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故裏安歸

往南沿着山崖底部走了不遠,便又是一座與先前院落相似的小院,只是規模更大些,倒像個村落。

李元良站在門口喊人,應聲出來的卻是一個看上去只有七八歲的孩童,竟喚他做“元良兄”。

蘇雪兒詫異地挑了挑眉,曾容卻只向那孩子颔首。

那孩子聽李元良說這是徐淮的同門,也不由沉默了一下,片刻後才道,“在下燕不孫,徐先生是我們的恩人……也葬在我們這裏。”

曾容對他道,“還勞煩先生代為引路。”絲毫不因他是孩子而有任何輕視。

燕不孫點頭,道,“徐先生葬在山後。”說着,轉身向村中走去。

蘇雪兒拉着曾容跟了上去,李元良在原地,跟過去也不是,走也不是,猶豫了半晌,嘆了口氣留在了村口。

燕不孫人雖小,但功夫倒是不錯,一路走得飛快,但仍不時回頭瞧二人跟上與否。

徐淮與曾容同為杏林一脈,專修醫道,自保的功夫倒是會些,但卻是遠比不上燕不孫這孩子。

曾容本也不大跟得上他,但蘇雪兒在旁幫襯,卻是沒落下。

燕不孫自然是看的出來的,微微皺眉,腳下停步。

蘇雪兒跟着停下,問道,“怎麽了?”

“你們真的是徐先生的同門?”燕不孫挑眉問道。

曾容哭笑不得,“自然是真的。徐淮師弟雲游四方不假,可多至通訊不便之地,無甚名氣,我們假冒他做甚?”

“那他的功夫怎麽和徐先生不一樣?”燕不孫邊說邊擡手指向了蘇雪兒。

曾容聞言,微微用力拉住了蘇雪兒的手。蘇雪兒回握了一下,叫她安心,旋即苦笑道,“萬花本有七聖,弟子可修習兩種心法。容姊與徐淮都是孫師父門下,修習離經易道心法,專研醫術。我師父卻是琴聖,我也自幼修習花間游心法,于離經心法少有涉獵,不過近年來才請容姊指教醫道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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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容道,“你可能認出徐淮師弟的針法?你若不信,我便施展一次太素九針予你便是。”

燕不孫又打量了一遍蘇雪兒,搖頭道,“不必了,既然你信得過他,我便也信得過。”

蘇雪兒張口欲言,曾容又拉了他一下,對燕不孫道,“那便好。”

燕不孫轉頭去,繞了幾步,道,“就是這裏了。”

兩人跟着他繞過了眼前的山壁,卻是一個小瀑布,底下有一個水潭,水面上漂了些浮萍,水質清澈見底,潭底灰綠色的石塊在波光中閃動着,卻沒瞧見有游魚。

“這是上官用來釀祭祀用的酒的水源,是這島上最好的水,也算是我們的聖地”燕不孫說着,看向了瀑布後面,“我們住的地方叫清水村,便是這麽來的。只是原本這裏被海盜占據,月前那些海盜不知為何發了瘋,我們才能過來取水。徐先生便葬在瀑布後面。”

曾容看着水潭,半晌,問道,“徐淮師弟可留下什麽話?”

“徐先生他……他叫元良兄弟去尾名濱找自己的朋友,還說,為我們找到了我們要的東西。”燕不孫說着,有些傷感。

曾容聞言不語,卻轉過身來對蘇雪兒道,“你取些水來瞧瞧。”

蘇雪兒點頭,縱身向潭邊躍去。曾容卻問盯着蘇雪兒欲言又止的燕不孫,“你說釀祭祀用的酒,那這水你們自己是不喝的了?”

燕不孫不明所以,愣了一下,點頭道,“祭祀父親大人用的酒,我們自己自然是不喝的。”

曾容微微松了一口氣,“那徐淮師弟說為你們找的東西又是什麽?”

燕不孫答道,“是治丘秋的病要用的一味藥。”

“丘秋?”曾容重複了一遍這個名字,微微笑了笑,“一會我再去瞧瞧她吧。”

說話間,蘇雪兒手持一個竹筒從水邊回來了,道,“容姊,我瞧着這水沒什麽問題。”

“他們知道這水好,海盜們自然也是知道的。”曾容接過竹筒,道,“回村裏再瞧瞧那些酒吧。”

燕不孫見他們便就要回村,有些詫異道,“你們……不帶徐先生回去嗎?”

