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二節,我找老師暫時代課,你下午能趕回來嗎?” (16)
繩結挂在左手上,因為不知道來的到底是哪撥人,于是不顧危險的連槍一并準備好,此時無論被哪一方俘虜,都難以脫身,假如過來的只是一個人,那就直接......在混亂中,沒人會注意到這遠離戰火集中點的地方。
上膛,緊握着魯格,冰涼的表面被汗水浸透,聽着聲音,近了,又近了......
當她準備好一切可能發生的事情時,那一抹灰色忽然出現,抓住衛紹握槍的手腕,似笑非笑的看着她:“這裏還輪不到你用槍來保護自己。”
“尼瑪的......”衛紹忍不住掉了幾滴眼淚,海因維茨伸出髒兮兮的手指,拂去她臉上的淚水。
“別蹭了,一股火藥味。”她流着鼻涕,拍掉海因維茨的手掌。
這裏畢竟不是敘舊情的地方,他拉着衛紹,在身後槍聲的追趕,和士兵肉體砸在地上的聲音中一路狂奔,路線極盡扭曲之勢,再加上一個中隊的掩護,後面幾個如狼似虎的蘇軍前鋒放槍都找不到地方。她忽然想到,也許在西線的諾曼底戰場,奧爾德尼也是如此的奔命。
“我的包!”
“別管了。”
剛想回身去撿掉落的皮包,海因維茨緊拉着衛紹的手拽了回來。
路面越來越險,濕滑不平的廢墟上還有不少泥土,海因維茨準備帶着衛紹爬進了一個極高的建築上,利用內部的情況進行狙擊式反擊,等待援兵。
“對不起紹。”海因維茨沒頭沒腦的來了這麽一句,頓時讓精神緊繃的衛紹大腦短路。
“為什麽道歉?”
“那天我對你太不禮貌,對不起,但是我......算了,對不起。”海因維茨欲言又止,最終有氣無力的再次道歉。
“沒事,我能理解。”
“你不理解......”海因維茨扶正頭上的鋼盔,拿起槍找到了合适的狙擊地點,衛紹躲在牆角捂住耳朵,看着海因維茨精準的解決敵人。
蘇軍迫于居高臨下的德軍壓力,坡是暫時爬不上來,但也不妨礙他們可以時不時的往裏面投放幾枚手榴彈幾個回合下來,不少德軍士兵身受重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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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紹在沒有護欄的樓梯上,悄悄探頭往外看了一眼,海因維茨見狀厲聲說道:“不準離開那個牆角!”同時發現已經開始有蘇軍嘗試着進攻。
海因維茨被又一輪迫擊炮的攻勢中壓得蹲在地上,手捂胸口壓抑着,衛紹還猶豫着要不要上前,海因維茨直接吐出一口鮮血。
“你不用過來!呆在那裏。”海因維茨猛烈地咳嗽,用手指通知衛紹:不準動。
衛紹從心底冒出來一個想法:我為什麽要跟着一隊注定戰敗的軍人走?
這句話剛從心底冒出來,她立馬就認為這的确有些可恥,好吧,如果要她跟随那些素不相識的蘇軍,還不如在海因維茨後面冒險一把。
一定沒事的......吧?
德軍這一僅存的小隊開始打起了游擊,用放風筝的戰術也耗死了不少敵人,衛紹也慢慢轉移到了最頂層,眼看太陽逐漸落山,援兵連個影子也沒有。
在墨藍色的四周,衛紹眼睛緊緊地盯着海因維茨,總有一種錯覺,下一秒,他就會倒下。
原本震耳欲聾,好像在一剎那開始萬籁俱寂,衛紹大腦一片混沌,根本不知道那些人去了哪裏,直到她被腳下的屍體絆倒。
窗框底下,躺着一具年輕屍體,身上還沒有冰涼,湛藍的眼中甚至還反射着微光。
衛紹緩慢的爬下樓梯,海因維茨發出了聲響。
“這......裏......”他似乎虛弱不堪,衛紹連忙蹭到他身邊。
“我不是告訴過你,結果嗎,你為什麽還跑到這裏來找死?”衛紹悄聲質問,現在的情況好像就是自己身邊的人一個一個的歡脫沖着黃泉跑去。
“......”海因維茨沒有說話,疲憊的把頭靠在衛紹肩上:“就剩下......我們了?”
