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 (4)
祖母擔心。”
林錦玉微微颔首,吩咐身邊的丫鬟傳話給管家,讓他派人去榮國府走一趟,就說四位姑娘今日在林府住下了,明日會派人護送回去。
探春心裏其實是不大願意留宿在林府,畢竟當初二家因為聯姻之事鬧得有些不愉快,可瞧着這天色,雨似乎也下個不停,只能依了林家意,跟幾位姐妹留宿在林府,起身朝林錦玉福了一禮,探春低聲道:“給林表哥與林姐姐添麻煩了。”
林錦玉低聲一笑,擺了擺手:“無妨,自家兄妹何須如此多禮。”他雖是不願意與賈家有任何的牽扯可也要承認,賈府的女兒教養卻是不錯的,說來這賈府也不知是不是風水有問題,女兒教養的皆是才學出衆,男子嘛!就仁者見仁智者見智了。
“三妹妹可莫要跟我們客氣,哥哥說的沒錯,都是自家兄妹,哪裏有什麽添麻煩之說。”林黛玉嬌聲說道,聲音軟軟糯糯,卻也輕快無比。
探春只是一笑,卻也沒有多言,心中卻是有些惱色,她早先便一再示意寶姐姐離開,可奈何她卻是執意要等林表哥回府,若不然,也不會趕上這變天、留宿,說來往日裏也沒有瞧見寶姐姐這般沒有眼色,雖說是為了自家兄弟,可也不能如此不顧忌她們的體面,若不是怕二太太會氣惱自己,且臨行時又有老太太的囑咐,她當真是想甩袖離去。
想起臨來時老太太對自己說的話,探春不由在心中一嘆,擡眸悄悄的看向林錦玉,見他面上含笑,一雙鳳眸端的神采飛揚,頗有些似笑非笑的意味,一時倒是惹得探春紅了臉頰,說來她已是許久不曾見到林表哥了,如今一瞧,卻覺得好似變了個人一般,雖說還是那眉目如畫的模樣,可氣質卻是蛻變的讓人有些生畏,也難得連宮裏的貴人都瞧上了林表哥,這般郎君誰家女兒又會不愛呢!
林錦玉自是感覺到了探春的打量,卻假作沒有察覺,只端着茶盞淡淡的飲着香茶,而後吩咐小丫鬟去備下膳食。
薛寶釵瞧着林錦玉舉手投足間的做派,尤其是面對林黛玉時的溫文軟語,瞬間有些失神,她倒不是對林錦玉有什麽想法,只是心裏有些羨慕林黛玉罷了,能有這麽一個哥哥護着自己當真是一件幸事,雖說她的哥哥對她也是極好地,有什麽好東西都想着她,可卻是個喜歡惹是生非的,總是讓她跟母親操心,想着自家兄長還在受牢獄之災,薛寶釵本就微紅的眼眶更加酸澀,輕咬着紅唇,薛寶釵白着一張臉,幽幽的開了口:“林大爺,今日我來是有一件事相求。”
林錦玉心裏自然是明白薛寶釵所求為何,無聲一笑,林錦玉搖了搖頭,直接拒絕道:“薛姑娘所求恕我無法應下。”
薛寶釵微微一愣,沒有想到林錦玉會這般直接的拒絕自己,臉上閃過一抹焦急的神色,忙張口道:“我跟母親只是想見哥哥一面。”說着,薛寶釵把一個小巧的錦盒拿出來,用略帶懇求的語氣道:“請林大爺幫忙打點一二吧!若是能救出哥哥我跟母親一定會重謝的。”薛寶釵一邊說着,一邊用柔弱且無助的目光看向林錦玉。