曾容的神色暗了下來,道,“徐淮師弟他……本也是孤兒。若說家,也便是谷裏了。可他說過,他願意到那些求醫不得的地方去。”說到這,曾容對燕不孫笑了笑,“你們需要他,對吧?那就讓他留在這裏好了。”

燕不孫聞言愣了愣,終究還是不知說什麽好,只點了點頭,帶着兩人回了村子裏。

蘇雪兒自去找上官寅讨酒,曾容跟了燕不孫去找丘秋。

李元良留在村裏等人的當兒,早跟村裏的“孩子”們說了曾容二人的來歷,蘇雪兒去讨酒時,上官寅頗有些喋喋不休的架勢。

“這次的水就是比以前的強!這酒的香味兒都更好聞呢!”上官寅一邊掀開酒缸,一邊誇耀,“雖然只換了水,但是和以前的酒完全不一樣!”

蘇雪兒皺眉探頭看向酒缸裏,“你說這酒只換了山上水潭裏的水,就和以前差了很多?”

上官寅茫然地點頭道,“是啊。”

蘇雪兒嚴肅道,“這酒先別喝。我帶些給容姊瞧瞧。”

上官寅詫異道,“酒有問題?”

“還不知道。”蘇雪兒搖頭。

上官寅道,“你等等,我給你舀些來。”

蘇雪兒想說我個子高些,舀起來方便,猶豫了一下,卻沒說出口。

上官寅利落地拎了個凳子出來,踩在上面,剛好夠得到酒缸口,給蘇雪兒舀了一碗出來。

蘇雪兒道過謝,便去找曾容,上官寅在自家房子門口喊他,叫他有了結果說一聲,蘇雪兒自是應下。

卻說曾容給丘秋把過了脈,除了較為虛弱沒什麽異常,微笑着對小姑娘說道,“徐淮師弟已經将你的病根治好了,好生将養着,莫要大悲大喜便可無事。只是瞧你身子,像是胡亂塞過不少藥。日後可切莫如此。”

丘秋不好意思地點了點頭道,“知道了,多謝姐姐。”

曾容愛憐地撫了撫她的發頂,看向門口。

蘇雪兒正托了那碗酒走進來,随着他的動作,一陣酒香在屋中彌漫開來。

曾容抽了抽鼻子,詫異道,“這……怎麽會有這種香味?”

蘇雪兒訝異道,“是什麽?”

曾容苦笑道,“恐怕只有師父和大師兄才會知道這是什麽了,我只在師父配藥的時候聞到過一次,只是師父說,那藥廢了。”

“廢了……可上官寅方才說,以前釀的酒和這次只有用水的區別。”蘇雪兒也皺眉不解。

曾容又拿出了那乘了潭水的竹筒,仔細查看了起來,最後卻頹然搖頭,“我……我還是看不出問題。”

蘇雪兒道,“你總不能什麽都知道。便是孫師父的弟子也只出了大師兄一個‘活人不醫’。”

曾容按着眉心,微閉着雙眼,仔細思索着什麽,忽道,“那水潭裏沒有魚。”

蘇雪兒愣了一下,點頭道,“确實沒瞧見有魚。”

“那便是那水潭的問題了。”曾容嘆了口氣,“我還是帶回去請師父瞧吧。”

丘秋坐在床沿聽了半晌,這時插口道,“是村裏出了什麽事嗎?”

曾容微笑着對她搖頭,道,“不是這村裏的事。你們村子裏是燕不孫主事?”

丘秋搖頭道,“是雁……司馬雁主事。”

曾容點頭,對她道,“你先休息,我還有別的事。”

丘秋乖巧地點了點頭,看着曾容拽了蘇雪兒出了屋子,閉了眼苦笑。我多想和他一起,就像你們那樣……可……

她低下頭,笑得很難看,就像是在哭,可分明沒有一滴淚。

曾容與蘇雪兒找到了主事的司馬雁,告訴她山後那潭裏的水不可飲用後,又與李元良回去之前那小院去收拾徐淮留下的東西。

臨走時,司馬雁見曾容情緒頗為低沉的樣子,勸她道,“姑娘不必自責,若只是我們自己,連那水有問題也必不會如此早便發覺。”

曾容只是搖頭,瞧了她一會,道,“我們的船很大,你們要不要跟我們回大唐去?”

“大唐?”司馬雁愣了一下,笑着搖了搖頭,“多謝姑娘好意,可父親大人在這裏,這裏才是我們的家。”說着,她的笑容有些苦澀,“再者,我們回去做什麽呢?被人當做妖怪嗎?還是被當做別的什麽?可我們只是人而已。”

曾容聞言,想起載他們來的那船夫所言,沉默片刻後,才道,“是我唐突。”

司馬雁笑着搖頭,“姑娘也是一片好心。”

曾容微微搖頭,“大師兄也在這裏,若過幾日他得空,我便請他來看看。”

“那便多謝姑娘了。”司馬雁微笑着道謝,目送三人走遠。

“回……回去……”司馬雁輕輕咀嚼着曾容的話,搖頭笑道,“回哪裏去呢?家是什麽樣子的,早就忘記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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