“好像是。”衛紹朝樓下看了看,沒人。
“可是外面,還有敵軍啊。”他痛苦的挪動身體,劃出一道血跡。
衛紹用口水潤嗓,繼續說道:“似乎無路可走,天都快黑了。”她的本意,是想勸導海因維茨:投降吧。
“看來我是害了你,希望破滅了,我們......敗了。”
“你可以活下來。”
“我想讓你活下來,我,就算了。紹,你就從來都沒有打開那個箱子過嗎?在比利時,我給你的箱子。”
“沒有。我想還給你的。”衛紹換了一個姿勢,這樣她能看清外面的情況而不被發現。
“我不要,本來就是留給......”話沒說完,一個小小的黑影閃進走廊,落在水泥地上發出聲響,衛紹上前去查看,身後傳來海因維茨焦急地怒吼:“閉眼趴下!”
為時已晚,一陣強光和刺鼻的燒灼氣味過後,衛紹恍惚的摔在地上,頭痛欲裂,耳鳴不止。
“閃光彈......”海因維茨有氣無力,卻仍然帶着鄙夷的語氣。
他支撐着身體,扶起倒在地上的衛紹:“你還能看到麽?”
衛紹的雙眼來回睜開合上,最終确定,啥都看不到了。
“你還能聽見我說話嗎?”
“能。”這點她算幸運,耳朵沒有任何故障,不然又瞎又聾,基本上就斷絕了對外界的一切感知。
“那就好,你聽着,敵人不會心慈手軟。”
衛紹笑了,她當然知道,縱使外面一片寂靜,她也能推斷出來,對方不貿然進來,是因為天色已晚,不确定這裏面是否有埋伏,待明日一早,若援兵不到,自己和海因維茨必死無疑。
“你笑什麽?”海因維茨眼神很好,看到衛紹失常的表情,吓了一跳。
她已經感知到了死亡的逼近,說道:“不笑又能怎麽樣,我們無路可走了。”
橫豎都是一死,當初還警告弗裏茨讓他小心點,現在好像是自己要先走一步了,衛紹幹脆閉上雙眼,等待明天生命的終結,迷迷糊糊之中,她仿佛又回到了一九三八年,在奧地利門羅酒店的員工宿舍裏蘇醒過來,格瑞爾随意慵懶地聲音從床邊傳來:紹,你醒了啊?
“紹......”
這一聲輕輕的呼喚,把衛紹叫醒,海因維茨在她耳邊說道:“你活着回去,一定要打開我給你的那個箱子,好好看看啊,仔細看看。”
“我能活着回去嗎?”衛紹反問,随即說道:“沒事,我初來乍到,穿越新手,業務不熟,第一次就活了這麽長時間,我心滿意足了。”
海因維茨抽噎着,握着槍的手不住顫抖,努力平複言語中的緊張與不安:“你放心,我不會讓你死的,你要替我活着,好好地活下去。我沒有辦法等到新時代的降臨,請你代我看一看,那是我們這一代......拼命奔跑,努力......我們,和我們的父輩,子孫都将義無反顧的為那樣一個社會的來臨奉獻而所有,要去争取的一切......我看不到了。”
“你可以!我瞎了!我也看不到,我還指望着你呢!”衛紹擡高聲音,死死抓着海因維茨的衣角,他思來想去,用匕首割斷衣服,對衛紹說:“這是我最後的請求。”海因維茨把手槍放在衛紹的衣兜裏,抹去眼淚:“援兵不會到了,我們也被元首抛棄......我可以退出,可是,如果我們面對敵人不做一些反抗的話,那我們還算什麽軍人?”
“紹,這就是你不會理解的。我的請求,你記住了麽?”
“我特麽不會讓你送死的!”衛紹索性拉住海因維茨的手指,他卻下了狠心,抽出手。
“我不是送死,我......投降。紹,我好多話從來都沒有對你說過,你......懂的吧?”
海因維茨沒有理會衛紹的沉默,繼續說:“你要是......得空了,就來看看我。我不出去,你活不了。你在這裏呆着,失明是暫時性的,你會好起來。”
他整理軍衣,準備下樓,衛紹沒來得及阻攔,她看不到海因維茨的方位,伸手去抓,只握住了一團空氣。下樓梯的聲音越來越小,直到聽不見,她側耳仔細傾聽,摸索着也向樓梯下爬去,樓梯沒有護欄。她随時都會摔下,但是沒有絲毫停留,衛紹幾乎是滾到了三樓,身上的淤青還沒向大腦發出疼痛信號,一聲冰冷無情的槍響,打破了衛紹的幻想,對生命的幻想。
她審視自身,還完好無損,那麽死的人是......
