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大焱篇金蛇

伸手不見五指,只是對人而言,視線适應了黑暗後,秭昭隐隐看到了一口棺材的輪廓。

在趕路的這些天裏,她已經多多少少摸索到了做鬼的門道,只要凝聚念力,就能觸碰到物體。

指尖慢慢伸出去,在成功撫摸到棺木後,她有些小滿足的抿唇笑了笑,曼聲低語,“叔子希,是我來了。”

“我那具皮囊污了,可靈魂還是幹淨的,我就拿它與你合葬,可好?”

背靠棺材一點點蹲下,她用雙臂環抱了膝蓋,長長松了一口氣,然後緩緩閉上了眼睛。

三百多年來,一顆心,從來就沒有這麽踏實安定過。

真像是回家呵……

“叔子希,莘國早就不在了。”

“大焱也不在了。”

“你猜,如今外頭坐江山的是誰?”

“嘿嘿,猜不到吧。”

“你還記得那個長了一把山羊胡子的衛老頭兒嗎?就是那年擰着小孫孫耳朵去翌宮賠禮道歉的那個,想起來了沒?”

“他的子孫可真是出息大了,不僅建立了新朝,還盜了叔伯臯的王陵呢。”

“身為帝王,甭管偷盜哪朝的王陵,都是一個大忌。我懷疑,可能是叔伯臯活着的時候曾經對衛家做過什麽傷天害理的事情,不然,人家怎麽不盜你們老叔家其他的王陵,偏偏只盜他的呢?”

“對了,你當初不是從衛老頭兒那裏搶了塊好玉嗎?我拿另一塊抵了,咱們誰都不欠了……”

……

時間一天天過去,秭昭成了名副其實的孤魂野鬼,偶爾會出墓溜達溜達,也是在夜半之時。

她以為,她會就這麽永永遠遠的在香山待下去,守着一堆骸骨永永遠遠的在香山待下去,難入地府,更莫談來世……

‥‥‥

冬去春來,香山恢複了生機。

香葛的藤蔓抽綠芽了,山上的香氣也就漸漸濃郁起來。

久不出墓的女鬼在一天夜裏突然活動了心思,先是悄悄在墳包上冒了個頭,在環顧一下四周無人後,才鑽了出來。

在漫無目的的游蕩了一會兒後,她發現山上多了不少活物,尋思着,應是已經過了驚蟄了。

活着的時候她膽小不如鼠,成了鬼後仍是膽小不如鼠,在游蕩夠了回到“家”門口時,一個冷不防,就差點兒被吓了個魂飛魄散。

墓碑前,那玩意兒金燦燦、細長長,不僅正在用一雙綠豆大的眼睛瞪視着她,還試圖用吐舌頭的方式來恐吓她。

她只覺得兩腿發軟、頭皮發麻,完全忘記了就算是人家撲上來,也咬不着她半口。

許是剛剛冬眠完戰鬥力還未完全恢複的緣故,那條金色長蛇在沖她呲了呲浸了毒液的尖牙、吐了吐鮮紅開叉的信子後,扭動着身子溜走了。

娘嗳,還是“家”裏安全吶~

心有餘悸的,她一頭紮回了墳墓,再不敢輕易冒頭。

過了幾天後,外頭小雨癡纏起來,大有路上行人欲斷魂的氛圍。

她估摸着,寒食節應該要到了。

果不其然,沒過兩天,就有人來掃墓了。

雖然天陰有雨,陽氣不是那麽的旺盛,但她還是不敢大意,又加上怕把外面人給吓到,直到夜深了,才打算冒出頭去瞅一眼。

嘶!嘶!

墓碑前正在大快朵頤的主兒倒是機警的很,陡然昂頭,兇相畢露的瞪視向墳頭。

秭昭冷不防被吓了個半死,立馬做了縮頭烏龜,躲回了“殼”裏。

這貨也忒不是玩意兒了,居然連人家的祭品都偷吃!

她撫撫胸口,在隔了好一會兒後,才敢再度冒出了半個頭。

似乎,祭品很是合那條金蛇的胃口,它還在大口大口的吞咽着。

他沒有後嗣,怎會還有人來拜祭呢?

嗯,想來,是莘地還有叔姓子孫居住。

三百多年都過去了,還沒有忘記他,這些後輩真是有心了……

金蛇終于吃飽了,餍足的扭扭臌脹肚腹,鑽進了草叢。

秭昭擰了眉頭。

她發現,這貨很喜歡來墳墓這邊溜達。

她不喜歡這貨的存在,很不喜歡,但,也是沒法子的事情……

‥‥‥

過了寒食,一日暖過一日。

不知怎麽了,秭昭不舒服起來。

鬼身燥燥灼灼的,開始還只是白天,慢慢的,連夜裏也變得難捱起來。

她心生憂思。

雖然沒人指點她,但她根據那種感覺隐隐猜測到,這……似是散魂之兆。

被禁锢在玉傭中時,她無時無刻不在渴望着能魂飛魄散,而現在,魂若散了,就不能守着他了,就會忘了他……

日子越來越難過,特別是在臨近端午的那幾天裏,她縮坐在墓室的角落裏,只能靠着全神貫注、一刻不停的凝聚念力來抵禦那股無形的銷蝕之力。

端午那天,是一年中陽氣最盛的一日,強撐來強撐去,她還是撐不住了。

搖搖晃晃從墓室角落裏站起身,第一次,她第一次爬進了那口棺材。

裏面,氣味很是不好聞。

因為視線受阻,她只能靠手去摸。

頭骨、胸骨、肋骨、指骨……

她哭了,卻無淚。

在玉傭中的時候,她天天處于無助絕望中,卻都比不上此刻的撕心裂肺。

“叔子希,我……”将面頰貼在涼涼的顱骨上,她低低哽噎,“該怎麽辦吶,我不能再陪着你了……”

“我怕,怕會忘了你,怕會再也感覺不到你了……”

她知道,自己此刻只要将緊繃着的神經一松,就徹底完了,連把灰都留不下。

她承受不住了,在把抱着顱骨的手一點點往下移動,摸向了放在屍骸胸前的指骨後,絕望的放棄了堅持。

放松了,不再抵抗了,任由魂魄消散起來的感覺,倒是沒有那麽痛苦了……可是,就在意識開始陷入模糊的那一刻,突然,她又拼力凝聚起了念力!

從指骨間摸到的一個硬邦邦物件,被她緊緊攥在了手心裏。

這段情,怎能就此舍棄?!

白衣遽然出棺,直奔墓外。

外頭雖已經入了夜,但端陽節的夜,也是一年中陽氣最旺盛的夜。

鬼身甫一出墓便遭受到了重創,秭昭從頭到腳都幾近變成透明,魂飛魄散只在頃刻。

同類推薦

娘娘帶球跑了!

娘娘帶球跑了!

新婚之夜,她被五花大綁丢上他的床。“女人,你敢嫁給別的男人!”他如狼似虎把她吃得渣都不剩。“原來強睡我的人是你!人間禽獸!”她咬牙切齒扶着牆從床上爬起來。她是來自現代的記憶之王,重生歸來,向所有欠她的人讨還血債。可這只妖孽之王,她明明沒見過他,卻像欠了他一輩子,夜夜被迫償還……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

錦堂春

錦堂春

容九喑第一眼見着那小姑娘的時候,就生出了不該有的念頭,嬌滴滴的小姑娘,撲到了他腿上,奶聲奶氣的喊了聲,“阿哥!”忽然有一天,小姑娘被他吓哭了,跑得遠遠的,如風筝斷了線
可那又如何?腐朽生花,彼岸黃泉,他都沒打算放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