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唱戲的“男人”

丁顏光顧着聽丁文斌說話了, 一直沒注意腳下,丁文斌這麽一喊,她才擡頭朝着看, 看到前面不遠處确實是有一座墳, 這墳應該有些年頭了,估計是沒後人添墳, 墳頭都快成個小土包了。

墳前立着一塊低矮的石碑, 石碑有些歪了, 模模糊糊的能看到缺了一個角, 而且石碑上應該刻的有字, 因為太黑, 看不清是什麽字。

這條路丁顏少說也走了七八趟了,可從來都沒注意過有這麽一座墳。

而且, 墳頭怎麽可能在路中間?

她皺眉看腳下,果然, 路沒有了,她現在腳踩着的, 是莊稼地。

她再往四周一看, 她現在就是站在一片莊稼地裏, 從縣城裏出來的時候,她明明是沿着那條通向陳家灣的大路走的,也不知道啥時候走到莊稼地裏來了,而且就象丁文斌說的那樣,她好象已經在這裏兜了好幾個圈了,竟然都沒察覺。

看來對方還有點本事,不過也是她大意了。

丁顏看了看丁文斌,丁文斌一下飄出老遠, 驚恐道,“姐,不是我。”

丁顏:知道不是你,你也沒那膽子。

丁顏怕家裏人擔心,急着回家,不想計較,她往四周看了看,确定了一下方位,然後對丁文斌說道,“別回頭,往西南方向走。”

丁文斌“哦”了一聲,跟着丁顏走,不過他這好奇心強,而且是越害怕越想看,丁顏不叫他回頭,他還是忍不住朝墳頭那兒看了一眼,然後嗷的一聲跑到了丁顏身前,說話都哆嗦了,“姐,墳那兒有個人!”

丁顏,“我不是不叫你回頭?”

丁文斌,“我我我好奇。”

丁顏,“……走吧,別理他。”

丁文斌卻哆嗦着實時播報,“姐,他飄到墳頭上了,他好象飄過來了。”

丁顏,“……”她都打算放過他了,他咋非要往上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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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顏回頭一看,見墳那兒确實站着個穿着一身白的“人”,那身白衣服,有點象是唱戲人穿的裏襯,長長的水袖垂在身體兩側。

這“人”的頭發也很長,半邊臉都給遮住了,看不出來是男是女。

那“人”見丁顏站着不走了,他也不往這邊飄了,擡頭朝着丁顏這邊看了過來,丁顏跟他對視。

丁顏沒害怕,丁文斌倒是吓得一下子躲到了丁顏身後,小聲道,“姐,這是人是鬼啊,這也忒吓人了。”

丁顏:??同類都認不出來,你到底是咋當鬼的!

那人跟丁顏對視了片刻,突然揮起水袖,咿咿呀呀的唱了起來,聲音柔美,聽着象是個旦角,聽聲音應該是個女的,不過唱戲這一行不好說,男人唱旦角的也不少,光憑唱戲時的聲音可不好判斷是男是女。

戲曲方面丁顏是外行,不過也能看出這人身段柔美,婀娜多姿,聲音委婉動聽,看得出,生前應該是個專業的戲曲演員。

這要是在正常的戲曲舞臺上表演,肯定能贏來一大片的掌聲,可在黑咕隆咚的曠野裏,突然來這麽一出,要是個正常人,估計能吓得當場去世。

別說人了,就是丁文斌這個鬼,也吓得躲在丁顏身後,捂着眼睛不敢看,但又實在好奇,隔會兒就張開手指瞄上一眼。

丁顏嗤了一聲,“裝神弄鬼!”