作者有話要說:
☆、落葉歸根
槍決?
是嗎?
衛紹在心裏問自己:投降了不是嗎?投降了為什麽還要殺了他?為什麽?這不符合國際法。那......是我害了他?對,就是我害了他。
為什麽?憑什麽?投降了為什麽,還要殺了他?
海因維茨沒有死吧?他不會死的,他絕對絕對不會死的。
為什麽啊————
衛紹雙手緊摳着地面,指甲外翻,鮮血和灰土混合在一起,一動不動,臉上滾燙,她淚流滿面。
海因維茨說過,他不讓自己動,自己不動,他會回來的......
衛紹從沒想過,終有一天,她也會用這樣幼稚的借口來安慰自己,淚水沖刷去黑暗,可她內心,卻不再光明。
蘇軍終于實槍核彈的準備進樓了,打頭陣的前鋒沖着衛紹端槍,這個漢子搞不清楚,為什麽人質獲得了解救,還哭得這麽傷心。
“小姐,你安全了,跟我們出來吧。”救護隊的女兵,柔聲一笑,用流利的德語撫慰衛紹。
衛紹不言不語,推開了想攙扶自己的蘇聯士兵,護士蹲坐到衛紹身邊,聲音大了些:“你已經安全了,不用怕。”護士的手在衛紹面前揮了揮,見她沒有反應,才明白衛紹已經暫時性失明了。
“來,跟我走吧。你是中國人嗎?”
衛紹終于點頭,卻甩開護士的手,旁邊的女兵有些生氣,說着衛紹聽不懂的話,護士想阻止女兵的命令和舉動,沒有成功。
她聽不懂這些人在吵什麽,只是大腦一片空白,她還希望,海因維茨在樓下只是被控制起來。
女兵終于受不了衛紹的冷漠和白癡表情,叫了兩個士兵,拖着衛紹下樓,她掙脫不開,用力的勾着窗前的護欄。
“你這樣是不行的,你明白嗎!”女兵揪起衛紹的衣領,用不标準的德語對她說。衛紹毫不領情,死活坐在地上,任旁邊兩個士兵怎麽拉扯,都不肯放手。
胳膊擰不過大腿,衛紹還是被粗暴的拖走,為了留在原地,她的雙膝和小腿,被粗糙的地上蹭出一片血肉模糊,護士也有些不忍看。
“你這是為什麽?”女兵冷淡的看着衛紹,一旁的護士想為她上藥,被女兵攔下。
“我開始懷疑了。”蘇聯女兵對樓下的少尉說,衛紹被遺棄在樓下,她盡力用大衣蓋住傷口,眼睛能微微的看清楚一些東西。
“懷疑什麽?”少尉用俄語命令:“不要管他們,一個中國姑娘,和一具死屍,還能對我們的紅軍造成威脅嗎?”
“可是......”女兵還想說什麽,少尉已經走掉了。
衛紹用耳朵仔細的聽着,蘇軍好像在清理戰場,好像有車過來了,他們上了車,走了。
寂靜中,只有風吹動沙子的聲音,不時還有昆蟲凄涼的鳴叫。衛紹用沾滿泥土和血液的手揉揉眼皮,眯着眼,向前方一塊黑影爬去。
腿上撕扯的疼痛,她已經不在乎了,心裏只有一個目标,找道海因維茨,哪怕是屍體也好。
指甲貌似碰到了什麽東西,沿着邊緣一點一點摸上去,是衣服的料子,再摸過去,是硬邦邦的衣扣,然後是脖子,臉......
這個輪廓,衛紹還沒有這樣感受過,只可惜,涼了。
衛紹确定這就是海因維茨,向着月光,眨了眨眼睛,現在,視力徹底複明,在黑夜中,她凝視着緊閉雙眼的海因維茨。
她依然不能說服自己,面前這一具屍體,就是從前活蹦亂跳的海利,他身上原本挂着勳章的位置,僅剩殘破的綢帶,想必已經被蘇軍扯去做了紀念品,還有,雙手被反綁......
