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允禩允禟從宮中回來,允禟道:“這下好了,你看老十三那副樣,我估計老四是要不行了,聽說太醫院已經要炸了,是時候動手了。”
允禩道:“可是我還是不放心,現在是不是早了點。”
允禟道:“八哥放心,這種藥過了三十天就沒有救了,越往後藥勁越快,我看他已經差不多了。老十三封鎖了消息,如今還沒有多大動靜,一旦他死了,我們還沒有準備,就真的措手不及了。”
允禩道:“這個不用着急,我已經私下裏聯絡了人,只要他一死,自會響應我們。”
允禟道:“就說皇子太小,效仿宋太祖,在兄弟裏推選,一定就是八哥。”
允禩擺手道:“這不行,紙裏保不住火,傳到後世名聲不利,還是效仿周公的好,扶弘時。”
允禟道:“何必計較什麽虛名,後世怎麽說誰聽得見,自己做了皇帝管它什麽千秋後世。”
允禩道:“這不行,我已經想好了,就說扶持弘時。”
允禟道:“弘時不得人心。”
允禩道:“要是得人心我們如何制得住?”
允禟道:“弘時也不是個省心的,我有點害怕。”
允禩道:“現在說這些還為時過早,要先等胤禛死了,再說別的。”
允禟道:“你就放心吧,他也只是個凡人,別人都會死,他就死不了?”
允禩道:“我和你說實話,我真的是怕了他了,總覺得這個人邪的恨,要他死不是那麽容易的事,咱們都下過多少回手了,他都躲了過去。你還記得他說過的話嗎?事不過三。”
允禟道:“哪有那麽神?八哥,你什麽時候這麽氣短起來了。如今再沒有人能救得了他了,他是真的要死了。五十知天命,今年剛好就是老天爺叫他認命的時候。”
允禩道:“我也說不準是為什麽,過去我真的沒怕過他,可是過了這麽多年,栽在他手裏的次數太多了,我真的有些犯憷了。他和那個女人都不是省油的燈,我到今天還記得最後見那個女人,她既然毫無畏懼的顏色。”
允禟道:“八哥什麽都好,就說少了些決斷,都什麽時候了,老二都敢造反博一回,你有什麽怕的?”
允禩道:“二哥是有後臺,怎麽樣,皇阿瑪和老四都不會要他死,我是叫他們恨不得死了的人。我死不足惜,家人這麽辦?弘旺今年才得了永類。”
允禟道:“覆巢之下有完卵乎?你就是什麽都不做,以為他會放過你,何況他如今已經快死的人了,誰知道朝廷要亂成什麽樣子,到時候大臣定然會保你,如今已經沒退路了。”
允禩道:“到了今天,只能聽天由命了。”說着把接下來要辦的事交代給允禟。
門外寶婺一直聽着,聽他只舍不得弘旺,永類,心裏傷心起來。自己同他過了快一輩子,到底沒有個孩子,栓不住他的牽挂,回到屋裏哭了一場。
皇上病入膏肓的消息越來越甚嚣塵上,每日養心殿門前都聚滿打探消息的大臣。每次培盛傳胤禛話:朕體甚安。公務照舊下谕打理,只是沒有人見得到皇上,朝野上下更加相信皇上要駕崩了,如今都只是胤祥的假象。允禩在底下為自己起事做準備,一切萬無一失,只等胤禛殡天。只是一直到了九月,也并沒有聽說胤禛要死。允禩允禟心裏也慌起來。直到一日突然叫大起,胤禛在太和殿升座,人清瘦了不少,但是精神很好,一點也不像要死的人。允禩允禟終于知道自己是非死不可了。
胤禛道:“朕病重這幾天,上上下下說朕要死了吧。”
百官一下子都跪了下來,唯有允禩兩個立在那。
胤禛又道:“廉親王,你這些日子辛苦了,到處替朕安排後事。”
允禩不說話。
胤禛怒道:“朕還沒死呢?大清國的天還沒塌呢?允禩素來是陰險狡詐之人,先帝最為深知。當年為謀大位,勾結黨羽,包藏禍心。為博虛名,更是縱容家人不法,勾結佞臣,皇阿瑪每每施予恩惠,他皆歸于一人,此皇阿瑪生前即已昭示,你們自然都知道。當年因為廢斥二阿哥,皇考病重,朕同三阿哥日夜審方問藥不敢懈怠,他卻不顧皇考安慰,每日只是收拾了藥方同允禟等人圍坐密語,醫藥之事一字不問。皇考病愈他還說過‘如今聖體雖愈,不知将來如何。’二阿哥二次将廢期間,他收買死士,欲加謀害,允禩如此奸柔成性,不念孝悌之情,皇考屢番勸誡姑息,不知道感恩,反倒更忤逆不孝,恨不得皇考死。皇阿瑪從熱河回銮那一年,他送了兩只死鷹過去。此等大奸大惡之人,皇考姑息,朕念及骨肉之情,又念其才幹出衆,更予以寬免,委以重任,希冀其痛改前非,為國盡忠。誰想他大志未遂,心中怨恨,任總理大臣以來,縱容貪吏,交集黨羽,尤其朕病重期間,散播謠言,說朕命不将久,欲取而代之。此等之人,可謂自絕于天,自覺與于祖宗,自絕于朕!”