那“人”顯然是沒料到丁顏不怕他,愣了一愣,然後突然伸出右手,朝着丁顏就抓了過來。

丁文斌本來是躲在丁顏身後的,看到那“人”要抓丁顏,也不知道哪兒來的膽子,嗷的一聲,竟然從丁顏背後竄了出來,伸出胳膊擋到了丁顏的前面。

丁顏怕傷到丁文斌,一揮手,丁文斌一下子被揮出老遠,然後她快速畫出道符篆,一下拍在了那“人”伸過來的胳膊上,那“人”躲閃不及,被符篆拍個正着,只聽一聲慘叫,那“人”的右胳膊沒了,捂着胳膊倒在了地上。

丁顏走過去,那“人”被符篆所傷,低低神吟着。

丁顏踢了踢他,“沒那本事,還想害人!”

那人擡頭看向丁顏,倒是一張清秀的臉,有些英氣,是個男人?

那“人”瞪着丁顏,突然一聲暴喝,一躍而起,朝着丁顏就撲了過來,大有要與丁顏同歸于盡的意思。

“不自量力!”一而再的挑釁,丁顏怒了,手指飛動,金光閃過,一道滅鬼符篆打向他,釘在了他的額頭,又是一聲慘叫,慘叫聲中,那“人”身形快速消散,最後只留下一句“終于解脫了”,然後便消失了個一幹二淨。

是個男人,聲音不再是剛才唱戲時的柔美婉轉,而是個清清亮亮的男聲。

丁顏皺眉,她突然覺得,這個“人”估計是看到了她跟丁文斌在一塊兒,還聽到了她跟丁文斌說話,猜到她是個天師,所以有意把她引到這兒來,然後故意激怒她,讓她出手,求的就是個魂飛魄散。

這“人”是誰?不入輪回,非要求個魂飛魄散?!

丁文斌躲在一邊,看着那個“鬼”眨眼之間就灰飛煙滅,吓得他瑟瑟發抖:他姐實在太厲害了,以後他可不敢幹壞事,要不然,他姐分分鐘滅了他!

丁顏,“知道怕了?以後安分點。”

丁文斌連連點頭,“我保證啥壞事都不會幹,要不然,我就跟他一樣下場。”

“記住你今兒說的話就好。”

丁文斌戰戰兢兢的又飄到了丁顏跟前,“姐,我咋覺得剛才那人是一心求死?”

丁顏,“在陽世待的時間長了,成了老鬼,所以老年癡呆了?”

丁文斌驚恐道,“姐,我不待這麽長時間,我玩上兩三年我就走了。”

丁顏被他逗樂了,虛虛的給了他一巴掌,“走了。”

丁顏又回頭看了一眼那座墳,這座墳有問題!不過她現在沒空細究這個,她得趕緊回家,這麽晚了還不回去,小寶估計又該哭鬧了。

丁顏辨清方位,然後朝着那個方向走了五六分鐘就又回到了大路上。

剛回到大路上,就看到前面有手電筒的光在晃動,丁顏心裏一動,朝着那束光喊了一聲,“陳瑞!”

那邊應了一聲,果然是陳瑞,“顏顏!”

陳瑞跑了過來,因為跑的急,跑到丁顏跟前的時候,直喘粗氣。

丁顏心裏湧上一股暖流,歉意道,“等着急了吧。”

陳瑞,“怎麽回來這麽晚?”

“遇上點事,耽擱了。”

陳瑞聲音裏帶了些怒氣,“她不是說拖拉機送你回來?”

“出了點變故,回家再說。”

“你是從王馬胡村一路走過來的?”

“嗯。”

陳瑞想也不想就在丁顏跟前蹲下了,“我背你回去。”

丁顏哪會讓他背,“不用不用,我是歇一會兒走一會兒,這會兒覺得還行。”

陳瑞,“明天腳上該起泡了。”

丁文斌飄到她跟前,小聲道,“這是姐夫吧,我要不要跟他打個招呼?”

丁顏,“別亂說話。”

陳瑞,“嗯?”

丁顏,“我不是跟你說。”

陳瑞:??

