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遇險
夏冰沒時間反應, 風聲過來時,棍子已經過來了。眼角裏站着幾個人,但他沒時間躲, 也沒時間去想為什麽室內館會有其他人。
随後他的腰一彎, 被壓倒性的力量推開, 自己朝前面撲倒,耳後一聲悶響。
悶悶的,沒砸在夏冰的身上,卻把他心髒吓得四分五裂。無論是砸了誰, 這一下都不好過。
等他回過頭,陳重撲倒在他懷裏, 已經站不住, 從他的手臂裏滑下去。
他的左太陽穴全是紅的,然後腦袋一沉,眼睛也閉上了。夏冰抱着他怔愣, 就看那幾個人押倒了梁子和飛揚,把他們全部摁在了地上。
夏冰摸着陳重臉上的血,太過着急,嗓子裏一下沒叫出聲來。
“救命。”等他終于能喊了,陳重的血已經從太陽穴流到了下巴, “救命,救命……”
“樂哥, 這些人怎麽辦?打死嗎?”拎着棍子的那個問旁邊的。
旁邊那個看了地上一眼。“都他媽給我帶走!”
夏冰被人拖着走,看着留在原地的陳重, 嘴裏念念叨叨地說別打他。
自己的小狗子, 被人打暈了。
室內館有不少休息室,還有開水間、換衣間、後勤部、設備倉庫, 夏冰和梁子飛揚被幾個男人拽進屋裏,連踹帶捅咕之後,最後只能蹲在牆邊上。
這些人是怎麽回事?又是怎麽進冰場的?夏冰的大腦飛速運轉,剛才是懵了,現在必須支棱起來。自己是隊長,不能慌。
梁初是身高最高的,體型也強壯,看上去不好對付,挨了好幾棍子,都打在胳膊上。他也不傻,立刻不再反抗,免得受意外傷。
已經倒了一個陳重,一隊不能再少人了。
遲飛揚被夏冰和梁初護着,沒挨着幾下打,但看上去還沒反應過來,眼裏都是驚恐。
“都他媽蹲好了!”那些人揮着從他們手裏搶的棒球棍、冰球棍和消防斧,“沒他媽讓你們擡頭!”
“把頭低下去。”夏冰小聲地說,“誰也別看他們,快點!”
梁初和遲飛揚這才把頭低了,并且明白,他們算是碰上災難裏的惡人了。比當初909那戶險惡得多。
夏冰的擔憂不無道理,他們沒有武器了,人又沒有對面多,只能先服軟。對面最起碼八個人,他們目前只有三個,陳重還暈在過道上呢,也不知道情況。
他也蹲着,兩只手聽話地放在後腦勺上,聽那些人說什麽。可是心心念念都是回去找陳重,趕緊看看他的傷嚴不嚴重。
過了幾分鐘,夏冰終于捋清楚了。那個他們叫作樂哥的男人,叫孟一樂,是他們的老大。搶了棒球棍的叫吳富貴,那個搶走斧頭的,叫羅昊。這幾個人是最兇的,剩下的聽他們安排。
這些人也不知道是哪裏跑出來的,躲過了屍潮,打碎室內館二層的窗戶爬進來,把這裏占為己有。
孟一樂拎着一根冰球棍,耀武揚威似的走過來,挨個看了看他們。衣服上都繡着名字呢,夏冰、遲飛揚、梁初。
“你們他媽怎麽進來的?”他用冰球棍敲打着地面,“想進來,占我們的地方?”
“滾你大爺的。”梁初擡頭就罵,“什麽他媽你的地方?這是我們冰場,我們訓練的時候你他媽進得來嗎?”
那根冰球棍揚起來,夏冰趕緊用身體擋住了梁初。“大哥,大哥,別跟他一般見識,大家活着都不容易……”
結果棍子還是打下來了,剛好敲在夏冰的左臂上。
我艹。夏冰捂着胳膊倒下了,以前和冰球隊動手都是上拳頭,第一次知道他們用的棍子這麽硬。
“夏隊!”遲飛揚用身體蓋住了夏冰,小臉蛋一揚,“你們什麽人啊!憑什麽打人!”
“憑什麽?憑我們是你祖宗!”孟一樂把頭一偏,用棍頭指着夏冰,“這個,搜身!給我搜!”
“夏隊!夏隊!”遲飛揚想要拉着夏冰的,但那邊人多,一下就把夏冰拎過去。夏冰還在倒抽氣,胳膊被打得生疼,結果就被幾個人摁住,開始搜隊服。
梁初擰着勁兒要起來,剛半蹲,又被夏冰的眼神給瞪了回去。
夏冰沒反抗,身上就那一串冰場的鑰匙和一盒煙,一根棒棒糖,一張照片,雙肩背裏都是空的。好在車鑰匙藏起來了,不然他那一車物資,全要落在這幫土匪手裏。
我艹,那比挨打還讓他難受,不如打他一頓。
“大哥,東西都給你們,別搜了,真的沒了!”夏冰抓着衣服,心裏想的是趕緊想辦法去找陳重,“要煙嗎?煙有一包!打火機在煙盒裏!”
吳富貴正在他身上亂摸,拿起來給孟一樂送過去:“樂哥!煙!這小子身上沒東西!”