林錦玉微愣一下,心裏不由感到好笑,也卻是高看了薛寶釵幾分,不得不承認這個薛寶釵是一個能屈能伸的人物,卻懂得利用自己的優點,只可惜他卻是沒有什麽憐香惜玉的心思。
“薛姑娘,你說求之事便是我應下也無法辦到,我乃一介文官,與武官向來無所交集。”林錦玉輕聲說道,眸中卻是乍現一抹精光,随即笑道:“不過我能給你指一條路,你可以托琏二哥去試試。”
薛寶釵眸中閃過一抹亮色,擡眸定定的看向林錦玉,卻在對上他那略帶玩味的笑意後紅了臉頰,可卻不曾低下頭顱,只福身道:“我替哥哥謝過林大爺了。”
林錦玉只是一笑,漫不經心的開口道:“東富胡同蕭府住着的是當今聖上的嫡親外甥,據我所知他與五城兵馬司的指揮使王大人頗有深交,你不若讓琏二哥拿着榮國府的帖子去拜會一下,若是能得他的一、二句話,想來救薛大爺也是件極易的事情。”
“林大爺所說的可是東陽侯的嫡子,福樂長公主之子?”薛寶釵輕聲問道,眼中閃過一抹異色。
林錦玉颔首一笑,把玩着手中的茶盞,淡聲道:“不錯,正是蕭都統。”
“我聽說蕭都統與林大爺也是頗有交情,且有師兄弟之名,可否請林大爺幫忙引薦一二?”薛寶釵到底不是只在深閨中的普通女子,榮國府如今是什麽樣的光景她是極為清楚的,若不是她薛家着實無能,兄長的事情她定然不會求到榮國府的頭上,銀子花了不少,可實事卻沒有辦成一件,與其把銀子打水漂,倒不若求着林錦玉幫忙引薦,依着林錦玉與那蕭都統的交情,怕是他會看在林家的面子上應了哥哥的事情。
林錦玉挑起了長眉,眨了眨泛着挑花的黑眸,玩味的笑了一下,也惹得除了林黛玉以外的女眷紅夠了臉頰,不得不說,林錦玉着實長了一張命犯桃花的俊俏臉蛋,尤其是挑眸一笑的時候,那活泛的眼神極其的勾人。
“抱歉,這事我就幫不上忙了,我跟蕭都統,沒有你們想象的那般熟識。”林錦玉無聲一笑,鮮紅唇一張一合,漂亮的鳳目裏不滿了毫無誠意的誠意。
薛寶釵眼底閃過一抹失望之色,勉強勾起嘴角,抿了一絲笑意,低聲道:“是我強人所難了。”
林錦玉淡笑不語,只是用一種冷淡的讓人琢磨不透的眼神淡淡的看着手中的茶盞,半晌後,漫不經心的把茶杯一放,嘴角一勾,低聲對林黛玉說道:“時候不早了,你帶着客人去用膳吧!等父親回來派人通知我一聲。”說罷,林錦玉優雅的起身,對三春與薛寶釵颔首一笑:“我還有一些公務要處理,你們随意。”
“林表哥。”探春見林錦玉起身要走,忙出生一喚,眼底頗有些猶豫不定之色。
林錦玉看向探春,長眉一挑,用極溫和的語氣問道:“有事?”
探春輕咬着下唇,微不可見的點了下頭,低聲道:“是這樣的,老太太這些日子一直病着,你也知道,老太太一直惦記着林姐姐和你,剛剛……剛剛我也與林姐姐提及了,只是林姐姐騰不出空來,我想着……想,你能不能去探望一下老太太。”探春的話一出口,迎春與惜春皆是蹙起了秀眉,沒有想到探春會舊話重提。
林錦玉彎唇一笑,似有些驚訝一般的開口道:“外祖母怎麽病了?可有找太醫去瞧瞧?”