丁顏:算了,我不說了。

陳瑞見丁顏堅持着不讓他背,只好放棄,又象上次那樣拉着丁顏,上次旁邊沒人,這次旁邊可跟着個“人”,丁顏有點不好意思,“我自己走。”

“這條路上小坑多,別摔着了。”

丁顏只好讓他牽着走,丁文斌一路緊跟着,邊走邊絮叨,“姐夫對你真好,我姐夫對我姐就挺好,我說的是我親姐,我姐夫對我也好,每次出差,都給我買補品,就是我這個病吧,先天性的,吃什麽補品都沒用,姐,我感覺姐夫一身正氣,他是幹什麽工作的……”

丁顏:你能不能消停會兒。

陳瑞,“以後誰要再請你幫忙,讓他到家裏來,萬不得已出去,盡量上午去,天黑之前趕回來,實在趕不回來了就在老鄉家借宿一晚,不要走夜路。”

丁顏心裏想着剛才那個男鬼的事,順嘴“哦”了一聲。

陳瑞,“今兒個後勤統計明年春天上育紅班的孩子,我給小寶報了名,明年讓他去上育紅班。”

丁顏,“哦。”

丁文斌倒是來了勁兒,“姐,小寶是你的娃娃?他多大了,男娃還是女娃?要不然你跟姐夫說,別讓他去上育紅班了,讓我教他,我以前躺在床上沒事,看的書特別多,我還自學了小學到初中的課程,我死之前做過初三的試卷,我媽說我比在學校裏正經上學的考的都好……”

陳瑞,“還有一件事,”頓了頓,“局裏給分了套房子,是平房,帶個小院子,我去看了,還不錯,你要是願意搬到縣裏去住的話,随時都能搬過去。”

丁文斌,“哇,姐夫可真厲害,分到這麽好的房子,他是個領導吧,他是哪個單位的,肯定不是工商局的,我爸是工商局的,工商局裏的人我基本上都認識,我好象沒見過姐夫……”

身邊倆人同時說話,丁顏都不知道聽誰的好了,忍無可忍道,“你消停會兒。”

陳瑞,“嗯?”

丁顏,“不是說你……我走神了,随口禿嚕了一句,你剛說你分了一套房子,升職了?”

陳瑞點了點頭,“嗯,提了個副局長,房子是按規定分的,是想着明年大寶和小寶都上學了,要是搬去縣裏住的話,接送也方便點。”

丁顏,“你叫我想想。”

她就有點愁,婚還沒離呢,他就升職了,往後可咋整?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說着話,丁文斌時不時的在一邊絮叨上幾句。

小寶跟大寶一直支棱着耳朵聽着院門口的動靜,聽到有腳步聲,倆人前後腳的跑了出來,小寶一下撲到了丁顏懷裏,“娘!”

大寶雖然沒有小寶那麽激動,可也在一旁喊了聲,“娘。”

丁文斌熱情道,“姐,這是我倆外甥啊,長的真好看,欸我覺得他倆跟我長的還真有點象,外甥象舅,這才叫緣分呢。”

丁顏看了看大寶小寶白白嫩嫩的小臉蛋,再看看丁文斌那張發青的臉,很想拿個鏡子給他照照:你哪雙眼睛看大寶小寶跟你長的象了!

看來過會兒她得給這孩子立個規矩,不然,就他這熱情勁兒,萬一一個激動,再給大寶小寶來個親親抱抱舉高高,那哥倆兒可承受不了。

田秀芝也從屋裏出來,“咋這麽晚,不是說拖拉機送回來嗎?”

“我沒讓他們送,娘,有吃的嗎?”

