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奸細

南歌一轉頭,就看到幾個氣勢洶洶的人朝着她們走去,看上去牛哄哄的,想不發現都難。

“他們……”遲傾見狀,也是一臉的疑惑。

那個領頭的人闊步走到南歌和遲傾的面前,神情嚴肅,一臉的兇相。

張了張嘴巴,可還沒等他開口,南歌就指了指不遠處掉落的羽箭,挑眉道:“來得正好,去,替本公主把箭取回來。”

本……公主?!她是公主!

朝中如今只有一位公主,那可是陛下的親姐姐,昭元長公主,手中還握有實權。

跟着他們隊長過來的那一群人都愣在了原地,腦袋發懵,一臉的震驚!震驚之餘都錯愕又驚悚地看向他們那個正打算轟人的隊長。

衆人都下意識咽了咽口水看向他……不要命了嗎!

隊長:“……”

他兇戾的表情僵在原地,在知道對方得罪不起之後,想要把表情收回去,卻因為此刻震驚的心情而變得有些扭曲,完全不知道該怎麽控制。

還沒等他們反映過來,身後便傳來一聲低沉磁性的嗓音:“你們在做什麽?”

這聲音本是平靜無波的一問,卻硬生生撕扯着衆人的心髒,差點驚得他們魂飛天外。

身體比腦子更快一步轉過身,幾人恭敬地轉身下跪行禮,“參見陛下,參見太師。”

“沒什麽事。”南歌眼波微漾,瞧了眼地上跪得筆直又僵硬的幾個人,對南祁楓道,“見他們過來,正好幫我收下遠處的箭。”

寧長鳶略有深意地看着她,墨色的眸子裏蘊着星星笑意,沒有說話,南歌看到,瞪了他一眼。

“沒聽見長公主的吩咐嗎?還不快去。”南祁楓冷厲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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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屬下遵旨。”

說着,地上的人馬上爬起來,他們有些感激地看了南歌一眼,随後跑到靶子那邊去,收拾殘局。

“皇姐何必對這幾個不中用的手下留情?”南祁楓心裏也清楚,南歌不是輕易用身份壓人的人,此番舉動多半是因為瞧見了他們。

南歌彎了彎紅唇,眉宇間染了幾分溫和,“他們能出現在這的練兵場,說明都是你們信任之人,既然有能力又深得你們器重,何必讓他們因我受罰呢?”

更何況,這幾個還是熟人,性子跟上一世見到的一樣沒變。

南祁楓皺了皺眉,幽深的眸子微斂,原本的平靜出現一絲波動,看向南歌的眸中更添了些柔軟,“皇姐。”

“好了,都是些小事。”南歌笑着出聲,看着寧長鳶已經朝自己走過來,她随手拿過弓,眼裏閃着期待,學着寧長鳶平日裏的語氣,“寧太師再教教我,嗯?”

“方才已經練過許久了,會累。”寧長鳶接過來,眸中有些寵溺。

“累了再休息。”說着,南歌直接拽着寧長鳶的手腕,将人拉走了。

“皇姐和太師的感情真好。”遲傾看着倆人極其般配的背影,感慨道。

南祁楓聽到這姑娘的話,心中微塞,鳳眸也随着遲傾的目光看去。

不遠處,寧長鳶正執起南歌的手,将人環在胸前,垂首在南歌的耳垂低喃了幾句,惹得南歌嬌媚一笑,倆人看上去無比親昵。

“孤也教教傾兒?”南祁楓側過頭,語氣中不乏溫柔,“孤的箭術不比太師差。”

遲傾聽了,先是一愣,有些疑惑地瞅了他一眼,餘光落在不遠處倆人相擁的身影上,臉上忽然有些燙,慌忙地朝南祁楓擺了擺手。

“陛下不用教的,臣妾會。”

南祁楓臉色一暗,眸子幽幽地睨着她,“傾兒是會,只是還不夠好。”

說着,南祁楓已經從使者手中拿過了一把金色的弓,伸手一環,便把旁邊還愣愣的人兒攬進了懷裏。

“不許分心,看前面。”

清冷的聲線在耳邊響起,遲傾努力忽視這詭異到極致的感覺,漂亮的大眼睛看向了靶子,一副乖學生的模樣。

陛下這麽忙還抽時間教她,得好好學。

不久後,南祁楓見懷中女孩認真的模樣,心中生出些無力感,微微一嘆,這傻姑娘。

等他們回到宮中的時候,已經很晚了,南祁楓也就在宣華宮歇下了。

依舊是平靜的一夜,風呼嘯地吹,雪花洋洋灑灑地落下,第二天,這座華麗莊嚴的宮殿,又鋪上白茫茫的一片。

第二日下午。

“娘娘,你怎麽連衣服也不多穿一件就出去了。”月芙小步跑到花園中,手中還拿着一件狐裘,往遲傾身上裹。

遲傾任她披上衣服,淡淡地看着她,“我的身子你還不清楚?”

