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吵架

“屆時也不會再有礙眼的人,來惹你不悅了。”

寧長鳶的話讓南歌很放心,她本來也想找個機會将姚淩兒那個女人給解決掉,如今她自己跳進來,也就不用她親自動手了。

地上的兩道影子交疊,似乎這夜裏,溫度也添了幾分。

南歌推開寧長鳶,眼睛定定地看着他:“我想問你一個問題。”

寧長鳶此刻心愛的人在懷,眉眼間皆是笑意,“公主問便是,臣自然知無不言。”

順手攏了攏南歌的披風。

“如果有一天,我變醜了,變老了,可是你正值風華之年,你還會要我嗎?”

其實不止寧長鳶,南歌的心裏,同樣不安,而且她剛剛又做了那樣的夢,當時她攻下皇宮之後,就把寧長鳶支開了,所以她一直都沒見過他,也不敢見他。

一聽到是這個問題,寧長鳶渾身的血液似乎在逆流,觸到南歌披風的指尖寒涼,手上的動作頓在空中,思緒也似乎在此刻停止了。

“會要嗎?”南歌一咋不眨地看着他,剛才的話又問了一遍。

“會。”寧長鳶聲音中攜着十足的堅定,狹長的眸中是全然的認真,“那你呢?如果你真的成了你所說的那樣,會不會選擇逃避?或者說……直接放棄生命?”

“我……”南歌啞言,她完全沒想到寧長鳶會問她這個問題。

他所說的,不就是她上一世所選擇的嗎?

南歌沉默了。

“怎麽了?不能回答?”寧長鳶雙手捏着女孩的肩膀,不自覺用力,他傾身與她平視,執着的眼神,誓要聽到女孩的回答。

最終,南歌沒有騙他,在男人期待的眼神下,點了點頭說道:“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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倏然,寧長鳶眸子裏的期待消失殆盡,轉而是憤怒,十足十的怒火,一種幾乎将自己焚盡的火焰正在身上游走,他周身的氣息變得極具侵略性,晦沉冷漠的眸光死死頂着面前的女人。

聲音更是冷得如冰川襲來的寒風般刺骨凜冽,握着女孩肩膀的手不斷加重力道,“南歌!你再說一遍!”

南歌肩膀的疼痛讓她瞬間從回憶中走出,她驚訝地瞅着面前幾乎要把自己生吞活剝了的男人,有些意味不明地說道:“你怎麽了?”

她沒想騙他,只是按照最有可能的發展回答。

“你還問我怎麽了?”寧長鳶咬牙,他極力控制着,才沒有做出更過分的舉動,“你為什麽要放棄?你到底有沒有心!”

南歌面對瞬間暴怒的男人有些理解無能,肩膀的疼痛清晰地告訴她面前這男人是真的生氣,怒火滔天,南歌皺眉,“不是你讓我回答的嗎!”

“好,你很好!”寧長鳶的聲音依舊冷得掉冰渣子,雙手放開了她,接着退了兩步,然後轉身就走。

走了兩步似乎覺得太難,運着輕功直接消失了。

南歌:“!

呆呆地站了一會兒,直到有人走上前來,南歌才收回了視線。

這男人還是第一次跟她發這麽大脾氣!不是一個問題而已嘛,而且都說了是如果!

她一想到自己面對這個問題時候的解決策略,也沒什麽問題啊,畢竟她已經選擇了。

“長公主,太師吩咐,讓奴婢帶您去清歌院休息。”一個侍女走到南歌跟前,跟她福了福身子,恭敬地說道。

南歌吹了半天的涼風,本來是有些困倦,但是突然被寧長鳶這麽一鬧,她覺得今晚可能要失眠了。

第二天南歌準備回府的時候,只看到書宜。

“公主,屬下送您回去。”

“你主子人呢?”南歌昨晚回去在床上翻來覆去地睡不着,早上起來頂着兩個淺淺的眼圈,幸好脂粉能遮,不然都不知道怎麽見人了。

“主子昨夜去了書房批公文,方才讓屬下送公主回去的時候,仍在書房。”

“額……”

見書宜欲言又止的模樣,南歌挑眉,“有話就說,什麽時候你也變得這麽優柔寡斷了。”

書宜臉上有些不自然,“公主,主子昨晚一夜未睡,今晨,也還未用早膳。”

主子其實很少将情緒外露,昨天晚上他那幾乎抑制不住的怒火把他吓了一跳,好在主子沒有遷怒,不過他跟景于兢兢戰戰地侍奉在一旁,也是很艱難。

而他敢肯定,主子生氣的原因一定在于這位未來的夫人身上。

南歌點了點頭,表示自己已經聽到了,然後沒有猶豫地就朝外面走去,“不是要送我回去嗎?還不快點。”

