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 感激

蘇明瑟進了後院，看到這一幕覺得有些意思，便停在旁邊沒有走。蘇靜娴明明只有四五個月大，但是偏偏就比別的孩子聰明那麽一些，別的孩子剛會翻身，她已經能爬了。爬着爬着擡頭看到蘇明瑟，眼睛一亮就沖蘇明瑟伸出手要抱抱。

這孩子好長時間沒見過蘇明瑟，也不知道為什麽有那麽好的記性還記着自己有這個姐姐。蘇明瑟以前也沒養過孩子，但是也知道蘇靜娴這樣是和別的孩子不一樣的，她過去把蘇靜娴抱起來哄了會兒，想了想進了茶樓，見姜沁婉正在給幾個小丫鬟安排活計也沒說話，等她忙完以後才說：“娘，我怎麽覺得妹妹和別人家孩子不太一樣？這麽小的孩子會爬麽？”

這要是真的聰明還好，可蘇明瑟就擔心她是不是有哪裏不對勁兒，要知道有些病就是剛開始看上去挺好的，到後來就越來越不好了。

姜沁婉倒是沒放在心上，她拿着蘇繡給的一條繡着荷花的帕子擦着額頭上的汗水，聽了蘇明瑟的話以後笑道：“不要擔心，靜娴這段時間吃得好，她又聰明，比別的孩子學事情快也是正常的。有些人家的孩子八個月就會走路了呢。只不過以後可就有的鬧騰了。”

說着摸了一下蘇靜娴的腦袋，把她接過去道：“對不對呀？”

蘇靜娴就咧着沒牙的嘴笑的開懷。

蘇明瑟這才放下心來，想了想道：“娘，這段時間我倒是聽人說，年前城裏可能不太安穩，你平時不要出門，有事兒讓陳文派人去做就是了。”

“放心吧，娘省得。”姜沁婉也只是以為蘇明瑟所說是指臨近年底，沒錢過年的人會做出一些坑蒙拐騙偷之類的事情，也就沒有太大的反應，答應下來後抱着蘇靜娴去給她喂飯了。

茶樓這段時間倒是多了一些秦歸燕研究出來的乳酪，味道也不錯，甜甜的正是讓蘇靜娴喜歡的，蘇明瑟也就讓廚房每天都做一些，留着給蘇靜娴當加餐。

茶樓裏忙的熱火朝天，趙家武館來的護衛們沒有成家，也沒地方可去，也就都留在了茶樓裏，蘇明瑟一回頭，就正好看到趙義天站在她背後。

蘇明瑟被吓了一跳，開玩笑道：“你這神出鬼沒的，可差點兒吓死我。”

上次發生了蘇明瑟在他眼皮子底下被擄走的事以後，趙義天沒被山匪殺了，倒是差點兒被趙仁打死。他心裏也一直羞愧着，蘇明瑟和他開玩笑他也沒接，只是幹巴巴的道：“東家，上次我、是我的錯，我沒能好好護着您……”

這是來道歉了？蘇明瑟見他受傷的胳膊還沒好，臉上被刀劍劃傷結的痂都還沒掉，也不忍心責怪他，只道：“這也不能怪你，他們人太多，下次我出門多帶幾個人就是了，而且我不也是沒事兒麽？你就別自責了。”

話是這麽說，但是趙義天就是過不了心裏的坎，支支吾吾的道：“師父說吃了人家的飯就得替人家盡忠，我卻沒能做到好好保護東家。後來我想了想也确實是，不過東家你放心，我以後一定勤學苦練，山匪要是再來抓您，我肯定不會讓他們如意的！”

這得是什麽樣的運氣才能讓那些山匪來抓第二次啊……蘇明瑟雖然這樣想，但是也知道趙義天是和武癡，一心練武不怎麽會說話，也就沒把這件事情放到心上，道：“行啊，那我就看你的成果了。只是這兩天就要過年了，你還是好好養養身子吧，勤學苦練這種事情，還是等年後再說吧。”

趙義天點點頭，想說什麽，卻被忽然出現的陳文打斷。

陳文懷裏抱着一堆雜物，走到蘇明瑟身邊道：“東家，有人來找您，說是要感謝您的救命之恩，好像是您帶回來的那些人的家裏人。”

“哦？”蘇明瑟挑眉，“帶我去看看吧。”

這馬上就要過年了，回去的那些人應該也趕了挺長時間的路，現在又趕回來謝她，這讓蘇明瑟有些過意不去了。

這麽天寒地凍的，路上也不方便，要是真的這麽來回趕路也是遭罪。

來的人都被陳文安排到了後院的會客廳，這裏是蘇明瑟特意讓人收拾出來見客的地方——總不能每次會客都去雅間，這段時間不忙，雅間都有些不夠用，要是忙了還不得全天都有人啊！哪還能空出來讓蘇明瑟會客！

