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
年羹堯于十一月進京,胤禛命王公大臣以下跪迎,乘馬入午門,胤禛與胤祥允禩親自出城門迎接,年羹堯這才從馬上下來。到了跟前,胤禛把他略歪的盔帽正了正,握住手道:“一路辛苦了。”
年羹堯道:“都還好,路上奴才倒是懂事。”
胤禛拉了年羹堯的手進一路進到太和殿。胤禛殿上升座,年羹堯居右,底下王公大臣摒氣侍立。
蘇培盛宣谕道:“撫遠大将軍年羹堯,平叛有功,進封一等公,着金,黃服飾,三眼花翎,四團龍補。其子年富,封一等男,其家奴魏之耀,賞四品頂戴。”
宣過年羹堯向胤禛拱手道:“臣謝皇上恩典。”
胤禛笑道:“你的功勞大,如此賞賜也已然有些低了,只是自古為人臣,富而不貴方是家世綿長之計,朕如此也是為你着想。”
年羹堯叉着腿坐着,笑道:“皇上愛護之心,臣感恩不盡。”
胤禛見年羹堯的幾個随從在下面早已汗如雨下,人卻摒氣斂聲,一動也不敢動,笑道:“如今還要身披甲胄,真是難為他們了,今日可不必拘軍禮,脫了甲胄松快松快吧。”
話放出去,幾個人仍是一動不動的,允禩道:“皇上說叫你們卸甲,如何不動啊。”
許久年羹堯道:“皇上命你們卸去甲胄,你們就卸去甲胄吧。”
士兵得令後把甲胄褪下去,露出裏面已經全濕的布衣。
胤禛笑道:“下去喝碗茶,換過幹淨衣服吧。”
年羹堯向他們道:“去吧。”
幾個人行禮齊刷刷的下去了。
允禟看了看允禩,撲哧笑出來。
胤禛道:“西北風沙戈壁的,辛苦你同這些将士了。”
Advertisement
年羹堯道:“這是臣應該的,臣見皇上也憔悴消瘦不少,有臣在,皇上自可安枕無憂。”
胤禛笑道:“你在朕自然放心。”向允禩道:“宴席準備好了。”
允禩道:“都已經準備好了,就等皇上和大将軍入宴了。”
胤禛點點頭,向年羹堯道:“朕特地在乾清宮設宴給你接風,現在就去吧。”
年羹堯道:“全憑皇上。”
胤禛拉起年羹堯一起從金殿上下去。
允禟在後面對馬奇道:“毫無人臣之禮,皇上可是夠窩囊了。”
馬奇忙道:“九爺安分些吧,這可不是當年,由着您想怎麽說就能怎麽說。”
允禟滿不在乎道:“說不說也是一樣要死,還不如趁有氣多說幾句。”
馬奇氣道:“這樣下去,八爺早晚毀到您手上。”說完拂袖去了。
宴罷胤禛招胤祥,允禩,年羹堯,隆科多幾個道暖閣,向年羹堯道:“你前些日子呈上來的《陸宣公奏議》朕看過很好,要親自給你做篇序,只是一時沒騰出空來。”
年羹堯笑道:“一篇序罷了,有何難的,拿筆墨來,我這就寫了,刊出來就是。”
疏碌忙捧上筆墨來,年羹堯揮毫潑墨沒幾下寫出幾一篇來,叫疏碌呈給胤禛,胤禛看了笑道:“到底是亮工,文武雙全,不愧是二甲進士出身。”
年羹堯笑道:“皇上過獎了,臣這點文墨同皇上比還差些。”
胤禛笑道:“亮工過謙了,看亮工文武兼備,倒有前明袁崇煥的遺風。”
年羹堯笑道:“袁崇煥不過是敗兵之将,何談其勇?”
允禩道:“年大将軍真是英勇卓絕,連袁崇煥都是比不得的。”
年羹堯擺手道:“袁崇煥不過是個縮頭烏龜罷了,只知道緊閉城門不出來,到底不是我滿洲鐵騎的對手。前明君昏臣庸,如何擋得住我大清入主中原。恕臣直言,皇上剛剛即位,就稱贊朱元璋是一統華夏,經文緯武,為漢唐宋諸君所未及的聖主,未免揚了他人士氣,滅了自己威風了。”
胤禛道:“盛衰更替都是世間常理,怎有千年不敗的江山,哪朝開過之君不是英明濟世的有道之君,只是時運盡了,江山易主而已。就是崇祯時候的能臣志士也不少,不過是君臣總難一心。袁崇煥一代名将,也免不了不和聖意,千刀萬剮的下場。”
年羹堯道:“也怪崇祯昏庸,中了我太宗皇帝的離間計。”
年羹堯只顧侃侃而談,許久胤禛打斷道:“隆科多舅舅是同你一樣少有的能臣,只是你離京在外多年,與他不熟識,朕今日做主,就把你的長子年富過繼給他,以後更是至親了,你看如何?”