書宜嘆了口氣,跟了上去。

皇宮。

南祁楓剛上完朝就被姚太後叫到了儀安宮。

姚氏一身鳳袍,端坐在椅子上,雍容華貴。

她和藹地跟南祁楓說着話,言語之間皆在關心帝王的生活起居和飲食。

南祁楓也笑着應和,沒有半點不耐。

“對了,中秋宴快到了,哀家想着,這一切從簡,但是氛圍又不能少,索性就讓朝中大臣帶着妻女,咱們也好熱鬧熱鬧。”

姚氏完全是秉着商量的語氣,在跟南祁楓講話。

聞言,南祁楓并沒有拒絕,“中秋宴都交給了母後去辦,兒臣放心,母後做主便是,不用特意尋求兒臣的意見。”

“其他的事,母後自然不會問你,不過這一次……哀家是想着,陛下如今登基,身邊卻連個服侍的人都沒有,所以想趁着這次機會,在衆位世家小姐中,給陛下選個貼心的人。”

姚氏溫婉地說道,一臉慈祥地看着少年帝王。

南祁楓皺眉,中秋宴變成選妃宴嗎?

“陛下,現下你後宮空無一人,這樣也不像話,就算不選多了,先挑一兩個封妃也行,不然大臣們會議論的,未免到時候他們上折子請陛下納妃,在朝堂上鬧開,不如現在先選了,也少些麻煩。”

姚氏語重心長的說道,仿佛一切都是為了南祁楓好。

“好,兒臣答應便是,辛苦母後了。”姚氏這話什麽意思,南祁楓心中跟明鏡一般,只怕他現在不答應,過幾天,禦書房請他納妃的折子就會堆不下了。

幾天以後。

京都城裏幾乎所有人都知道了,皇帝即将納妃的消息,時間就定在這次中秋宴會上。

這樣的消息一出,幾乎所有的朝臣都坐不住了,每天都能看到各種先生進出官員府邸,街上布莊的生意也越發紅火。

每天都能看到各種打扮嬌豔的女子上街,買珠釵首飾什麽的。

碧月閣中。

因為朝臣都被轉移注意力了,南祁楓也是難得清閑幾天。

他一身墨袍,金冠束發,手中握着一把青鸾折扇,俨然一世家公子。

“姚氏如今倒是精神了,也不知道她在那天晚上又會掀起什麽風浪。”

寧長鳶坐在南祁楓不遠處,骨節分明的手指間捏着紫砂茶杯,一襲白衣将人襯得更具風雅。

聽着南祁楓的話,寧長鳶輕挽了挽唇,“這次無論她能掀起什麽風浪,得益的終歸還是陛下。”

“你以為孤像太師這般,心裏總是惦念着兒女情長?”南祁楓才剛登基,本就無心此事。

“是不是陛下只有經歷了才知道。”寧長鳶坦然面對他的揶揄,“而且若是能選個後宮之主,說不定也能讓姚氏交出鳳印。”

“這話說得輕巧。”南祁楓何嘗不想讓她把鳳印交出來,“只是皇後的人選哪裏有那麽容易,既要孤喜歡,也要能讓朝臣們閉嘴,更能讓姚氏交得心甘情願。”

“這綜合下來,也就只有姚氏的人能滿足。不然她是不會輕易放權的,這女人總有那麽多理由,讓人連拒絕的權利都沒有。”寧長鳶分析着。

“所以說這鳳印還是先別想了,你先替孤想想辦法,看怎麽樣才能不選中姚氏的人。”南祁楓好不容易出來休息一下,結果談到這種事,莫名覺得心煩。

寧長鳶悠閑地喝了一口茶,“陛下,其實有個很簡單的辦法。”

“什麽?”南祁楓揉着太陽穴的手停了下來,黑如點漆的眸子深深地注視着他。

“中秋宴會上,姚氏誇誰,推薦誰,你直接就不要考慮。”寧長鳶淡淡道。

南祁楓:“……”

街道上。

南歌自回來後,這幾天也偶爾會溜出門逛逛,太師府送給她的東西依然照常送,可是一直都沒見到寧長鳶。

之前送她東西的時候,太師大人偶爾會賦詩兩首,或者寫幾句關心的話,這兩天估計是氣的不輕,每次送的東西依舊貼有一張紙條,不過上面一個字都沒有,純白一片。

幾乎就是□□裸地告訴她,本太師還在生氣。每每想到此,南歌都莫名地想笑。

最近熱鬧,各個店中應該也進了不少好貨,南歌打算去瞧一瞧,順便買點東西,哄哄某位爺。

因為中秋宴的緣故,從南國各個州也來了不少的官員,其中從境州來的刺史家的小姐,是南歌的舊識,倆人接觸的時間比較長,彼此之間也最熟悉。

窦萱也是将門之後,當初跟南歌倆人可謂是不打不相識,這打了一架後,感情也慢慢上來了,就成了至交。

小姑娘要比南歌大個一歲,她長着一張極美豔的面孔,如果說南歌魅世傾城,窦萱就是妖精轉世,一嗔一怒間皆是妩媚。

南歌比之窦萱還多的,便是周身的那一分疏離與清冷,窦姑娘喜歡笑,一不留神就容易陷進去那種。

所以,讓州刺史大人最煩惱的,不過是常年不斷的人來刺史府提親。

為此,南歌不止一次拿這個跟窦萱說,“你最好還是戴個面具,不然窦叔該把你關起來了。”

