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38·入門大典
“至于你們。”許雲的視線又掃過地上那一排人,“我就再給你們一次機會。思過崖思過三個月,并且記一大過。若五年內不再有其他過失,便消掉這一過,反之則直接逐出師門。”
衆人顫顫巍巍,連聲道謝。
“梁姑娘,念在你于本門居住日久,我給你三天整理細軟的時間。三天之後,若我再在這山門內見到你,可就別怪我翻臉無情了。”許雲最後掃了一眼已經呆若木雞的梁雨燕。
這次他再帶着肖靈離開,無人再敢阻攔。
祁愛白則在猶豫了片刻之後,向他們告了辭,默默回了自己的住所。
走了一段之後,肖靈見四下無人,狠狠用手肘撞了撞許雲的腰。
但許雲就像是鬧不懂他是意思似的,依舊一意孤行地抱着他,一路走到了自家院落門口,途中不知道讓多少弟子當面撞見——他就仿佛是想用這種舉動來昭示些什麽。
等進了房,肖靈終于徹底不再顧及許大掌門的面子。
他直接拔起一腳高高踹了上去,險些踹到許雲鼻子,然後趁着對方躲避的時機,猛地一下子翻上了地面,喘着氣惱怒道,“再和你多待些時間,我的臉皮遲早會被你練得跟城牆一樣厚。”
許雲看出他并非真的生氣,笑着道,“哪怕比城牆更厚一點,我也不會嫌棄。”
肖靈冷哼一聲。
許雲擡手輕輕掐了掐他的臉,“現在确實是太薄了,還是厚點好。”
肖靈撥開許雲的手,瞪着他怒視了片刻,最終還是忍不住笑道,“看在你今天來得及時的份上,不和你計較。”
“不。”說到了這個,許雲的眸光卻是暗了暗,“我今天來晚了。不僅是來晚了,歸根結底,如果我再周全一點……”
“行了行了。”看到他又想把責任往自己身上攬,肖靈不耐煩地皺了皺眉,心道:如果讓他再說下去,那不是逼着自己承認中招是因為自己蠢嗎?
“與其說這個,不如……”肖靈擡手将許雲的脖子勾下來,咬着他的耳根道,“你原本說今天可以陪我一整天,現在被打擾了這麽久,還算數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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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雲被他的呼吸弄得心頭發癢,但只能很遺憾地嘆道,“估計是不行了。”
他剛剛處罰了那麽多人,可不是只要口頭說一說就好了的,還得派人去好好落實。
肖靈早有準備,也不十分失望,拍了拍他道,“那我等你。”
等到許雲走了之後,肖靈才又拍了拍腦門:原本想好要多過問一下宗門事務,怎麽事到臨頭又忘了呢?
他嘆了口氣,提了劍出了門,準備再度開始習武。
今天這事,雖然讓他吃了點小虧,卻并不值得太過在意。相對而言,好好穩固那幾場戰鬥中的所思所得,才是更重要的。
是的,盡管今天的對手大多不堪入目,但作為習得新功法的第一次實戰,肖靈的收獲并不小。
尤其最後與梁雨燕那一戰。指導戰比起平常的切磋來可是要耗費數倍的心神,肖靈邊戰邊思考,那一番盡心盡力下來,對功法的理解已經是又上升了一個層次。
從這個角度,他還是略有點感謝那個女人的——至少她扮演了一個合格的陪練。
至于說對方在被許雲打擊成那樣之後,回去後還會不會有心情也來消化這一戰,就不關他的事了。他唯一的怨念只在于:沒有親手将那一道暗器還回去,不夠爽。
約半個時辰後,許雲歸來。
他這一行還算輕松,只是派弟子下去督促那群人該上思過崖的上思過崖,該收拾東西滾蛋的趕緊收拾東西滾蛋而已。
真正的風雨,大約要到明天才會刮來。
肖靈收劍迎了上去。
許雲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成果不錯,笑着遞給他一個包裹,“你的入門大典也該辦了。這是你的弟子服,穿着試試。”
肖靈驚訝,“你們竟然還有弟子服?”
“自然是有的,每個門派都有,雖然大家都不愛穿。”許雲絲毫不見尴尬地道,“反正宗門也沒那個要求。只是在正式的場合,比如入門大典,或是在外參加武林大會,要穿上這個以示身份而已。平時都無所謂。”
至于入門大典這玩意,正常來說,每個核心弟子一入門就會辦,而一般弟子則每年一起辦一次。
許雲特地将肖靈的入門大典壓到了現在,自然是為了能更簡單徹底地解決到某些隐患。
“玄劍宗不講究什麽繁文缛節,所謂入門大典,無非是介紹你給大家認識認識而已。”許雲又道,“但大典過後會有一個餘興節目——切磋。”
又是切磋?
“先入門者向新弟子提出切磋,新弟子可以同意也可以拒絕,只是拒絕得太多會不好看而已。新弟子也可以向先入門者提出切磋,先入門者不得拒絕。當然一般大家都是做個樣子,畢竟欺負新弟子說出去也不好聽,不過點到為止罷了。”許雲又道,“只是你的情況,或許……”
肖靈收下包裹,笑了笑道,“我明白。”
許雲點了點頭道,“多點實戰,對你有好處。”
“可不是嗎,單今天的那幫家夥,就讓我幾乎徹底練好了那劍法,明天便打算再試試另一套了。”肖靈笑道,“我倒真有些期待那什麽入門大典,就在明天嗎?”