年羹堯素來看不上隆科多,突然聽胤禛要把兒子過繼給他,心裏自是不情願,但也不好駁了胤禛的面子,勉強笑道:“全尊皇上旨意了。”
胤禛笑道:“這就好。以後就是一家人了。”
隆科多下拜道:“我長子出生那一年找算命先生算過,說我命中有三子,如今已有了兩個,皇上将大将軍之子過繼給我,正和了天賜之說了。年大将軍,從此你我就是一家人了。”
年羹堯拱手道:“自看着皇上面上。”
幾個人又談過許久,年羹堯同隆科多都去了,允禩道:“皇上恕臣弟直言,年羹堯未免過于有失人臣之禮,太驕縱了。”
胤禛一只手支着頭道:“他是帶兵慣了的人,到底有些不拘小節,八弟也不必太放在心上。”
允禩道:“臣弟也是為皇上着想。”
胤禛道:“朕知道,如今西北好不容易平定下來,他是有功的,朕姑且遷就他。”
疏碌捧了燕窩粥進來道:“皇上宴席上就沒有用什麽吃的,累了一天了,晚上也該進膳了。”
允禩忙起身道:“皇上也累了一天了,臣弟先告退,不打攪皇上歇息。”
胤禛笑道:“你也累一天了,早些回去吧。還有,從這幾天呈上來追繳欠銀的折子看還是不行啊,你出去就傳谕下去,各省虧空,三年內補齊,補不齊者,嚴懲不貸,補齊再犯者,決不寬赦。虧空之項,除被上司勒索及因公挪移,分別處分外,其實入己者,即行正法。若敢徇私,巡撫總督一并治罪。還有山東藩府虧空的十幾萬,說要奉工補足,這個不行,朕多次出京替皇阿瑪辦事,最知道這些人,不取民脂民膏才怪。他們貪得無厭的罪孽,擾的民不聊生來還,于民生不利。”
允禩道:“皇上整頓吏制是沒錯,只是這樣是不是叫底下的官員有些措手不及了。”
胤禛道:“什麽時候才不叫他們措手不及,等到這些蠹蟲老邁卸任,帶着貪得的庫銀民脂衣錦還鄉才不叫他們措手不及。”
允禩道:“皇上的意思自然好,只是皇上剛剛即位,就大力追讨欠銀,未免會招來百官不滿,于皇上仁愛之名不利。皇阿瑪在世時也是如此。這些地方官也不容易,若是一分不貪,家都養不活的。”
胤禛道:“不該自己用的錢,用了就要還,還不上,就不要怕抄家,對付這些人,用不着什麽仁政。皇阿瑪就是太過姑息他們,才到今天國庫都要空了。官員俸祿清苦朕知道,所以才要火耗歸功。也不是不叫他們從百姓手裏取銀子,總要有度。如今該給多少火耗有個定數,也免了有些官貪得無厭,鬧得民不聊生。”
允禩道:“皇上自有聖斷,是臣弟迂腐。”
胤禛道:“八弟是有德有才之人,就連皇阿瑪和大伯在世的時候也誇你賢能。朕即位不久,要滌瑕蕩穢還要你相助。”
允禩忙起身道:“臣弟何德何能,得皇上如此過譽,臣弟定然肝腦塗地為皇上辦事。”
胤禛點頭道:“朕知道,快回去吧。”
允禩下去後,胤禛挪到大炕上倚着靠枕做了。
胤祥在炕沿坐下道:“四哥,年羹堯這回回來,是不是變了些。”
胤禛疲憊的道:“他過去就有些恃才傲物,和老九走的近些,不過倒沒有什麽大毛病。如今反倒越老越回去了,到底是立了大功,先将就他些,以後慢慢管教吧。”
胤祥道:“四哥也不要太勞神,龍體要緊。”
胤禛笑道:“不用替我憂心,我沒事,該辦的事還剛開始,我不會有事的。”
胤祥道:“八哥将來皇上要怎麽辦?”
胤禛道:“若是他能從此不生事,我也不會做絕,只是他是不會甘心的。”
胤祥道:“影青的事,你恨過他嗎?”
胤禛閉上眼道:“不恨是假的,不過如果換做我是他,我相信我也會這麽做,只不過比他聰明些。有時候想想,如果不是他,或許她還在我身邊,我們也不會就這樣斷送了一輩子。”
胤祥也不說話,胤禛道:“用點吃的回去歇着吧,你的身子還不及我,可不能有差池。”
胤祥道:“我沒事,培盛說你自從潛邸回來就沒用過午膳了,晚上也不吃東西,這不行啊。”
胤禛道:“我的身子我知道,沒事,日子久了也就好了,我自有分寸的。”
胤祥點點頭,跪安去了。
胤禛起身開始批折子,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點上燈,外面月亮出來了,胤禛擡起頭,正好前面遠遠的挂着那副紫藤繞蘭圖。
作者有話要說:
同類推薦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