衛紹再次淚奔,荒涼凄清的野地,只有她幽幽的哽咽。
海因維茨的軍裝裏,一張沾染血色的照片露出一角,衛紹拿起來,上面盡是熟悉的笑臉。海因維茨的笑臉,卻是再也不能盛放了。
他以為,投降了,她就能活。即使他知道,她活了,也不會是自己的。
只要衛紹不嫌棄自己,只要衛紹能在自己服刑的時候來看一看自己,他就滿足了。
他忽視了,以自己上校的軍銜,就算赦免了自己的部隊,那麽身為國防軍的高級軍官,他也會被上訴,挑出來處決。
衛紹拉起他開始僵硬的手,向後方德軍的駐地拖動,奈何一具屍體的重量根本不是衛紹能承受得住的,她脫下大衣放在一旁,支撐着海因維茨的上半身,自己繞到前面,托起重量,用大衣的袖子簡單固定,準備背起他,回去。
她擦幹淚水,心裏只有一個念頭,把他帶回德國,葬在陵園裏,不能讓他獨自留在敵人的土地上。
可談何容易,海因維茨是個軍人,一米八六的個子,就連衛紹也要仰視着看他,更何況,他現在是一具冰冷的屍體。
他不會在衛紹累的時候為她擦汗,不會在她孤獨的時候歡聲笑語,不會在她餓的時候遞上面包。
海因維茨已經什麽都做不了了。
衛紹想到這點,再次蹲下身子,放下海因維茨,抱着雙膝痛哭不已。
“MD!我什麽都告訴你了,你還這麽傻!你還來找死!你有病啊!”她用中文大喊:“你就作吧!作吧!現在好了,把自己作死了吧!”
“什麽軍人的忠誠責任!你們一個個就不能換一個借口嗎!”
“奧爾德尼是這樣,你也是!踏馬弗裏茨那個癟三比你們還作死!”
“啥都知道還就往那危險的地方跑!等我見到他,勞資弄不死他!”
“靠!媽蛋!”
衛紹罵累了,就哭,哭累了,就繼續罵。直到她嗓子冒火,東方既白。她撿拾起自己遺落的皮包,把長長的備用帶子和大衣接在一起,再次固定好海因維茨,他的兩條腿拖在地上,衛紹也沒有力氣拉上來,她弓着腰,迎着新一天的太陽,開始回程。
她不記得,也感受不到疼痛,皮帶勒緊肩膀,留下一道道青紫和血痕,開車要三個小時的路程,衛紹走了很久,豆大的汗珠流進眼睛裏,滴進幹涸的口腔。
衛紹手指從酸痛到毫無知覺,但她沒有放棄,她知道自己身後背着的是誰,這個人又對自己有多麽重要。
從寒露清晨,到驕陽正午,衛紹雙腿顫抖着,緊閉雙眼跪倒在地,眼前馬上就到了來時的城鎮。嚴實的大門緩慢打開,好幾個人看到衛紹都楞住好久,幾個人帶頭跑向了她。
衛紹終于支撐不住了,在虛幻的影子中,她看到了彼得洛維奇在最後的身影,眼前忽然一片扭曲,昏倒在沙石地上。
這像是一場噩夢,她再次從黑暗中蘇醒過來。
她忍受着滿身僵硬和痛苦,發現原來噩夢是真的。海因維茨真的回不來了。
“組長......你終于醒了。”彼得洛維奇抹着頭上的汗,想把衛紹扶起來。
“人呢?”
彼得噤聲,鋪好了枕頭,說道:“他就是你的未婚夫嗎?”
“人呢?”衛紹不停地在詢問,彼得洛維奇搖搖頭,嘆氣道:“節哀。”
“人呢?”
“組長,你看開一點。”
“人呢?”
“......”彼得洛維奇不再回答和安慰,把鞋子推到衛紹床下:“我帶你去看。”
她有了反應,注意到腿上厚厚的紗布,沒有遲疑咬牙切齒的下了床。在一個小副官的引領下,打開軍官宿舍的門。
“他被火化了?”衛紹看着海因維茨空空如也的床鋪,上面僅剩他的幾件衣服。旁邊是一個簡易木盒。
“是的。”
“你們打算,把他葬在哪裏?”
“就在十公裏外的地方,那裏長眠着許多德意志的勇士。”
“嗯......”衛紹躊躇了好久,小副官向後退了幾步。“需要我為您留些時間嗎?”