窦萱拉着南歌的手,十分好奇地看着周圍的景,“本小姐好不容易來京都城看你,少拿我爹說是,要不是他跟我娘,我還不會生出這麽一張臉呢。”

南歌嘆了一口氣,無力地被她拉進一家玉飾店鋪中。

店中飾品琳琅,來來往往的人也很多,掌櫃的都在親自招待各位夫人小姐。

“這個好看嗎?”窦萱選了一只樸素的白玉簪,上面有她喜歡的荷花。

南歌看了她一眼便搖了搖頭,“大小姐,你自己什麽樣心中沒點數嗎?這種不适合你。”

說着,南歌從旁選了一只紅寶石鑲嵌的金步搖。

窦萱嘟囔着嘴,念念有詞地走過來,“我就看看也不行嘛。”

“行。”南歌無奈地看着她道。

然後自己走到男飾那一邊,看看有什麽能給寧長鳶買的。

環視了一圈,南歌的目光落在櫃臺上紫金盒子裏的一根墨藍色發簪上。

那簪透着低調的貴氣,上面的花紋呈回旋狀,清雅中不失棱角,雖然沒有看過寧長鳶戴這個顏色的發簪,但是莫名的,南歌就是想給他買。

“掌櫃的,把那只拿給我看看。”南歌擡手一指。

聽到聲音,就馬上有人過來,幫南歌拿了下來,“這位小姐真是好眼光,這可是今天剛到的新貨,小姐是為兄長選的吧?”

“差不多。”在外人面前,南歌一時不知道該怎麽介紹寧長鳶了。

不過掌櫃的都成了精,一看南歌的模樣就知道她在想什麽了,立馬說道,“這簪子可不是一般人能配得上的,不過看小姐這通身的氣質,鐘情的男子也定然不一般。”

接着掌櫃的還好一通誇,南歌被他忽悠得雲裏霧裏,直接點頭了。

“掌櫃的,這個簪子還有嗎?”一道雅意的聲音傳來,南歌的身側不知何時多了一道身影。

聲音好似有些熟,南歌朝來人望去,只見他一身玄色錦袍,一張臉雌雄莫辨,精致立體的五官有些柔和,臉上挂着淺淡的笑意,不會讓人覺得疏選,薄唇上彎的弧度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遲傾!

“姑娘,在下臉上可是有東西?”來人淺笑溫和地說道。

南歌忙掩下心中的震驚,轉過頭來。

“抱歉這位公子,這枚玉簪僅此一個,已經被這位小姐訂了。”掌櫃的十分抱歉地說道。

遲傾遺憾地看了臺上的玉簪一眼,“既然如此,那便算了。”

說着,便轉身離開。

“公子等等。”南歌着急出聲。

“嗯?”遲傾轉過身,“姑娘可還有事?”

“這玉簪,我送給公子。”南歌将盒子拿在手上,很是爽快地遞了過去。

遲傾眸中暈着淺淺的笑意,“君子不奪人所好,姑娘既先拿到,就是姑娘的。”

“我拿着也只是看看,還未付錢,你拿去付了就好。”南歌很執着。

遲傾凝了她小會兒,也不推辭,“那便謝過姑娘。”

遲傾拿着盒子走到櫃臺付錢。

南歌回頭看了他一眼,然後就被已經買了好幾根釵的窦萱連拖帶拽地拉了出去,躲在玉店的一旁。

“看上他了?”窦萱一臉的好奇。

南歌擡手捏了捏眉心,“別胡說!”

“那你為什麽送他玉簪!你不是有你家寧太師了嗎?把送他的送給別的男人!”說完,窦萱簡直覺得自己發現了一件驚天動地的事情。

南歌小聲道:“他救過我。”

“原來是這樣。”

不久後,遲傾就出來了,玉樹臨風的模樣很招小姑娘喜歡。

可是南歌卻從那人身上看到了一絲孤獨與落寞。

估計見到他的人都會以為這是個世家公子,可是南歌卻知道,其實,“他”是個女孩子,不過是會一點易容術而已。

她從來沒想過這一世,會在這裏遇見她。

遲傾,熙國郡主,上一世她嫁給了南祁楓,可這段帶着目的的姻緣注定沒有結果。

熙國和南國向來不合,前世有一次自己差點被南祁楓抓住,還是她救的她……

原來這麽早,她就來了京都城。

上一世南歌沒能參加中秋宴,這一次,又會發生些什麽?

“別糾結了,我們去碧月閣用膳!”說着,這位風風火火的大小姐立馬将南歌往一旁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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