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星夜輝
竹影婆娑,天穹低垂。
在秋日的傍晚,仿佛只是眨眼的工夫天色就變得灰蒙蒙的,視野裏搖動的竹子猖狂地舞動着,連起來一片猶如群魔亂舞的景象。
身後那腳步聲猝的急促起來,和齡視線模糊,看什麽都覺得怕,風灌進袖袍裏激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她抱着手臂搓了搓,實在是恐懼占了上風,突然就很沒有骨氣地蹲下.身,嘴裏嚷道:“不要殺我滅口,我什麽都不曾聽見也不曾看見,我路過!”
這樣鹌鹑似的模樣就落入了前來尋找淳則帝姬的小福子眼中。
小福子被帝姬的話弄得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他趕忙兒過去攙扶起來帝姬,邊還眯着眼睛打量周遭,“殿下在說什麽,什麽殺人滅口?”他看出她很害怕,卻覺察不到她害怕的根源。
和齡聽見小福子的聲音像聽見天籁之音,她顧左右一圈兒,能見度越來越低,連使她害怕的亂影都模糊不清。
“小福子,你…你沒瞧見旁人麽?”她不答他的話反而慌張地東瞧西望,身上也髒兮兮的,全然不是一個帝姬應有的儀容。
小福子比較鎮定,回道:“奴婢來的時候就瞧見您一個人站在此處,并不曾發現旁人。”他帶着他認為目下有些精神恍惚的帝姬往林子外走,好奇道:“您在找誰?”
和齡瞥了他一眼,閉緊了嘴巴沒吭聲。
她 本以為是泊熹仍舊守在這周圍等着她出來,他應該不知道是她聽見了他的秘密,但是有什麽差別呢?他這樣的人,殺人不眨眼,倘若他一開始就是別有用心處心積 慮,那麽發現是她聽見了想來也不會留活口吧…就像殺了密果兒一樣殺了她,砍白菜似的,那把削鐵如泥的匕首讓人瞧了就心悸。
和齡腦子裏亂亂的,她時常把事情想的極為偏激,在這種突然發現泊熹竟是前朝皇太子秘密的時候她甚至是不敢置信的。
因了他特殊的身份,她對他是否喜歡自己都産生了質疑。她覺得即便那會兒泊熹當場抓住了她,假設他對她有少許的感情,但是他最後仍會要她的命。
和齡不是憑空作出這樣的推測,恢複以後她記起了很多事,至于姬氏和聞人氏的恩怨糾葛更是每一個皇族人員都必須清楚的。
追根溯源,确實是姬氏對不住聞人氏,是她的祖父篡位後搶奪了江山,為保萬一屠盡聞人一族滿門。
和齡不知道泊熹是怎麽活下來的?皇太子麽,這麽大一條漏網之魚,竟跻身錦衣衛指揮使這樣在大周舉足輕重的職位,并且按剛兒所見,密果兒是聽從于他的,這豈不是說明東廠和錦衣衛都在他的掌控之下?!
怪他把自己報仇的心意掩藏得太好,她竟一點也未曾發覺。
他如今似乎是等不及開始出手了,密果兒的話就是最好的證據,是他指使他謀害當今聖上,在禦用的湯藥裏做手腳,不敢想象,假使她父皇死了,下一個死的會是誰?是自己麽,還是太子,抑或哥哥?
和齡表面上風平浪靜,心裏實則掀起了驚濤駭浪,這樣的假鎮定在出了竹林後險些兒土崩瓦解。
****
竹林外此際燈火通明,一支支火把燃燒得“哔啵”作響,跳動的火焰連成一排真如火龍一般,太子立在人群正中,火光在他冷然的面孔上投射下動蕩深邃的剪影,空氣裏滿是松脂的氣味。
密果兒的屍體仍躺在原地,只是腦袋卻叫人收起來裝進了正方形的黑匣子裏,太子面上一片肅殺,打量了眼那匣子裏的人頭,問邊上第一個發現的宮人道:“你發現時此處僅你一個麽?”
