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王老爺子

又?看來鄭氏沒少做這種事啊。蘇明瑟心中了然,拱手和王老爺子打招呼:“王……”

“哎,蘇記的東家是不是?”王仲文很是欣賞蘇明瑟的樣子,點點頭語氣緩和了一點,“我看你年紀也不大,就叫我一聲爺爺吧。”

蘇明瑟從善如流:“王爺爺。”

“嗯。這是怎麽回事啊?”王仲文看了眼有些無措的鄭氏,“怎麽又是馮家的在鬧事?馮關去哪兒了?怎麽也不出來管管!開門做生意的,整天吵吵嚷嚷的像個什麽樣子!”

鄭氏唯唯諾諾的回答:“當家的不在家……”

馮關一家人當初是從府城來的,那個時候他們還不是這麽逮誰咬誰的樣子。他們剛開始在長街開店因為經營不善再加上被排擠,很是落魄了一段時間,直到後來王仲文伸手幫他們,他們這才緩過氣來。故而鄭氏一對上王仲文就氣短。

布莊的小東家何方大概只有十五六歲的樣子,他自打那天聽自己的父親說過蘇明瑟救人的事以後,就對蘇明瑟有種莫名的崇拜,又加之向來對鄭氏和馮關的不喜,一時義憤開口道:“王爺爺,您看馮家的總占着街頭的位置欺負人,之前長街上亂起來,他們把躲在店裏的人推出來的時候沒人說什麽,畢竟那種情況下誰都會怕,可這次居然找蘇掌櫃的事!這是幹什麽呀,和長街有仇麽?”

那時候長街上的情況,在店裏的人被推出來,外面的人來不及反應,撞上去摔倒後不出事才怪。這也是當時街上為什麽會亂成那樣的原因。

長街經繁華了上百年的時間,早已經形成了自己的規則,街上除了大戶人家名下的鋪子,剩下的雖說大部分都是生意人,可時間久了熟悉了,又沒有什麽大的沖突,衆人熟悉起來,也就自然而然的和睦相處了,一般新來長街的人都要用很長時間才能融入這個群體。

而蘇明瑟也不知道是倒黴還是幸運,剛來到長街上就遇到了那麽大的事,救了人被街上的商家感激着。

反觀鄭氏和馮關,兩人仗着府城衙門裏當差的親戚狐假虎威,整天眼紅暗害生意好的鋪子,這些年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長街上有一個算一個,都對這家人沒什麽好感。

更何況他們家是做當鋪生意的。當鋪一行本就是扔了良心才能做的活的生意,鄭氏和馮關二人又早早的把良心喂了狗,生意做起來賺的盆滿缽滿,但是卻引得長街上的人更加不快。

王仲文向來熱心,當初幫他們的時候也是看這家人不容易,沒想到幫完才發現這倆人的真性子,不由得感嘆自己做了一輩子生意,到老了卻看錯了人。

不過也沒辦法,幫都幫了,總不能再把他們趕走吧?更何況之前他們還認回了府城的親戚,更是沒人敢得罪他們。

王仲文忍這家人好幾年,今天這事兒仿佛是戳了馬蜂窩,讓王仲文再也忍不了了。

之前顧及着他們家還有兩個孩子要養才沒和他們一般見識,沒想到現在居然越來越過分了!王仲文活了八十多年,什麽樣的人沒見過?可這倆人這樣的,還真讓他開了眼界!他手裏的拐杖又狠狠的敲了幾下地面,面色不善道:“确實是過分了,馮關去哪兒了?什麽時候回來?我今天就要和他好好說說!你們家要是想留在長街,就老老實實的,要是再不老實,就從街上滾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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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不少店鋪的掌櫃聽到動靜也把頭伸出來,看到王仲文後紛紛一驚。

這老人家一般沒大事不出門,現在忽然出現在長街上,不知情的皆以為街上發生了什麽大事。

離得近的繡莊裏,掌櫃的弄清了來龍去脈,又已經得了東家的吩咐,讓小夥計把店裏容易損毀的繡品收了起來,在正堂擺上桌椅,然後才出來請王仲文入內休息。

畢竟老人家年紀已經這麽大了,又被氣的不輕,萬一出點兒什麽事可怎麽辦?

王仲文本不想去給繡莊添麻煩的,可他的兒孫也趕到了,好說歹說的,終于妥協,讓繡莊把椅子搬出來,王仲文坐下,繼續訓斥鄭氏道:“你怎麽不說話了?”

“哎。”大庭廣衆之下,鄭氏有些喘不過氣來,她無措的應到,“當家的出去了,今天下午才回來。”

“出去了?”王仲文想起之前聽到過的傳言,皺起眉頭問,“去哪兒了?不會又是去賭坊了吧?”

