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除夕那天，蘇清恒和夏欣才風塵仆仆回了星海，一家人團團圓圓吃完年夜飯。

對于除夕夜，蘇沐雪還是很有儀式感的，必須陪爸媽看完春晚，守歲到新年的第一天到來。

有時她更加懷念小時候的春節，鞭炮聲聲，煙花陣陣，走親訪友，年味很濃。那時候的自己還是小孩，一顆糖，一個氣球，就能開心許久。

所以每每總是盼着這一天，盼着盼着，就這樣長大了！

望着窗外燈火通明的夜，女孩輕嘆了口氣：時間啊，你再慢點，再慢點，讓我的父母不要急着老去，讓我的親人能永遠健康快樂，我只想長久的伴着他們！

電視裏倒計時的聲音響起：五，四，三，二，一！！新的一年拉開帷幕。

手機開始不停的振動，來自四面八方的祝福語填滿了整個屏幕。揉了揉睡意朦胧的眼，正起身往房間走去，突然看到那個太熟悉的名字，手一抖，差點報廢一個手機。

稍稍吸了口氣，打出幾個字：你也是，新年快樂！困了，睡！

對于那天的主動“投懷送抱”，蘇沐雪每每想起還是跟做了壞事一樣心神難安。

年初幾，基本就是各家各戶的吃吃喝喝，看着鏡子裏又白回來胖回來的小臉，蘇沐雪用力捏了捏，笑得眉眼彎彎。

蘇清恒帶着夏欣年初三就去他丈母娘家拜年了，那個有點偏遠的小鎮，開車的話大抵還會經過月城。

初六的早晨，陽光格外明媚，當蘇清恒拎着蛋糕第一個推開家門時，就看到滿院子的小屁孩，

“雪兒姐姐，給我一個，給我一個。”紮着羊角辮的女孩伸長了手。

“小雪姐姐，還有我，我的！”旁邊的小男孩也伸出胖乎乎肉嘟嘟的手。

“別搶別搶，都有，都有哈。”樹梢上傳來清脆的聲音，緊接着一個、兩個、三個，明晃晃的橙子被扔了下來。

許是看到來了陌生人，小孩子打打鬧鬧着一哄而散。

Advertisement

蘇清恒望了眼樹幹上搖搖晃晃的腿，再回頭瞄了眼身後的人，瞬間一個頭兩個大，真是丢臉啊丢臉……

“爸，你就讓她這樣爬樹啊，都多大的人了，過了今天都二十三了，怎麽就跟個長不大的孩子似的！”

“清恒啊，今天回得還挺早呢，沒事沒事，樹下我放着氣墊子呢摔不到的。”蘇明澤正低頭與手裏活蹦亂跳的魚做鬥争。

樹上的蘇沐雪聽到哥哥的聲音，從滿枝綠葉裏探出了頭，手裏還拿着一個個頭很大的橙子，看到自家哥哥氣結的表情心情大好，看到門口捂嘴輕笑的嫂嫂嘻嘻打了聲招呼，

可是，嫂嫂後面好像還有個人，會是誰呢？

定眼看了看，待他一步一步走過來時，蘇沐雪吓得直接一躍而起，只聽“啊……”的一聲慘叫，她似乎忘了自己根本不在平地上……

“嗚嗚……痛……”穩穩的砸入樹下蘇爸爸早有先見之明準備的氣墊子，

蘇清恒拿雙手捂住眼睛，嫌太丢臉；夏欣放下包進了廚房，廚房裏蘇母正準備一桌豐盛的午餐；蘇父只是微微嘆了口氣繼續手裏的活。

“你這拜年的方式倒是別出心裁。”陳逸楓蹲下身，眼神淩厲，看着揉着後腦勺慢慢坐起的女孩，她還真是無時無刻不給自己帶來“驚喜”。

“呵呵……哈哈……”幹笑兩聲，有點後怕，撿起滾落一旁的橙子捧在手裏：“那個，新年好啊，請你吃橙子！”無比恭敬無比誠懇，蘇沐雪在心裏祈禱：拜托拜托，忘了剛剛看到的一切。

大手扶着她的肩站起來，拍了拍她衣服上黏着的幾片樹葉，陳逸楓摸了摸女孩的後腦勺：“有沒有摔到？”

所以，當蘇父剛處理完手上的魚回過頭，當蘇母剛好從廚房裏走出來時，就看到明晃晃的橙子樹下，一個長得高大帥氣的男孩特別“溫柔”的撫摸着自己姑娘的頭，頓時激動無比。

“是小楓啊，小楓你好久沒來咱們家了！”蘇母喜笑顏開的迎了上去。

他何時來過我們家？蘇沐雪疑惑……

“阿姨，新年好！”

“小楓啊，你從法國回來啦，我看看，這個頭又竄高了許多。”蘇父也喜笑顏開的迎了上來。

老爸也認識他？還很熟的樣子。蘇沐雪繼續處于疑惑中……

“叔叔新年好。”陳逸楓輕聲問候。

“哎呀，小雪啊，你怎麽又爬樹上去了呢，摔到哪裏沒？”蘇母拉着女兒前看看後看看。

“又？”目光掃過女孩：感情還真如她哥哥說的天天爬樹下河摸魚打鳥……額頭的青筋都要突突的跳起了，

“那個，，我們家小雪有點皮！”蘇父幹笑兩聲，有點拿不出手的樣子。

“叔叔，對付調皮不聽話的孩子，只有打才能長教訓。”

（後記：後來的某一天，當蘇沐雪眼角含淚，揉着被打紅的手掌心時，才知這個男人是多麽的言出必行！！）

蘇沐雪準備溜進廚房時，聽到後面哥哥的聲音：“爸，媽，今天剛好經過月城就把逸楓帶過來玩玩，剛好晚上夜河有燈會，歇一晚，明天同我們一起回去！”