那 小太監是負責球場灑掃的,沒見過世面,更別提被太子這般的大人物親自問話了,涉及的又是人命案子,他兩條腿早抖得篩糠也似,趴跪在地上,顫栗道:“回殿下 的話,奴婢,奴婢今兒個來得早,原本還會有旁人的… …”他好像也覺到自己這樣急着撇清沒什麽必要,“怦怦”叩了兩個頭再道:“奴婢來的時候這兒并不見旁人,只有,只有密公公的屍體躺在此處,身首異處,旁的 奴婢再不知了… …”
太子揮揮揮袖叫人将這內監拿了下去暫且看管起來,轉頭從邊上人手裏接過一支火把,他舉着火把照着密果兒屍體的脖頸部位。身體的頭很顯然是叫極為鋒利的短兵器割下的,施害人手法狠辣,一招之內割下被害人頭顱,甚至他所使用的武器都絕非一般兵器。
要問在這皇宮裏,能使用如此兵器的人,能無聲無息靠近密果兒的人,能殺人殺得這般果決毫不拖泥帶水的人,只怕沒幾個。
密果兒升任東廠督主時候不長,照理說如此短的時間之內便結上仇家不大可能,但,也不能保證不是他先前在禦前時惹上的麻煩。畢竟皇宮裏頭當差,沒人能保證不得罪人。
臨近冬日的秋夜,風聲好比月圓之夜的狼嚎,火光熊熊,人的影子長長短短跳躍不息,襯得四周氛圍分外凄惶。
太子陷入了僵局裏,他舉着火把在案發地點周遭兒緩慢地走動查看,希望能發現點蛛絲馬跡。
突然,竹林處傳來腳步聲,他辨別出那是兩個人。
跟着,太子身形一頓,他只是想起來,那會兒确實聽到點動靜,是淳則妹妹不見了,而她的宮人滿宮裏在尋。
所以,竟是在這兒麽?
太子黑曜石一般的眸子裏掠過什麽,他舉高火把望着竹林的出口,很快的,光影裏果然映照出那張宜嗔宜喜的姣美面龐。只是印象裏素來紅潤欲滴的臉頰此時顯得十分蒼白,甫一看見他,那雙黑葡萄似的眸子裏流露出來的神情過于慌亂了。
“阿淳。”
他走過去,小福子便識相地退避到和齡身後。太子輕攏住帝姬妹妹的肩膀,眸光微微地探看向她身後黑漆漆的竹林深處,試探着問道:“這個時辰,怎的出現在這兒?”
“…太子哥哥。”和齡極力平複着心緒,仰起臉露出一抹甜甜的笑容,解釋道:“球賽完了後阿淳閑着無事,就,就往這兒走走,走着走着沒留神時辰,不想天黑得這樣快,這才晚了… …”
這話大有模棱兩可之嫌,真有人這麽傻走路走到竹林子裏去的?那兒平常都沒有人去,更何況這大傍晚的,球場這兒還出了人命案子,死的人不是一般人。
當然,太子絕不會懷疑是和齡殺了密果兒。然而他莫名有種預感,淳則帝姬必定知曉一些他需要知曉的,也許她目睹了整個經過,現下是膽小不敢說出來罷了。
和齡站在地上腳底發虛,由于怕被太子哥哥疑心,她就勉強自己大睜着眼睛毫不避忌地直視着他,孰不知她愈是這樣愈是引人疑心露出馬腳。
太 子彎了彎唇,溫熱的手掌在妹妹窄窄的肩頭撫了撫,嗓音溫和依舊,“如阿淳此刻所見———”他用目光向密果兒的屍體示意,但是當她的視線真的飄過去時他卻情 不自禁體貼地側身擋住了,複道:“那邊是密果兒的屍體,阿淳若是一直在這林子裏,不知有沒有見到什麽人經過?”
“沒有!”
和齡答得飛快,話說完了她額頭泛起一層黑氣,自己都覺得自己的語氣太激動太不正常了,就好像在掩飾什麽似的。
即便她本就是在掩飾權泊熹殺了密果兒的事實。
和齡迎着太子哥哥不加掩飾的疑惑目光,胸臆裏鼓漲漲起來,呼吸都不通暢了。她不懂自己到這時候了為什麽還會下意識地幫泊熹隐瞞,她是着了他的魔麽?他要害她和她所有的親人,她在明知一切的情況下居然不将他的真實身份說出去?
只要說出去,他潛心多年經營的一切都會化作灰燼,他對整個皇室就構不成威脅了。可是一旦如此,他會死的… …
“阿淳,你看見了對不對?”太子到這時候才是真正确定下來,他抓住她的肩膀看着她,語氣裏頗有幾分急切,“那人是誰?阿淳不必害怕,只要你一說出來哥哥就派人将他繩之以法,他絕沒有機會加害于你。”
“太子哥哥,我…我不知道,我可能沒看清楚… …”和齡動了動肩膀,蹙眉道:“你捏得我好痛,我真的不知道,我什麽也不曾看見,您去問別人吧!我要回寝宮就寝了。
他沒放手,反而不知不覺加重了力道。她的反應分明就是在袒護着什麽人,但是這個人究竟是誰?
和齡不敢再看太子的眼睛,然而他不肯放她離開,仿佛今天不給出一個合理的解釋她就走不脫了。正在無望之中,忽見前方青石子道兒上亮起幾盞蒙昧的光亮,她盯住那個在光影裏向着自己走來的人影,認出他是誰,眼眶微微紅了。
周圍的宮人也注意到不遠處疾步而來的人,等看清了,俱跪下行禮,口中整齊呼道:“參見寧王殿下!”
盼朝并不讓他們起身,反是探出手一把将和齡帶進了自己的保護範圍內,這才施施然卻有禮地向着太子殿下點頭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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