但是像若是像趙北楠趙北竹這種關系好的來了連個坐的地方都沒有，那可就不太好了，所以蘇明瑟也就弄了這麽個會客廳出來，也免得到時候沒地方去，大家尴尬。

而被安排到會客廳的一群人，一輩子都是面朝黃土背朝天的農人，要不是來感謝蘇明瑟，恐怕一年都進不了一次城，更別說是到茶樓這種地方來。這見會客室雖然不是多麽華麗，但是也是蘇明瑟用心裝修設計的。所以一群人在這環境下都有些坐立不安，生怕一不小心弄壞了什麽東西讓蘇明瑟生氣。

有個年紀比較大，臉色蠟黃的人說：“我說咱們別進來，直接放下東西就走吧，你們還不信！這下好了，人家把咱們請進來，咱們說什麽？”

另一個中年婦女瞪了他一眼，抱緊了剛剛見面的女兒道：“放下東西就走像什麽話？人家少咱們這點兒東西嗎！這家掌櫃的是好人，把我幺兒救回家，要是不當面謝她，我這輩子都良心不安！”

“你要是想走就自己走啊！反正我是要謝謝掌櫃的救我當家的恩情的！”有個牙尖嘴利的婦女一直緊緊的抱着懷裏的布袋，右手拉着她那失蹤了兩年多的丈夫，翻了個白眼說道。

和他們一起來的老人道：“行了，你們少說兩句吧，這又不是在自己家裏，這麽粗聲粗氣的說話像什麽話！”

這兩個人人就低下頭去，不再說話了。

蘇明瑟進門的時候，就正好看見這些人蔫蔫的樣子，笑道：“這是怎麽了？怎麽都無精打采的呢？”

這段時間蘇明瑟雖然吃的好些了，但是到底是十幾歲的孩子，身量在那裏，也不像是大人，故而她一進門所有人都不說話了，都在猜測這個人是誰。

還是在會客廳伺候的丫鬟機靈，喊了一聲：“東家。”衆人這才反應過來這個小孩子是茶樓的主人。

“掌櫃的來了？”上了年紀的老人到底是有經驗，他清了清嗓子，站起身盡量挺直佝偻着的背，道，“小輩不懂事，盡瞎吵吵，我就讓他們閉嘴了。”

他身後的人雖然有些驚訝于蘇明瑟的年紀，但是被救的苦主早已經激動起來，撲到前面就要跪下，倒是把蘇明瑟吓了一跳，忙去扶他們。

沒想到剛把他們扶起來，他們的家人也跟着跪下了。

蘇明瑟想扶，但是其中一個中年婦女跪地上就不起來了，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的，道：“東家，你是個好人吶！可多虧了你救了我家當家的，要不然……您可不知道我這兩年過的什麽日子，那可真是苦的能滴水啊！”

“好在現在苦盡甘來了。”蘇明瑟半蹲着身子想要扶起她來，“有什麽事兒坐下說，不要跪在地上，天冷，萬一凍着就不好了。”

這次來的人差不多有二十多個，也得虧會客室大，要不然都不一定能坐得下他們，只是這麽烏壓壓一片人跪下來，還是讓蘇明瑟有些哭笑不得的，也忙讓外頭路過的秦歸燕進來幫着把人扶起來。

讓丫鬟上了茶，蘇明瑟道：“大家都不用這麽客氣。我救人也不是為了讓你們謝我的，既然見了總不能見死不救啊！再說他們也留在這裏給我做事，這也能算得上是雙贏了。”

什麽是雙贏這些人可聽不懂，他們只念着蘇明瑟救了他們的頂梁柱和孩子，之前帶頭跪下的婦女把手裏拿着的布袋塞給蘇明瑟，道：“掌櫃的說的哪裏話！您不放在心上是心善，可是這麽大的恩情，我們要是不放在心上就得遭雷劈了！”

說些抹了一把眼淚道：“這袋子裏裝着的是我以前上山采的蘑菇，我把它曬幹了，用來炒菜吃可是很香的。您別看這東西不顯眼，城裏賣的貴着呢，十幾文錢才一兩呢！掌櫃的您也別嫌棄，農村人沒什麽好東西，也就只能拿這些來了。”

“好，那多謝您了。”蘇明瑟笑着把東西遞給丫鬟，讓她拿到廚房去，其餘人見蘇明瑟沒有嫌棄的意思，也紛紛把帶來的東西拿出來塞給蘇明瑟。

大多是一些農産品，像是山藥之類的山珍也不少，蘇明瑟推辭不過，也只得收下，想着反正快過年了，這也算是加菜了，大不了到時候這些人回去的時候再給他們拿一些米面肉之類的東西。

這些人放下東西後又對蘇明瑟一陣感謝，自然有人說：“東西都送到了，咱們該回去了吧？留在這裏也是給掌櫃添麻煩……”

蘇明瑟想起那些山匪的事，再看他們，也算是自己的人，出于擔心，便道：“我看這天色也晚了，正好城北的宅子沒有人住，你們就留在這裏，晚上去城北住着，明天天亮了再走也可以。現在天黑的早，趕夜路也不安全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