冷一笑,怒斬桃花,将她抱回家:“丫頭,再爬牆試試!”拜托,這寵愛太深重,我不要行不行?!(1v1女強爽文,以寵為主)讀者群號:,喜歡可加~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本文一對一,男女主前世今生,身心幹淨!】
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還有奇怪地小鼎,妖豔的狐貍,青澀的小蛇,純良的少年,誰能告訴她,這些都是什麽東西啊!
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

有了讀心術後,王爺每天都在攻略醫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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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世紀醫毒雙絕的秦野穿成又醜又不受寵的辰王妃,畢生所願只有一個:和離!
側妃獻媚,她各種争寵,內心:我要惡心死你,快休了我!
辰王生病,她表面醫人,內心:我一把藥毒的你半身不遂!
辰王被害,她表面着急,內心:求皇帝下旨,将這男人的狗頭剁下來!
聽到她所有心聲的辰王憤恨抓狂,一推二撲進被窩,咬牙切齒:“愛妃,該歇息了!”
半年後,她看着自己圓滾滾的肚子,無語痛哭:“求上天開眼,讓狗男人精盡人亡!”

權寵天下

權寵天下

天才醫學博士穿越成楚王棄妃,剛來就遇上重症傷者,她秉持醫德去救治,卻差點被打下冤獄。
太上皇病危,她設法救治,被那可恨的毒王誤會斥責,莫非真的是好人難做?
這男人整日給她使絆子就算了,最不可忍的是他竟還要娶側妃來惡心她!
毒王冷冽道:“你何德何能讓本王恨你?本王只是憎惡你,見你一眼都覺得惡心。”
元卿淩笑容可掬地道:“我又何嘗不嫌棄王爺呢?只是大家都是斯文人,不想撕破臉罷了。”
毒王嗤笑道:“你別以為懷了本王的孩子,本王就會認你這個王妃,喝下這碗藥,本王與你一刀兩斷,別妨礙本王娶褚家二小 姐。”
元卿淩眉眼彎彎繼續道:“王爺真愛說笑,您有您娶,我有我帶着孩子再嫁,誰都不妨礙誰,到時候擺下滿月酒,還請王爺過來喝杯水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