“找了,太醫說老太太得的是心病。”探春輕聲說道,卻不敢對上林錦玉的目光。
林錦玉嘴角微微一挑,心病?在他看來是算計的太多了才是,心中冷笑,林錦玉面上不動聲色,口中卻是微微一嘆:“外祖母病了怎麽不早些派個人來知會一聲,若是我早知道,我自然是要去探望外祖母的。”
“老太太知曉林表哥平日忙于公務,不讓人打擾,只是我瞧着這些日子老太太越發的不精神了,這才跟林表哥一提。”探春一邊說着,一邊悄悄的看向林錦玉臉上的神色。
林錦玉沉聲嘆息,啓唇道:“待忙完了這幾日,我必然會登門探望外祖母,你且讓外祖母安心養病才是要緊的事,切莫多想,既是心病自是要安心靜養才是,太過傷神必然勞心。”
探春得了林錦玉這句話,心中松了一口氣,忙輕輕福了一禮,一臉的感激之情。
林錦玉只是一笑,轉頭囑咐了林黛玉幾句,便提步而去。
72、
早朝上宣辰帝認命林錦玉徹查甄家貪污一案出奇的順利,雖說還是有一些不曉事的出言反對,可聰明人都知曉這是宣辰帝要重用林錦玉的起端,用甄家作為跳板呢!在聯想起早先宣辰帝的賜婚,更是看穿了宣辰帝的用意,知曉皇上是怕林錦玉資歷不夠,用外戚的身份來壓人,畢竟人林錦玉可是實打實的未來驸馬爺,且與那些宮妃所生的驸馬爺不同,人家可是皇後娘娘的乘龍快婿,你要礙了林錦玉的路,先不說一直極得聖寵的林如海如何想,估計皇後娘娘第一個就不饒你,要知道皇後的娘家淮陽陳家,定南王一輩子就得了一兒一女,可是護短的很呢!
下朝後,林錦玉與刑部尚書周大人便直奔刑部而去,說起來,周大人對這個林錦玉心裏其實挺泛酸的,按理來說審案乃是他刑部之事,便是讓都察院的人橫插一杠子也輪不到林錦玉一個從五品的小官來自己地盤上撒野,作為從一品的刑部尚書,周大人心裏真百般不是滋味,可饒是如此,他也不敢得罪林錦玉,別瞧着人家官銜不大,可也得稱呼一聲禦史大人,便是心裏在不舒服,也不敢随便的給林錦玉下絆子,弄不好人家就在早朝上參他一本,要知道禦史不以言獲罪,這些言官的嘴可比筆杆子利索多了,能從德行說修身在說到齊家治國,便是沒有大罪也能給你繞出一個不小的罪名來。
“林大人喝茶。”坐在刑部大堂內,周大人倒是眼帶笑意,可瞧着林錦玉的目光帶有一種令人琢磨不透的神色。
林錦玉臉上帶着從容的笑意,先對周大人微微颔首,之後端起了茶杯輕呷了一口,舌尖在口腔裏輕輕一劃,便放下了茶杯。
周大人擡眸瞧了一眼林錦玉,無聲一笑道:“林大人怕是喝不慣這粗茶吧!咱們刑部不比都察院的官員一個個都是文人雅士且養尊處優,只需動動嘴巴和筆杆子就行。”
林錦玉一聽這話怎麽都覺得頗有深意,話裏話外都透着一股子的酸意,低聲一笑,林錦玉輕搖着頭,食指漫不經心的敲打着桌面,微笑道:“周大人這話下官可有幾分不贊同了,都是為皇上辦差的,哪裏有養尊處優一說呢!”
周大人勾唇笑了一下,點頭道:“是本官說錯話了。”
林錦玉含笑不語,嘴角只微微一揚,勾起一抹溫雅的笑顏,而後沉聲道:“周大人,您看時辰也不早了,咱們是不是準備提審甄應嘉?”