“不。”衛紹決定了,對副官道:“我要帶他走。”
這個要求不僅另副官驚訝,彼得洛維奇也不是很接受。
“這個,不行啊。”副官制止衛紹想要拿走骨灰的舉動,還叫來了一名少校。
“小姐,您看,我非常感謝您對海爾曼上校做的一切,也非常感謝您能帶他回來,但是您帶他走這個有些......”
“我把他帶回柏林不行嗎?回到柏林總比在這裏好。”
“可您是,德國人嗎?”
衛紹深吸一口氣,對這位少校說道:“這裏能不能查到一個人的資料?”
“我可以給後方打電話,您要查誰?”
“弗裏茨.施密特。”她說出了這個名字,約莫半個小時,少校的副官領命回來,報告說,衛紹找的人,已經撤走了。
“您是什麽人?”少校皺着眉疑問,還勒令衛紹放下骨灰盒。他的副官朝着少校耳語一陣,他的臉色這才緩和下來。
“我将帝國戰士的遺物,交給您,請您妥善保管。”少校想必已經知道了衛紹的身份,也是出于個人感情的考慮,鄭重其事的把東西放在衛紹手裏。
“走吧,我們還有事。”衛紹叫了彼得洛維奇,頭也不回的離開這個城鎮。
“組長,我們去檢查,你手裏拿着骨灰盒......是不是有些?”
衛紹沒有說話,擡頭遠視地平線,抱着海因維茨的骨灰盒,步履蹒跚的向前走。
海因維茨,你再等等,我來帶你回家。
作者有話要說: 關于,男主。
他候場十多章的原因,其實就是我真的不造該怎麽把他安排出來。
本來的計劃,是紹從西爾維斯特別墅夜逃那晚由男主早已技能冷卻好的一個閃現沖到紹面前。
後來......後來......
我就把這茬給忘了。
☆、終有相逢
穿越幾個鎮子和城市,當衛紹風塵仆仆站在接應人員的面前時,對方在幾秒以內表情還是有被雷劈過的痕跡。
總部派了一個技術顧問,還是個女的。
助手是個蘇聯人。
顧問手裏抱着骨灰盒。
對于在蘇聯工作的同事來說,這個配置尤其詭異。
複查,核實,整理,報告,簽字。整個過程歷時兩天,衛紹一共說了不到十句話。彼得洛維奇悄聲提醒:“組長,你不能總用一個字來對付人家的問題,這樣顯得你很不負責任。”
衛紹:“滾。”
彼得洛維奇:“......”
全部産品集裝上車,派專人護送,包括蘇聯的工作同事在內,衛紹和彼得又一次踏上了火車。
在列車上,衛紹一言不發的在紙上寫劃着什麽,甚至還用上了印章。
“你在寫報告?”彼得好奇的從桌子後探出頭。
“不是,我在整理資料和申請。”
衛紹渾渾噩噩的回到了瑞士,當天就向總經理遞交了停薪留職十個月的申請函,她需要養傷,養病,養心。
面對總經理的質問,衛紹帶着方言回答:“我心累,老累了......”
彼得洛維奇眼睜睜的看着她慢騰騰的收拾辦公室和桌子,然後和同事一一告別,進行短暫的別離。
衛紹從總部出來,首先回了公寓,把必要和不必要的東西收拾幹淨,捧着海因維茨的骨灰盒以及遺物,帶上行李箱,準備乘火車回到德國。
德國,再次以不一樣的姿态呈現在她的面前,經過盟軍的轟炸,柏林已經不再完整,衛紹低頭趕路,不管四周風景如何,目的地只有一個,柏林。
在柏林的街道上,從前熟悉的地方已經被坍塌還沒來得及清理的水泥塊堵塞,衛紹不得不另開新路,沿着記憶裏的方向,找尋到了奧爾德尼的家,那個二層小別墅。
門鎖沒換,這是衛紹還算欣慰的事,進到家門卻發現,一股股冰冷的氣息深入骨髓。壁爐內匆匆熄滅的木炭還保持着原樣,樓梯和扶手上落上厚厚的灰塵,門把手已經好久沒人動過,奧爾德尼曾看過的報紙微微泛黃。
讓落葉回到樹枝,蝴蝶飛入鮮花,倒下的身軀一個個重新站立,鮮血流回身軀,子彈從海因維茨的額頭中飛回彈膛,莉安将手術刀握在手掌,奧爾德尼的車子倒退未戕,那時還曾燈火輝煌。
衛紹嘆着氣,忍住淚水,把手中的行李再次放回桌上,留戀不舍的轉身出門,二話不說奔着政府方向。她要找人,奧爾德尼。
