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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振華的壽筵在他的親家董紹軍家的“海神”號上舉行。
“海神”號身長335米,排水量16萬噸,共15層甲板,設計載客量4000人。
它是艘超大型游輪,今日首航。
所以,今兒這場壽筵其實也是“海神”號的首航典禮。
為了這次的慶典,董陸兩家可費了一番心思,海神號從外觀到內裏都被裝飾一新,從甲板臺階到大門,地毯貫穿整個廣闊的宴會廳,各種娛樂設施一應俱全,五星級豪華客艙也全都虛位以待。
此時,張燈結彩的宴會廳裏,觥籌交錯,放眼一望,滿目奢華,訓練有素的侍者們從容有度地穿梭在人群中,盡責地服侍着在場每一位有需要的貴賓,典雅別致的舞臺上還有樂隊正在傾情演奏。
陸家上一次舉行這樣盛大的儀式還是在琉璃十八歲生日時,那已經是5年前的事情了,之後就算是老爺子八十大壽都沒有像這樣大肆操辦過。
雖然今兒到場的媒體加起來都沒超過五家,但把壽筵和海神號首航的日子故意綁在一起舉行,這件事本身就已經非常不低調了,偏偏陸二當家還嫌不夠熱鬧,上臺致辭時金口一開,順帶把自家長子和董家千金的婚訊也一并公布了,硬是湊了個三喜臨門。
他這般高調行事倒是挺讓人感到訝異,除此之外也有人私下裏對他此番作為頗為不齒——老爺子死後還不滿百天呢,有人就這般迫不及待地想要宣誓主權了,也不怕他老人家泉下有知,氣得從墳裏爬出來。
別人心裏在想什麽陸振華是聽不到的,但他非常清楚,已經化成灰的老爺子是沒可能從墳裏爬出來的。
現在沒了老爺子的壓制,大哥陸正淩麻煩纏身,自身難保,三妹陸秀箐永遠都是表面風光,不足為懼。當了二十多年的忍者神龜,好不容易熬出頭了,可不得借這大好日子好好抖抖威風。
都說人逢喜事精神爽,何況還是三喜臨門,怎能不叫人高興?
陸二當家樂得眼角眉梢都開滿了笑。
只可惜,他的好心情卻沒能持續到生日宴的最後。
因為宴會上突然出現了兩個不速之客。
陸家這次做壽沒邀請多少外人,來的大多都是跟董陸兩家關系不錯的故交,在場的賓客們無一不是非富即貴之人,保全工作自然是重中之重,每個人上游輪之前核對身份也是必然的。
說“突然”,是因為賓客名單裏并沒有他倆,之前他們在大門口接待賓客時也沒看到過他們。
可是,陸烽和琉璃卻在陸振華致完詞之後忽然出現在了衆人面前。
兩人面色和善,看似并無惡意,然而他們的出現卻像一滴水滴進了油鍋,突然間在陸家衆人的心裏炸開了!
琉璃一身香槟色包肩水溶蕾絲晚禮服配了個清雅高貴的韓式盤發,襯得她的五官極為精致,尤其是眼睛,澈黑如墨,透着一股子攝人心魂的靈氣。禮堂裏美豔逼人的花朵仿佛都在她面前失了顏色,當真是人比花嬌。
陸寒自打琉璃出現的那一刻起,他的視線就再沒從她身上移開過。
那晦暗不明的眼神裏包含了太多說不清道明的情緒,複雜得讓人琢磨不透。
但除了他之外的每一個人的焦點都在陸烽身上。
對于陸烽的出現,他們的反應同琉璃第一次見到陸烽時的反應簡直如出一轍。
看陸家衆人尤其是陸振華一家,還頗有點如臨大敵的架勢。
陸烽和琉璃是什麽時候來的?又是怎麽來的?他們倆怎麽會走在一起的?他們又想幹什麽?!
…………
衆人心中滿腹疑窦。
“二叔,好久不見。”陸烽領着人在陸振華面前站定,面色平靜道,“別來無恙。”
陸振華暗自吸了口氣,嘴角艱難地扯出一個還算和藹的微笑:“阿烽,什麽時候回來的?”
“有一陣了。”說着陸烽轉頭看着琉璃,溫聲道,“不是有禮物要送給二叔麽?還不拿出來。”
琉璃将禮物遞上去,眉眼彎彎:“二叔生日快樂。”
“都是一家人,這麽客氣作甚。”
陸振華大大方方地接過禮物,視線從陸烽那張英氣勃發的臉一路滑落至剪裁得體的西裝,最後停在了挽着琉璃的那條手臂上,心裏忽然有些百感交集,一個人的穿着打扮往往就是他教養、品味、地位的最真實的寫照。
如果一個人随便從身上摘顆袖扣下來都能值個百八十萬,那這人有可能不光是有錢那麽簡單。
自己的親侄子如今混得這般風生水起,當叔叔的按理說是該為此感到欣慰和自豪的,可陸振華卻只感覺到了赤果果的威脅。更糟糕的是現在琉璃還和他攪和在了一起!