周大人微微一愣,倒是沒有想到林錦玉會這般着急,到底是年少沉不住氣啊!周大人心中失笑,吩咐了衙役去把甄應嘉從牢中押解出來。
沒多時,衙役就帶着铐着沉重的腳鏈與手鏈的甄應嘉來到大堂之上,林錦玉第一次見到這個傳聞中的人物,甄家的家主,倒是不曾想到還是一個白面俊雅的中年男子。
長眉一挑,林錦玉反客為主,對周大人擡手一拱,施了一禮後坐到了刑部大堂主審的位置,手中的驚堂木一拍,臉色一正,沉聲喝道:“罪臣甄應嘉還不速速跪下俯首認罪。”
甄應嘉也不是年幼的稚童或是貧民百姓,他既然敢做出此等巨款貪墨之事,又哪裏會把一個年少的林錦玉放在眼中,更何況如今甄家已是落得這般光景,全數家眷都被押解回京,他又有何可懼,輕蔑一笑,甄應嘉緩緩的挑眸打量着林錦玉,眼底充滿了嘲弄之色。
“如今朝中已無人不成,竟讓一個黃口小兒來審我甄應嘉。”
林錦玉冷笑一聲,玉白的手輕輕一揮,目光冷凝的注視着甄應嘉,直到衙役在他的示意下強迫使甄應嘉跪了下來,才緩緩開口道:“審你本官足矣。”說着,林錦玉豔若桃李的玉容上覆上一層冰冷寒霜,聲音也是冷冽至極:“甄應嘉,本官問你,你在任上貪墨百萬巨款,為官不仁,為臣不忠,這罪你是認與不認。”
“認。”甄應嘉回答的幹脆,心中明白皇上是有了證據,若不然也不會如此勞師動衆的派人押解甄家滿門回京。
林錦玉一點也不意外甄應嘉的認罪态度,他是個聰明人,自然知曉此時如何對自己有利,證據已經擺在了面前,他若是不認被大刑伺候可就是自己找罪受了。
“本官在問你,你所貪墨的五百萬兩白銀被你運往了何處?”林錦玉鳳眸微眯,冷冷的看着甄應嘉。
甄應嘉微愣一下,有些不解為何三百萬的銀子變成了五百萬兩,平白的多了二百萬,不由看向林錦玉冷漠的面孔,在反應過來後不由冷冷一笑:“好一個會颠倒黑白的主審,三百萬兩的銀子到你口中就變成了五百萬兩,我甄應嘉雖是認了貪墨之罪,卻也容不得你肆意污蔑。”
“本是罪臣,本官何須污蔑。”林錦玉同樣冷笑道,薄唇微啓,一道厲聲自口中傳出:“本官在給你一次機會,你所貪墨的五百萬兩白銀到底被你運往了何處?運給了誰?”
“你不用白費心機,銀子我花了。”甄應嘉倒也不與林錦玉辯解銀子的數量,他本已是死罪,貪墨的銀子額度對他來說根本就沒有任何的意義。
林錦玉聽後冷笑不已,花了?感情他甄應嘉平日是以真金白銀為食,便是吃的山珍海味也夠他甄家吃上數十年了。
“好,好,既你說花了,那麽就與本官說說花往了何處,一筆筆的給本官道來。”林錦玉怒極反笑,這甄應嘉如今倒是與自己耍起了無賴,當真以為自己不敢動刑不成。
甄應嘉輕蔑而嘲諷的看了一眼林錦玉,冷笑道:“大人莫不是與本官開玩笑不成,銀子花往了何處自是有帳房算計,難不成大人家的銀子花往何處你都一筆筆的記了下來?若是當真如此,倒是讓甄某佩服。”
林錦玉見甄應嘉在此刻居然還有閑心嘲諷自己,便知他已為甄家留了後路,這才如此肆無忌憚的把罪名都攬在自己的身上,冷冷一笑,林錦玉不着痕跡的看向刑部尚書周大人,見他眼底帶着看好戲的興味,心中越發的惱怒。