允禩聽完笑道:“皇上是皇上,要殺我不用非要編出這些冠冕堂皇的理由。”
胤禛笑道:“你要弑君殺兄,朕卻不會如你一樣摘了心肝,朕不會殺你,不過你也不配在我愛新覺羅宗室容身了。下谕,從此奪去允禩允禟黃帶子,消除宗籍,逐出宗室。”
允禟哈哈大笑道:“你終于要動手了,老天爺為什麽偏偏要眷顧你,若數奸邪柔佞,天下你數第一,誰又敢數第二。即是必死無疑了,你的事也不盡然瞞的過人,我要讓天下人知道你做的那些勾當,我死了,千秋萬世以後,你也不會有什麽好名聲。”
允禩道:“自古不已成敗論英雄,商纣殺了比幹,夫差殺了伍子胥,可是誰也不可抹殺他們是忠臣,你雖殺的了我,殺不盡後世的悠悠之口。”
胤禛笑道:“好啊,朕等着,不過你也看不到了。”
旋即把兩人提交宗人府,下令圍禁允禩允禟的府邸。
寶婺在家裏忐忑不安等着宮裏的消息,不見允禩回來卻來人圍了房子,跟着允禩出去的人一個報信的也沒有。寶婺知道是必死了,只求見允禩一面,全家死到一處。後得知允禩被逐出宗室關了起來,整日哭天抹淚,歷數當今皇上種種不法。
此刻京城也早有傳言胤禛皇子時與前朝反賊勾結,意圖不軌的事情。一時間朝廷內外一波剛平一波又起來。
一日早晨伯澈進到暖閣,胤禛正在批折子,伯澈道跟前道:“我想回去了。”
胤禛放下筆道:“怎麽要回去啊?”
伯澈道:“我不想在這裏呆一輩子的,總該回我自己該去的地方。”
胤禛沉默了許久,終于道:“什麽時候走啊?”
伯澈道:“明天一早。”
胤禛笑道:“是不應該,你在外面比跟着我好。”神色悵然起來。
伯澈道:“我沒事會回來的,用不着替我操心。”
胤禛道:“我知道,不管走到哪,記住,一定要為自己好好的活。我和你娘也安心了。”
伯澈忍不住落下眼淚來。
胤禛也哭起來,道:“別哭了,兒行千裏母擔憂,但到底還是要離開身邊。都是再平常的事,只要你好,我們也放心了。”
伯澈道:“你也保重,不要殺他們,于名聲不利。凡事要想得開些,不可太計較,我也放心了。”
胤禛道:“這個你放心。”
第二天一早胤祥送伯澈出城,道:“四哥怕舍不得,就叫我來送了。你一個女孩子家,在外有什麽事一定要同家裏說,不要叫人惦記。”
伯澈道:“叔叔也要保重身體,他為人太愛鑽牛角尖了,還要叔叔勸道他。”
胤祥道:“你放心好了,只好好在外保重自己。”拿出一只雕花檀木盒子給她道:“這是四哥給你的。”
伯澈打開,裏面是一塊錐形白玉,上面刻着一只大鹿和一只小鹿。盒子底下是一張白宣紙,左邊一只大爪印,右邊一只稍小些,墨跡很舊了,上邊是一只小爪印,墨跡很新。伯澈忍不住哭起來,淚滴落在紙上暈開了。
胤禛在城牆遠遠看着伯澈的馬車遠了,不知道這輩子還能不能再見了。在遠方心中卻又有一絲牽挂,到底還是這樣的好,不用同自己受苦。
回到宮裏,疏碌捧上一碗燕窩粥過來道:“格格臨走親自給皇上熬的,她說奶奶說過,皇上最喜歡她熬到粥,叫皇上多保重,還留下一箱舊物,說是奶奶生前常看的,叫皇上留個念想吧。”
胤禛接過粥,只喝了一口就哭起來,哽咽着向疏碌擺手道:“下去吧。”
疏碌忙端了碗退下去。
胤禛見桌子上放了一只大紅木雕花的盒子,坐下來慢慢看起來。打開果然是兩個人過去往來的物件。盒裏裏又分出一格一格,把東西分開來。最左面是他寫給她的書信青箋,都用青絲帶綁着,最上面的一張寫着:心憔悴,你還去,唯以玉盒代玉壺,寄冰心。
過去總是怕她走了就再不回來了,如今是真的去了,都是他親筆寫的,過來二十年了,顏色早褪了,再見就仿佛是上輩子了。
旁邊放着一打她常用的雪青箋,深淺不一,應該是分開這十幾年存下來的,胤禛一張一張的看着。
最上面一張寫道:
蜀山水碧蜀山青,思郎想郎知不知。
以後幾張又寫着:
燈前相見,一似夢裏來到。淚眼凝眸,真夢裏來到。
秋水天涯一朝隔,君若安然心自寧。
淅淅窗雨繁難盡,夢長難斷君可知,料凄涼別後兩應同
不見眼中人,天長音信斷
小澈四歲矣,始習字,則絕類玄狼爪跡。觀之不禁涕零,音訊不聞,五載矣。煎熬肺腑,不知安否?
小澈處處絕肖君,視之複啼又睹頻。
與君形影別太長,玉枕經年對別離。
臨窗北望煙雨蒙,舉頭淚眼雲中月。
夜闌夢斷難成眠,恐君尤待魚肚白。
思魂若可心歸處,繞君匝匝不複還。
春花開落,秋水綿長,夏霖轉落飄雪。
驀然回首,恍然如夢,二十年矣。
往事随風散,情癡難度徹。
信箋上的顏色退了,什麽也經不住時光,可是總是忘不掉她原來的樣子,胤禛撐不住大哭起來。他很少哭,胤祥關起來他哭過,他父親死的時候他哭過,母親死時沒有哭,剩下的全是因為她,她拿走了他一輩子的眼淚,他拿走了她的一生。他很想兩個人可以公平一些,但他只能越欠越多。
胤禛把另一只盒子拿出來,将這些年她寫給他的信和物件一起歸到那只盒子裏,歸一件,仔細瞧一件,想一件。東西到了一起,人再也回不去了。
胤禛在最後在一張題道:相見牡丹時,暫來還別離。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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