“有,晚飯給你做出來了,一直在鍋裏蓋着,我去給你熱熱。”

田秀芝去廚房給丁顏熱飯,陳瑞去給丁顏接了盆水,讓丁顏洗了個臉,看小寶一直纏着丁顏,便把小寶給哄走了,叫丁顏先歇會兒。

丁顏看屋裏就她這個大活人了,便對一直好奇的四處打量的丁文斌說道,“人鬼有別,你記住不能靠人太近,尤其是老人孩子,要不然,你無意中就會害了他們,給你自己也造下了業障。”

丁文斌,“我知道,一會兒我就出去逛逛,晚上我就在院門口那棵樹上睡覺,正好給你家守着大門。”

丁顏:睡覺??你一個鬼睡的哪門子覺?算了,随你高興。

吃了飯,又坐着說了會兒閑話,然後洗漱睡覺,丁顏抱着小寶去西屋,看到床上只有一個被窩,一愣。

陳瑞,“天冷了,一個被窩睡着暖和。”

丁顏,“一個被窩咋能睡得下?”

陳瑞,“一米八的被子,睡得下。”

怕丁顏分被窩,把小寶給推了出來,“小寶非讓睡一個被窩,小寶?”說着戳了戳小寶。

小寶打了個大哈欠,“小寶要跟爹和娘一塊兒睡。”

小寶就是丁顏的軟肋,小寶一發話,丁顏立馬投降,想着反正中間隔着個孩子呢,陳瑞他能幹啥?

這麽一想,沒那麽別扭了,抱着小寶上了床,然後把小寶放到了床中間。

陳瑞也上了床,小寶左邊喊一聲爹,右邊喊一聲娘,高興得咧着小嘴笑。

陳瑞胳膊朝着丁顏這邊伸過來,丁顏眼一下瞪的老大,“你幹啥?”

陳瑞,“……給你掖一下被子。”

反應過度了,丁顏挺不好意思的,拉了拉被子角,“我自己來。”

仨人擠一個被窩,就是比她跟小寶倆人一個被窩暖和,尤其是對丁顏這種怕冷的人,身邊一大一小倆暖爐,整個人都是熱烘烘的,人一舒服,丁顏對跟陳瑞一個被窩也就沒有那麽排斥了,走了那麽遠的路,她也确實累了,幾乎挨着枕頭就睡着了。

聽着娘兒兩個均勻的呼吸,陳瑞心底某處一片柔軟。

第二天早上起來,床上就丁顏一人,連小寶都不知道啥時候已經起床了,她竟然都不知道。

丁顏看了看床頭櫃上的鬧鐘,已經8點鐘了,她趕緊起床,推開門,正聽到田秀芝小聲跟大寶和小寶說話,“小點聲,別吵醒你娘了。”

聽到丁顏開門的聲音,田秀芝扭過頭,“醒了,咋不多睡會兒?”

丁顏不好意思道,“不睡了,已經睡過頭了。”

田秀芝,“走了那麽遠的路,能不乏嗎?那家人也真是,請人的時候,口口聲聲說拖拉機接送,看過事兒就不管了,這不用着人靠前,用不着靠後嗎?”

田秀芝說着去廚房給丁顏熱飯。

丁顏想起昨天她還帶了個“人”過來,往四周看了看,沒看到,不知道去哪兒玩了。

她也不擔心丁文斌,那孩子被他父母保護的好,跟社會接觸的少,心思純淨,不用擔心他幹壞事。

田秀芝早上煮了小米粥,攤了蔥油餅,配菜是醬黃瓜,粥和餅都在竈上小火熱着,丁顏起來就能吃。

田秀芝給她盛飯,丁顏在旁邊接着,“娘,我還沒給他看事兒。”

“沒看事兒也不能只管接不管送……咋沒看?”

“我問他要5000塊錢,他家裏不舍得給,我就回來了。”

田秀芝吓得差點一屁股坐地上,拿碗的手都哆嗦了一下,“小寶娘,你不是說胡話吧?”一般的莊戶人家,別說5000,就是500,也不見得能拿出來,丁顏這一張口就是5000,不得把人給吓死。

丁顏笑了笑,“沒,娘,他會給我錢的,他家有這個錢。”

田秀芝登時就擔心了,“小寶娘,那家是不是攤上大事了?要不咋會給這麽多錢?你能看就給他看,不能看可千萬別硬上,咱家雖說不是大富大貴,可也是不愁吃喝,咱犯不着冒那個險。”

那可是5000塊錢,就算是家裏有,不到萬不得已,誰舍得給別人?

