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章
黑無常的到訪天府天君并不意外。依舊是一襲幽黑的裝束,面上帶着幾分幸災樂禍的表情。
[啧啧~還沒有醒?我看她是醒不過來了]冷眼打量着消瘦的孤辰,黑無常直白的諷刺道:[也好,反正她也不願醒來。既然這樣也是耗神費時,我看不如就算了吧]
[阿辰她……可曾跟你說過什麽?]不理會黑無常的嘲諷,天府天君的視線始終都沒有離開孤辰。
[沒錯,是說過一些事情]黑無常不客氣的拽過一把椅子,大大咧咧的坐在上面。[就是你給她送藥的最後一天,那天,正好也是她的卒日。]
那日忘川河邊,孤辰與黑無常席地而坐。講着不知道多少年前,空山開滿鮮花的故事,講着從今往後,她便與他再無瓜葛……
[等我去了之後,就把我破散的元神撒在這裏吧]孤辰低着頭,語氣中帶着點點的心酸。
[這裏?這裏有什麽好?連點光亮都看不到。如果不想再繼續糾纏,就回你的魔族去呗。你前世好歹也是堂堂的魔族少主,怎麽?還怕他們不留你?]黑無常刻意用輕松的口吻調侃,不經意間,指甲卻已深深的嵌入掌心。
[我……]語頓,孤辰勉強扯出一個笑容,[這裏挺好,一百年來,我早已把這裏當成了自己的家。還有,你不是把我當妹妹看嗎?我埋在這裏,離你的無常府近,有空的時候,你也方便來看看我]
[去都去了,還有什麽好看的]黑無常一撇嘴,嘴硬的別扭着。晶瑩模糊了視線,說什麽是為了方便他來看她?左不過就是一場不甘。
這個地方,天府天君曾頭也不回的離去。如今,她就要灰飛煙滅了,卻依然選擇癡傻的守在這裏。
平日看慣了凡塵之中的世态萬千,本以為早就已經無欲無求。可是,看着她明明傷心卻說無事黑無常就心酸,看着她淡然的說要埋在此處黑無常就心痛!可是這些……又明明與他無關……
回過神來,黑無常對上天府天君那雙狹長的眼睛,深邃而幽然。不禁輕笑出聲,[是,她是說過很多事情,但是,你有權利知道嗎?]
[你來此的目的?]
黑無常見天府天君不屑的态度,一時有些惱然,從懷裏摸出一張燙金的喜帖扔到桌上,不再做聲。
天府天君瞄眼看去,是冥主的喜帖。
前些日子,少司命送文書來時也曾提及過一二。先是說冥主在外面拈花惹草,事情傳到丹穴山帝姬的耳朵裏,人家一氣之下要毀掉婚約。冥主急了,跑到丹穴山的帝姬殿吵了三天三夜,愣是将要黃了的事情變成了抱得美人歸。
這事兒一傳開,四海八荒都炸開了鍋,說什麽的都有。傳來傳去,左不過是說丹穴山的帝姬好本事,硬是讓一個花心薄情的冥主轉了性。閑暇之餘,一衆閑雜還不忘憐惜一下那位不知是誰就被抛棄了的花草……
[喜帖給您放這了,若無他事,下仙告辭]随意行一禮,未等天府天君回神,黑無常已經化作一縷青煙離去。
屋子出奇的寂靜,天府天君看着那張與周圍氣氛格格不入的大紅喜帖,眉頭不禁微皺。
一想當年,冥主風流薄性名滿天下。他還與天同星君一同調侃,說是以後,冥主必定要栽在這個桃花劫上。
可是如今,時過境遷。人家幸福美滿如花美眷,而他……
不禁苦笑,原來愛恨,并不在意你從前有過多少逢場作戲,它只在乎,你是否對你真愛的人全心全意。
以前,總把逃避心意解釋為私心。殊不知,私心就是自負,而自負……就意味着失去。
[阿辰……]輕撫過孤辰那蒼白的面龐,原來直至今日,他還是依着他的私心。從前,是私心他可以掌控她的命運,掌控她的感情。從來不去顧慮她的感受。做任何決定,都不會問一句好不好?你願不願意?哪怕是她的生命,都像是一個玩笑。而現在,他又将她強留在身邊,也許真的像黑無常說的那樣,她……根本就不願醒來……
冥主的婚宴,天府天君終是沒去,托大司命、少司命代他送了些許賀禮。
聽說,冥主以十八頭麒麟獸風風光光的将丹穴山帝姬迎到了幽冥殿中。一時之間,四海八荒無不稱贊其出手闊氣。
天府天君緩步走進幽冥殿,平日裏一片幽黑的裝飾也都摻透了絲絲的喜紅。
冥主坐在堂上,看着眼前憔悴的幾乎認不出來的天府天君,心裏不禁嘆了口氣。
[喲~怎得今日有空來我這坐坐?大忙人]
天府天君對冥主的嘲諷充耳不聞,只是淡淡的開口說道:[幫我一個忙]
[哦?]冥主聞言挑眉輕笑[帝座不是只罰了你面壁思過?雖然現在你不是天君,但早晚會複職。怎麽?是哪個不長腦子的東西不給你面子?還讓你跑來這裏找我?]