當然心裏有再多的疑慮和不安,陸振華也肯定不會表露出來的,還體貼的為一頭霧水的賓客做了介紹。
18年未見,陸烽已不再是當年那個不懂隐忍和克制,一點就炸的暴戾少年了,哪怕他心裏有可能已經恨得滴血,但面上表現出來的卻是謙和自持,從容守禮,讓人挑不出半點不是。饒是名媛千金們早已對各色衣冠筆挺的貴公子形成了免疫,看見陸烽時卻還是忍不住心猿意馬。有膽子大的跑上去搭讪,可惜琉璃不識趣,挽着人不松手。
人正恨的牙癢癢時,今晚宴會的主角之一也終于忍不住了:“琉璃。”
琉璃聞言轉頭,看見來人,眼中笑意漸失,不太自然地喊了一聲:“陸寒哥。”
“這陣子你跑哪裏去了?”陸寒略帶責備的語氣裏滿含關心,“你知不知道我們在到處找你。”
可不是麽,我也在到處躲你們。
琉璃垂下眼簾,心中默默冷笑,再擡眸時長長的眼睫下目光就像是流動着的清泉,一雙瞳仁瓦亮剔透:“對不起,讓你們擔心了,我沒事,最近一直和陸烽哥在一起,你們不用擔心我。”
“你們什麽時候認識的?”陸寒英眉微蹙,表情似是有些難以置信。
當初爺爺明令禁止過不準任何人在陸家提起陸烽,當年陸烽被送走之前,兩人連面都沒見過,這些年就算有人在背後偷偷嚼舌根,同琉璃提到過陸烽,他們也不可能認識呀?
琉璃是在爺爺葬禮後的第二天失蹤的,他派人找了一個多月,連個影子都沒見着,如今再見,卻是在這種混亂的形勢下,還是和陸烽一起,而且琉璃對他的态度實在不對勁,太冷淡了。
這不得不讓人懷疑是陸烽在搞鬼。
琉璃還在思索怎麽答話,陸烽卻不疾不徐地開了口:“我和琉璃很早就認識了。”
“哦?是嗎?琉璃,怎從來沒聽你提起過?”陸寒跟眼前這位堂哥從小就不太對盤,加之陸家和陸烽的關系,以及現在的形式,哪怕是時隔18年未見,再見時也沒有絲毫的親熱勁兒,反而更多的是敵視和猜忌。
琉璃撒謊道:“那年我去德國比賽時認識的。”
陸寒心下一沉,卻換了語氣:“琉璃,我想單獨同你聊聊,咱們換個地方好嗎?”
琉璃卻說:“烽哥不是外人,有什麽話在這裏說不是一樣的麽?”
陸寒聞言氣得差點爆了前列腺。
正尴尬呢,卻聽有人在叫陸烽的名字。
幾人聞聲轉頭,陸烽眸底迅速劃過一抹暗色,半晌才波瀾不興地喊了一聲:“父親。”
陸寒和琉璃也開了口:“大伯。”
陸正淩這會兒全部的心思都在自己大兒子身上,沒空管其他的,只淡淡地朝兩人點了點頭,便對陸烽道:“我有話跟你說,跟我來。”
他這意思自然是要單獨同陸烽談。
琉璃悄悄扯了扯陸烽的袖子,四目相對,她眼中難得對陸烽流露出了一絲不舍——雖然現在在她心裏沒有誰是絕對值得信任的,但趨利避害是人的本能,相比之下陸烽要比陸家其他人安全得多。
至少目前是這樣的。
陸烽拍了拍她的手,安撫道:“你先在大廳吃點東西,等下我讓杜恒來接你回房間,有事給我打電話。”雖然這來來往往到處都是人,但以防萬一,陸烽還是決定讓人陪着琉璃。
琉璃對此頗為感激,溫順地朝他點了點頭,刻意避開了某人炙熱的視線。
陸寒卻為此很是受傷,等陸烽一走,幾次想去拉琉璃的手卻都被一*前來寒暄的賓客打斷。
最後她的未婚妻董露又從一堆狂蜂浪蝶的“圍攻”中将他“救”走了。
琉璃從食物中擡頭,看着某人遠去的背影,心口有些悶堵,美味佳肴越發食之無味。
可就在她黯然神傷時,順着陸寒離去的背影望去,遠處人群中,一個高大得堪稱魁梧的身影卻讓她瞬間心神一震。
随即,她幾乎是下意識的便猛地起身追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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