步伐有些不穩……

“嫂嫂，怎麽爸媽也認識他啊，還有他啥時來過我家麽，我怎麽不知道？”窩到夏欣身邊，有一搭沒一搭的幫她擇青菜葉子，外面太危險，得避避。

“聽你哥說大學那會爸媽去月城看他時一起吃過飯，好像快畢業那會來過一次咱家，不過當時你好像不在家，後來他就出國了。”

好吧，原來這個家裏就她一人最後才知他的存在……看着院子裏清冷俊逸的身影，蘇沐雪腦子裏突然蹦出一句詞：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

史無前例的豐盛午餐，當蘇沐雪看到那一桌子花樣百出的雞鴨魚肉時，覺得今天的生日宴有點受寵頗驚。遂又看了眼母親不停往某人盤子裏夾菜，也不知今天這一桌到底是為誰而設了，氣悶中……

“媽！！我才是壽星，您都沒給我夾菜……”委屈的撇撇嘴。

“哎呀，是呢，我們今天的小壽星，來，媽媽給你盛碗雞湯哈。”總覺得她的母親今天格外開心。

“小壽星，來，這是爸媽準備的禮物，爸爸呀只希望你一生快快樂樂的就行！”蘇父看着自己從小捧在手心裏的小女兒長大了，想着她或許哪一天就嫁入別人家，一時間有點傷感。

蘇沐雪走過去湊在蘇父的肩膀上蹭蹭臉再蹭蹭頭。

“小雪，這是我的，看看喜不喜歡。”

“謝謝嫂嫂！”

當看到自家哥哥遞過來一張銀行卡時，蘇沐雪差點将喝進去的酸奶盡數噴了出來……

“密碼是你的生日，別哪天養不活自己了說我沒接濟你。”

“蘇清恒！！你……別跑……你給我站住！！”

看着鬧得正歡的兄妹倆，蘇父有點為難：“那個小楓啊，見諒，他們打小就這樣。”

“是啊，其實我們小雪平時還是很溫柔很安靜的，”蘇母有點心虛的又給他夾了一塊紅燒排骨。

一頓飯，打打鬧鬧，其樂融融。

陳逸楓看着滿臉奶油花的女孩對着蠟燭許願，感覺心從來沒有此刻這般滿足。

蘇父蘇母下午要去吃酒席，吩咐四個孩子晚上早點回家後就出門了。

冬日裏的天黑得特別早，四個人逛至夜河時已經看到零星的挂起了燈盞。夜河燈會，三年一辦，挂滿整條長街，劃竹筏，聽水聲，吃米糕，看燈展，這是星海人的一大樂趣。

只是河道不寬，一只船夠兩人，船上一小桌兩小凳，蘇清恒點了許多這裏特色的點心茶水小吃，待船夫端上來後，撐起竹篙，他們兩兩一組沿着河道緩緩出發了。

“阿恒，你說逸楓對小雪是不是特別用心啊，我看他平時看她的眼神都跟旁人不同，本就是一雙淡漠疏離讓人不易靠近的眼，看向小雪時卻總是特別溫柔。”夏欣看了眼後面船上的兩人，好奇的問道。

“嗯，是的。”

“好啊，看樣子，你早知道了，連我也瞞……”女人拿起一顆豆子朝對面的男人丢過去，佯裝生氣般嬌羞：“快說，你何時發現的？”

“大概是他打算出國那會，有一次幫他整理宿舍的東西，不小心看到了相機裏小雪的照片，估計那會他們就認識了，只是小雪好像不知情樣。”接過她扔的豆子嘻嘻笑。

“啊，五年前嗎？”

“具體我也不知，我并不想過多幹涉他們的相處方式，而且我相信逸楓會處理得很好，到了該說的時候他自然會說。”蘇清恒看了眼清秀的女孩，心想：或許只有他，才能護她一生！才有資格娶走自小寵在心裏的妹妹！

“也是，只是我看小雪，對男女感情之事好像還一知半解，估計得費點心思。”

兩岸的燈愈發的流光溢彩了，一盞盞形态各異的燈籠，有的上面還繪着憨态可愛的動物圖案，蘇沐雪啃了一口米糕，興致勃勃的給桌對面的男人講解。

男人饒有興致的看着她明亮亮綴着星星般的眼睛，這條保存完整的古巷長街經她這麽一說，倒是別有一番風味了，也不知她腦海裏那些光怪陸離的傳說是真是假從何得知。

“你更喜歡月城還是星海呢，或者換句話說，你以後會選擇哪個城市生活？”陳逸楓伸手拂去女孩嘴角的米糕碎。

“都挺喜歡的，星海有我的家人我的童年，是我的前二十年。但是月城嘛，有我喜歡的工作和想要實現的夢想，估計是我的後二十年，只是會經常想爸媽吧。”女孩遞了一塊米糕給他，這個甜甜糯糯的她最喜歡。

陳逸楓接過米糕時，也拉住了女孩的手，當蘇沐雪從嗡嗡嗡的狀态裏回過神時，手腕上多了一串白玉般冰涼剔透的珠子，小小的一顆一顆，細看裏面還有緋紅色的紋理。

“生日快樂。”低沉好聽的聲音，

“這是……我的生日禮物嗎？”女孩舉着手腕看了又看，越看越喜歡，

“不然呢，”男人輕笑，眼睛裏溢滿柔情。

“謝謝！我很喜歡！”女孩看着對面的男人，抑制不住內心裏情不知所起的雀躍。

嗯，我也很喜歡，很喜歡你。