之前長街上就有人傳說馮關染上了賭瘾,見天的在賭坊泡着不着家。王仲文雖然不說什麽,但是還是越來越看不起馮關了的。

這事兒哪能承認?鄭氏忙反駁道:“不是的,您誤會了,當家的他是……他是去……”

“去幹什麽了呀?”何方毫不掩飾自己的敵意,道,“結結巴巴的,一看就是有鬼!”

“有你什麽事兒?”鄭氏的潑辣和蘇明瑟所見識過的郭氏有的一比,雖然對着王仲文不敢發火,但看到何方這個年輕人就沒那麽收斂了,一雙眼睛裏迸出火花,“你一個小孩子亂摻和什麽!”

“小孩子怎麽了?你以為我和你家那孩子一樣那麽大了還什麽事兒都不懂麽!”何方絲毫不怕鄭氏,瞥了她一眼滿不在乎的道,“再怎麽說,我也不能跟你家孩子似的都快成老小子了還說不上親啊!”

長街上的人都知道,鄭氏有兩個孩子,剛才的小男孩是小兒子,還有一個大兒子已經十七歲了,已經到了說親的年紀,可偏偏這一家人在長街上的名聲太差,任哪個媒婆說了媒,女方父母找人一打聽,回去以後都得罵人。久而久之的,也就沒人給他家說親了。

這事兒就是鄭氏的心頭病,任誰提了她都急。何方這話一說出口,鄭氏立刻惱羞成怒,連王仲文坐在一邊都不管了,直接上前欲要抓何方。

何方向來機靈,哪兒能讓她抓住?見勢不妙立刻騰身躲到一旁,嘴裏依舊不饒人:“呦,惱羞成怒了?大家都看到了,我可什麽過分的話都沒說啊,只是講句實話而已。”

此時街上圍觀的人也多了起來,不少人聽到何方這麽說都暗自偷笑起來。

鄭氏從小在府城長大,向來覺得自己高人一等獎現在被這麽一嘲笑,本來就無賴的心思受了刺激更加潑辣,瘋了一般的嚷道:“笑什麽笑!有什麽好笑的!在笑就把你們都抓到府城去吃牢飯!”

前幾年就有人因為得罪了馮家而被抓,那個時候事兒鬧的大,差不多半個平城都知道了,故而衆人一聽她這麽罵也都不敢再笑的太明顯了。

王仲文想說什麽,剛開口說了個“你……”就被鄭氏打斷。

鄭氏自覺受了委屈,這個時候再被這麽一刺激,把之前對王仲文的敬畏都丢到了腦後,再一看王仲文不過是個上了年紀的老人家,遂一點兒都不忌憚起來:“老東西,你當初幫我家的情,這些年我和當家的挨了你這麽多罵也已經還清了,以後我看你就老實點吧!別再有事沒事的來我們家找不痛快!”

這話一說出口,連蘇明瑟都被她的潑皮無賴的性格給驚到了。

王仲文罵鄭氏也是因為她做的事過分,沒想到鄭氏居然自己腦補成還了情分?這說法簡直是不要臉啊!

蘇明瑟自認為什麽樣的人都見過,沒想到今天看到鄭氏才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這麽一對比起來,郭氏那個只敢對一家人撒潑的性子還算是好的了!

衆人也被這變化吓得不輕,王仲文被鄭氏一通搶白,氣的狠狠的拍着椅子上的扶手,到底是年紀大了,腳氣的發紫都沒說出什麽來。

鄭氏白了外面的人一眼,抱起孩子陰森森的看了蘇明瑟一眼。

蘇明瑟知道這事兒沒完,沖她撇撇嘴,轉身安慰王仲文:“王爺爺您別生氣了,氣壞了身子可就不好了。”

王仲文嘆口氣,無力的搖搖頭閉上眼,眼看是被鄭氏給氣到不行了。他的兒子王森怕出什麽事,也跟着勸:“爹,蘇掌櫃說得對,您跟這種人生氣不值當的。他們沒良心就沒良心吧,就當是。讓狗咬了,以後留着意,別再讓他們鑽空子就好。”

鄭氏立刻不幹了:“哎,王掌櫃,你說誰呢?誰沒良心了?你把誰當狗?”

“說的是誰,鄭氏你心裏應該知道。”蘇明瑟攔住要跟鄭氏發火的王森,示意這事兒自己來,“王爺爺以前幫你們,是因為看你們實在是可憐,本也沒想到回報,卻也沒想到你們會是這種人。”

蘇明瑟頓了頓,又說:“早就聽說福安當鋪的掌櫃做事不地道,我還不信,沒想到今天無緣無故的,你家孩子忽然跑出來撞了我一下,現在我這腿還疼呢,不過眼下不是說這個的時候。鄭氏,我就問你,以前王爺爺罵你,是因為什麽你還記得麽?”

鄭氏張張嘴,沒說出話來。蘇明瑟冷笑:“你不說我也知道,按你的為人來說,準是你幹了什麽喪盡天良的事兒,要不然王爺爺可不會管你,更不會無緣無故的就罵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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