沉默了片刻,在周大人和甄應嘉皆以為他拿甄應嘉沒有辦法的時候,林錦玉冷冷的開了口:“甄應嘉,你當真以為本官拿你沒有了辦法不成。”
“大人少年才俊,能被皇上派來審查甄某,又怎會拿甄某沒有辦法。”甄應嘉似嘲似諷的開口說道,即便此時跪在林錦玉之下,卻絲毫沒有收斂他的傲氣。
林錦玉用力的點着頭,嘴角牽出一抹冷冽的笑意:“沒錯,本官既被皇上認命主審此案,若是從你口中說不出一二,本官又有何顏面面見皇上。”林錦玉一邊說着,一邊起身走到甄應嘉的身前,伸手扣住甄應嘉的下颚,冷聲道:“張從吾能栽在本官的手中,你甄應嘉同樣也能。”林錦玉的話一出口,大堂內見識過林錦玉手段的衙役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寒顫,回想起了當日林錦玉對付張從吾的手段,一時皆是心中發寒,看向林錦玉的目光更是帶了深深的恐懼。
周大人聽了林錦玉的話,身子也是微微一僵,想起了下屬與自己說起林錦玉對張從吾用的刑罰,眼底的蔑視頓時收斂,他怎麽就忘記了眼前這個少年可不是個普通人,手段端的狠辣無比,若不然萬歲爺也不會把甄家的案子交到他的手裏。
松開扣在甄應嘉下颚的手,林錦玉再一次的沉聲喝問道:“本官在你最後一次機會,銀子到底被你運往了何處,你說與不說皆在你一念之間,若是是迷不悟,且別怪本官心狠手辣。”
“甄某還是那句話。”甄應嘉打心底就沒瞧得起林錦玉,若說心狠手辣,他見識過的且還是少了,便是車裂之刑他看的也是眼也不眨一下,不過是個奶娃娃,以為審了張從吾就有了天大的能耐,在他面前張牙舞爪起來,他倒是想見識見識,他要如何撬開自己的嘴。
“把甄應嘉帶下去。”林錦玉不欲在于甄應嘉在此廢話,直接命人把甄應嘉帶回大牢之中。
刑部尚書周大人在甄應嘉被帶離後,走到了林錦玉的身邊,笑着說道:“林大人也不用如此急躁,慢慢來審便是了,便是審不出一個結果,想必萬歲爺也不會怪罪你的。”
林錦玉勾起紅豔的嘴角微微一笑,修長的眉一挑,想看自己笑話?還早得很呢!他若是連一個甄應嘉都解決不了,又如何趕走權臣之路。
低聲一笑,林錦玉眼底泛着濃郁的陰鸷,清越的嗓音含着殘酷的森冷,随着紅唇緩緩的輕揚,說出的話語似一柄啐了劇毒的利劍一般,讓人感到極寒極冷。
“把甄家一幹重犯全部押到一個牢房,包括甄應嘉,命人準備好清水與宣紙,本官要開始審案了。”說罷,林錦玉也不待衙役有所反應,提步便朝刑部大牢的方向走去。
“大人?”衙役看向周大人,眼底帶着不解之色,卻也含着懼意,着實不知道這位林禦史又要玩出怎樣的手段來。
周大人眼底也帶着疑惑,卻揮手讓衙役下去準備,之後自己也趕緊朝大牢的方向走去,迫不及待的想要看看林錦玉要如何撬開甄應嘉的嘴。
73、
刑部大牢內隔離出了一間寬敞的牢房,裏面監押着數十人,男女老少皆有,具是甄家的親眷。
牢房內幽暗暈黃,只留着幾盞明燈,本是流通空氣用的窗子全部用黑布蒙了起來,營造成一種午夜的氣氛。
林錦玉命人搬來了桌椅,悠悠哉哉的倚在寬大的梨花木四方扶手椅裏,臉上帶着漫不經心的笑,到跟之前在大堂審案時的模樣相差萬裏之遙。
