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相見

蘇明瑟被他看的受不了,點點頭說:“說起來慚愧,當時我确實在那兒……那宋猛正在為難我呢,正好我認識的官差過去巡視,就把他帶回衙門去了。”

這事兒雖然說的模糊,但是鄭多財多精明的人啊,一聽這話就明白過來,宋猛被抓是和有關系的。他激動的都快哭了,抓着蘇明瑟的胳膊就是一陣晃:“這可真是……我也不知道該說什麽了!小蘇,你這是幫我出了一口氣啊!宋猛一直是我的心頭大恨,這次栽到你手裏……什麽都別說了!從今天開始我就欠你一個人情了!以後要是有什麽事兒需要我幫忙,我一定竭盡全力!”

“鄭掌櫃太客氣了。”蘇明瑟把事情經過說了一遍。她心裏也無奈啊。誰知道那個宋猛到底為什麽會抓着她不放啊!

只是看着仇人倒黴的鄭多財絲毫不在意這個問題,興高采烈的帶着蘇明瑟就進了珍珑軒。

還是在上次的雅間裏,蘇明瑟看着明顯已經換過了的軟紗羅有些力不從心。

她現在已經不是那個需要為生計奔波的鄉下土妞了,這幾天和平城的權貴認識交流,自然也就明白了面前被當做隔斷的簾子布料有多麽珍貴了。

據說能織成軟紗羅這種東西的絲線只在西海海岸附近才有,是一種特殊的蠶吐絲吐出的絲,一年也弄不了多少,軟紗羅質地又輕滑柔軟,京城裏的貴族們是最喜歡這種東西的,所以價格也是不菲。哪怕是以蘇明瑟現在的財力,一年的收入恐怕也連一片軟紗羅的一片裁剪下來的碎料都買不起。

但是在珍珑軒居然說換就換?蘇明瑟小小的驚訝了一把,随後平複下心情,對着裏面行禮道:“草民蘇明瑟……”

“蘇先生來了?不必多禮。”軟紗羅裏傳出一個清朗的聲音,接着就是軟紗羅被挑開,青墨從裏面走出來笑道:“蘇先生你終于來了,主人可一直在等你。”

“等我?”蘇明瑟沒多想,只以為是和古董有關的事情,點頭道,“久等了,是有什麽事情麽?”

青墨笑了笑,伸手把軟紗羅挑起來挂上,氤氲的檀香香氣從裏面飄出來,蘇明瑟揮手打散這味道,穩了穩眼神看過去。

裏面坐着幾個人,首位坐着的的就是穿着一身紫袍的楚琅鑒。

紫色華貴,一般人穿上根本就襯不起這麽重的色彩,一個不合适就會顯得人臃腫油膩。奈何楚琅鑒眉目清朗身影挺拔,就算是穿着紫衣也俊逸無比。蘇明瑟盯着他發了會兒呆才道:“秦國公……”

“嗯,蘇先生。”楚琅鑒唇角一彎,笑到,“今日請你來,是有事相托。”

有事相托?蘇明瑟後背一冷,想起來上次那個韓公子所謂的“有事相托”,身上出了一層白毛汗。也顧不得楚琅鑒對她的敬稱,腦子一抽幹笑道:“哈哈,在下只是一個無權無勢的草民,國公有什麽事兒做不到,需要來托我做啊……”

在邊上站着的白硯擡眼看了下蘇明瑟,想說什麽又忍住。但是和楚琅鑒在一起坐着的一個中年男人脾氣沒這麽好,他眉毛一橫怒氣沖沖道:“你這刁民怎麽說話呢!楚大人能找你是你的榮幸!怎麽還推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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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已經過去了挺長時間,但是蘇明瑟擡頭看過去的時候還是認出來了——這個人就是那天和那個韓公子一起來珍珑軒的一群人中的一個!

這人怎麽又和楚琅鑒湊一起了?蘇明瑟皺眉,看這個人雖然在楚琅鑒面前卑躬屈膝的,但是看那樣子就知道不是一般人,估計也得是哪家權貴,也就沒和他擡杠,只是看着楚琅鑒不說話。

那人還想說什麽,被楚琅鑒擡手阻止。楚琅鑒眼睛眯起來,笑到:“蘇先生這話說的有道理,但是任誰都有無能的事兒,正好我也要離開平城一段時間,有些東西得托個信得過的人照顧,所以就麻煩蘇先生了。”

信得過的人?蘇明瑟嘴角一抽。

整個平城想拍秦國公馬屁的人多的是,要找個替他照顧什麽東西的還不是簡單的很?需要來找她麽?

這事兒八成又有什麽陰謀。蘇明瑟打起精神,應對着:“國公您過譽了……只是我這兒事情多又忙,您要是有什麽托給我照顧,那恐怕……”

恐怕她根本沒時間管吧?

