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相遇
小孩子頭大身子小顯得非常可愛,而且廣哥兒又是嬌生慣養的,長相本就好看,蘇明瑟被他萌的心肝顫兒,見劉春來都同意了,自己也不好拒絕,拉起廣哥兒的手,道:“大人放心,我會小心看着小公子的。”
說完自己都想笑。
怎麽就忽然跑過來給別人家看孩子了呢?
蘇夫人起身小聲和蘇明瑟交代了兩句,說廣哥兒從小身子骨就弱,讓廣哥兒別跑的太厲害。
蘇明瑟記下,帶着廣哥兒往後院去了。
廣哥兒的年紀不過五六歲,正是淘氣的時候,蘇明瑟前世今生都沒和這個年齡段的孩子打過交道,也不知道要說些什麽。
廣哥兒有人陪着玩兒倒是開心,一路蹦蹦跳跳的亂跑,時不時的還摘一把路邊長出來的野花。蘇明瑟跟着他走了半天,總覺得少了點兒什麽,等看到不遠處侍立的丫鬟嬷嬷後,才反應過來,那天帶着廣哥兒去長街的男人不見了。
那人的衣着打扮應該是縣府的奴仆,他帶着廣哥兒去長街卻沒好好保護廣哥兒,只顧着想怎麽逃命,廣哥兒又不是不會說話,回來後大人一問他肯定就什麽都說了出來。劉春來當然不會容忍這麽一個對待主人不盡心的仆人。那個男人的下場是什麽,是顯而易見的。
土生土長的古代貴族,對人命就是不關心啊。蘇明瑟打了個冷戰,聽到廣哥兒的喊聲便走了過去。
廣哥兒滿臉堆笑,指了指那邊的一個大院子,道:“大哥哥,那邊的院子好大好漂亮的,我們去那裏玩兒吧!”
那是上一任縣令貪圖享受,占了縣府外的地給自己建的宅子。雖然看上去是在縣府裏建的,可院子的圍牆早已經出了縣府,整個縣府的平面圖成了“日”字狀。
上一任縣令調走以後,劉春來被派到這裏來,他沒說拆,也沒人敢提這事兒。畢竟現在這年頭,誰敢和官府搶地?不想活了麽?
蘇明瑟見那院子從外面看确實不錯,有些好奇的問廣哥兒:“廣哥兒,你們不在那裏面住麽?”
不要說什麽劉春來不人心享用民脂民膏之類的話,建都建了,再住進去又不用花錢,放在哪兒不住,不往外宣傳也沒人看到,劉春來圖什麽?問心無愧?
蘇明瑟表示呵呵,這種話誰信誰是二傻子。
廣哥兒神神秘秘的左看右看,拉着蘇明瑟背對着跟在他們身後的丫鬟嬷嬷,小聲的道:“廣哥兒跟你說了你可別說是廣哥兒說的!娘跟我說,裏面住着的是個大官!可厲害的大官了!能看到皇上的那種。娘說不能過去,免得惹上麻煩……可是廣哥兒最喜歡那裏了!不能去一點兒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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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明瑟被繞的暈頭轉向,還是聽清楚了——那裏面住着一個官,超級大的大官,所以廣哥兒不能過去。可是能有什麽官沒事幹會來平城?蘇明瑟認真想了想,好像還真的有一個。
是秦國公,秦國公在這裏。
這種皇親貴胄一般不好惹。但看廣哥兒的樣子又是非得要去的……蘇明瑟想了想,抱起廣哥兒吓唬道:“那大哥哥也和廣哥兒說一個小秘密,廣哥兒不能告訴別人哦!”
“什麽事?你說!”廣哥兒把小胸脯拍的啪啪響,“廣哥兒絕對不告訴別人!”
“其實……”蘇明瑟看了眼那邊的院子,見沒人出來才放心,道:“其實那個大官很兇的!他最喜歡打小孩子了,你可不能進去,不然他會打你的!”
“啊?”廣哥兒吓得瞪大眼睛,傻傻的問,“廣哥兒長的好看,也要挨打麽?”
“越好看的打的越重!”蘇明瑟說的自己都快信了,“所以你聽你娘的沒錯,不能過去的!”
廣哥兒想了想,害怕道:“那廣哥兒會被打死的……”
……孩子你可真自信……蘇明瑟捏捏他的臉,道:“走吧,我們去別的地方玩兒。我給你做竹蜻蜓。”
“竹蜻蜓是什麽?”廣哥兒在蘇明瑟懷裏仰起小臉問。
“能在天上飛的東西。很好玩兒的。”蘇明瑟回答,“等我做出來了,你肯定特別喜歡。”
廣哥兒一聽這話高興了:“好哎!我們去做竹蜻蜓啦!”
院子裏。
白憐兒捂着臉從正房跑出來。
她只要一想起剛才楚琅鑒的冷笑和白柔嘲諷的眼神兒就羞憤欲死。
剛才她端了點心去給楚琅鑒送去,沒想到被白柔搶先了一步,就讓她在自己面前把點心放到楚琅鑒的桌子上,青墨見了諷刺說讓她們兩個人商量好了再來,白柔則是說什麽楚琅鑒有她就夠了……
當她聽不出來麽!什麽叫有她就夠了!白憐兒狠狠的往地上吐了口口水,當她聽不出來這話什麽意思麽!真是不要臉!哪裏有大姑娘家說這種話的!
