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商議

鄭多財察言觀色，道：“小蘇你給珍珑軒這麽好的東西，也不能叫你空手走不是？阿陳，你趕緊的！去櫃臺上把我的檀木箱拿過來！”

有人應了一聲，緊接着就是“咚咚咚”跑上樓的聲音。蘇明瑟往門口看去，見一個年紀不大的瘦高個男孩抱着個不是太大卻雕刻精細的箱子上來。

鄭多財接了那箱子，打開它後拿了一張紙遞給蘇明瑟：“小蘇，這個你拿着，別嫌棄少。”

“什麽？”蘇明瑟一頭霧水，接過來後仔細一看才明白過來，這竟然是一張面值一百兩銀子的銀票！

一百兩銀子！這應該夠她在平城買個小院子了！蘇明瑟穩了穩語氣問：“掌櫃的，這是……”

鄭多財把小箱子給阿陳，讓他放回去，聽蘇明瑟這麽問，笑道：“小蘇你畫的這個架子非常好，可有名稱？”

“博古架。”蘇明瑟一雙有神的眼睛眨了眨，“也可以叫多寶格。”

“這博古架可算是個寶貝！”鄭多財也不吝啬自己的誇獎，道，“這一百兩銀子你先拿着，就當是珍珑軒提前發的紅利！”

蘇明瑟抿唇，道：“那就多謝掌櫃了。”

這原本就在蘇明瑟的算計之內。珍珑軒既然能做大，那掌櫃的肯定是個講究人。所以哪怕是自己手下的員工有了什麽好東西給他，他也不可能不回報。只不過蘇明瑟沒想到這個回報會有一百兩這麽多而已。

告辭離開珍珑軒後，蘇明瑟的笑容就因為那一百兩銀子而一直挂在臉上。

蘇緒被蘇明瑟笑的有些發毛，跟在她身後不停的問：“明瑟明瑟，你怎麽會寫字的？你真的做夢夢到神仙了？我都沒聽你講過呢！還有啊，剛才珍珑軒的掌櫃給你的那張紙是做什麽的啊？”

蘇明瑟被他唧唧歪歪的煩的不得了，轉身一把捂住蘇緒的嘴，吓唬他道：“剛才掌櫃的給了我銀票，現在我要去錢莊換銀子給咱家裏買些東西，你一會兒什麽都不許說！也不許和爹說，咱們到了家關上門以後再說這些！不然讓奶奶知道了，看她會不會把這些銀子都拿走！”

蘇緒還沒來得及因為銀票兩個字高興，就被蘇明瑟随後說的“奶奶把銀子都拿走”給吓到了，自己捂住自己的嘴巴，眼淚汪汪的點頭。

這才乖嘛。蘇明瑟滿意的摸了摸蘇緒的發頂，領着他去了錢莊将銀票換成幾張小額的和一些散碎銀子，然後揣在懷裏又去買生活用品。

不得不說，蘇家實在是被蘇李氏苛待的太苦了，之前為過冬準備的新被褥都被蘇李氏拿去給了蘇大海家裏，而蘇明瑟家只能用舊的。還有衣裳糧食，家裏都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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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明瑟拿着錢在城裏逛着，挨個鋪子買需要用到的東西。平城賣的的生活物資愛蘇明瑟想的還要多一些，甚至還有賣的牛奶。

雖然牛奶價格貴的要死，一兩銀子才能買到一罐，但蘇明瑟想着家裏還有個吃奶的孩子，還是花錢買了一罐。

家裏蘇李氏不讓做飯，蘇明瑟幹脆就在賣包子饅頭的小攤上買了十幾個包子，然後讓店家給拿了包袱包起來帶走，打算在蘇李氏不給飯吃的時候讓家裏人填飽肚子。

還有一些便宜倒是能填飽肚子的窩窩頭鹹菜之類蘇明瑟也買了不少，讓蘇緒拿着，然後又去了成衣店給家裏人一人買了一身衣服，就連尚在襁褓的小嬰兒也給買了一床新的小棉被。

家裏人要穿多大的尺寸，蘇明瑟并不清楚，她只按照平日裏記住的身形買了更大一些的，然後打包好，自己和蘇緒分開背着。

做完這一切，時間已經到了下午。蘇明瑟擡頭見太陽西沉，緊了緊背上的東西，帶着蘇緒出城準備回家。

不過這些東西要是讓蘇李氏看到了又得是一場麻煩。蘇明瑟帶着蘇緒找到了蘇大江停車的地方後，坐在車上想着要怎麽樣躲開蘇李氏。

蘇大江被兩個孩子大包小包的驚呆了，抓着蘇緒就問：“阿緒這是怎麽回事？這些東西是怎麽來的？你們在城裏幹什什麽了？”

蘇緒牢記着蘇明瑟的交代，捂着嘴什麽都不說，只用求助的目光看蘇明瑟。

蘇明瑟被他的目光看回神，咳了兩聲緩解氣氛，道：“爹，你先別管這些，我回家以後會跟你說的。你告訴我，奶奶是不是跟着大伯家吃飯啊？”