手裏捧着溫熱的香茶,林錦玉輕呷一口,當真是回味無窮,比起之前周大人的那杯茶可謂天壤之別啊!林錦玉極享受的眯起了眸子,吩咐衙役搬來笞刑用的長案板子,手輕飄飄的一揮,就讓衙役把甄應嘉結結實實的綁在了上面。
“甄應嘉,本官可給你最後一次機會,銀子到底去了哪裏,你說與不說。”林錦玉淡淡的開口問道,語氣漠然,心裏就沒有指望着甄應嘉會回答,這不過是用刑前最後一次例行公事的拷問罷了。
“甄某還是那句話,大人不用白費心機了。”甄應嘉冷聲回道,頭卻不由自主的轉向牢房的一側,看着全部被關押在一起的甄家親眷,心裏生出了幾許驚慌,弄不明白林錦玉這是要幹什麽,難不成想當着自己的親人面動大刑,讓他們主動說出銀子的去向?甄應嘉心中冷笑林錦玉的心思怕是白費了,銀子的去向甄家除了他之外已無人知曉。
林錦玉輕點着頭,也不惱,反倒是笑意盈盈的瞧着甄應嘉,笑贊道:“都道甄大人是個硬骨頭,本官今兒就要瞧上一瞧,看看你的骨頭硬,還是我的手段狠了。”說罷,林錦玉把手中的茶杯一放,起身走向甄應嘉,伸出玉白的手拿起一張宣紙在水盆裏浸了浸,待全部濕透後,嘴角挑着冷酷的笑意,用極其優雅且慢條斯理的動作把宣紙覆在甄應嘉的臉上。
“何時想通了,就知會本官一聲,若是說不出話來就踢一踢腿,對了,別說本官沒有警告你,尋死的念頭你最好莫要有,本官可不是什麽心善之人,從你口中得不到答案,本官可是會拿甄家滿門開刀,你不讓本官好過,本官自然也不在乎多一個酷吏的名頭。”林錦玉漫不經心的說着,反複的重複着這個舉動,紅潤的嘴角始終微揚着,陪着那玉人般皎潔的臉龐,給人一種極其怪異的感覺,只覺得他的身上似乎連人氣都極淡。
若說甄應嘉剛剛被宣紙蒙住臉的時候沒有反應過來,在林錦玉反複幾次另他的呼吸越發的困難後,他明白了過來,林錦玉這是活活的想把他給悶死,努力的睜大眼睛,進入視線的卻是一片暗白,在呼吸越發的急促後,甄應嘉心裏慌了起來,不由踢了踢腿,用力掙紮着。
林錦玉哼笑一聲,擡手撕去甄應嘉臉上的宣紙,拍了拍他蒼白的臉,見他目光完全沒有了焦距,不由笑出了聲來:“怎麽,想明白了?”
大口呼吸着得來不易的空氣,甄應嘉用驚駭的目光看着林錦玉,怎麽都想不出來這麽一個俊秀漂亮的少年如何能想出這般歹毒的刑罰來。
林錦玉見甄應嘉沉默不語,只是淡聲一笑,坐回椅子中,單手支着精致的下颚,涼涼的開口道:“本官的法子有的事,讓你不見血不見傷卻能感覺到生不如死,你是個聰明人,應該明白本官絕對不是與你開玩笑。”說完,林錦玉也不用甄應嘉回話,吩咐衙役按照自己剛剛的做法繼續行刑,他知道對付這種硬骨頭的老滑頭不讓他看見棺材他絕不落淚,總歸是讓他多體驗體驗頻臨死亡的感覺他才會明白什麽叫做害怕,什麽叫做生不如死。
看着甄應嘉無力的掙紮,被關押着的甄家人發出了憤怒的咒罵與哭泣,林錦玉嘴角挑着淡淡的笑意,冰冷的猶如寒潭,對于那些叫罵聲與哭泣聲完全無視掉,殘忍嗎?很抱歉,他一點也不覺得,比起甄應嘉所做的事情,他的還可以自稱一聲善良的人。
讓衙役揭開被宣紙,看着被紙糊的已經呼吸不上來,翻着白眼的甄應嘉,林錦玉紅唇緩緩勾起,讓人對着他的頭頂潑了一盆冷水,用冰冷的嗓音道:“如何,想清楚了嗎?”