在想一想白柔說完這句話後楚琅鑒的表情……白憐兒更是羞憤。
此時從院外傳來一陣笑聲,這笑聲在白憐兒聽來無比的刺耳。她惱怒的甩着帕子出了門,一眼就看到現在不遠處笑鬧着要離開的兩人,咬牙道:“站住!”
蘇明瑟被這話吓了一跳,手一抖差點兒把孩子給扔了,等回過頭發現是自己見過的人後,一邊佩服自己的猜測準确一邊和她打招呼:“是白姑娘啊,有什麽事麽?”
其實蘇明瑟對于自己不熟悉的人是記不住的,可無奈白憐兒的名字實在太吸引人注意力,她想記不住都不行。
白憐兒總覺得這兩個人在笑話自己,咬牙道:“你們笑什麽!”
笑都不讓人笑了?蘇明瑟一陣莫名其妙,無辜道:“我們說起好玩兒的,就笑了啊。”
“你知不知道院子裏住的人是誰!”白憐兒無處發火,開始亂咬人,“在外面鬧騰的這麽厲害,萬一驚擾了貴人,要你們的命!”
你家貴人是雞蛋啊這麽容易被驚擾?蘇明瑟想回嗆過去,但是不想給廣哥兒添麻煩,就忍下了這口氣。
像這種狗仗人勢的人,蘇明瑟還真的見過不少。有些事他們的主人并不在意,他們卻能跳上一整天的腳。
遠處跟着的丫鬟婆子也都連忙迎上來,紛紛給白憐兒道歉。
白憐兒被捧着,心裏的郁氣才少了些,趾高氣揚的指着蘇明瑟道:“這個人是哪裏來的叫花子?把他給我趕出去!”
畢竟不是真正的主子,白憐兒說的話根本沒用。她又重複了一遍,見沒人理自己,惱怒起來:“怎麽?我說話不管用了麽!”
有個年紀大些的嬷嬷道:“不敢,只是蘇公子是老爺夫人請來的貴客……”
“貴客?”白憐兒伸手抓住蘇明瑟的衣角,“你們管這種打扮的人叫貴客?”
老嬷嬷沒說話。白憐兒見此更惱怒,伸手想要打,卻被人攔住。
蘇明瑟擡眼看過去,發現攔住白憐兒的是那天那個叫白硯的小童。
白硯冷着臉,一把将白憐兒甩開,然後向蘇明瑟行了個禮,嚴肅道:“蘇公子受驚了。以後我們定會好好管教她。”
白憐兒被甩的踉跄兩下摔到地上,再爬起來的時候罵到:“白硯你幹什麽?你居然敢這麽對我,信不信我告訴主人……”
“主人?”白硯轉身,冷冷的看了白憐兒一眼,然後沖她身後作揖道,“主人。”
白憐兒一驚,忙回頭看過去。
楚琅鑒倚着院門的門框,不知在那裏站了多久,臉上還是似笑非笑表情看着她。白憐兒腿一軟,想解釋卻什麽都解釋不出來。
青墨道:“白憐兒,主人對你一忍再忍,你怎麽就毫無顧忌呢?主人要不是看在夫人的份兒上,早就把你打死扔到深山喂狼去了!”
白憐兒嗫嚅着說不出話來。
蘇明瑟順着她的目光看過去,渾身一震。
這個人不就是她那天看到的那個在小巷子裏殺人的男人麽?他怎麽在這裏?
蘇明瑟轉開視線,看到青墨白硯兩人奉其為主的态度,心裏隐隐有了個猜測。
難不成……這個人是秦國公?
怎麽可能?大梁的秦國公,會親自動手殺人?不對這不是重點!蘇明瑟捋了捋思緒,好奇為什麽他會大老遠跑到這裏來!
還有之前的那個姓韓的人,要找的居然是秦國公的東西?蘇明瑟腦子一陣陣的犯迷糊,趕緊的把頭底下去。上天保佑千萬別讓這個人注意到她。
這種事情被發現,會死的很慘吧?蘇明瑟可不想事未成人先死,逛個縣府丢了命。至于劉春來說過自己是他們家救命恩人的話……先莫說劉春來會不會救她,就算劉春來礙于名聲想來救她,砸鍋賣鐵拼了老命也攔不住秦國公殺人吧?
事情就像一團亂麻,壓在蘇明瑟的心頭讓她喘不過氣來。
不過還有比蘇明瑟更慘的——白憐兒已經吓得眼淚都出來了,可憐兮兮的道:“主人,您聽我說……我……”
楚琅鑒眯了眯眼睛,像一只慵懶的狐貍一般,言簡意赅:“仗勢欺人,該罰。”
白憐兒腿都軟了,直接攤在地上,嘴裏無力的喃喃:“不、不是的,主人……原諒我,我,我不是故意的……”
“你就是故意的!”廣哥兒忽然開口,指着白憐兒眼淚汪汪的控訴道,“你是壞人!心情不好就拿我們出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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