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挑明

蘇明瑟瞥了蘇李氏一眼道，“這也能算勉強得上是兄弟之間的幫助，可看大伯母你的态度，根本就是把我們當仆人了啊！”

雖然蘇李氏對蘇大江一家不好，但是她顧着自己的名聲，不想讓人說她什麽，今天蘇明瑟這麽說話讓蘇李氏感覺自己被冒犯了，立刻就炸了毛，瞪眼責罵道：“死丫頭怎麽說話呢！什麽仆人不仆人的！你爹難道不應該幫他的親哥哥麽！你怎麽能這麽自私呢！那好歹是你親大伯！”

“奶奶你這話說的，我以前還以為爹是你們從外面撿回來的呢。”蘇明瑟讓蘇繡進屋去照顧小嬰兒，自己站在院子裏淡定的說，“既然是親的，怎麽就能做出這種事來？你看我們幾個孩子都餓成什麽樣了，再看大伯家的柱子和紅花，就和城裏人家的孩子一樣。幫忙也得有個限度吧？你們這種做法，就是劉家員外也幹不出來！”

劉家是平城城西的一戶人家，當家的劉員外吝啬小氣，對待家裏的長工佃戶是能省則省，一文錢都舍不得多花。

蘇李氏聽蘇明瑟這麽說立刻炸了毛，怒氣沖沖道：“你個死丫頭就這麽說你奶奶？看來我不給你立規矩是不行了，我還就告訴你，今兒那牛奶，你給也得給，不給也得給！”

說罷順手撿了細長的木柴要打蘇明瑟。

蘇明瑟當然不會讓她得逞，劈手把木柴奪下來掰斷扔到一邊，逼近蘇李氏幾步，道：“奶奶你這話說的什麽意思？這牛奶是我廢了很大的功夫才讨來的，就為了給我家四妹喝。柱子又不是喝奶的孩子，奶奶您說讓阿繡讓着柱子，怎麽就不說讓柱子讓着我四妹呢！更何況東西本就是我們家的！”

“反了你了！什麽你們家我們家！你家的不都是我的東西！就連你爹都是我生的……”蘇李氏咬牙切齒的撒潑，那樣子仿佛是要把蘇明瑟的肉咬下來一般，但沒敢再動手，反而被蘇明瑟逼的步步後退，在心裏罵翻了天。

這個死丫頭！以前都是怕她的！今天不知道中了什麽邪，竟然敢反抗她！蘇李氏決定等蘇大江回來就讓蘇大江收拾蘇明瑟！

雖然蘇李氏表情猙獰，但蘇明瑟在現代的時候多兇狠的人都見過，自然不會害怕蘇李氏這幅裝出來的樣子。只不過蘇李氏和郭氏兩人實在無恥，蘇明瑟心裏為蘇大江不值。

就算是在古代，蘇大江這種孝子也是很被稱贊的。可偏偏蘇李氏不光苛待蘇大江，還整天在外面說蘇大江有多麽的不孝。

而蘇李氏這麽幹的原因就是因為當初生蘇大江時難産，差點兒把命搭上，再加上蘇大海又說了句“二弟是不是帶着禍來的”，所以蘇李氏不喜歡蘇大江，甚至是有些恨他。

陳年舊事蘇明瑟并不是太清楚，只隐約知道蘇李氏難産是因為月份不到從山坡上滾下來導致的。不過就因為這個而虐待蘇大江一家人也實在是離譜！

院子裏的積雪正在融化，氣溫偏低，蘇明瑟感覺雙腳快被凍麻了，也就不再管蘇李氏的叫嚷，要回屋添一件衣服，不想郭氏不饒人，上前攔住蘇明瑟趾高氣揚道：“你這是怕了？知道怕就好！我問你，那牛奶還剩多少？快都拿出來給我！還有你家裏偷偷藏起來的錢，也一并拿出來！我還要給柱子買零食吃呢！”

還想得寸進尺？蘇明瑟煩透了郭氏，一把将她推開，冷冷道：“大伯母說的這話什麽意思？我家為何要偷偷的藏錢？又為何要把錢給你？你看我家裏大人都出了門，就抓住小孩兒欺負麽？”

郭氏被推了一把，心中暗恨，指着蘇明瑟的鼻子就罵：“有娘生沒爹教的死丫頭！老娘遲早把你賣給人牙子！讓你拿點兒東西就推三阻四，你眼裏還有沒有我這個大伯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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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誰有娘生沒爹教，待字閨中就敢不守婦道。還要把這事兒鬧的人盡皆知，結果怎樣？”蘇明瑟幹脆翻了郭氏的黑歷史，帶着幾分嘲諷道，“大伯母，你說任何一個人做了這種事兒，還不得天天在家待着，沒臉出門啊，偏偏您就不一樣，可您不怕別人戳你後背麽！還敢帶着孩子招搖過市，還真是怕人家不知道柱子的娘是什麽貨色啊！”

其實在蘇明瑟的意識裏，郭氏做的那些事根本就不能算丢人，小女兒家說出自己的愛慕之情有什麽可丢人的？郭氏因為這個被嘲笑也是因為世人迂腐封建。不過對郭氏這種人，就應該拿捏着她的痛點死命的敲，給她留下深刻的印象，不然指不定哪天她還得再來找事兒。