“哪能這麽性急。”許雲搖了搖頭,“明天……我估計還得處理一些事情。再過幾天吧,你還是多練一練,不要輕敵。我們宗門的核心弟子,并非都是那麽簡單的。”
“哦?”肖靈來了點興致,“我正想和你打聽他們的事,你給我好好說說。”
“梁雨燕的實力你知道,她在所有核心弟子裏,實力倒數第二。”
“那倒數第一?”
“祁師弟。”
“……”
肖靈拍了拍額頭。他原本想要說點什麽,但想到今天剛剛承了對方的情,最終還是什麽也沒說。
許雲看出了他的想法,道,“祁師弟的情況有點特殊……原本以他的底子是入不了宗門的,只是師叔一意孤行,才收下了他。”
“還是別說他了。”這個話題讓肖靈莫名地有點不舒坦,“別人呢?”
“本門核心弟子共十二位,哦,現在是十一位。”許雲道,“其中五位正在外歷練,估計趕不回來。剩下的六位,最近四年來最強的一直是趙良趙師兄,其餘人都差不多,除了祁師弟。”
肖靈不由得腹诽:你這和說了和不說有區別嗎?
他只得将注意力集中在那個所謂的“趙師兄”身上,“這個人,你們先前好像也提過。”
“趙師兄是趙師伯的親生兒子,從小就拜入了宗門,是我們所有人的大師兄。”許雲道,“也是梁雨燕的未婚夫婿。”
……忽然間,肖靈對這個人充滿了同情。
“若到時候他真的向你挑戰。”許雲看着肖靈,十分誠懇地道,“反正你可以拒絕,就拒絕吧。”
肖靈怒,“你這是瞧不起我!”
“沒必要争那一時之氣。”許雲只道,“只要你還待在宗門裏,有的是你無法拒絕的時候。勝負留到那些時候也不遲。”
這話一說,肖靈覺得好受多了。
“你若真的不甘心。”許雲又道,“我也可以将你的入門大典推遲到你打通了經脈之後。”
肖靈忙道,“不不不,這就免了。”
許雲見再度成功說服對方,笑着摟了上去,“阿靈,我今天有點累。”
肖靈瞪了他一眼:你今天幹什麽了,就累了?
許雲摟着肖靈蹭了蹭。
肖靈無語:一大把年紀了,你還撒嬌啊?
“好吧。”于是肖靈揉了揉他的頭,“我們到床上休息去。”
許雲聞言大喜,抱起他就往裏屋走去。
肖靈提腳踹着他的腰,“說好的累了呢?”
“這個力道正好。”許雲将肖靈丢到床上,俯身道,“讓我忍不住想起你将那雙腿盤在我腰上的模樣。”
肖靈臉色一紅,仰着頭道,“要再試試嗎?”
“不了。”許雲猛地壓在他的身上,卻只是摟着,沒再做出其他的動作,“我今天已經嘗過你了……我們要節制一點。”
肖靈大怒之下又用膝蓋頂了頂他的腰,“那你把我丢床上幹啥!”
“因為這樣舒服。”許雲在他耳邊低聲呢喃道。
肖靈聞言一愣,而後安靜下來,就這樣任由他抱了許久。
“阿靈。”許雲問,“你不問我和師叔談了什麽嗎?”
“問了你就會說?”
許雲沉默。
肖靈将他埋在自己脖子內側的腦袋擡了起來,看着他的臉,然後笑了笑,親了親他的臉頰,“你如果覺得該告訴我,你就說。如果覺得不該告訴我,那就別說。”
“我不知道……阿靈。”
“那就等你知道了再說呗。”肖靈刮了刮他的下颚,“你有時候簡直像個小孩——這還用人教嗎?”
許雲看了他片刻,然後擡起了他的下颚,深深地吻了上去。
或許過幾天,他會告訴肖靈沈知秋其實受過重傷的事。
但是有關他身世的那件事……他不敢說。
在突然被師叔說破身份的那個瞬間,許雲發現了,他一直以來從來沒有讓人知道過自己的身世,并非像自己原本所認為的那樣是因為沒有必要。
實際上,僅僅是因為,他不敢。
這一晚肖靈渾渾噩噩地,不知怎麽就睡了過去。
經過了激烈的戰鬥,還中了一次毒,又沒有內力支撐,實在是疲憊得很。
甚至于第二天起了床,肖靈看到自己身上被換好的衣物,才想起晚上好像模模糊糊中被許掌門給洗了一通。
他揉了揉腦袋,突然發現床邊多了一冊書。
——歷任弟子入門大典載歷。
肖靈正需要這個,立馬十分欣喜地翻閱起來。
果不其然,書冊上詳細寫着歷任弟子入門大典後接受切磋與提出切磋的記錄。雖然只有比試時間與勝負,從中也能看出許多問題。
但肖靈翻了十幾頁,只覺得十分沒勁。
因為裏面的記載全都千篇一律:新弟子先接受三位老弟子的挑戰,然後挑戰一位老弟子。在幾乎全都多餘一盞茶的時間後,或新弟子勝或老弟子勝,剛剛好各占一半。
比試時間超過一盞茶,雖然也有勢均力敵精彩至極的可能,但大多只能證明這只是一場軟軟乎乎地表演賽。
肖靈打着呵欠,突然精神一振,合上書冊從後往前翻去。
他突然很想看看許掌門當年的記錄。
事實證明,許掌門不愧是許掌門,就是不走尋常路的。
他的入門大典之後,僅僅只有一場比試。
而其記載也是簡單至極的。
挑戰者:趙良。
被挑戰者:許雲。
比鬥時間:五息。
勝利者:許雲。
肖靈:“……”
在這短短二十來個字中,他仿佛看出了一場足以綿延十餘年的恩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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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