哪怕在陣亡的将士名單上看到,那也是了了心中的挂念。衛紹在大廳裏說出了奧爾德尼的名字和信息。查閱了一個上午也沒有任何結果,她悲傷地走出門,在街上漫無目的的亂逛。第二天一早,她再次出門,想要為海因維茨找一個安息的地方。
現在的場面,只能說是一片硝煙,遍地狼藉。
冰冷的陽光透過煙霧穿射于灰塵中,在路旁大塊的水泥和建築殘骸上,零散的蹲着幾個難民,來往中年勞力推着拉柴板車清理街道,一些軍人頹廢的背槍,成群結隊跨過廢墟。
他們臉上均雕刻着一個表情,無精打采,眼神空洞。
可衛紹十分明确的在這灰色的情緒中感到了明快的色彩,帶着驚喜與感動。強烈的直覺和不止的快速心跳使她迫不及待的四處觀望,如同久旱逢甘露一般,想在了無生機中死命抓住一根嫩綠的青草。
在拐角,還真的看到了一點綠色,衛紹看了這“草”半天,才在灰蒙蒙的霧霾中辨認出輪廓,簡單松垮的作戰服,卻在腰間系一根棕黑色腰帶,上衣搭在臂彎裏,綁腿勒緊纖弱有力的小腿。她認定,這是個剛入伍的新兵,不然,哪有這麽多活力?
可這新兵......咋往自己這邊跑呢?
可這新兵......咋這麽眼熟呢?
可這新兵......咋像磕了藥一樣嗨呢?
可這新兵......艹,失策了。
好久不見啊,那個和我靈魂相契合的人。
弗裏茨.施密特。這個和衛紹錯過了好久的人,終于在今天再次現身。
兩個人都沒有說話,甚至沒有擁抱,弗裏茨激動得說不出話,只是搓着頭發傻笑。
“內個......過得還好嗎?”
闊別好久的聲音終于又在耳邊響起,衛紹一切的害怕情緒頃刻爆發,在街上失聲痛哭。
“這個......怎麽了?”弗裏茨溫和的把衛紹抱在懷裏,下巴放在衛紹頭頂,用中文安慰,于是她哭的更傷心了。
“我,找了你好久,你特麽連個信都沒有!你不說你去匈牙利了嗎?我去了,你人呢!人家說你上了東線,我也去了,你人呢!?”
“我不知道你在找我呀。”弗裏茨換回德語辯白,笨手笨腳的用衣袖給衛紹擦眼淚,粗糙的作戰服把衛紹的眼角劃出嫩紅。
衛紹平複情緒,淡定下來,這才注意到了弗裏茨的手中外衣的軍銜好像不太對勁。
“你的軍銜是什麽情況?中校閣下?”
弗裏茨沒反應過來衛紹情緒變化如此之快,結巴了一下,不在乎的說道:“哦,降職了呗。”
“為啥,你說降職的事,就跟讨論土豆降價一樣?”
“本來也不是什麽大事。”弗裏茨牽過衛紹的手,随意漫步。
“都降成......”衛紹翻看了一下,驚訝道:“都降成少尉了!你做了什麽變成這樣?”
“呃......”弗裏茨閉口不談這件事,轉而看了看懷表。
“一會兒我要去開個會議,你在奧爾德尼家等我,行嗎?”
“什麽會?”
“批 鬥大會。”弗裏茨開玩笑的說道,衛紹依然有疑問:“批 鬥誰?”
“我。”他歪着脖子:“準确說,是處理我,接受調查。”
“你到底幹了什麽?”衛紹很擔心,到頭來會死在他們自己人的手裏。
“你不用擔心,你只要知道,我在為我們的未來而努力就行了。”弗裏茨說:“還有幾天,就會發生......7.20。”弗裏茨并沒有直接說這次的刺殺事件,而是用後世的普遍叫法。
“你不會參與吧?”
“我又不傻,但我擔心海因維茨,他在國防軍裏,已經開始反思戰争,這次事件後,共逮捕了幾千人。在我重生之前,甚至也親手辦過這個案子。”
“那你擔心......他會參加?”
“是的。”弗裏茨表情凝重:“海因維茨是很忠于值守,但也不排除他徹底清醒,随即陷入另一個瘋狂的想法的行動之中。”
“你不用擔心了。”衛紹和弗裏茨進了路邊一個安靜的公園,在護欄旁邊,衛紹幾欲再次飙淚。
“什麽?我怎麽能不擔心......海因維茨他就是那樣......”