在原身的記憶裏，蘇李氏雖然不讓蘇大江一家吃飯，但她自己倒是借口上了年紀不能餓肚子，每天拿着原身家裏的糧食去蘇大海家裏做了吃。

“是啊，當初分家的時候就說好了的，你們奶奶跟着我住，在你們大伯家吃飯。那時候你也不大，可能也不太記得了。”蘇大江看了蘇明瑟一眼，将驢車趕起來道，“明瑟，你到底在城裏做了什麽？我看阿緒的樣子，怎麽還不敢說呢？”

蘇明瑟嘆口氣，道：“大哥他怕說多了被奶奶知道我們買了這麽多東西……”

蘇大江不說話了。蘇李氏是他的親娘，他當然知道蘇明瑟這麽說是什麽意思。

驢車緩緩地向前走着，直到傍晚才回到蘇家村。

蘇明瑟讓蘇大江先去還驢車，然後和蘇緒拿了東西悄悄的回到家門口，推開大門往正房看去。那裏靜悄悄的，蘇明瑟眼神好，看過去發現正房的門鎖着。

原身家的糧食都被蘇李氏收走放在正房裏，有時候蘇李氏不在家，怕原身一家人吃東西，就會把門鎖起來。

并且一般這個時候都是蘇大海家吃飯的時間，蘇李氏會去蘇大海家裏。蘇明瑟見她不在家，叫着蘇緒趕緊的回了一家人住的屋子。

屋裏，姜沁婉在哄孩子，見蘇明瑟進屋，剛想說什麽就被她身上背着的包驚了一把：“明瑟，你身上背的都是些什麽？”

蘇繡也湊上來問：“大哥二姐，你們去城裏做了什麽呀？拿的都是什麽？”

蘇明瑟神秘的笑笑，看了看院子裏蘇李氏不在，小心的把門關好，然後把包袱放到桌子上解開：“是好吃的和衣服。”

“包子？好多包子！”蘇繡高興的不得了，一雙眼睛亮晶晶的看着蘇明瑟，“二姐，這是你買的嗎？你好厲害啊！”

蘇緒忙上前拉住蘇繡：“阿繡，你別嚷嚷。這事兒可千萬別讓奶奶知道了，不然她會把這些東西全都拿走給大伯他們的！”

一說起蘇李氏，蘇繡就有些惶恐，害怕蘇明瑟所說成真，忙點頭表示自己不會再喊了。

姜沁婉皺眉：“明瑟，這些東西哪兒來的？你們爹爹呢？”

“爹去還驢車了。一會兒等他回來我再告訴你們這些東西的來歷。”蘇明瑟将東西都整理好，又把那一罐牛奶拿出來遞給蘇繡，“阿繡你把這個煮一下給四妹喝。”

“這是什麽？”蘇繡好奇的打開罐子聞了聞，“一股奶腥味兒。”

“是牛奶，挺有營養的，給四妹補補。她太瘦了。”蘇明瑟将這些東西和一直在懷裏揣着的白瓷碗一起放好，擡頭看着姜沁婉道，“娘，我買了包子，你多吃一些。”

孩子懂事了，姜沁婉很欣慰，道：“娘不餓，你們吃吧。”

“不餓也得吃。”蘇明瑟當然知道姜沁婉的想法，拿了個包子塞給姜沁婉，“就是為了四妹，你也得多吃些東西啊！”

姜沁婉沒拒絕，蘇明瑟又把給幾人買的新衣服拿出來塞給他們道：“娘，我給咱們家裏人都買了衣服。特意買了大號的，你試試合身麽？”

蘇繡抱着給她買的小紅襖，笑的嘴都快咧到耳朵根了：“二姐，這是給我買的新衣服麽？這個真好看！”說完想起蘇李氏，又有些擔心，“可是我不敢穿……奶奶看到了會逼我脫下來給堂姐送去的。”

這是個問題，蘇明瑟想了想，道：“不如這樣，我們在新衣服外面套上舊外套，這樣奶奶不就看不出來了麽？”

“好！我這就去找外套！”蘇繡興沖沖的跑去木箱旁邊翻找。

一家人除了蘇明瑟和蘇緒早晨在城裏吃了馄饨外都沒吃飯。這會兒應該餓了，蘇明瑟把包子拿出來，趁着蘇李氏還沒回來去廚房熱了熱，等着蘇大江回來吃飯。

太陽已經完全落下。屋裏點上了油燈，蘇大江迎着燈光回到家裏，一進門就被包子的香味吸引，循着香味看到了一盤白面包子。

一家人都在桌子前坐着，蘇繡端碗挨個給夾包子，見他回來，笑道：“爹你回來了！快來吃飯吧，我們都在等你呢！”

蘇大江想說什麽，看到一家人的笑臉後嘆了口氣，進屋接了蘇繡遞過來盛着包子的碗。

考慮到一家人一直沒怎麽吃過好東西，蘇明瑟怕肉餡包子家裏人的腸胃受不了，就買了素餡的，但就是這樣也讓蘇緒和蘇繡兩人很開心。

牛奶已經煮好，正在一旁溫着。小嬰兒大概是聞到了香味醒過來，姜沁婉忙去把牛奶喂給她。

蘇明瑟啃着包子看着正在給小嬰兒喂牛奶的姜沁婉猶豫了半天，再看看空蕩蕩的屋子裏為數不多的幾件陳舊擺設，才終于下定決心對蘇大江說：“爹，我有事情要和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