孟一樂坐在沙發裏,眼睛又瞄到旁邊兩個人身上:“他們,他媽給我搜!這幫王八蛋,平時耀武揚威慣了,現在終于輪到咱們翻身,沒警察沒法律,看他媽誰還敢逆咱們的意!”
怎麽回事?誰耀武揚威了?夏冰從地上爬起來,先把褲子系好,差點把屁股露了。梁初脾氣火爆,一直想要動手拼一把,夏冰只能瞪他,用眼神壓一壓。
結果他們兩個的兜,比夏冰還幹淨。
“媽的,什麽都沒有!”羅昊在旁邊啐了一口,斧頭砍在牆面上,嵌在那裏,“樂哥,你說怎麽辦吧,兄弟都聽你的。”
夏冰趕緊過去和梁子飛揚蹲一起,三個運動員脫了冰刀鞋,暫時真沒辦法硬碰硬。
孟一樂拆了夏冰身上搜出來的那包煙,挺滿意地吸了一口:“兄弟們,看看,看看,我就說這場災,是給咱們翻身的機會吧?看看,平時咱們哪裏碰的上這些人啊,我呸!”
吳富貴還給梁初踹了一腳:“我呸!以前有法律,現在天王老子也不頂事兒!”
梁初頂着吳富貴的眼神就想站,又被夏冰一把拽回去。
“你們啊,都給我聽好了。”孟一樂指着夏冰的鼻子,“夠帥的啊,小白臉似的,小明星似的,以前哪兒看得上我們這些人啊,往後老老實實聽話。這世道,變了!”
“變個屁!”梁初還是沒忍住,“你們是不是妄想症了?什麽叫世道變了?你們……”
“梁子!”夏冰又壓住他肩膀,自己算是看出來了,這些人,平時就是習慣觸犯法律邊緣的那一幫,現在屍潮爆發,營救暫時沒來,別人眼裏的災難反而成了他們眼裏的機會。
沒了法律、管轄,沒了道德底線,他們就以為是為非作歹的世界到來了,人都變态了。
“你,真是不怕死。”孟一樂從吳富貴手裏接過棒球棍,到了梁初面前,“老子現在給你一棒子,打碎了你這顆腦袋,誰能管我?誰他媽能管我!老子想幹嘛就幹嘛,說殺了你就殺了你……”
“樂哥,樂哥!”夏冰真的怕這幫人一激動把自己兄弟弄死,這幫人瘋了,以為暫時的社會停擺就是永久的。
混亂和無助都是暫時的,反正夏冰相信絕對有救援隊,沒有一個人會被放棄,但他現在還得勸,為了他的隊員們可以忍氣吞聲。“您消消氣,消消氣,我的人不懂事,現在您說了算,您說了算……別動、別動手,我還有一個隊員被您打暈了,能不能……能不能讓我去看看他。”
孟一樂的煙抽完了,蹲在夏冰面前,捏着他幹幹淨淨的臉,往上呼煙氣。“你們是幹什麽的?”
“滑冰的,我是隊長,他們是學員,他們還沒學會。”夏冰把麻煩往自己身上攬,“他們都不會滑,我會,這是我們訓練場,我們是回來拿冰鞋的。拿完就走,冰場留給你們!”
“你會滑冰?”吳富貴在旁邊咋呼,“樂哥!他會滑冰!正好咱們沒糧沒水了,讓他出去給咱們找!”
“找不回來,你隊員可就別救了。”羅昊在旁邊陰側側地說。
梁初實在憋不住這口氣。“我他媽也會滑,你們想要什麽,我去!別為難我們隊長!”
遲飛揚剛要開口,被夏冰捂着嘴摁住了。
“滑冰的……”孟一樂找到了新樂子,拎着夏冰站起來,“去,下去給兄弟們滑幾圈,給我們開心開心。”
夏冰強顏歡笑。“行,但是……我那個隊員,我得先去看看。你們要找什麽東西,我出去給你們找,我要我那個隊員。”
孟一樂看了一眼遲飛揚:“把這個,給我摁住了!”
羅昊和吳富貴帶人把遲飛揚押住,才讓夏冰跑出去找那個被打暈的。夏冰一邊跑一邊後悔,後悔自己非要帶隊員來拿裝備。
也在飛速思考怎麽脫身。
郎健教練說過,運動員就是要完成不可能的任務,普通人不擅長的,就是逆襲。
運動員最應該做的,就是逆襲。想辦法,帶隊員們逃出去。
但最先要确定的是,自己的小野狗沒事。
夏冰跑向躺在地上的陳重,不敢動他,明顯是太陽穴被人打出了血口子。不知道腦袋裏有沒有瘀血,有沒有腦震蕩……夏冰輕輕托起他的後腦勺,才看見陳重緊閉的眼睛,動了一下。
陳重很暈,但感受到夏冰接觸的瞬間,還是使勁動了下眼皮。他想起來,知道夏冰遭遇了不測,自己挨打多了,早就習慣受傷。他只想起來。
“別動。”夏冰把他抱緊,把命運沉重的陳重攏在懷裏,“別說話。”
陳重張了張嘴,想叫他。
“別說,別說……”夏冰很慌,但這一次,他絕對不再丢了這條小狗子。
作者有話要說:
冰崽:即便在這種情況下,我也要逆襲囤物資!
重重:我暈了……
還有,大家一直問的郎教練,快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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