[将阿辰的元神……六道輪回吧……]猶豫許久,天府天君才艱難的說出這句話。
[六道輪回?你舍得?]眉眼彎起,冥主的嘴角勾起一道好看的弧度,[這要是一輪回,來世還指不定是個什麽命盤。但不管是好是壞,恐怕,她就再也不記得你了]
[沒關系……我記得她,等她來世我便去找她]黑色的眸中閃過一絲堅定,天府天君淡淡的說道。
[這又是何苦?她本就是該灰飛煙滅的命盤,如今,你保她六道輪回,早就已經兩不相欠,我看不如就……]
[砰!]茶杯重重的摔到地上,打斷了冥主還未說完的話。天府天君面無表情冷冷的看向冥主,生生讓冥主心裏一寒[這是我跟她的事,不是欠亦不是還!]
從懷中小心翼翼的摸出紫水晶,微弱的淡紫色光芒襯的幽冥殿如夢如幻。
[這個……就麻煩你了……]像是一個孩子失去了他心愛的玩具,天府天君的眼角泛起些許晶瑩。
[你……]長嘆一聲,冥主本想再勸慰幾句,但看到天府天君已經緩步離去,便也只好不再做聲。
其實,有些事情天府天君比冥主更清楚。只是兩人,誰都不忍心将事實說開。
孤辰這一去輪回,且不說命盤好壞,若稍有差池,也許便會灰飛煙滅。而到時候,冥主實在無法想象天府天君會如何面對。
作者有話要說:
☆、尾聲
朝代交替,百年轉瞬即過。這天夜裏,天降異星。隔日,京城北邊的破舊木屋住進了一位白衣男子。風華絕代,不染塵埃。
後來,木屋門前長出了一棵幼小的桃樹。這原本并不稀奇,可那桃樹四季開花,引得鄉裏鄉鄰皆來稱奇。
有人道:[這可真是好寶貝!]