衛紹平靜的打斷弗裏茨的話:“你不用擔心,他會那麽做,他永遠也不會那麽做了......他死了。”
弗裏茨愣在當場,就像忽然又幾十斤重的大石頭壓住了他喘不過氣,他微張着嘴,想表達些什麽,煽動幾下最終閉上,轉身向着湖面,低頭不語。
平靜的水面泛起漣漪,弗裏茨的眼淚刻意躲避衛紹,一聲不響的滴落到人工湖裏去。
“好久以前,我以為你們兩個是死對頭。”
弗裏茨用手指擦掉眼淚,問道:“火葬?”
“火了,還沒葬。”衛紹說,在德國,她只知道有一個柏林榮軍公墓。
“他,出生于法蘭克福,這件事我來做。”弗裏茨紅着眼眶,繼續說:“他是......怎麽死的?”
衛紹的心緊縮一陣,“在蘇俄戰場,被蘇聯紅軍槍決。是我的錯,是我......我不該暗示他去投降,不該拖他的的後腿......我不知道,為什麽投降了還會處決?”
“好了。”弗裏茨輕拍衛紹的後背,“回家吧。”
“我回過了。家裏,沒有人,莉安在哪?”
“我不知道。”弗裏茨道:“上校......奧爾德尼還好嗎,你有沒有他的消息?”
“最後一面,他去了諾曼底。對了”衛紹猶豫地說着:“你的財産......存在哪了?”
“德意志銀行。”
“全部取出,交給我。你知道我的意思不是想侵吞......”
“好。”弗裏茨爽快的答應,欣慰的笑道:“你也知道,我不會認為你是那樣的人。”
“我在瑞士工作,所以這點便利和待遇也是有的。”在日後富得清新脫俗的瑞士,想在銀行裏開個戶底金沒有十萬都會被笑話,衛紹早就趁着現在公司裏提供的小小方便開了個賬戶,打算見到弗裏茨後,把他的財産全部轉存,以防止到戰後被沒收。
“完了,以後我要靠你養活怎麽辦?”弗裏茨聽聞衛紹早早的想好了資金問題,無奈的微笑。
衛紹沒搭理他。而是再次打聽他的問題:“你那個會議什麽時候開?”
“十點半準時開始。”弗裏茨見陽光已經升起,眼神一亮,對衛紹很激動的說:“你等一下。”
弗裏茨背過身去四處張望,忽然拉起衛紹的手小跑起來。
“幹啥啊?”
他攔住了一名才從車裏出來不久的上校,站在他面前筆直的敬了一個軍禮。衛紹在距離他五十米開外的地方。
“施密特少尉,你又有什麽事?”顯然,上校已經對弗裏茨抱着一種朽木不可雕也的心态。
“結婚。”弗裏茨斬釘截鐵,淡定回答。
上校清清嗓子,“好吧,準假。”
衛紹沒聽見這兩個人在說什麽,不過看到弗裏茨樂不可支的朝自己走來,心裏就有了不太好的預感。
“怎麽了?會議不開?”
弗裏茨雙手插兜,臉上紅紅的,腳尖蹭地,竟然扭捏了一下,那一瞬間,衛紹以為自己又瞎了。
“什麽事?”
“結......結婚呗。”
作者有話要說: 敏感字啊敏感字,太喪病
☆、好久,不見
衛紹的眼睛先向上看了一下,繼而向左轉。
“誰?誰結婚?”
“你說呢,當然是你和我。我想,帶着個戒指終究不能代表什麽。”
“你還想讓我以後把結婚證明貼在額頭上?”衛紹有些排斥現在結婚這件事,一旦,萬一哪一方出了事,那就是喪偶,太不吉利。
更何況,衛紹真的不想當寡婦!更不想重生!
“我是說,戰後我還沒被放出來,那些個前途光明被壓力多年荷爾蒙激素爆發的小夥子們,說不準就會貼在你身邊。”
“我很有定力。”
衛紹嘴上這麽說,腳底下不自覺的被弗裏茨帶到了地方。
他攬着衛紹的腰,生怕她跑了,衛紹內心還在鬥争,忽然看到身旁急駛過去一輛車,在副駕駛的位置,她看到一個熟悉的側臉。
“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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