甄應嘉打了一個寒顫,看向林錦玉的目光終是帶上了幾分懼意,他做官多年,什麽血腥的手段不曾見識過,卻不曾有這麽一天被一個半大的孩子吓唬住了,避了避眼睛,甄應嘉的腦海裏一直浮現那瀕臨死亡的恐懼感。
“我還是那句老話,你不用白費心思了。”甄應嘉用嘶啞的嗓音說道,嘴角浮現一抹冷笑:“有能耐你可以随時弄死我。”說完,甄應嘉垂下了眸光。
林錦玉雙手輕拍,鼓起了掌來,漆黑的鳳眼眼角微微挑起,閃動着冷森而的陰郁的鋒芒,嘴角揚起的弧度殘酷而森冷:“很好,我為你的勇氣喝彩。”說完,林錦玉把手中把玩的茶杯狠狠的撂在桌面上,冷聲喝道:“押甄寶玉出來。”話音輕落,林錦玉冰冷的目光看向甄應嘉,冷冷道:“我不敢弄死你,可不代表別人我不敢弄死。”
吩咐衙役按照剛剛的刑罰處置甄寶玉,林錦玉冷哼一聲,輕蔑的看向甄應嘉:“什麽時候想說了就叫人通知本官一聲,本官別的不多,唯有時間多,陪你玩,還耗得起,咱們一個個來,先從你的寶貝兒子開始。”說完,林錦玉起了身,他可沒有興趣繼續留在陰森森的地方。
“林大人。”刑部尚書在見識了林錦玉的手段不得不承認後生可畏,見他起身要走,不由愣了一下。
林錦玉輕吐一口氣,嘴角抿出幾分笑意,輕聲道:“讓衙役們行刑就是了,周大人與我去外面吃盞茶如何。”
“好,林大人請。”別看周大人是刑部尚書,可他也不願意呆在這陰冷的地方,若不是為了瞧林錦玉如何撬開甄應嘉的嘴,他是決計不會跟着過來的。
出了刑部地牢,看着外面耀眼的陽光,林錦玉眯起了狹長的眸子,發出了舒服的輕嘆聲,再一次肯定,刑部地牢不是人呆的地兒啊!刑部的同志們皆不易。
刑部尚書好笑的看着林錦玉自打出了地牢就一副懶洋洋的模樣,笑道:“林大人還是不習慣刑部吧!想當年我初來的時候也是如此,在那黑漆漆的地方呆久了也覺得渾身不自在。”說着,周大人自顧自的笑了起來,又神神秘秘的湊到林錦玉的身畔,低聲問道:“林大人覺得甄應嘉會招供嗎?”
林錦玉彎唇一笑,微不可見的點了點頭,哼笑道:“他若是不招我有的是辦法讓他招。”
“林大人剛剛好手段啊!只是為何不乘勝追擊?我瞧着甄應嘉的态度比照之前軟了不少。”刑部尚書輕聲說道,半眯着眸子看向林錦玉,怎麽也想不出這麽一個溫潤如玉的美少年會想出那般刁鑽的法子來。
林錦玉低聲一笑,搖了搖頭,一邊走一邊解釋道:“甄應嘉是個硬骨頭,他明知道自己是死罪,又怎麽肯輕易說出銀子的去向,想得他的口供難,從他身上找不到突破口也只能從別人身上來了,我倒是要瞧瞧他狠不狠得下那份心讓自己的兄弟子侄遭受剛剛那份罪。”林錦玉上輩子曾選修過心理學,自然明白人對死亡都是存在一種恐懼感的,尤其是面對死神的步步逼近,更是能讓一個堅強的人崩潰,他現在就是要看看甄應嘉能不能扛得住這雙層的壓力,他自己已經嘗試過頻臨死亡是什麽滋味,如今他的親人也要在他眼前挨個嘗試一遍,尤其是他的寶貝兒子作為第一個開刀者,他相信甄應嘉在怎麽嘴硬,這麽一輪下來也總會松口。
“林大人看來是胸有成竹了。”刑部尚書含笑說道,與早先的态度完全不成正比,甭管心裏如何算,他也得承認,林錦玉卻是有幾分手段,也難怪萬歲爺把這麽重要的案子交到他的手裏。
“哪裏,周大人說笑了,其實我這心也一直懸着呢!生怕辦砸了這案子沒法跟皇上交代。”林錦玉輕聲說道,勾起的笑意頗有幾分謙恭之色,林錦玉明白,這案子其實并非他辦不可,皇上交到他的手裏就是看重了他動刑不見傷不見血,因為這樣出來的供詞更具有說服力,銀子去了哪裏,不說是皇上,便是他也是一清二楚,甄應嘉這麽多年來沒少給忠順王斂銀子,這一次的銀子怕已經又到了忠順王的手裏,至于甄家私下匿藏的銀子多半是轉移到了榮國府內,若不然上一次甄家也不會巴巴的送了那麽多貴重的賀禮。