那白衣男子微動眼眉,卻不見喜悲,沉默良久才低喃道:[是……我差點錯過了她……]
鄉民聞言不解,白衣男子卻不多言,只是溫柔的看着桃樹,似是有太多的話要說,卻又不知從何說起。
然後,每天每天,白衣男子都會給桃樹澆水,對着桃樹發呆。從早上到晚上,再從晚上到早上。
那一夜,下了一整晚連綿的細雨。次日清晨,那棵四季開花的桃樹忽然枯萎,肉體凡胎的鄉民都覺得遺憾,但白衣男子的眼裏,笑意卻滲到了心底。
再後來,木屋裏憑空多出了一個女娃娃,水靈白玉般的模樣,煞是讨人喜歡。只不過,那孩子目光游離,似是有些癡傻。
鄉裏八村的姑婆遠遠的看着,不禁心生惋惜。多好的一個姑娘,怎得就成了這樣……
白衣男子并不在意,只說她小時候受了風寒,留下了病根兒。仔細想來,确實是受了風寒,只不過,是涼到了心……
秋風輕吹落葉,又下過了幾場寒雨。小姑娘身體虛弱,窩在屋裏總不願出門。
白衣男子将地上的火盆又燃旺了一些,橘黃色的火光将他的側影打在牆上,遠遠看去,竟透着幾分悲傷。
手握彼手,一筆一劃的在宣紙上寫下[孤辰]。白衣男子輕撫着懷中的孩童,柔聲告訴她,那是她的名字。
女孩并不在意,把玩着手中的毛筆傻傻的笑着。一不小心,筆杆碰翻墨硯,墨汁撒在宣紙上,污蓋了字跡,再也辨不出來。
時間過得飛快,一月又一月,一年又一年。随着年齡的增長,女孩不再癡癡的傻笑,取而代之,是無盡的沉默。
村裏的姑婆惋惜的感嘆:[小時候明明還會呀呀學語,長大後,卻成了啞巴……]
白衣男子聞言不語,只是那看着女孩的眼神,更加了一份沉重。
再過了多年,女孩突然在一天夜裏死去。白衣男子也随之消失在了木屋。
村裏的人開始交耳相傳,說那裏面原是住了一家鬼怪。自此,便再也沒人敢靠近那間木屋。
春夏秋冬,瞬息萬變。百年稍縱即逝。當白衣男子再次出現在木屋旁邊時,村落已經早已變了模樣。
有好心的村民路過,拉住白衣男子的衣服勸告,[我聽老祖宗傳下來的,說這間屋子鬧鬼,不能住。]
白衣男子聞言淡漠的點了點頭,卻不理會衆人的勸告。
那一年的初春,木屋的門外,長出了一棵四季開花的桃樹。
[我說,都已經幾世了?你還沒厭倦?]這日,木屋裏來了一位墨發黑衣的男子,周身鬼氣森然,卻不失王者霸氣。
[我說過,要陪着她]白衣男子淡淡的開口,視線卻一直沒離開門外的桃樹。
[有意思,那你這是要陪到幾時?都說九重天上的天府天君日理萬機,有忙不完的事兒。本君倒是看着你挺閑]頓了頓,黑衣男子反客為主的給他倒上一杯清茶,嘴角輕輕的勾起一道好看的弧度,[可別說我不夠朋友。這一世,可是她最後一世了]
端起茶杯的手一松,[啪]的一聲,碎了一地。白衣男子怔了一怔,才收回那看着桃樹的視線,對着黑衣男子輕聲道:[多謝……]
陰沉的秋夜,空氣稠密的讓人窒息。天邊泛起團團烏雲,不久便會下起暴雨。
白衣男子立在桃樹旁邊,一把碎花染邊的白油紙傘輕輕蓋過樹頂。旁人肉體凡胎看不出異樣,只道是一個奇怪的男人護着一棵樹。但白衣男子的心裏明白,這場即将來臨的暴雨……意義非凡。
漸漸的,雲越聚越多,不稍半刻,便已電閃雷鳴。白衣男子擡頭,天邊一道閃電在他深邃的墨瞳中化為一絲流彩。
[阿辰……]白玉修長的手指輕撫過樹幹,白衣男子柔聲道:[別害怕……]
平地風起,聞者戰栗,陰森森的滲透人心。半晌,天空聚變,憑空驚出一道響雷,電石火花之間,生生劈在了白衣男子身上!
嘴角滑落一滴豔紅,地上瞬間變作一朵花暈。沒有任何喘息的空隙,天雷接二連三降下。聲聲驚心,道道如鋒。白衣男子那雪白的衣衫在風中飛舞,吹落之處,漫天血紅。
終于,雨漸漸變小,天邊透出一絲光亮。白衣男子虛弱的倒下身去,面色煞白,顫顫的伸了手,那把碎花染邊的白油紙傘下,不是桃樹,卻是面容傾城的女子。
[你……]女子眼神複雜的看着眼前這個虛弱的白衣男子,不知為何,心卻被扯碎了一角。[天府……]
臉頰貼上臉頰,白衣男子緊緊将女子的擁入懷中,那聲[天府……],讓白衣男子止不住的顫抖,還好……還好……她沒有将他忘記……
鴛鴦交頸,白衣男子蒼白的面上泛起點點水光。腥鹹混着雨水流入女子的嘴角,分不清是血、是雨、還是淚……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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