郭氏的臉色又紅又綠的變了幾遍，手抖着指着蘇明瑟“你”了半天一句完整的話都沒說出來，最後一捂臉哭着跑了。

蘇柱見郭氏哭也吓得不輕，跟在郭氏身後追着跑出去。

院子裏就剩下個蘇李氏，因為蘇明瑟的話也不高興，拉着臉道：“小丫頭片子不知羞！什麽話都敢往外說！”

“她敢幹我為什麽不敢說？”蘇明瑟連看都沒看蘇李氏，将擋路的石子一腳踢出去道，“奶奶，你還是好好管管大伯吧！另外以後我們家掙的錢不會再給你了，哪裏有分了家還要把賺來的銀子上交的道理？”

蘇李氏又要開罵，蘇明瑟不理她，冷哼一聲就回了屋關好門。

蘇繡剛給小嬰兒喂完奶，蘇明瑟剛關好門她就問：“二姐，我好像聽到大伯母哭了，還有奶奶，你這麽和她說話，她又要出去到處說你壞話了。”

“沒事兒，就算我忍了她，她不也一樣說我壞話麽。”蘇明瑟戳了戳小嬰兒嫩滑的小臉，對蘇繡道，“而且她們不害怕了，以後還會再欺負我們的。”

小嬰兒吃飽喝足心情很好，被蘇明瑟一逗咧着沒牙的嘴笑的開懷。

小孩子總能激發人類的同情心，更何況這個嬰兒的臉已經長開，眉清目秀的惹人憐愛。蘇明瑟被她笑的心都化了，滿腦子都是“太可愛了”這四個字。

逗了會兒孩子，蘇明瑟剛才被蘇李氏和郭氏鬧的一團糟的心情才漸漸平複下來，問蘇繡道：“阿繡，爹娘和大哥呢？”

“他們去娘以前的家裏了，說要打掃一下，今天我們就搬過去。”

這麽快就去了？蘇明瑟還以為這事兒要過兩天呢。看來蘇大江夫妻倆也受不了蘇李氏了。不過，越早搬走越好，蘇明瑟可不想再留在這裏讓蘇李氏給自己家添堵了。

早晨蘇李氏在家裏不方便熱飯，蘇明瑟和蘇繡就拿了昨天買的窩頭充饑。

家裏沒有別的事，吃完飯後蘇繡想去把弄髒的衣服換下來洗了，被蘇明瑟阻止。蘇李氏還在外面，她不想讓蘇繡出去看蘇李氏的眼色。

蘇繡明白蘇明瑟的意思就沒出門，兩人留在屋裏逗孩子玩兒。

直到了晌午，蘇大江才領着姜沁婉和蘇緒回家，蘇明瑟給倒了水端過去，問：“怎麽樣了？爹，娘，我們能搬過去了麽？”

蘇大江喝口水歇了歇，道：“那宅子挺大的，這一上午也就打掃出來幾個住人的廂房。你們去了以後還得把別的地方收拾一下。一會兒我去和你們奶奶說一聲，咱們直接搬過去就行。”

蘇明瑟點點頭，道：“那，爹你可得和奶奶說的委婉些，不然她又要吵起來沒完了。”說到這裏，蘇明瑟又将早晨的事說出來，“……大伯母說咱家有錢買牛奶，肯定是藏了錢。奶奶又罵了我和蘇繡。”

“大嫂太過分了些。”姜沁婉聽完事情經過有些不高興，皺眉道，“若是有事，可以和大人商量，趁我們不在家為難小孩子算什麽？”

蘇大江也有些生氣，但是礙于郭氏是他大嫂，也不好說什麽。

蘇李氏鎖上門去了蘇大海家裏，蘇繡趁機去熱了飯，一家人吃完後開始把收拾屋裏的東西，為一會兒搬家做準備。

其實也沒什麽好收拾的。蘇家這兩年日子過得不好，屋子裏也就只有一張床和幾個箱櫃，一張桌子幾把椅子，衣服也少，幾個包袱也就能全部打包好。其餘的也就沒什麽了，蘇大江說那個宅子裏有一些家具，所以這屋子裏的東西可拿可不拿。

蘇明瑟将自己從城裏帶出來的東西都收拾好拿了包袱裝上，然後看着這間小小的屋子嘆了口氣。

總算能從這裏搬出去了，以後的日子，沒了蘇李氏的糾纏，應該會更好過了吧。

收拾好東西等了不一會兒，蘇李氏就回來了，也不知道她在蘇大海家裏吃了什麽，一臉的油光，看上去心情很好的樣子。

蘇繡撅着嘴，有些不高興道：“奶奶肯定去給大伯送錢了。大伯每次給奶奶吃好吃的都是因為想要錢。”

“別亂說。”蘇大江摸摸蘇繡的腦袋，猶豫了一會兒，出了房門跟着蘇李氏進了正房。

蘇明瑟趕緊跟上，趴在正房門外看着裏面的情況。

蘇李氏注意到蘇大江，拉着臉問：“你過來幹什麽？有事麽？”

蘇大江沉默了一會兒才說：“娘，我想……家裏幾個孩子都長大了，沒地方住，我想着讓您住在這，我和孩子們搬去阿婉以前住的那個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