之前的中年男人吹胡子瞪眼又要發脾氣,被楚琅鑒一個輕飄飄的眼神吓回去。楚琅鑒手裏拿着杯子,慢條斯理的喝了口水,道:“你一說這個,我倒是想起來了,我聽說蘇先生開了個茶樓,好像生意還挺好的?”

“是。”蘇明瑟不明白楚琅鑒怎麽忽然把話題轉到了茶樓上,愣了半晌應到,“勞您惦念了,茶樓的生意還是不錯的。”

“哼。”楚琅鑒聽她這麽說,心裏忽然泛起一股氣惱,又不知道是因何而起,只能悶悶不樂的問,“那當初你是不是弄了個開業剪彩什麽的?”

“啊?沒錯,是這樣的。”沒想到這事兒還能驚動楚琅鑒?那看來宣傳的不錯嘛。蘇明瑟自動忽視了楚琅鑒帶着怨氣的冷哼,心裏一掂量秦國公的名號有多厲害,也高興起來,“沒想到您也知道這個事兒了?”

“對。當時你認識的人都去了麽?”

“沒錯……”蘇明瑟笑了笑,剛想說都到齊了,擡頭看到楚琅鑒一臉的幽怨,被吓得待在原地。

這是什麽情況?為什麽楚琅鑒會這麽一副表情?這還真是見了鬼了……蘇明瑟冷靜下來想了想,忽然反應過來。

當初開業的時候沒有請楚琅鑒到場啊!這發了帖子他到不到是一回事,可要是連通知都沒有,可就是另一回事了!

難不成他因為這個生氣了?這可能麽?楚琅鑒看上去就是很忙的人,會有心思因為這個生氣?可是他的眼神又太過幽怨,蘇明瑟一咬牙,幹脆說了出來:“當時想着國公您事務繁忙,所以也就沒給您發帖子,還請您恕罪啊。”

“行了,我看你誠心認錯,這次就不說什麽了,以後再有這種事……”楚琅鑒別別扭扭的,也沒再說下去。

蘇明瑟立刻會意:“下次絕對不能忘了您!”

“呵……那就好。”楚琅鑒忍不住笑出聲,随後立刻板起臉,随手從一邊的博古架旁拿過一盆花,道,“那這花兒以後就給你照料了,你可得給我看好了。”

那是盆蘭花,雖然一直養在溫暖的雅間裏,但因為是在冬天,枝葉也顯得蔫頭耷腦的,有些活不長了的意味。

侍立的小厮忙把蘭花接過來遞給蘇明瑟,任蘇明瑟抱着花發呆。

如果她沒看錯的話,這花兒應該是楚琅鑒随手拿的?并且這花兒應該是珍珑軒的東西吧?什麽時候成了他的?

最重要的是這花兒快死了啊!蘇明瑟想了一圈也沒想起來到底要怎麽養花,有些擔心她要是把花養死了怎麽辦。

楚琅鑒此時也反應過來自己到底做了多蠢的事,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只要一想到離開平城後沒有回來的由頭就有些惆悵,随口就編了這麽個理由以便再回來。

站在一反應過來,楚琅鑒有些懊悔自己的作為,擡手揉了一把額頭道:“咳,我看這花不錯,可惜路上颠簸不能帶走,你幫我看着,以後我還會來拿的。”

青墨在外頭詫異的看了裏面一眼,然後瞟向楚琅鑒身後的白硯,用目光詢問:主人這是怎麽了?

白硯輕輕搖搖頭,表示自己也不知道,然後遞了個“我也有點兒害怕”的眼神兒回去。

這兩個人在交流楚琅鑒的異常,那邊幾個陪着楚琅鑒坐着的人也坐不住了。有個穿緞子衣裳,看上去三十幾歲的男人挪了挪身子,賠笑道:“國公,您這……什麽時候走啊?”

“怎麽?”楚琅鑒轉頭看了他一眼,不鹹不淡的道,“王員外這是趕我走?”

“不不不……不是,不敢,不敢。”王伯永額頭上起了一層薄汗,忙擺手解釋。他只是因為祖父曾在朝中為官才得以見到楚琅鑒,現在他祖父已經致仕,王家也再沒有以前的風光,他可沒膽子去招惹秦國公。

楚琅鑒冷笑一聲,不再說話。蘇明瑟看了眼裏面的幾個人,也不知道自己應該怎麽做。

現在沒人說話,蘇明瑟抱着花盆站在原地,覺得有些尴尬。

她是應該告辭離開呢,還是繼續在這裏當做沒事人一樣站下去?

楚琅鑒也不知道在想什麽,垂着眼睛不說話。蘇明瑟清了清嗓子,假咳道:“咳,那個,要是沒有別的事,我就先走了?”

“等一等。”楚琅鑒擡頭,目光停在雅間裏衆人的身上,頓了頓才接着說,“你們先出去,我有事和蘇先生說。”

白硯愣了一下,失聲喊道:“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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