“不是多大的事。”

田秀芝還是擔心,“就算是他再來請你,你也好好掂量掂量再去。”

“娘,我有數。”

別說孫有才和他媳婦大肚子這種小事,就是遇到個惡鬼,怕的那個也不是她。

丁顏吃過了飯,想去昨天夜裏那座墳那兒看看,昨兒那個“人”行事太古怪,雖然他已經魂飛魄散了,可丁顏還是好奇他到底是誰,為什麽上趕着非要求個灰飛煙滅。

吃過飯跟田秀芝說了一聲,丁顏便騎着車走了,出了院門就看到門口一群孩子趴地上拍三角,丁文斌遠遠的蹲着,看得津津有味。

看到丁顏,丁文斌就飄了過來,“姐,你要出去啊。”

丁顏,“昨天那個墳有點邪門,我再過去看看,你去不去?”

丁文斌吓得身子就是往後一飄,“我不去,那兒忒古怪了,昨兒個夜裏都要吓死我了。”

丁顏,“……你不去就在這兒待着吧,記住,不要靠那些孩子太近。”

丁文斌,“姐你放心吧。”

石大娘正好從丁顏跟前經過,聽到丁顏跟誰說話說的,奇怪道,“小寶娘,你跟誰說話呢?”

丁顏笑眯眯,“跟您說話呢石大娘。”

石大娘:我剛過來……

不過她這會兒還有別的事求丁顏,沒顧上細究丁顏的古怪,拉着丁顏小聲道,“小寶娘,我家三兒過幾天回來探親,你給他相個面,看他能當多大的官兒。”

丁顏,“相面可以,老規矩,起卦兩塊。”

石大娘,“你看咱兩家都沒出五服,還是這麽近的鄰居……”

見丁顏騎車就要走,趕緊改了話,“行行行,錢好說,一分都不少給你,行了吧。”

丁顏,“那等他回來,你叫他去我家。”

丁顏說完就騎上車走了,石大娘看着她的背影,嘀咕了一句,“這有本事了就是不一樣了,都拽起來了……”

一句話沒說完,就覺得脖根兒猛的一涼,象是有人誰拿冰塊給捂了一下,石大娘以為誰拿涼手捂她,扭頭就想罵人,結果扭頭一看,身後壓根兒就沒人,她心裏猛的一咯噔,然後緊跟着,脖子處又是一涼,她嗷的就是一嗓子,跳起腳就往家裏跑:她也是犯糊塗,那麽陰冷,咋能會是人手?是她的錯,不該背後嘀咕大師!

丁文斌看石大娘落荒而逃,哼了一聲,“看你以後還說不說我姐的壞話。”

再說丁顏,騎車去了荷花堤,昨天夜裏遇到的那座墳,就在荷花堤。

丁顏根據記憶找到了那座墳,孤零零的一座墳立在莊稼地裏,歪歪斜斜的小土包一個,白天看着,有點凄涼。

農村人大多都有祖墳,家族的人死了,都埋進祖墳,不能進祖墳的,就埋在亂葬崗,象這座墳,孤零零的一個埋在這兒,有點少見。

丁顏把自行車停在路邊,鎖好後去了墳那裏。

地裏有零星幾個人在鋤草,看丁顏去孤墳那兒,都停下來好奇地看着她。

丁顏到了墳堆那兒,先蹲下來看石碑,石碑看着有些年頭了,經年風吹雨淋,碑上的字已經有些模糊,本來就看不大清了,上面還糊了好些泥點子。

丁顏掏出手絹把石碑擦了擦,仔細辨認了一下,模模糊糊的能看到上面的倆字:章之,也不知道這人名字就叫章之,還是**章之墓。

從字體上推斷,應該是解放前立的,也就是說,這座墳裏埋的,應該是民國時代的人。

看過石碑,丁顏站起來,在墳四周察看,一個在不遠處鋤草的大嬸實在耐不住好奇,扛着鋤頭走了過來,“大妹子,你看啥呢?”