刑部尚書哈哈一笑,拍了拍林錦玉的肩膀,頗有深意的開了口:“林大人真是會開玩笑啊!誰不知道萬歲爺得意林大人你,若不然也不會把颍陽公主許給林大人不是。”
林錦玉笑而不語,眼底卻是帶着幾分腼腆之意,似一個少年郎提到自己親事應有的反應,走到刑部大堂前,林錦玉身子微微一側,讓刑部尚書邁步先行,之後跟了進去,心裏卻輕哼一聲,暗罵刑部尚書真真是個老狐貍,早先怎麽不瞧着自己是未來驸馬爺給自己幾分顏面,還樂得看笑話,如今見識了自己的手段,這風向轉的倒是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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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4
約過了三盞茶的時間,刑部尚書有些坐不住了,動了動身子,把手裏的茶杯一撂,看着一臉處之泰然的林錦玉。微蹙起了眉宇。
“林大人,咱們是不是去瞧瞧?”
“不着急,周大人安心吃茶便是了。”林錦玉彎唇一笑,動作從容的端起手邊的瓷杯輕呷了一口香茶,神情不變。
刑部尚書笑了一下,看了看被他放在桌面上的杯子,無聲一嘆,不由感慨自己老了,越發的沉不住氣,竟然還沒有一個少年來的有耐性。
“林大人辦完這一次的案子,怕是要被萬歲爺更加重要了,有沒有考慮來我們刑部任職?”刑部尚書含笑問道,他确實是挺欣賞林錦玉的,小小年紀手段便如此不俗,這案子結束以後必然是要升官的,就是不知道萬歲爺會把他指派到哪裏去,若是他心,他倒是願意去萬歲爺面前讨人。
林錦玉紅唇輕揚,嘴角勾起的弧度極其溫潤:“周大人擡愛了,錦玉不才,日後如何還要看萬歲爺的意思行事。”
“是本官糊塗了,你才到都察院不久,想來萬歲爺的意思也是想你在都察院多加歷練。”刑部尚書輕聲說道,暗笑自己怎麽就忘記了都察院可是升遷最快的地方,且同是品級相等的官員,面對都察院的人也要多加禮讓,林錦玉人精的人物怎麽會想來自己的刑部熬資歷。
林錦玉淺淺一笑,抿出謙和的笑意看着刑部尚書,輕聲回道:“不敢妄加猜測皇上心思,能為萬歲爺分憂已是錦玉的福氣。”
刑部尚書嘿嘿一笑,心裏暗暗道,真是個小狐貍,說話滴水不漏,林如海那麽老實的一個人怎得就生出這麽一個精怪的小東西來,難不成是随了賈家那邊?周大人搖了搖頭,怎麽想都覺得不大可能,賈家那麽一大家子到了這一代也沒有一個能拿得出手的,都說那賈家有個鳳凰蛋似的寶貝孫子,生來銜玉,最是文采風流不過了,他瞧着也不過是有個虛名罷了,若是真有才華又怎會連個正經的功名也沒有。
刑部尚書眯着眼睛如此想着,就見刑部小吏一溜煙的小跑而來,額間全是汗液,刑部尚書一驚,以為是甄應嘉那裏出了什麽大事,忙起了身,喝問道:“怎得如此匆忙,可是甄應嘉那裏出了什麽岔子?”
“周大人,甄應嘉找林大人。”刑部小吏搖着頭說道,看向一派悠閑的在那飲茶的林錦玉心下不由發寒,怎麽也沒有辦法把能想法那等酷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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