“奴婢知道娘娘身子好,可是這南國的冬天實在太冷,不比熙國暖和,萬一凍壞了怎麽辦?”月芙努了努嘴。

遲傾皺了皺眉,有些警告地說道:“以後這話別說了。”

“奴婢知道了。”

“昨日的奸細可查出來了?”遲傾問道。

說到此處,月芙神色微凝,“找出來幾個人,已經被白統領抓去刑部了,聽說昨晚上刑部那邊的慘叫聲就沒斷過。”

“那之前那個宮女呢?”

“那個宮女。”說着,月芙看了看遲傾的神色,見她無恙,才接着說道,“陛下今日已經下令……杖斃。”

遲傾沒覺得意外,“她唯一的作用就是把消息傳出去,現在抓到了人,她自然就沒用了。”

“娘娘覺得那些人真的是王爺派來的嗎?”月芙小心翼翼地問。

“這樣被輕易抓到的人,嘴裏也沒什麽實質性的消息,是不是都不要緊。”遲傾忽而想到了什麽,思緒頓了頓,“而且,以陛下的性子,寧可錯殺,也絕不放過,是不是奸細,他們都活不了。”

遲傾攏了攏身上的狐裘,忽然覺得,這南國的皇城,是挺冷的。

不比遲傾的閑情逸致,此刻姚氏的儀安宮幾乎人人自危。

自從昨日白統領在儀安宮也查出奸細,并強行帶走之後,那位慈眉善目的太後是連面上功夫都懶得做了,冷着臉,直到今日姚侯進宮,她才稍好一點。

“白靳懷再怎麽說也不過是一個臣子,竟然敢在哀家的宮中強行将人帶走,還說是那個小野種授意,這不是将哀家的臉面放在地上踩嗎!”

姚氏一身雍容華貴,坐在上首,手中用來禮佛的珠串被她一顆顆地擰着洩憤。

“到底不是自己的孩子,陛下這麽做也确實過分了點。”姚正樞的臉色也好不到哪裏去,“不過最近這段時間,陛下心情一直很差,上朝的時候,處理了好些大臣。”

“呵。”說到此,姚氏一改方才的淩厲,唇邊浮出幾分譏諷,“還不是因為那位禦前紅人被他禁足了,正在氣頭上呢。”

“這說來也怪,寧長鳶跟那位的關系向來朝中無人能及,這突然之間被禁足不說,連一點風聲都沒有,是不是太匪夷所思了一點?”

關于這個問題,姚正樞其實已經想了很久,也派人去調查了,只是到最後,什麽都沒發現。

“哀家也不清楚。”姚氏将手中的珠子放到一邊,整個人身上有着說不出的陰冷,“就是一點風聲都沒有,才讓人覺得,這件事非比尋常,依哀家的猜測,這件事跟南歌脫不了幹系。”

“不過這終歸是件好事。”姚正樞忽而揚了揚唇,随後有些暗示性地說道,“岳痕如今在朝中的地位如日中天,也壓了寧長鳶一頭,要不我們去跟岳痕談談?相信他很願意一直能留在京都城。”

聽到這個熟悉的名字,姚氏的眸光閃了閃,她沒有立刻答應,擺了擺手,“這件事容後再說吧,現在最主要的,是趁熱打鐵,想法子通過那個小野種的手,除了寧長鳶這個心腹大患!”

姚正樞很贊同地點了點頭,布滿歲月的臉上充斥着算計,“那要不要讓傾妃娘娘去添一把火?”

“這個哀家自會囑咐的。”

是日。

寧太師“禁足”後第一天上朝,得到了頗多的“關心”。

衆臣久不見這位才冠京華的男人,好些大臣都抱着幸災樂禍的心态,想從他的身上看到些許頹然,或消極的之氣。

只是他們注定失望了。

當寧長鳶一身朝服走進來時,就不自覺奪了所有人的目光,男人清絕俊美,矜貴端雅,依舊如萬壑松風般耀眼,走路不疾不徐,慢條斯理中帶着極致的內斂自恃。

那些看好戲的目光幾乎都收了回去,有幾個原本帶着同情目光的人,頓時覺得臉上火辣辣的,這人怎麽看都不需要他們瞎操心。

南祁楓一身龍袍走進來,所有人的神色都盡收眼底,他心中不免冷笑,面上淡然如故,瞥了寧長鳶一眼。

“上朝。”