丁顏,“我聽說這墳裏埋的是個民國時代的人,怪好奇的,就過來看看,嬸子,你知道這墳裏埋的是誰嗎?”

大嬸,“我聽我們村老人說,這人以前是我們村的,是個唱戲的,也算是個名角兒,一直紅到省城,後來也不知咋了,突然死了,死後就送回來了,說是葉落歸根,他家裏嫌他是個戲子,還是個唱旦角的戲子,嫌丢人,不讓他進祖墳,就把他一人埋到這兒了。”

“他叫啥名字?”

“村裏老人都喊他海娃,大名叫啥,我就不知道了。”

大嬸說完,靠近了丁顏,小聲道,“大妹子,我多嘴一句,你要沒事,你就別圍着這墳轉了,這個墳有點邪門,我聽我們村老人說,以前村裏有個人喝多了,想抄近路回家,就從莊稼地裏過,經過這座墳的時候,看到墳頭這兒有個穿白衣服的在這兒唱戲,那人登時吓的酒就醒了,頭也不敢回的撒腿就往家跑,也幸虧他是個膽兒大的,這要是個膽小的,早吓的沒命了。”

丁顏笑道,“他是喝高眼花了吧?”

大嬸,“反正大家夥兒都是這麽傳的,是真是假誰也不知道,反正這是座老墳了,老墳都邪門,沒事兒還是離遠點。”

丁顏,“沒事,這都多少年的老墳了,墳裏的人恐怕早就投胎去了。”

大嬸見丁顏不聽勸,搖搖頭扛着鋤頭要走,丁顏卻喊住了她,“嬸子,你鋤頭借我用一下。”

大嬸把鋤頭給她,“你要鋤頭幹啥?”

“有點用。”

丁顏接過鋤頭,又站墳前觀察了一下,然後在墳堆的西南角下了鋤。

大嬸吓了一跳,趕緊攔她,“大妹子,你這是幹啥呢,你不要命了,這老墳你也敢刨。”

丁顏,“大嬸,我看這墳确實有點古怪,我想看看到底是怎麽回事。”

丁顏嘴裏說着,手卻沒停,大嬸見攔不住她,又怕碰到古怪事牽連到自己,跳到了一邊,着急道,“大妹子,你這人咋不聽人勸呢?”

丁顏沒空給她解釋,埋頭刨坑。

大嬸當丁顏是個瘋子,後悔把鋤頭借給她,因為害怕又不敢靠過來,急得直跺腳,不一會兒,又有幾個在地裏幹活的人圍過來,有一個人覺得丁顏有點面熟,不确定的問她,“你是不是陳家灣陳瑞媳婦丁顏?”

丁顏直起身抹了一把汗,“是我。”

那大娘趕緊對幾人介紹,“她就是陳家灣那個能看見鬼的天師,早些天,村裏不是一直在說嘛,說的就是她。”

大娘一介紹,大夥兒才不用看精神病的眼光都丁顏了,都熱絡起來,七嘴八舌的問丁顏,“丁大師,你這是要刨啥東西?”

“丁大師是不是也看出這墳有古怪了?”

“不會詐屍了吧?”

“哎喲我的娘欸,你可別吓我。”

“人丁大師一句話還沒說呢,話都叫你們說完了,你們懂還是人丁大師懂?”

……

說歸說,卻沒人一人敢上前幫着丁顏刨墳,畢竟這都多少年的老墳了,又出過詭異的事,心裏都有陰影,他們又沒有丁顏那樣的本事,萬一被個老鬼纏上咋辦?

好在東西埋的還不算太深,丁顏吭哧吭哧刨了有尺把深,然後鋤頭“當”的一聲,象是碰到了一個硬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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