……

散了朝之後,寧長鳶沒有意外地被一堆人噓寒問暖,剛剛在朝堂之上,以前陛下都喜歡詢問寧長鳶的意見,這次上朝卻一句話也沒有跟他說過,一直在和岳侯說話。

偏生這位當事人一點反應都沒有,依舊雲淡風輕地站在原地,安靜地聽着,還時不時贊同地點了點頭。

看得一衆大臣都有些替他尴尬。

“太師大人,這多日不見,似消減了些。”雲澤慢吞吞地湊到寧長鳶的面前,調侃之意極為明顯。

寧長鳶掀了掀眼皮,看了他一眼,不語,墨眸劃過一絲嫌棄。

“怎麽?我說得不對?”雲澤皺了皺眉頭,上下重新打量着他,“這禁足之日甚苦,下官可深有體會,每次結束,人都會瘦下一圈。”

寧長鳶轉頭,凝着他,“我記得雲閣老說過,雲大人心浮氣躁,若是有機會的話,去城郊寺廟中修身養性也好,現下大理寺任務清閑,倒是個好時機。”

聞言,雲澤直接呆在了原地,讓他一個世人口中的花花公子去寺廟,還不如直接殺了他!

總算是清靜了。

寧長鳶邁着從容的步子離開了。

雲澤半天沒說話,捂着心口,指着寧長鳶離去的方向,似痛徹心扉地說道:“還是這麽腹黑讨厭,看到沒有,這種人就不值得同情!”

見證了這一幕的大臣:“……”

不值得同情的人恐怕不是太師吧。

京郊一處宅子。

這裏靠河,宅子的四周還圍繞着幾座民房,地契都在岳痕的手中,白天也靜悄悄的,像是無人居住,只是夜晚總會聽到乒乒砰砰的聲響,讓人不敢靠近。

岳痕一般很少來這裏,裏面養了些見不得光的殺手,這些人大多為江湖之士,好些都是通緝犯,為了能活下去,不得已投靠了岳痕。

“訓練得怎麽樣?”

夏彌恭敬地在岳痕面前俯首,“回侯爺,如今他們都有以一敵百的本事。”

夏彌是岳痕的手下,當初跟着岳痕策馬打退敵國外将,也算戰功不少,英勇無比,他少于人前出現,大多時候都幫着岳痕做一些暗中的事情,以至于他跟着岳痕一起回到京都,也沒什麽人見過他。

岳痕滿意地點頭,當初收留他們,就是為了有朝一日能夠派上用場,現在看來,這一天已經不遠了。

“爹。”岳少辛拿過一個小竹箋,“太後又派人傳信了。”

岳痕“嗯”了一聲,漫不經心地把裏面的紙條打開看了眼後,諷刺一笑,随後在手中揉成了一團,扔在了地上。

“爹怎麽了?”岳少辛睨了眼地上的紙團,疑惑道。

“姚氏一族風光了這麽久,踩在雲端的日子待長了,還真是連自己幾斤幾兩都不知道,如今竟還癡心妄想本候能替她辦事。”

岳痕素來孤高自傲,中年的臉上滿是陰鸷,“若不是看她的身份能對本候有些益處,她連太後這位置都坐不穩。”

“爹何必動怒,若看她不順眼,等奪下這南國江山,處理了她便是。”岳少辛無所謂地說道,“這姚氏一族,除了一個自作聰明的太後,一家子都是蠢的,當年姚淩兒不就是死在她的愚蠢之下嗎。這比起當今陛下,她們可是容易對付多了。”

話都遞到了岳痕的心口上,他自然就欣慰多了,“我兒說得正是。”

“那這紙條上的事……”岳少辛接着問道。

“她想讓我除掉寧長鳶,還十日之內,這不是異想天開嗎!”岳痕語氣很重,冷笑着說道。

“十日……”岳少辛凝眸,“她這是在提醒您最遲十日之後,您就要回邊僵了嗎?”

“她的意思,是我十日之內替她解決了這事,她就有本事讓我一直留在京都。”

“那爹您的意思呢?”

岳痕撩起衣袍,坐在了身側的石凳上,胸中的火氣已經消了不少,“要除掉寧長鳶,還需要在當今陛下那兒費一番功夫。”

“爹想怎麽做?”

“如今陛下不是在讓刑部查奸細的事嗎?”

作者有話要說:文文月底應該就能完結了,辛苦作者君的小讀者們了。下一本寫《皇後她馬甲掉了》,已經開始存稿子了,作者君再也不裸更了……

謝謝貓咪園寶貝的37瓶營養液,作者君都不知道說什麽了……很感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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